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自閉了

作者:凌長天
顧陽陳安生三人臨時休息的河流有兩米寬左右,水流平緩,穿過林間的碎石泥沙,大部分的雜質污垢都被這一層天然的濾網過過濾的乾乾淨淨,清澈無比。

  喫完早飯後的三人並沒有急着趕路,一方面是因爲顧陽的身體還需要休養一番,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陳書生要參加的會試是在秋末纔會舉行,如今不過是正漸漸步入夏末,頭頂的太陽雖然已經過了最爲炎熱的那個時期,但白日裏仍然是暴曬酷暑,令人根本沒有趕路的心思。

  於是書生看書,武夫練拳,劍修養劍,三人相得益彰,互不影響。

  陽光穿過頭頂茂密的樹冠被切割成一縷縷的光線撒到地面上,形成了一塊塊光斑,一隻灰雀撲棱棱的從樹枝間飛起,帶起一片片落葉,連帶着那金黃的光斑晃動不止最終擴大了許多,不知不覺太陽從初升到正午再到日暮。

  山間無歲月,半睡半醒半浮生。

  “難怪說修道一個閉關就是數年數十年上百年,有些劍修直接閉關到死,被人發現時只剩下一具白骨枯坐,許先生不會閉關幾年吧?就算幾個月也不行我還要去參加會試呢……”

  陳安生蹲在許恆的面前,看着這位許先生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呢喃道。

  一個時辰前,在太陽終於灑下最後一道光線後他終於從書本中清醒,揉了揉發酸的胳膊的麻木的腿,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又跟着顧兄打了一套拳法,而許先生從上午喫完飯一直到現在都是保持着同一個姿勢,折讓陳安生懷疑許先生不會是閉關了吧。

  “先別打擾許先生了,我聽說修士在修煉時很忌諱別人打斷。”顧陽小聲對陳安生說道。

  “這倒是,教我修煉的師父也說過這種話,不過我還是擔心許先生會一直閉關,到時候我們是走還是不走……”

  “放心吧,許先生不是那種做事粗糙的人,可能只是短時間修煉,我們喫飯吧。”

  “好,看我的!”

  說到喫飯,陳安生眼睛亮了,站起身來躍躍欲試。他其實對喫飯這種事情無所謂,主要是想在顧兄面前顯擺一下自己學會的法術,上午時顧兄昏睡,許先生道法又高深,這讓他有心炫耀卻無人可說,當真是寂寞無比。

  不過現在機會來了。

  陳安生走到河邊,瞄住一處有四五條魚遊動的河段,雙手掐訣,口中唸唸有詞,片刻後,他朝着那裏一指,大聲喊道:“疾!”

  轟隆一聲,如同爆炸的聲音響起,那片河水好像被什麼東西炸開了,那幾條大魚被炸彈天空中,然後重重的摔倒水裏,肚皮朝上,亮出一抹白色。

  放完這一道術法的陳安生面色蒼白,不過他仍是得意看着顧陽:“怎麼樣,我厲害不厲害,是不是比你大猴妖厲害多了?”

  顧陽只能苦笑着誇讚:“陳兄這手術法讓我大開眼界,果然是修道良才。”

  “就算這樣,我的目標也是做官施展抱負,顧兄你不用勸我去上山修道的。”陳安生擺擺手,義正言辭的說道。

  啊,我說讓你去修道了嗎……

  顧陽略微迷茫的看着陳安生。

  陳安生乾咳兩聲,轉移話題:“咳咳咳,話說這閉關真的是對外界沒有任何感應嗎,我折騰出來這麼大的聲音老許還是沒反應,你說萬一有妖獸來襲或者強盜悄悄摸過來,老許這麼高的修爲不都白瞎了嗎?”

  “如果真跟你說的那樣,那我們也別修道了。”忽然,許先生的聲音傳來,轉頭看過去,許恆已經從閉關中醒來,估計是恰好聽到陳安生的那番話,於是才這麼回答。

  “啊,許先生你醒了啊。”陳安生看到許恆的甦醒驚喜異常,又接着問道:“那就是修道的人能感受到外界動靜嗎?”

