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場比鬥結束，獄卒進場收拾，那兩個死去的人，他們根本都不擡出場，而是直接丟進火堆，就那樣隨便燒了。眼見如此，顧陽微微闔目，非是心中不忍。而是覺悟。
闔目的顧陽眼前，浮現的是那些因爲搶饅頭被大的頭破血流的人，搶肉乾被活活踩死，打死的人。還有那些凍死，餓死的無名屍骨。還有眼前這兩團燒的噼啪響的熊熊烈焰。
這裏是地獄，是修羅場！想要在這裏活下去，想在這裏活得好，你就必須踏過別人的屍骨，不管那個人是誰。不管自己面對的對手是誰，自己都要狠下心腸殺死對方，哪怕對方是素不相識的人，因爲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死！
獄卒已將現場收拾的差不多了，下一場比鬥也即將開始，顧陽在獄卒的帶領下，聽着衆多犯人的咒罵聲退場。由獄卒領他前往洗明殿，去領取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獎品，一桌豐盛的筵席。
獄卒在前面走，顧陽跟在後面，此時的他心中還有許多的不明白，需要劍靈的解答，可是一時間，卻不知該從何問起。劍靈似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道：“你想知道爲何我的實力竟然超過了身爲宿主的你。也想知道爲什麼我之前在你危難之時，十分可能死掉的情況下，爲何也不發揮自己的能力。你也想知道體內黑色的靈氣，還有那些惡的念頭，究竟是怎麼回事，對麼？”
“是的。”劍靈所說，皆是顧陽心中所惑。
劍靈娓娓道來：“若想給你講的明白，還要從天泣的由來說起。簡單的說，天泣乃是上古神劍，因一場浩劫應運而生，它能斬斷世間的罪惡。只因它本身可以吸收衆生的惡念和負面的情緒，無論是貪婪的念頭、狡詐的念頭、恐懼的心理、好色的等等，皆可化爲靈氣爲己用。世間的罪惡越大，它便越強。但執此劍的人，必須意志堅定，九死而無悔。否則必然爲惡念所侵蝕佔據，最終失去自我。我是天泣的劍靈，也擁有與天泣一樣的能力，只不過要弱上百餘倍。”
顧陽心頭有些訝異，之前的事，也漸漸的想通了。他也終於明白爲何之前劍靈沒有使用這個能力，而直到這裏才用，因爲這裏有無數的犯人，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惡念。
那劍靈繼續道：“之前我雖然醒過來，但天泣卻還在沉睡。借用這個機會，我讓它重新的甦醒。內視你的丹田看看！”
劍靈一聲提醒，顧陽立即闔目內視丹田，只看了一眼，便驚呆不已。此時的顧陽，感覺自己的丹田內變得寬大無比，而自己彷彿站在海邊的懸崖之上，潮起潮落間，天地間一股激盪的劍氣縱橫馳騁，分不清楚那是一把劍，還是空中的風雷。一股似要讓天地裂開一般的氣勢。
顧陽嚇了一跳，以爲自己看錯了，便第二次內視丹田，這一回便正常了許多，就見天泣還是在那裏，只不過天泣的通體都變成了黑色，黑乎乎的如同炭化了的一把劍。比之前糟糕多了。
“這是怎麼回事？”顧陽喫驚前後的差別。
劍靈道：“你第一眼看到的，那是昔年的天泣，而後面看到的，纔是現在的天泣。它是洗罪之劍，卻因惡念太深，劍體已經被腐蝕了，現在你是它的主人，你與他一體，你要用你的靈氣將它重新溫養如昨。到那時，我便可以真的化形而出。而到那時你便是我真正的主人。”
“那要如何溫養纔行？”顧陽問道。
劍靈道：“不必費心，只要你潛心修煉靈氣就可，靈氣越盛越好。它在你的體內，便是你不在意，雙極劍心的靈氣也會洗刷它的劍體。”
