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硬心腸
海浪輕拍着沙灘，又緩緩退去。
鹿鳴如約而至，卻發現這處荒涼的海灘人影全無。
手機鈴聲響起，他接了電話。
“海上！”
舉目往海面上望去，一條長約十數米的漁船蕩了過來。
船上人朝他揮舞着一塊白布。
這是一艘常見的海上漁船，帶鐵棚，柴油發動機帶動螺旋槳，甲板上堆着一大捧漁網。
鹿鳴上了船，見船上只有餘生一人。
他手臂纏着紗布，褲腿挽起，露出兩條金屬腿來。
餘生警惕的看着鹿鳴。
鹿鳴瞄了一眼船艙內，空空蕩蕩，便問：“怎麼約在這裏見面？”
餘生道：“因爲基因戰略部最近、最好的研究所，就在附近的一個無名島嶼上。”
鹿鳴：“齋藤和阿健呢？”
餘生道：“上次之後，我便讓他們離開這座城市避風頭去了。
這次事情來得突然，而且想要從基因戰略部把人帶出來，需要的是高手，人多了反而礙事，就不找他們了。”
鹿鳴笑得頗爲狡黠，上下打量餘生。
“我什麼時候答應幫你了！”
餘生不理會他的態度，道：“我很早便加入幽靈了，幽靈是天照一手創立的，你見過他們，包括影子首領聖徒也死在你手上。
天照之所以創立幽靈，一開始只是想要自保，因爲他就是從基因戰略部逃出來的，當時基因戰略部還在一直追捕他。
天照雖然很少提他之前的事，但他對基因戰略部恨之入骨，卻是人所共知之事。
據說，他在裏面遭受了長達十年的非人虐待。
難道你希望葉子長大後，變成另外一個天照嗎？”
鹿鳴笑而不語。
餘生心知此前諸多隱瞞，一再拿鹿鳴當槍使，如今信任力確實大打折扣。
便又道：“你知道葉子是怎麼被基因戰略部抓走的嗎？”
鹿鳴擡了擡手，示意餘生說下去。
“幾天前，基因戰略部的人突然襲擊了我們，他們對葉子使用的是非致命麻醉武器，顯然是早就知道目標的不死特性。
對我則是使用超大功率電擊武器，顯然對我的本事也有所瞭解，虧得我機警，才得以走脫。”
餘生回想起那晚的情景，恨聲道，“知道葉子是不死族的，只有幽靈組織的少數首腦、你、我，就算是齋藤和阿健也不知道。
城裏發生恐怖襲擊的事我也調查了，針對的是你，而且你也受了重傷。
所以我猜這件事可能與幽靈脫不開干係，只是沒弄明白他們的動機，到底是泄密還是有意爲之。”
鹿鳴仍舊無動於衷，一副關我鳥事的表情。
餘生嘆了口氣，終於拿出了乾貨：“我的基因進化液，就是幽靈從基因戰略部得來的。
幽靈只是個殺手組織，並沒有研究基因變異的團隊和實力，這改造液的配方分子式是從基因戰略部劫來的，不過也只有天照知曉。
它的成功率極低，一度導致幽靈大批優秀成員白白死掉，所以儘管我和韋陀二人成功基因進化並活了下來，但組織也沒有再進行嘗試了。
不過，既然是基因戰略部的產品，那麼基因戰略部多半有成品，或者分子式。”
餘生精通心理學微表情，向來觀察入微，一早看出鹿鳴對基因進化十分豔羨，此時終於忍不住拿出來作爲誘惑。
“你是說那個島上可能有？”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鹿鳴瞥了餘生一眼，終於展顏道：“好，我要基因進化液，這是幫你的條件。”
“成交。”
小船隨波起伏，兩人彼此有所戒備，但此刻卻也不得不擊掌爲誓，暫時約定合作。
近江雖不是首都，卻是國內經濟最強的城市，國際上首屈一指的國際大都市。
因此基因戰略部的總部正是在近江市內。
“爲什麼不在基因戰略部的總部呢？”
“其實，小葉子被抓走後，我就動用了資源查找她的去處，甚至找黑客一度攻破了基因戰略部的內網，但並沒有發現其總部內有可疑之處。
雖然總部有實驗室，但這裏更多的是行政人員，實驗室的保密等級反而不高。
幸好，在內網資料中，我發現基因戰略部在近江外海的一個無名島嶼上擁有一座全球最先進的基因實驗室。
這個小島甚至在民用地圖上未曾顯示。
所以，就弄了條小船，裝作漁民，準備上去看下，結果我這一去，發現小島的戒備森嚴遠超其想象。”
“哦？”
“一個很小的島嶼，海面上有一艘巡邏艦巡視。
島上駐紮了至少一個連的精銳士兵。
我從望遠鏡裏能看到小型地對空導彈發射架。
這種程度的守衛也太過於森嚴了。”
餘生船上準備好了喫食和武器。
鹿鳴用不慣他的裝備，回槲生的公寓取了晴焰劍和軍刺。
兩人飽餐一頓，小船旋即向無名島而去。
小船開了兩個多小時，海面上纔出現了一座青幽幽的島嶼。