  “也不是。”許恆搖搖頭,喝了一大口美酒,臉上露出去陶醉的神色,“一天沒喝酒了,真是美味,所以我才討厭閉關啊……

  酒中自有大道在,爲什麼不能領會一條喝酒法則麼……”

  感慨完之後,許恆才繼續說道:“要是閉關還能聽到外面噼裏啪啦的聲音,那還怎麼閉關。準確的說,修士在修爲達到一定高度後能對外界危險生出感應,除此之外那些雜亂的噪音不會對修士造成任何影響,這種感應纔是修士在閉關中的依仗。”

  “原來如此……那不對啊,你好好的閉關不行嗎,非要出關啥意思,是不是想蹭我的魚喫?!”

  陳安生明白過後,忽然對這許恆語氣不善的問道。

  “哈哈哈……怎麼可能呢,我就是想喝酒了而已。”

  許恆心虛的笑了幾聲,搖搖腦袋。

  “呵”

  陳安生不再說話,把河裏的魚給撿了上來,用木棍做好架子升起一堆火,然後把魚穿在樹枝上一點點的烤熟。

  趁着烤魚的間隙,顧陽到樹林裏找了一些野菜和漿果,回來後用鍋慢慢的煮了起來,隨着香料辣椒孜然粉等調料的撒入,那鍋湯散發出撲鼻的香氣,令人食慾大開。

  “看看顧兄,再

  看看你自己,老許啊,你說你不是蹭喫蹭喝的誰信啊。”

  陳安生看着顧陽嫺熟的煮出一鍋野菜湯,又看了看杵在原地等着魚烤好的老許,嘲笑道。

  許恆權當自己沒聽到,厚着臉皮全神貫注的看着魚肉一點點烤至金黃。

  “好了好了,這兩條是給你的,那兩條是顧兄的。”陳安生將兩條烤魚遞給許恆,又把另外兩條遞給顧陽。

  “陳兄手藝不錯。”顧陽喫着烤魚,由衷的讚歎了一聲。

  陳安生拍了拍胸口,眉飛色舞道:“那是自然,別看我雖然家裏有僕人照顧,但我除了讀書就喜歡做飯,偷偷跟廚子學了不少配方,改天我給你做一道紅燒肉給你嚐嚐……不過需要顧兄你幫我打一頭野豬,我可對付不了那傢伙。”

  “好。”

  ……

  一頓飯這三人喫的不快不慢,烤魚就着野菜湯喫的是有滋有味。喫完後,三人又閒聊幾句後便進入了夢鄉。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就在第四天時,顧陽開口了:“許先生,顧兄,我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在路上慢慢痊癒不耽擱,我們繼續前進吧。”

  許恆認真的檢查了顧陽全身後,點點頭:“可以,傷勢確實穩定下來了,剩下的就只剩靜養了。”

  “沒問題就好,我還以爲顧兄是爲了我的會試特意啓程呢。”陳安生笑着說道。

  “難道不是嗎?”許恆反問了一聲。

  “這……好像是的。”陳安生仔細一想,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在路上到底比不上在這休息,然後有些歉意的說道:“麻煩顧兄了,其實還可以再多呆幾天的。”

  顧陽笑着搖搖頭:“無妨,問題不大。”

  達成意見後,三人便商定仍然是晚上趕路白天休息,於是就這麼呆到了晚上。

  “走吧。”

  等到夜幕降臨,三人重新啓程。

  路上,顧陽將那次戰鬥後的收穫細細品味,除了對真氣的調控有了很大提升,身體素質明顯增強了許多,就像鋼鐵只有經過鍛打之後才能變得更加堅硬,那場戰鬥讓顧陽的體魄精悍許多,並且由於許先生那一成由各種珍貴材料和妖丹釀成的酒不僅令他快速痊癒而且一部分藥酒還在增強他的身體,所以現在的他境界已經達到了二階武夫的中期,若不是實戰經驗匱乏,現在的他就是實裏堪比後的二階武夫了。

