七零之離婚後我幹起了媒婆[穿書] 第16節
小時候不懂事時,她在村子裏轉一圈兒,兜裏就能塞得滿滿當當的回去,等長大懂事了,她就再也不要別家給的東西了。但天生的優越感還是一直存在的。
就比如此時,雖然爸媽不在,她給自己和弟弟做飯時,不小心被燒火棍燎了好幾次頭髮,但此刻她大聲的回答中還是透着止不住的驕傲。
有資格去公社開會的,全村可沒有幾個,除了他爸媽,也就會計能有資格跟着去了。
二鳳和弟弟喫完飯,天已經半黑了,她估摸着爸媽應該快回來了,於是在廚房裏給他們留了飯,又囑咐弟弟就在門口玩,便回屋寫作業去了。
這也是她驕傲的一點——全村的女娃沒有幾個上學的。很多跟她一樣大的,上個二三年級就被家裏大人叫回來幫着幹家務了,只有她,因爲她媽見識廣,堅持讓她念書,不要做個睜眼瞎。
二鳳寫了一會兒作業,就聽見院裏的大門響了,她喊了一聲,“學武,天黑了,不要出去了。”
喊完後就聽見弟弟在院子裏回喊,“不是我,是爸媽回來了。”
二鳳放下鉛筆,驚喜的跑出屋去,果然見她爸媽回來了。
葛翠河拽着兒子的肩膀,一邊幫他拍打屁股上的土,一邊問道:“喫飯了沒有?”
學武嫌疼,一邊躲一邊回道:“吃了,姐姐做的蕎麪疙瘩。”
二鳳站在上房臺階上,說道:“鍋裏給你們留了飯。”
葛翠河擡頭朝女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放開了手裏的兒子,朝在廚房窗戶下放自行車的丈夫說道:“閨女留了飯,喫完再擦車吧?”
王大慶搖搖頭,道:“這車輪子金貴,我擦了再喫。”自行車是他們去年添的交通工具,就是爲了去公社開會方便。
方圓幾個村子,就他們家有一輛。王大慶平時用的很是珍惜,只捨得去公社開會時騎,不用的時候就當個寶貝似的放在廂房,風吹不上雨淋不着,騎了一年了,還是跟新的一樣。
等他擦完車輪,進屋喫飯時,妻子已經快喫完了。
王大慶上了炕,端起碗‘呼嚕呼嚕’吃了幾口,就聽見妻子問道:“這此選舉,你有把握沒有?”
他道:“沒啥大的問題,不過,有幾家還是要再勸服一下。”
葛翠河所說的選舉,正是生產隊隊長換屆選舉。今天公社開會,主要說的就是這個事。
北方和南方不同,北方的收成大多都在夏、秋兩季,夏天收了麥子、胡麻等農作物,公社就會趁機開個年中總結大會,今年更是同時將隊長換屆提上了日程。
現今社會都講究個民主,因此,生產隊的領導換屆,除了公社的意見,隊上成員的投票也很重要。
王大慶這幾年乾的很得人心,已經連任了六年,今年他想要再連任,公社那邊沒啥大的問題,隊裏大多數人也是支持的,但總有那麼幾家蠱惑人心的刺頭。要麼是想取而代之,要麼是算工分、分糧食時嫌分的少,沒夠的。
總之,每次選舉,王大慶總要和隊上的幾個大小領導分頭行動,安撫刺頭,才能保證連任萬無一失。
葛翠河說道:“你今年再上些心,不要大意。咱們本來就喫虧,靠天喫飯,老天爺不給面子,莊稼都比別的生產隊薄上幾分,要不是之前陳家坎騙婚的事,隊上報案積極,公社領導給咱也算了功勞,這次你在公社可就要挨批評了。”
王大慶點點頭,確實,這次真是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要不是因爲這件事掙回來的面子,今年他們隊上的收成在全公社墊了底,少不得他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做公開檢討的。
“晚上我提兩瓶好酒,再叫上大有和會計,到那幾家再去走走。”
葛翠河點點頭,喊趴在炕邊上寫作業的閨女到箱子裏拿兩瓶酒出來。
“對了,公社今天說的選婦女副隊長的事,你是咋考慮的?”王大慶說完自己連任的事,突然又想起這件來。
葛翠河頓了頓,道:“這個事我回來的路上已經想過了,我想向上面推舉......”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院子裏突然響起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
“王隊長?葛隊長?人在不在?”