顧陽向前走的同時，擡頭看着天空中自己吐出的那口濁的黑色靈氣越飄越遠，漸漸的消散。不經意之間，眼睛忽然瞄到不遠處的一座宮殿。倏然覺得那宮殿之中，泛着一股紫色光芒。靈氣十分之盛。
“難道這裏真的有寶物？”顧陽心中這般想。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劍靈。劍靈道：“那靈氣是很盛，可是卻未必有寶。”
“怎麼說？”顧陽不解的問道。
劍靈問道：“你可聽過天地之間的三種靈山妙府？”
顧陽想了想，道：“這個我聽說過，聽說在靈山妙府之中修行，修行速度會快過平時許多，十倍百倍也是可能的，只是我從未親眼。見過。”
劍靈開解道：“天地之間，靈山妙府，自然是有助於修行。但靈山妙府也有天地人三別，天者爲最高，青天靈氣匯聚，漂泊不定，其氣清且純，最益修行，只是可遇不可求。而地者，藉助山川地脈之靈氣，匯聚而成修煉寶地。其氣溟且濁。修行亦可。至於人者，則是以人力，聚數人之功，成修煉之陣，是清是濁，卻是因人而定。不過人力如何與天地相提並論，故而不足道也。”
“這裏難道是第二種？”顧陽問道。
“是了，不過這地脈
似乎要死了。”
“地脈也會死麼？“顧陽好奇問道。
劍靈嘆息，道：“氣竭自然也就死了。看那宮殿所修的位置，想來千萬年前，它必是無比的強盛，所以纔會有人在它之上建立如此龐大的宮殿羣。”
“我可以去那裏修煉麼？”顧陽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話。
劍靈確定道：“可以，地脈靈氣雖濁，但只要你不吸它入體，在地脈之上修煉，也可事半功倍。加快你修行的速度。”
顧陽和劍靈一邊走，一邊聊着，前面領着他的那個獄卒，將顧陽時不時的喃喃自語，聲音小的完全聽不見，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什麼。
“奇奇怪怪，不是剛纔打傻了吧？”那獄卒瞄了顧陽一眼，似是抱怨一般的說道。
又走了一會兒，那獄卒在一個宮殿門口停下，打開那宮殿的大門。指着宮殿裏面道：“就在裏面了，去吧！”
顧陽走進那宮殿，那宮殿之中的燈火併不亮，可宮殿之大，讓顧陽咋舌，那宮殿大的足可以讓數百個人在裏面練武，彼此也不會干擾。而高也有十多丈的樣子。可以想象它昔年是如何重要的地方。可如今看這宮殿之中到處擺放的都是雜物，分明是被當成了一個倉庫之類的使用。在宮殿的正中央，有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飯菜。顧陽其實也早就餓了。跑過去坐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嚥起來。
看着顧陽如此，那獄卒搖了搖頭，道：“真不敢相信，你一個靈氣境二重的人，竟然能把雷破給殺了。”
“雷破，誰是雷破？”顧陽一邊扒飯喫肉，一邊問那獄卒。
“就是那個禿頭，那傢伙之前可威風的，從沒輸過。”獄卒答道。
“我聽說他還喫人肉的，是這樣麼？”顧陽問道。那獄卒冷哼，道：“喫人肉在這裏不算什麼新鮮事。也不是隻有雷破一個人這麼幹，爲何活下去，這種人很多。”那獄卒打量了顧陽半天，嘆了口氣，道：“我看你還小，我給你個忠告，不要隨意一個人亂走，否則你會死的。”
見顧陽無動於衷，只是在猛喫，那獄卒搖了搖頭，出宮殿去了，要出去的時候，便聽顧陽道：“獄卒大哥！”
“嗯？”那獄卒回頭看看顧陽。
“謝了！”顧陽微微笑。在這種喫人的地方，關心與忠告，可是奢侈品。
顧陽與劍靈都不知道，就在天泣復生的之時，整個雪漫大陸之上的滄海境的強者，均有感應。
作爲白月國第一人的紫桓真人，即便是在雪山之上修行，也感受到了那來自極北之地的凜然劍意。
“又一口極品的寶劍誕生了麼？”紫桓真人似是自言自語者。
