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死族
他雙腳一蹬，身子與地面形成了三十公分的夾角，如猛虎般撲出，長劍一撩，避開了第二顆子彈，劃過剛剛開了一槍的聖徒，從腰部到肩部崩裂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鮮血飛灑。
聖徒噗通一聲跪下，然後愣愣地趴到了地上，一動不動。
鹿鳴感到脖子火辣辣的疼，彷彿在嘶嘶的泄氣。
他立刻用手捂住，才知子彈將自己脖子邊緣帶去了一大塊皮肉。
鹿鳴飛速地將手術檯上葉子嘴上的封口膠布撕了下來，黏在了自己的喉嚨上，止住了血。
再看躺在地上的聖徒，已經徹底死了過去。
鹿鳴驚魂未定。
催眠？
自己神魂如此強大，居然也能着了道，要是神魂稍弱點，只怕死了都不會醒來。
鹿鳴也有點可惜，剛纔生死之際，容不得留情，聖徒一下就被削死了，基因進化液也失去了線索。
“叔叔！”已經可以說話了的葉子叫了起來。
縱然是個孩子，她也明白自己也不需要僞裝了。
見到鹿鳴爲了救她受傷，更是心疼得淚珠子堆在眼眶裏，幾乎都要掉了下來。
“小葉子別怕，你安全了！”鹿鳴將她解開了捆綁的手術帶，扶着她坐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柄細直長刀突然從手術檯另一側的陰影中彷彿毒蛇一般竄出，從後背刺穿了葉子的心臟，刀尖從身前冒出，上面還掛着鮮血和臟器的碎末。
刀尖一往無前，卻在要刺入鹿鳴身體時，被他用手一把抓住，血從指縫裏不停地往外冒。
“叔叔！”葉子呆呆地喊道，眼裏的神采彷彿蠟燭的火苗被風吹滅，瞬間黯淡無光。
悲涼和憤怒如同狂亂的野草在鹿鳴心頭滋生，從鹿鳴身心的每一個部位往外冒。
鹿鳴兀地抓住刀尖連同手術檯一起往後推去，剎那間錯過刀尖，任其擦着腰側，雙拳越過葉子的身體，****般擊打在因爲慣性靠近的敵人身上。
拳拳到肉，伴隨着骨骼碎裂的喀嚓聲。
鹿鳴躍過手術檯，看到了如同敗絮一般躺在地上的人。
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他身材極爲高大雄健，皮膚白皙卻又不失健康，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樑，像玫瑰花瓣樣粉嫩的嘴脣。
雖然嘴裏不停滴咳出血來，但他笑得依然十分灑脫。
“哈哈哈，還是不行麼，可惜啦！”
這名英俊得有些不似人類的男子笑嘻嘻道，“聖徒都死在你手裏，不錯嘛，要不要跟我一起幹，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鹿鳴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擠出笑來：“我想要你生不如死，放心，你不會那麼快死的。”
男子嘴角高高揚起：“抱歉，這就不能如你所願啦！”
男子手裏多了一把匕首，鹿鳴冷笑一聲，小心警惕，要看他如何垂死掙扎。
卻見這男子飛快地往自己脖子上一劃，似乎爲了怕自己死的不徹底，這一刀用力極大，幾乎把小半個脖子都割斷了，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從傷口奮力涌動了幾下，便失去了動力。
鹿鳴微微一愣，沒想到此人如此剛烈，自己才透露出要折磨他的想法，他就果斷了解了自己。
剛纔自己那一頓拳頭，換了普通人自然是死定了，但是此人捱了這麼多拳，分明還有餘力，怎麼這麼快就放棄自己了。
鹿鳴回過頭來，抓住葉子身上的長刀，緩緩將其拔了出來。
突然，他身子一縮，人便如狸貓一般竄了出去，躲過了身後刺來的一刀。
待竄出去三丈遠，再回頭一看，只見那男子好好的站着，脖子上一點傷口也無，便是血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他動作流暢如意，便是適才自己留給他的傷也已恢復如初。
幻術？自殺是幻術，但是自己打中他卻不可能是。
鹿鳴扔掉刀，將晴焰劍一振。