從望遠鏡中看去，島嶼並不大，但是三面都是懸崖峭壁，只一面是長長的斜坡，修建了一個碼頭。
雖然餘生所說的巡邏軍艦並未見着，然而島上確如餘生所說，戒備森嚴。
鹿鳴分辨不出導彈發射架，但是高射炮卻是認得的。
島上設有多處哨卡，可以看到持槍的士兵守護。
若是普通的科學實驗室，何須如此重兵把守。
餘生解釋道：“想要破解不死族的基因，肯定需要用最先進的實驗設備。
而這樣的實驗室，一是必須極其先進，這座實驗室從我們獲得的資料來看，保密等級是最高級別，應該是基因戰略部最前沿項目的實驗室了；
二則其必須足夠隱祕，畢竟人體實驗不能讓公衆知道。
一旦泄密，輿論的唾沫都能將基因戰略部淹死，而且任何的科研成功都具有國家戰略意義，不能輕易外泄。
綜合來看，這座小島最符合這個可能性了。”
鹿鳴道：“如果這樣，我倒認爲不必着急。”
餘生瞪了鹿鳴一眼，跨了一步，沉重的機械腿讓小船都晃了一晃，他鼻息粗重地盯着鹿鳴：
“你知不知道，每耽擱一刻，小葉子就多受一份罪！是不是看到骨頭硬，啃不下來，就想反悔！”
鹿鳴聳了聳肩。
“別裝了，我知道你沒有那麼激動。
你這種激將法對我屁用都沒有。
也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希望早點救出小葉子。
你這是做父親的心態，關心則亂，但你是否想過，如果假設是天照出賣了你們，他爲什麼這麼做。
我不認爲他是想要幫基因戰略部，恐怕有更大圖謀。
所以，我猜他多半會出現在這裏，不然你以爲這些武器是防什麼？你麼！”
見餘生假模假樣地冷靜下來，若有所思。
鹿鳴繼續道：
“防的是敵國軍隊嗎，怎麼可能！這裏並非公海，敵國軍艦進入這裏，首先要擊潰更外面的艦隊。
如果是小股的普通間諜，一般的輕型武器和足夠的安保體系即可，又是高射炮又是對空導彈。
我猜測要對付的多半是幽靈這種軍事化組織。
你對幽靈很清楚吧，我也是見過他們居然出動過好幾架直升飛機。
以他們的實力，想要突襲這座小島，倒是有很大的成功可能性。”
就在這時，視線裏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狹長身影，正是餘生之前所說的小型巡邏艦。
“軍事基地，禁止打魚和靠近，附近的漁船迅速離開，不得靠近！”巡邏艦上的大喇叭高喊，聲音乘着海風遠遠地飄了過來。
餘生趕緊駕船慢慢離遠了些，這是他特地找來的一條近海漁船，遠遠看上去，似乎就是普通漁民在打魚。
那巡邏艦見它離開了，也未再喊話，便繼續繞小島巡邏去了。
等巡邏艦從視線裏消失，鹿鳴繼續道：
“這座島的監控極嚴，想要駕船無聲無息靠近幾乎不可能，只能潛水過去，我們兩人，只有我可以。”
餘生看了一眼自己金屬雙腿，雖然這雙腿給了他很大的幫助，甚至比某些方面比以前雙腿健全還要可怕，但這不包括游泳泅渡。
這也是自己需要幫手的一個重要原因。
若是雙腿仍在，他早就自己游過去了，這對他來說，不過小餐一碟。
“你看目前島上還井然有序的樣子，應該是還沒有受到侵擾，我的計劃就是，等天照來，咱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時候我們也可以輕鬆潛入，救出小葉子的可能性更大。”鹿鳴道。
不過，這只是鹿鳴嘴上所說的理由。
如果只是救人，他認爲自己潛入進去後，還是有幾分可能。
但若是想要得到基因進化液，他就需要整個島上混亂起來。
這點靠他和餘生二人很難辦到。
當然也不用說出來。
爲了這個目的，他因此才硬起心腸，想要賭一賭天照會不會來。
若是能來，說不定這也是一勞永逸解決的機會。
餘生心有不甘道：“若是等不到呢？”
鹿鳴道：“就等三天吧，如果三天還不來，我就一個人游過去，在島上製造出混亂，你再偷偷潛入，我就算把小島翻個底兒朝天，也會把小葉子救出來，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餘生聽出他在諷刺自己，卻也不好反駁，畢竟事實。
轉過頭，牙咬得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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