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活着
天照緩緩擡起了頭，身子僵在了那兒，緩緩開口。
“你是什麼鬼東西？”
神魂沒有回答，黑亮的利爪帶着陰慘慘呼號的風，朝天照抓去。
天照連忙蹦開，掏出一隻手槍，不停地扣動扳機。
神魂並不躲避，硬生生承受着子彈帶來的傷害，繼續朝天照撲了上來。
子彈在他身上打出了密集的彈孔，但身軀裏除了黑氣，什麼都沒有。
其他人見首領和怪物距離太近，不敢使用炮彈類型武器，統統改用槍進行射擊。
天照僅僅支撐了兩分鐘，就被悍不畏死的神魂一手插進胸膛，然後硬生生地將他撕成了兩半。
灑落一地的血肉。
在胸口被鬼爪插入的一瞬間，天照便明白了。
他的腦海中下意識地出現了許多惡鬼呼號的畫面。
有些鬼的面孔是剛死去的幽靈殺手，他們被困在眼前這個怪物的身體裏，想要衝出來卻被緊緊束縛住了。
竟然是厲鬼化形！
天照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便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死了。
神魂原本還想將他魂魄喫掉，那種滋味太美妙了，卻意外發現，天照的屍首旁邊並沒有鬼魂出現。
失去理智的神魂立刻回過頭去，紅彤彤的眼睛看向了其他人。
“繼續開火！”有人叫道。
殺手們見慣了生死，雖然怪物表現得詭異而可怕，但是他的身體傷痕累累，上面破了許多大洞，而且黑氣的恢復速度越來越慢。
這證明，他不是真的死不了。
似乎只要再增加幾個傷口，這個怪物就會轟然倒下。
槍聲再次大作。
又一次滿血復活的天照爬起身來，看着被神魂不斷殺死的幽靈殺手們，喃喃道：“怎麼可能，世界上真的有鬼怪這種東西麼！”
他猛地吼道：“撤退，大家撤退！大家立刻離開這裏！”
遠方，警鈴聲響起，越來越近。
殺手們令行禁止，並不戀戰，且戰且退。
神魂眼見殺手們要逃，如何肯依，正要繼續追殺，忽然聽得一個恍如天籟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阿鳴！”
恍若滾水忽然被澆了一瓢冰。
神魂拖着搖搖欲墜的破爛身體，走到放置槲生和自己肉身所在。
只見槲生正悲痛地伏在鹿鳴身上，給他做人工呼吸，因此連身邊多了一個猙獰怪物也未察覺。
剛纔明明確認已死的槲生竟然活了過來。
她渾身上下，除了衣服破爛外，竟然一個傷口也沒有。
鹿鳴看上去可要比剛纔的槲生慘烈多了。
爲了掩護槲生，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看上去血肉模糊，更有許多地方大面積燒傷，呈現焦糊狀。
但偏偏他還有氣息，只是因爲神魂離體，所以彷彿植物人般一動不動。
鹿鳴立刻反應過來：槲生也是一個不死族！
不如此，無法解釋她復活的事實。
他之前問過槲生關於不死族的事，但是槲生說，自己從未聽說。
這是一個正常人的回答，世界上知道不死族的也屈指可數。
兩人在網絡上查詢，也一無所獲。
不過，除非自己死過一次，誰又知道自己會是不死族呢。
鹿鳴此刻歡喜得幾乎呆了，眼見就要化生厲鬼的神魂也總算平靜下來。
當然，能夠懸崖勒馬，還有一個原因是神魂本身受傷太重。
如果在沒有受傷的情況下一次性吞噬如此多的鬼魂，等不到現在，他就已經化身復仇厲鬼了。
見槲生悲痛欲絕的模樣，神魂趕緊回到了體內。
一陣陰風颳過，肉身睜開了眼來。
“好痛！”鹿鳴此時才知傷得有厲害。
槲生原本見眼前一暗，還嚇了一跳。
旋即喜極而泣，一把抱住了鹿鳴。
鹿鳴好想說，你壓上來更痛了，但是這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警車、特警隊相繼衝入了長街。
戰鬥場面的激烈程度，讓他們瞠目結舌。
尤其是兩邊牆上出現的巨大爪印，然他們更是困惑——這是史前恐龍出現了麼。
“這裏還有兩個傷者，快叫救護車！”
一個警察叫道，槍口卻不敢離開槲生。
救護車幾分鐘後趕到，鹿鳴和槲生都被送上了擔架。
“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槲生叫道。
“不要動，人受傷時，因爲腎上腺素大量分泌，未必會感覺到痛！而且如果是骨折，外面看不出來的，我們要先給你做個全身檢查，才能說有沒有事。”一個現場搶救的護士勸告她。
槲生全身衣服沾滿了血，灰頭土臉，醫護人員哪裏會認爲她沒事。
破碎的建築、彈片、槍孔，證明了這是一起嚴重的武力衝突。
警察到來後十分鐘，便有一支反恐特種小隊封鎖了街區，開始地毯式搜查。
送進醫院急救室的鹿鳴，第一時間就被脫掉全身衣服，然後放進了一個盛滿綠色粘稠液體的密封玻璃缸內。
奇怪的是，儘管口鼻都是這種液體，但他並不覺得窒息，反而涼悠悠的，十分舒服。
一個醫生站在玻璃缸前，對鹿鳴道：
“我知道你聽得到，這是人體組織修復池，裏面的液體可以幫助你的破損細胞迅速生長，把你的命保住！這是目前醫學上的最前沿科技，你可能沒聽過，所以我給你解釋下。說真的，你被炸彈炸得就像一團破抹布，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活着，真的是個奇蹟。”
鹿鳴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聽到了。
醫生微微一笑，說這個，其實是爲了鼓勵傷者建立活下去的信心，否則會給治療增加難度。
至於能否真的活下去，他都沒有多少信心。
鹿鳴只安靜地在水缸中呆了幾個小時，就被外面吵吵嚷嚷吸引了。
“病人現在不能說話，他還在搶救，你們不能進去。”
“醫生，我尊重你救死扶傷的情懷，據我所知，這位傷者活着，甚至現場搶救時還能說話，他現在涉及一起恐怖襲擊，作爲當事人，我們需要爭分奪秒地瞭解事情經過，這有助於我們抓住暴徒。”
“街上不是有攝像頭嗎，那些已經夠了。”
“攝像頭只拍到傷者和女友逛街時遇襲的畫面，和幾個鬼祟持槍人影，後面的過程因爲攝像頭被炮火破壞，所以什麼都沒有，你明白了嗎。”
“不是還有一個當事人嗎，我們檢查了，她毫髮無損，幹什麼不去問她？”
“涉及案子機密，醫生，這個恕我不能跟你透露。”
“好吧，你想問，那就進去看看吧，看看你能得到什麼？”
房間門被推開，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主治醫生和一個護士無奈地跟在後面。
兩個警察詫異地看着水缸中的鹿鳴。
“他傷成這樣，也能活？我隱約都看到跳動的心臟了，天！”
醫生笑道：“我第一次見到，也震驚了，他是活着，不過他現在也的確不適合接受你們的詢問。”
兩個警察相對無言，搖搖頭，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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