“似是一口極爲門的劍。這怨懟之氣太過強烈，說不定又是什麼人在研究古法的血祭鑄劍。”紫桓真人之後，侍立着一名年輕的劍者，眉宇之間甚爲英偉，他背後揹着一口極爲華麗的寶劍，正是紫桓真人的名劍“雪意寒霜”。而他自己，便是這柄劍的劍靈，只不過他早已經化形而出。
“看方向，似是在流雲殿附近，我聽說最近白家的三個娃娃去了那邊，難道是他們在搗鬼？”
“主人要管麼？”那劍靈問道。
紫桓真人搖搖頭，沉默許久，道：“那地方沒有人煙，有的也只是罪犯罷了，且由他們去了。況且如今寶劍已成，我若去了，也已於事無補，只會讓人覺得，我是恃強奪劍的。”
“主人何須奪劍，雪意寒霜乃是天下最強之劍，其他的劍，不過是無用的廢鐵罷了。”劍靈得意的說道。紫桓真人點點頭，便不再過問這事。
其他的滄海境高手的判斷和紫桓真人幾乎是大同小異。而唯有一人，卻窺破了其中的真相。
“極我劍意，你竟然復生了，你也背棄了伯陵大神了麼！”
喫飽喝足的顧陽，躺在堆滿雜物的大殿裏，看着那大殿的房頂，想着以後的事。劍靈已經說過，以後無法再和今天一樣，替顧陽擊敗強敵。即便怨懟之氣再多也不行了。因爲天泣復生了。只要劍靈吸納任何的怨懟之氣，那麼就會讓被腐蝕的劍體會傷上加傷，十分可能會就此斷折。
以後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沒有什麼人，比自己更可靠。顧陽想到這裏，立即盤起腿來打坐，將今天該練的雙極劍心的納氣篇給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流雲殿修煉。雖然這裏離那所謂的地脈很遠，但即便如此，顧陽也感覺到在這裏修煉，比之前在天靈城修煉要快上不少，而且修煉的效果也比在天靈城更好。
“若是這個速度，突破三重根本用不了幾天。”顧陽現在明白了，周烈所以能練到三重那麼快，一方面是這邊殘酷的環境所決定的讓他不得不努力，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裏有地脈靈氣。即便離的很遠，也會有所影響。他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要想方設法，去那紫光瀰漫的地脈之處修煉，在那裏自己
才能獲得最好的修煉效果。
顧陽將一套雙極劍心的拿起訣練完，剛剛站起身，殿外就有人走了進來，正是那個引自己過來的獄卒。
“顧陽，殿主叫你。快去見他吧，別耽擱了！”
“比鬥結束了？”顧陽問道。
那獄卒點點頭，道：“剛結束，說起來今天真是瘋了，以往最多也就是打五場罷了，來的那幾個王子，竟然要求連打十場，一口氣就死了二十二個。”
顧陽聽他說死了二十二個，知道不是他算術不好，而是肯定有兩局出現了三人同死的殘酷結局。
“我先過去了！”顧陽快步走出大殿，外面已是滿天繁星。顧陽尋得林憂的住處，此時林憂還沒睡。今晚大概是他最開心的一晚，雖然被那三個王子給嚇得夠嗆，但他卻賺了個盆滿鉢滿。他已經在想，如何去花手裏的這筆錢。當然除了這些以外，就是如何運用顧陽來替他賺更多的錢。
“見過殿主。”顧陽準時到來，林憂一見他來，滿面都是笑，好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
林憂拍着顧陽的肩膀，笑着說道：“你小子不賴，我沒看錯你，一個人就能打敗兩個靈水境的高手，像你這麼厲害的，這邊也不常見的。”
“誤打誤撞而已。”顧陽陪笑道。