  不過其中的兇險不可謂不大,那頭猴妖最後的爆發已經達到了三階後期的實力,若不是他在最後關頭身體爆發出潛能,躲過了要害攻擊,恐怕就是當場去世,救援的機會都不會給,或者他成功躲過之後沒有足夠強的治療手段他還是難逃廢掉的命運,不只是武夫方面,修道士方面恐怕也會因爲經脈斷裂而斷掉前程。

  “許先生,多謝你的援助,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那裏了。”想到那頭猴妖的兇險,顧陽誠懇地對許恆拜了一拜。

  “沒事,這也是你自己的功勞,我只是盡到了我的責任而已。”許恆擺擺手,無所謂的說到。

  “顧兄啊,你別被這個傢伙騙到了,本來就是他沒有控制好那個猴妖的實力纔會導致你現在的情況,你還要去感謝他啊。”陳安生對顧陽語重心長的說道。

  “武夫修行也好,修士修行也好,都逃不過意外,因果機緣是意外,天降橫禍也是意外,既然走在了這條路上就不要有怨言,因爲這都是你獲得實力所要付出的代價。”顧陽望着天空,輕輕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許恆面露詫異之色。

  修真界確實存在着各種各樣的機緣,然而有人福緣深厚,隨處一逛就能遇到天材地寶洞府遺蹟,有些卻一輩子都遇不上一次機緣,這就導致了那些修心不足的人心態失衡,仇怨那些天之驕子,氣運寵兒,於是往往容易走火入魔,這是那些人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沒想到顧陽這麼一個尚未修道只是武夫入門的少年卻能想明白這些道理,實在不得不讓人詫異。

  許恆暗自點點頭,對顧陽說道:“顧公子,你的理解很透徹。雖然你尚未修道,我有種預感你遲早會踏上這條道理。作爲一個過來人我就告訴你一些道理。

  第一,絕對不要隨意修煉,若是要修煉只能去正當門派或有門派記載的散修,來歷不明的修士並非總是看重你根骨的名師,還有很多是利用你把你培養起來做實驗的邪道修士,甚至有一些只是純粹的喜歡扼殺天才,那些人表面上看都是冠冕堂皇,風度極佳,然而只要相信他們你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第二,若是修煉就要尋求資源,而加入大門派的資源無疑是更加豐厚,當然前提是你表現出足夠的天分,靠你自己爭取,否則就不要有怨言,當然這一點你已經很清楚了,就不需要我多說了。

  第三,武夫修行和修道是不衝突的,不過遲早你會面臨這兩者的選擇,因爲若是同時修行所需要的資源過於龐大,除非你有一個修真家族或門派的全力供應,不然修到最後只能是兩者都不成。

  其實這些是我打算在臨走時告訴你的

  ,不過今天藉助這個機會那就提前告訴你也好,免得到時候犯了大錯。”

  顧陽聽到這番言語,陷入了沉思。

  許恆也沒有開口催促什麼,陳安生只是默默讀書,他對修煉沒有絲毫的興趣!

  靜靜的走了一段路,顧陽這才緩緩開口說道:“許先生,我知道你不是常人,所在的門派也不會是什麼小門派,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許恆點點頭,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你是不是看中我的資質想要收我爲徒?可是我有師父了,雖然他只是個低階武夫,但我不能跟你走。”

  許恆:……???

  少年你的腦回路似乎不太對啊。

  看到許恆當場呆住,顧陽有些緊張,難不成許先生生氣了嗎,若是拋下我們怎麼辦,這一路還有妖獸強盜,若是因爲自己連累陳兄耽誤的會試豈不是大錯。

  “罷了罷了,等你有心修道時可以去我的門派,不會有師徒名分,只是給你提供一個成長的環境。”

  許恆有些心累,隨意應付了幾句話之後就不說話了。

  有點自閉。

  看到許先生並未離開只是有些失望的樣子,顧陽還想說些什麼,然而卻比陳安生拉住。

  “顧兄啊,許先生這時候很失望,你就別去打擾他了,或者你改變主意拜他爲師?”