有劍在手，他信心大增，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先把你腦袋砍下來再說，看你是不是還能再長出一個來。
就在這時，只見手術檯上原本已經死去的葉子的傷口、污血都化作了一片黑氣，緩緩飄散消失。
而葉子再次睜開了眼睛，掙扎着爬了起來。
“叔叔！”葉子清脆地叫道，證明這不是幻覺。
死而復生就這樣以一種近乎兒戲的狀態出現在鹿鳴面前，衝擊着他過去所有對生死的認知。
那男子大笑道：“這下你看清了，你是永遠殺不死我的，死去之後，我們就能迅速死而復生，而且精力恢復如初，我們這種人，不死不滅，叫做不死族。”
葉子復活的驚喜，和對他們原地滿血復活的震驚，讓鹿鳴腦子裏有些亂。
“不死族，可以介紹下嗎，我第一次見到，實在有些好奇。”鹿鳴道。
男子一把抓住想要下牀的葉子，笑着對她道：“嗨，我們纔是同類，你不需要怕我，我們以前見過一面，不是麼，或許你已經忘了，但是沒關係，以後我們就是家人了，你可以叫我天照。”
葉子停止了掙扎，但閉着嘴一句話也不說。
天照對鹿鳴道：“可惜我來晚了，竟讓你殺了這麼多人，連聖徒都死了啊，他可是我一個很好用的幫手呢。”
鹿鳴滿腦子都是對於他和葉子復活的不解，不理會他的抱怨，問道：“不死族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照用手輕輕摩挲着葉子的頭髮，道：“不死族麼，這是人類自然進化出的神之一族。沒有任何檢測手段可以知道一個人是否是不死族，只有死掉之後能迅速復活才能證明，其他的事情就不能告訴你了，畢竟咱們還處於敵對關係，你也可以叫我天照。”
鹿鳴微微一笑，心中愈發警惕：“天照，這個名字有點騷，你是幽靈的老闆？”
天照哈哈一笑：“幽靈不過是我發展的外圍組織而已，這次精銳盡出，就是要找到葉子。我不知道你跟餘生有什麼關係，但對於任何一個背叛者，我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會取了他的性命。至於你，雖然你殺了我這麼多手下，但既然死了，就毫無價值，人要往前看，我剛纔說的話依然有效，你如果願意加入我，權力、財富和女人，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說真的，你們這羣人，每次勸別人加入的說辭都是一樣，聖徒還有你，沒什麼新意！”
鹿鳴舔了舔舌頭：“聽上去條件非常好，我真的很動心，比我另一份一個月只有兩千五底薪的工作待遇好多了，不過抱歉，這個世界留不住我，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
鹿鳴擡起長劍。
“不管你是否能死而復生，等我把你腦袋砍下來，我看你怎麼復活！”
天照將手術牀一把推到旁邊，掏出兩把槍來，笑眯眯道：“你可以試試。”
霎時間，彈如雨下。
天照的動作遠比普通槍手快。
雙槍扣動之時，肩膀只剩下微微顫動，槍口不停變換方向。
而且槍法精準，皆是奔着鹿鳴的要害而來。
屋子狹小，鹿鳴只得狼狽躲閃。
幸好距離近，給了鹿鳴躲閃的餘地。
槍，本就不適合近距離使用，戰場上拼刺刀的雙方，甚至需要退掉子彈以免誤傷。
鹿鳴忽而在左，忽而往右，忽而在上，快如閃電般在房內移動。
但天照竟然也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子彈總是尾隨而至。
子彈總有盡時，但天照換彈夾也極快。
只將槍托在腰間一拍，便脫了彈夾，插上了新彈夾。
不過，便是一秒的停頓也給了鹿鳴機會。
他挾裹着一陣烈風眨眼便衝到了天照身前，低頭躲過了子彈，已到了他的身後，長刀往後一削。
天照速度也是極快，竟然不比“健美先生”和餘生慢多少，想也不想便往前撲。
只是如此好的機會，鹿鳴怎能放過。
晴焰劍脫手，刺入了他的後背。
然後快步趕上，拔出劍來，只一揮，劍身帶着雷光，削掉了他的腦袋。
爲防異變，鹿鳴一把將腦袋抓住，用劍釘在了牆上。
“不是裝逼麼，那就詐屍一個給老子看哈嘛！”
鹿鳴冷笑，側過身，朝小葉子招招手，“快來！”
葉子一臉驚惶：“叔叔小心！”
鹿鳴側頭一看，被他釘在劍上的頭已化作黑氣消失了。
而那沒了頭的屍身卻在一陣黑氣中，兀地多出了一個頭來。