“你用的劍技像是劍技，又不像是，到底是什麼名頭。”林憂問道。這是顧陽最不想聽到的問題。不過好在他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扯謊道：“我在天靈城的時候，時常要出去打獵，遇見那些老虎黑熊什麼的，就只能用劍和他們拼，打的久了，也就熟練了，至於劍技的話，那就根本不算了。”
“實戰練出來的？這……”林憂有點懷疑，顧陽的比鬥因爲三個王子叫他的原因，他並沒有看全，但顧陽之前的身手他看的出來，劍招厚重，很明顯是經過無數的練習纔有的結果。若說不是劍技，似乎說不過去，但若說是劍技，卻看不出來是什麼路數。他只是想了想，就哈哈一笑，道：“算了，你練什麼都行，這個不重要。今天我高興，你有什麼需求的，可以和我說，我都幫你如願就是。不過有一點，別想從這裏離開。”
“這……”顧陽想了想，將之前看到的那個紫光瀰漫的宮殿的外形說了一遍，而後道：“我想去那裏住，也在那裏修煉。”顧陽心中清楚，眼前的這個林憂，是個靈水境巔峯的人，而且林家世代守護流雲殿，他不可能不知道地脈的事，索性就和他攤牌也沒什麼。
聽到顧陽這般要求，那林憂先是一愣，而後道：“小子，眼睛夠毒，有點本事，竟然能看出靈山妙府的中央所在。”
“在江家的時候學過一些。”顧陽扯謊道。
“也好，反正那裏也幾乎沒人住，我就特許你住在那宮殿之中，不過那宮殿上面可沒有頂，你可別喊冷。另外，看在你替我贏了不少錢的份上，我可以保障你的飲食，不過你下一次出戰時必須要贏，知道麼？”
“明白。”顧陽嘴上不說，心中瞭然，林憂說這話，基本就代表着下一波人來的時候，自己肯定還會出戰。他不可能養自己一輩子的。而抽籤上動手腳，也是肯定的。
就在顧陽和林憂說話的同時，在流雲殿的另一邊，三王子白玉謀也已經到了他的臥室。流雲殿僅有的幾個較爲舒服暖和的房子，都分給他們了。此時侍從正在幫他整理牀鋪。就在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個侍衛，在三王子耳邊說了幾句話。
“哼，蠢貨！”聽完侍衛報告的白玉謀冷哼一聲罵道。
白雲謀從侍衛口中聽到的，乃是五王子派了手下十幾個人，前去殺顧陽了。三個王子裏，大王子脾氣不好，但是卻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似顧陽這般身份的人，他是不會記恨的，甚至說，不會記得住的。而五王子則不同。他雖常統帥兵馬，但卻是個外表寬和，心胸狹窄之人，顧陽讓他折了面子，他如何能夠？他雖可以下明令，讓林憂把顧陽給殺了，林憂不會不從。但他又怕人笑自己和一個犯人過不去，可若放過顧陽，他有咽不下去這口氣。索性讓自己的親隨去直接把顧陽的腦袋取回來。
“一切都讓殿下料定了，我們該怎麼辦？”那侍衛問道。
“你們現在就去……不，我親自去，你們跟着我！”白玉謀說完，叫上自己所有的親隨和侍衛，向着顧陽的居所而行，他要做的就是敢在五王子下手後，阻止他。賣一個人情給顧陽。三王子的算盤打的很精，他知道顧陽來歷不凡，自己若能拉攏他的話，那是再好不過。即便不能拉攏，也要和五王子劃清界限。若是自己不去做點什麼，那顧陽就會把整個白月國王室都恨上了，而自己也是王室一員，逃不了干係。
此時顧陽剛剛從林憂處回來，他本來是可以直接去那個紫光瀰漫的宮殿的。但他想到了和自己有點緣分的周烈，想着回來和他打個招呼，再去那個宮殿不遲，反正也是順路，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可是他剛剛返回之前的居所前的時候，便發覺這裏竟然有了一場打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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