夫妻倆聽見這聲音,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奈,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那人就已經進來了。
是村裏的老李頭,今年五十多歲,但因爲常年勞作,整個人看上去比城裏六十多的人還要老。
老李頭抽着旱菸,一進來,就看見隊長家兩口子正在喫飯。
他憨笑道:“王隊長,沒有攪擾你們吧?”
“沒有,沒有,他李叔,快上炕坐。”葛翠河趕緊下炕,熱情的迎接來人,又催促閨女,“去,給你李叔端一碗蕎麪疙瘩。他叔,還沒有喫飯呢吧?”
“吃了,吃了,”老李頭笑的憨厚,“不要攪擾孩子了。”
他說是這樣說,但當二鳳端了一碗蕎麪疙瘩進來時,他還是接了過來,碗搭到嘴邊,‘呼嚕呼嚕’吃了幾口,才說道:“家裏已經喫過了,來找你們還是爲了狗蛋兒的事......”
“他叔,不急,你先喫,吃了再說。”王大慶放下手裏的碗,臉色溫和的看着他喫。
老李頭家的事已經來找過他們不止一回了。王家兩口子心裏覺得不該自己管,之前就一直敷衍着,可這一回,兩口子心裏清楚,沒有那麼容易打發了。隊長選舉就在眼前,這時候不宜再得罪人。
一碗蕎麪疙瘩很快就見了底,老李頭喫完後,非常珍惜的將碗底舔了一遍,直到舔的油光發亮,這才放下了碗筷,然後舊事重提。
“還是狗蛋兒的事情。葛隊長,你是婦女隊長,王隊長,你是咱大夥兒的大家長,我家的事可就該你倆管啊。”
“他叔,話不是這樣說的。”葛翠河儘量將語氣放的和緩,“你看,當初隊上就一個當兵的名額,你家哭死哭活要讓狗蛋兒去,大夥兒看着你家確實困難,最後也做出了讓步,名額給了狗蛋兒。可那當兵的地方是國家給分派的,咱們老百姓可沒有權力挑選。”
“如今,你又說是因爲狗蛋兒當兵的地方條件困難,導致娶不上媳婦兒,又讓隊上給解決。你說這讓隊上咋給你解決嘛?狗蛋兒上了部隊,那就是部隊上的人了,是國家的人了,隊上是管不了的。”
“哎呀,葛隊長,你咋淨拿話糊弄我嘛?”老李頭並不喫她這套,“我家狗蛋兒雖然上了部隊,可他老子娘還是咱隊上的人不是?我們想找兒媳婦,那就是要找你們給解決嘛。”
“他叔,如今是新社會了,早就不搞包辦婚姻那一套了,你找我們,確實沒啥用。”
王大慶說完,見老李頭依舊不肯罷休,於是朝葛翠河使了個眼色,道:“我去找一趟大有,你再勸勸他叔吧。”
葛翠河知道輕重,不敢叫老李頭耽誤了正事,於是趕緊讓王大慶揣着兩瓶酒走了,她則繼續聽老李頭的唸叨,與他周旋。
勸了半天,老李頭最終還是無功而返了。
然而,過了幾日,王大慶就接到了公社領導的捎話,讓他過去一趟。
原來是老李頭上公社把他們兩口子給告了,理由是不管老百姓疾苦。
等王大慶回來將事情一說,葛翠河氣的直跳腳,罵老李頭不是個東西。
“我雖然是婦女隊長,可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的婚喪嫁娶上去,他家這是賴定咱們了啊?”
