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春風如貴客
長柄爲杖形，杖頭橫置一“三股金剛杵”。
杵上有二人頭及一骷髏。
此爲“三時”的表義。
三時，即過去時、現在時、未來時。
骷髏表過去時，餘二人頭分別表示現在及未來。
天杖吐蕃語叫“卡章加”。
傳說，寧瑪派祖師蓮花生大土所持者，亦爲天杖。
手持天杖者，必是自詡佛祖至尊或者護法。
瑪吉拉吉先向馬爾巴施禮：“瑪吉拉吉卓瑪見過馬爾巴上師！”
馬爾巴也口稱：“見過金真公主，見過鹿居士。”
他似乎並不奇怪，在這裏見到瑪吉拉吉。
又或者，這本就是他來的目的。
鹿鳴微微一笑：“大和尚，心牟欽氈在對面嗎？”
馬爾巴正色道：“鹿居士，心牟欽氈贊普正在軍中，馬爾巴奉贊普之命，特來送鹿居士入六道輪迴。”
贊普！
瑪吉拉吉雖然已經料到會是如此，卻忍不住怒氣勃發。
天神後裔，終於失去了贊普之位麼。
“六道輪迴我就不去了，大師既然是僧人，倒是可以去耍耍，我就先送大師一程，再去拜見新任贊普吧。”
話音一落，相距十多米遠，鹿鳴一掌擊去。
溫柔的風，拂過了瑪吉拉吉的面龐，也吹到了馬爾巴眼前。
鹿鳴的人影已經逼到了近前。
紫恨紅愁千萬種，春風吹入此中來。
如影隨形腿之快，彷彿眨眼便至。
面對鹿鳴突如其來的一掌，馬爾巴選擇以攻對攻。
手中的天杖猛地揮出。
沉悶的呼嘯聲響起。
彷彿他手中揮動着的一個數噸重的鐵錘。
他顯然要以一力降十會。
以剛克柔。
鹿鳴早就看出此杖詭異，自然不肯硬接。
真氣從至柔猛地一變，化爲寒冰真氣。
穿花蝴蝶一般從和尚身旁掠過，化掌爲掌刀，劈向和尚乾瘦的手臂。
馬爾巴變招也極快。
天杖一縮。
手掌斬在天杖上。
澎湃的真氣相交，方圓數米範圍內，猛然炸開了一圈氣浪。
兩人第一次交手，各自一震。
都後退了三步。
第一下，平分秋色。
鹿鳴感慨和尚好大力氣的同時，馬爾巴也是心驚。
這個年輕人，似乎比徒弟描述的修爲還要高得多。
且不說內力不在自己之下，真氣屬性更是怪異。
侵入經脈後，竟然差點瞬間凍結。
好在自己從徒弟的傷勢看出端倪，早有準備，否則第一下就要喫個不大不小的虧。
他莫非也是修的雙修之法？
否則年紀輕輕，爲何功力如此高。
不過馬爾巴剛纔第一眼就先看了瑪吉拉吉。
公主明顯仍舊是處子之身。
這也是心牟欽氈對他的要求。
雖然辜負了徒兒阿蘇，但是心牟欽氈也表示，只要幫他帶回瑪吉拉吉，他就願意拜在馬爾巴座下修行。
馬爾巴一年多以前就見過瑪吉拉吉，看出她是萬中無一的絕佳明妃佛母之選。
他這一派的修行，都是師徒口口傳誦。
他的根基雙喜金剛法也是如此。
日後心牟欽氈和瑪吉拉吉修雙喜金剛法時，需要由他先來爲瑪吉拉吉舉行金剛蓮花儀式，爲其進行明妃加持，讓瑪吉拉吉從熟女身變爲天女身。
這一過程，也極有利於他修行的提升。
甚至有望將千難萬難的龍象般若功再推高一層。
所以馬爾巴此行也是爲了自己。
馬爾巴心下生疑，也只是剎那間。
他旋即搶攻，將天杖猛地刺出。
上面的骷髏，有若尋人噬咬的魔鬼。
鹿鳴此刻已經心中有數，使出一招陽歌天鈞，真氣轉爲最爲剛烈的赤陽真氣。
猛地擊在杖頭上。
這一下，鹿鳴連退了四五步。
馬爾巴只退了兩步。