  顧陽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既然不能拜許先生爲師,那你現在說什麼都不能讓他緩解心情,還是讓他呆一會,等會到前面的城市或者鎮子給許先生買些好酒,興許許先生就想開了。”

  顧陽一想,有點道理。

  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酒水的價格,最好的酒水大概在半兩銀子一斤,而他自己的銀子已經沒了。

  顧陽朝着南方默默地說了聲抱歉,然後決定拿出五十兩銀子暫時救急。

  看到兩人在嘀咕什麼,許恆也沒心情聽了,只覺得自己有些難過、不解,都看出來自己是位修爲高深的前輩了怎麼就不答應呢?

  呸呸呸……我一開始好像也沒打算收他爲徒啊,只是想給門派招個還不錯的苗子而已,話題怎麼就被帶偏了……

  三人不再說話,於是這片靜寂的夜裏只剩下吱吱的鳥叫、呱呱的蛙叫以及蟲鳴的聲音,銀河倒懸在天上,明月懸掛在銀河上,行人走在路上。

  一夜無話。

  到了清晨明月隱去太陽出現在天空中時,顧陽三人終於停止了趕路。

  “顧兄,咱們這一晚走了多遠?”

  陳安生揉了揉勞累的小腿,對顧陽問。

  仔細思考了一番,顧陽回答道:“咱們是走了五個時辰,中途歇了一次,大概行走了二十多裏地的樣子。”

  “那離下一個城市還有多遠啊?”陳安生聽到才二十多裏地,心裏有種不妙的預感。

  “大概再走一個多月能到達最近的主雀城。”

  陳安生雙目呆滯,結結巴巴的問道:“那……那我是不是跟不上會試了……”

  顧陽點點頭:“如果一直步行的話確實是跟不上了,不過我們可以坐馬車或者飛天蝠。”想了想,顧陽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你有錢的話。”

  “錯了,飛天蝠的話朱雀城只有十數只,每次出行都需要提前預定,不然很可能排不上。”許恆笑着對陳安生說道。

  陳安生默然無語。

  “沒關係,陳兄,只要我們僱一輛馬車還是可以跟上的。”顧陽安慰道。

  “唉,只能這樣了。”

  陳安生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兩位公子,我們該喫飯了。”許恆看着在原地思考事情的兩人,更加無奈地提醒道。

  “只有乾糧,你自己喫吧,我想靜靜。”陳安生擺擺手,靠在樹幹上,望天。

  聽到這話,許恆也只好從包裹裏取出買好的牛肉蔥油餅,慢慢地啃着。

  正在這時,幾輛馬車在不遠處的官道上匆匆跑來,帶起一陣陣的煙塵。

  顧陽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忽然眼神凝固,那四輛馬車上是一片雪花,分明就是寧家的標誌!

  “許先生,這是寧家的人,他們難不成是過來找我們報仇的?”顧陽緊張兮兮的對許恆說道。

  許恆沒有回答,而是仔細觀察那幾輛馬車,馬車外面的雪花標誌精細完美,即使是以自己強大的神識觀察也看不出什麼問題,那麼這就是寧家的馬車無疑了,不過裏面坐的人是不是寧家人,或者是寧家人到底是不是來找自己的,這還有待確定。

  許恆觀察過之後,對顧陽陳安生兩人擺手,意思是讓兩人先不用管,看看那馬車往哪裏去再說。

  於是三人就那麼待在樹下啃着乾糧盯緊那馬車的動向。

  因爲是官道的緣故,這片地方少有人煙出沒,所以顧陽三人便格外顯眼。

  似乎是確定了目標對象,那四輛馬車迅速掉頭,在顧陽三人不遠處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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