王大慶若有所思,“公社領導讓我過去一趟,也不全是批評。按照過去的政策,婚姻確實是自由開放的,各家管各家的事,誰也不能干涉。可按照這幾年的發展,農村娶不到媳婦的光棍越來越多,帶來的社會問題也越來越突出......”這是公社領導的原話,王大慶自己可說不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來。
“公社領導說了,陳家坎的騙婚事件就是將這個問題徹底暴露出來了,所以,咱們當領導,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不僅要管,還要用心管。”
“這麼說,老李頭家的事咱們是管定了?”
王大慶肯定的道:“公社領導的意思是,老李頭家的事,咱們要做出個榜樣來,要起到帶頭的作用。這十里八鄉二十幾歲娶不上媳婦的男娃可不止一兩個,到時候,咱們就要給其他隊講咱們的工作經驗。”
葛翠河頭疼道:“你讓我去割二畝莊稼,我啥話也不會說,可你讓我給人找媳婦兒,這我咋會?可要難爲死我了。”
“你不會,有人會。”王大慶道:“阮家那個大丫頭,我看就挺熱心的,前幾次的事,乾的就很不錯。”
真是瞌睡遇枕頭,經丈夫這麼一點撥,葛翠河的思路忽然豁然開朗。她一拍大腿,道:“可不是?霞霞確實做事踏實,是個實誠人,心眼兒也活,還有文化。之前公社說的選婦女副隊長的事,我本來就想選她來着,這下可都能解決了。”
葛翠河說幹就幹,打定了主意,一刻也等不得的就要去找阮清說話。
第21章找個賢惠的媳婦兒
說起老李頭家的前因後果,也是個可憐人。
老李頭家一共生了七個子女,活了五個,前面三個女娃都已經陸續嫁人了,餘下後面兩個男娃。老四叫驢蛋兒,是個傻子,娶了個濃眉大眼的媳婦兒,可惜是個精神病,不能生養。老五叫狗蛋兒,前些年佔了隊上當兵的名額,出去當兵了。
據說服役地點就在他們省內,倒是離家不遠,但鑑於北方統一的艱苦條件,他們那地方也是在鳥不拉屎的大山裏,條件艱苦的很。
狗蛋兒當了幾年兵,如今已經是排長了。按理說,這樣好的條件,能看上他的人家應該不少,但鑑於他服役的地方過於艱苦,好多姑娘都不願意隨軍去喫這個苦,於是拖來拖去,也被拖成了大齡剩男。
“......也不光是嫌地方艱苦,”葛翠河說道,“他哥哥是個傻子,嫂子又有精神病,好人家的姑娘一聽見這兩點,都懷疑他是不是也有啥問題,部隊又離得遠,又見不上人,所以一來二去反而沒有媒人願意給他家說媒了。”
阮清聽着奇怪,不由問道:“咋會娶個有病的兒媳婦?”兒子本來就已經是負擔了,娶的媳婦兒又是個殘疾,豈不是雪上加霜,又加重了家庭負擔嗎?
“也是被人騙了。”葛翠河語氣裏流露出了不忍心,“當初有人能給說媒,兩口子高興的跟啥一樣,再一看姑娘,濃眉大眼的,個子又高,滿意的不得了。誰知道娶進門沒幾天,就發作了。”
“拉到縣上醫院裏一看,從小就得的是精神病,得用藥物控制。兩口子就犯了難,不要了吧,兒子是個傻的,這輩子就再也娶不上了,要吧,那病又治不好。”
“最後領回孃家去,兩口子一看她哥嫂也是個厲害人,對那姑娘非打即罵的,那姑娘雖然瘋,可一見哥嫂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可見是被打怕了。老兩口也是個心軟的,最後又領回來了。”
“那部隊上的這個沒啥問題吧?”
“這個沒問題,要不然也不能讓他去當兵啊。”
當兵體檢是非常嚴苛的,智力有問題絕對去不了。
葛翠河道:“其實他哥也不是天生就是個傻的,是小時候發燒,給腦子燒壞了。他前面三個姐姐,個個都是好的,祖上也沒出過癡傻的,可見也不是遺傳病。”
阮清這才放下心來,又問道:“你說他現在是排長,消息可不可靠?對了,他有大名沒有?”