不過，馬爾巴的神色反而凝重了起來，鹿鳴倒是顯得頗爲開懷。
原來，龍象般若功的特點本就是威力巨大，尤其是馬爾巴的雙喜金剛法已經大成，相輔相佐，更是威力無匹。
在力量上勝出，不足爲奇。
鹿鳴的武功招式之變化精妙，明顯遠勝馬爾巴。
剛纔一招，實際上是鹿鳴以己之短，攻馬爾巴之長。
馬爾巴原本提防着鹿鳴的寒冰真氣，卻沒想到這一次是赤陽真氣，有兩處經脈頓時被微微灼傷。
所以，實則是馬爾巴吃了虧。
“大和尚，不過如此！”
鹿鳴大笑道，雙掌幻化一片掌影攻向馬爾巴。
兩人轉眼交手數十招。
馬爾巴越打越是心驚。
對手真氣變化無跡可尋，掌法更是妙到毫巔。
一開始，馬爾巴還仗着龍象般若功的威力，和天杖的詭異招數，守住身邊五尺之地。
但到了後面，他的真氣被對手異種真氣侵擾，經脈多處受傷，越來越不順暢，竟然漸漸處於下風。
馬爾巴一步步開始後退。
瑪吉拉吉一開始還頗爲緊張。
馬爾巴威名赫赫，響徹青唐吐蕃數十年，與前藏寧瑪派的後起之秀鳩摩智，並稱爲吐蕃武學兩大宗師。
如今看來，卻是差了師父一着。
六百米外，吐蕃大軍刀鋒的寒光可見。
馬爾巴的後退，引起了大軍的異動。
士兵們開始催動戰馬，緩緩往前行來。
人一過萬，無邊無際。
此刻雖然看上去大約只有三四千人，但是排成騎兵衝鋒陣型後，依然給人鋪天蓋地的氣勢。
瑪吉拉吉心中恚怒，暗罵無恥。
顯然，心牟欽氈也看出馬爾巴處於下風，打算用這種方式，給鹿鳴施加壓力。
不過，只有勝利者有話語權。
若是換了自己，大約也是會如此做。
公平不公平，算得了什麼！
後方，九兒和拉姆的馬蹄聲傳來。
兩人將羊趕回到城堡，發現師父竟然主動躍下出擊，趕緊策馬衝出來。
瑪吉拉吉心道，兩個傻丫頭，若是自己一人還好，此時你二人出來，豈不是讓師父分心麼。
就在這時，鹿鳴猛然使出一招威力巨大的雲霞出海曙。
雙掌平揮，將馬爾巴逼開了兩丈之外。
隨後，鹿鳴遠遠地一掌擊出。
寒風撲面。
兩丈無論如何打不到人，瑪吉拉吉正驚異時，見鹿鳴緊跟着又是一掌，疊在之前掌上，卻是熱浪滔天。
擊出之時，他腳下已經跨出了一大步。
又在前一掌上再疊加了一掌。
這一掌，可謂：
春風如貴客，一到便繁華。
來掃千山雪，歸留萬國花。
鹿鳴一步之間，就到了急退的馬爾巴身前。
一掌擊在天杖之上。
詭異莫名的澎湃大力，使得天杖猛地脫手，擊打在馬爾巴的胸口。
鹿鳴的一掌實是合三掌之力，餘力未盡。
結結實實的印在了和尚骨頭嶙峋的胸口。
馬爾巴一步未退，反倒是鹿鳴撤掌，站到了一米外。
合十。
“大師好走！”
話音剛落，馬爾巴身體晃了一晃。
白色的僧衣出現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破洞。
碎片被風吹得四散飄飛，露出下面黑漆漆的皮膚，上面一個深青色的掌印。
馬爾巴臉上現出詭異的笑容，緩緩跪倒在地。
過了十幾秒，頭朝下，栽倒在草地上。
一動不動。
青唐吐蕃國師馬爾巴。
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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