鹿鳴神情一凝，將劍從牆上拔了出來。
天照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笑嘻嘻道：“不好意思，腦袋掉了，也是能長出來的。再告訴你一個小祕密，我從五歲開始，就被政府抓住了，從那時候開始，後面的十年裏，我嚐遍了無數的死法，一天死個五六次算少，十七八次不多，死亡對我來說，就跟閉上眼再睜開眼一樣簡單。”
對於這種簡單的心理震懾，鹿鳴自然不上當，他對不死族的祕密倒似很感興趣。
“怎麼會有不死不滅的東西，你們是政府研究的產物？”
天照似乎有點生氣：“你太無禮了，不死族是人類自然進化的選擇，是神之寵兒。想想看吧，物質守恆這樣的物理學定律在我們身上根本就是個笑話，這可不是人類能探索出的力量。政府想要從我們身上找到不死的祕密，但是一無所得，人類的未來，一定是由我們一族來掌握，而不是你們這些脆弱無能、生命短暫的凡人！”
鹿鳴諷刺道：“沒想到還是個種族主義者，你覺得自己不是凡人，難道不會老死麼！”
天照冷笑道：“我知道你想套話，但是告訴你又何妨，我們一族到了二十多歲成年後，便不會再衰老了，永葆青春，我的年齡，比聖徒都要大，你說我們是否能永葆青春呢！”
鹿鳴嘴角抽了抽。
“好吧，但是一個種族，會只有一個，哦，兩個人嗎？還想掌握世界的命運，哇，風好大呀！”
天照吐了口唾沫，十分鄙夷。
“抱歉，我們有多少就不會告訴你了。”
鹿鳴暗想，看來是人不多，否則看你這自吹自擂的樣子，如果多的話，豈不是又要一頓吹。
他將劍一橫：“那你就再死一次吧！”
劍光閃現。
天照這次拔出了一柄匕首迎敵。
他格鬥技巧極爲豐富，既擅長希斯特瑪這類近身搏殺，對腿法、拳擊、摔跤等也極爲熟悉。
單論力量，餘生遠在他之上，但若論格鬥技巧，餘生與他相比也遜色一籌。
不過，一力降十會。
鹿鳴有內力修爲，力量高於天照，而且有劍在手，登時將身外一丈之地變成了可以主宰生死的領地。
幾分鐘後，天照又一次死在了他手下。
這次鹿鳴將他斬成七零八落，又到處找火油等物，想要用火將天照一把火燒掉。
奈何不等找到火油，眨眼之間天照又從一塊肢體上面復活了。
他的復活選擇，似乎沒什麼邏輯，與大小、部位毫無關係，而且幾秒便完成了。
呼呼！
鹿鳴皺了皺眉，大口喘着粗氣。
腎上腺素帶來的亢奮漸漸過去，他的身體感到了飢餓和疲憊。
長途趕路，沒喫飯，加上連續不停的廝殺，他的真氣早就不濟。
脖子上的傷口的痛楚也在隱隱擴散。
鹿鳴一把抱起葉子，往門口跑去。
面對這個不死不滅的怪物，他前所未有的無力。
“這就要走了，那可不行啊！”
天照大聲笑道，攔到了鹿鳴面前。
一面大聲喊道，“韋陀，還想要看戲嗎，你放任聖徒被殺掉，我有可以容忍你的氣量，但若再不出來，我也要對你不客氣啦！”
代號韋陀的“健美先生”從門外走了出來，手裏提着一把弧形反曲彎刀，臉上帶着坦然自若的笑，毫無尷尬之意。
“天照首領，您這樣說就真的是冤枉我了，我可不是這人的對手，剛纔我還以爲聖徒能殺死他呢，老頭子畢竟是幽靈明面上的首領嘛，本事您也是知道的，讓他看上一眼就能催眠，我都不是對手。誰知道劇情反轉太快，我也沒辦法啊。至於天照頭領您，我可是知道你還有一個厲害的後手呢，做屬下的不過是想再次見識下，既然您有吩咐，那我自當效勞。”
韋陀身軀龐大，但性子倒是十分跳脫的樣子，對天照的威脅不以爲杵。
“幸好我不死不滅，英俊的容顏才得以保留，你不知道，被砍成肉塊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受。”
天照摸摸臉，懶洋洋地道，“哪有上級打生打死，下屬卻在一旁看熱鬧的道理，既然你這麼說，也罷，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吧。”
剎那間，鹿鳴便見無數黑色顆粒從天照身上涌出，聚攏在他身體表面。
剎那間，他變成了恍如鱷魚腦袋的七尺高的人形怪物，身上瀰漫着狂烈的冰冷肅殺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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