“大名是當兵走時,娃他爸給取的,叫李有福。去年他寫了信寄回來,他家沒有識字的,就拿到我們家來,讓娃他爸給唸的,這些都是信上寫的,不會有錯。”
阮清捋了下目前得到的信息。
李有福,二十五歲,在某部隊服役,現任排長,單看他個人,非常有前途。只可惜身後拖着一大家子,家裏兩個殘疾人,這就意味着,他這輩子幾乎不可能擺脫照顧他們的重任。
做他的老婆,將來的負擔非常的重。大多數家庭,只要稍加評估,就知道這個親事不划算。
阮清皺起眉頭來,給他說親,是個非常艱難的差事,除非是真愛,否則稍有頭腦的姑娘都會繞着走。可現在連見一面都困難,又何談真愛?
葛翠河自然也知道這事不好乾,她道:“是這樣,公社要求生產隊選一名婦女副隊長,我準備推薦你上去,到時候你幹這件事就是順理成章的公事了,到時候工分也會按照副隊長的標準給你補貼。不知道你還有啥意見沒有?”
阮清有些喫驚,“推選我?葛隊長,我到底不是咱隊上的人了,這其他社員能答應嗎?”婦女副隊長的工分補貼能趕上一個壯勞力一天的工作所得了,是絕對讓人眼紅的職位。
葛翠河笑道:“你放心,到時候會組織所有社員公開投票選舉,隊上有資格參加選舉的倒是有幾個,可一當上,第一件事就是解決老李頭家說媳婦兒的事,這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公事,誰都躲不過去。”
婦女副隊長倒是好當,不下地就能補貼工分嘛。可說到要實打實的幹事,只怕沒有幾個人敢答應的。
葛翠河對這一點已經是胸有成竹,當下也不再多說。她又道:“山那頭有個農場,前幾年城裏有知青上山下鄉被分派過去,他們農場的副廠長就選的是知青,一當也是好幾年。所以你的身份問題,也沒啥要擔心的,你就想想你願不願意幹?”
阮清心裏稍一合計,當下也沒有要拒絕的理由了。因爲怎麼想,都是一份非常划算的工作。
至於上任第一個任務,雖然困難,卻也不是無藥可解。再說哪有躺着賺錢的工作,只要是工作,都會遇到困難,只是遲早的問題。
“我願意幹,葛隊長,謝謝你。”
葛翠河見她答應,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她笑道:“你不要謝我,是我該謝你,替我解決了一件大事,說親這事,我還真是不擅長。不過,你有啥要幫忙的,儘管跟我說。”
選舉時間初步定在下個月初,到時候和隊長換屆選舉是同一天。但在這之前,老李頭家的親事,就要開始張羅了。
阮清和葛翠河先去了老李頭家一趟。等他們說明了來意,老李頭顯得非常高興,拉着阮清一個勁兒的道謝,又暢想自己想要一個多麼賢惠的兒媳婦。
阮清也不客氣,當下就將她先前分析的他家的情況委婉的說了,並道:“李叔,咱家的情況咱們心中有數就行,但這說親也是講求緣分的事情,我能保證盡力給咱家說個賢惠的姑娘,但有一條,得讓人家姑娘心甘情願,咱家的情況是不能隱瞞的。”話說回來,要是姑娘不賢惠,他們家這一攤子事壓根兒就兜不住的。
老李頭有些猶豫,“都說了,那沒人來咋辦?”這幾年漸漸沒有媒人給他家說親了,到底是因爲啥原因,他心裏當然也是有數的。
阮清道:“姻緣姻緣,都在一個緣字,首先就得講誠信、誠心。再者,你不能光想咱家的短處,你想想長處,聽說李有福現在是排長吧?已經是軍官了,要是乾的好,還能接着往上升,就算以後再升不上去,轉業回來,也能轉成城鎮戶口,喫上公家飯,這是多少農村人做夢都想要的事。”
老李頭被說的信心大增,但因爲阮清欲揚先抑,他到底沒有得意到忘形。
“那我就全部託付給你了。”老李頭滿眼希冀的看着阮清,“閨女,你給咱多多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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