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難得的假期!”顧陽心說還好自己這一爐丹廢了,否則被這老頭這麼一折騰,自己白費的功夫更多。
“快點去吧,那老頭煩着呢。”顧陽隨手把那幾枚廢丹丟了,與蘇羽兒一同前往天午殿正廳。
兩個人出了門,直奔天午殿,就見天午殿內,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但亂哄哄的,都在議論着什麼。
看到這一幕,顧陽和蘇羽兒都很納悶,丹清長老規矩森嚴,這種召喚弟子前來,弟子不好好準備聽他的聆訓,還在這裏吵吵嚷嚷,恐怕早就被他丟進丹爐了。
“什麼情況!”顧陽四周看看,發現丹清長老並不在,忽然鐘聲又響了一下,顧陽擡頭看向那掛在高處的大鐘,一眼就看到那大鐘之上盤腿坐着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男子。他頭髮很短,剛剛過鬢角而已,背後揹着兩口一般長的劍,眉間有一個如同女子點在眉間的花鈿一般的奇異符文。看他的衣着,並不是明玉壇外院的人。更不是內院的人。那鐘聲就是他踢的。
顧陽看到了那個男子,其他的外院弟子,也都看到了。均是議論紛紛,膽敢在丹清長老這裏放肆,真的是太不知死活了。看那人的修爲,是靈水境八重。
“喂,上面的那個,哪裏來的,在這裏放肆,不要命了麼!”凌墨高聲對那高處的人喊道。在丹清長老的衆多弟子,他排行最高,丹清長老不在,這種事他自然要出面管。
聽到這樣的問話,那坐在鐘上的男子,眉頭一豎,儼然已經發怒:“哼哼……哪裏來的?看來明玉壇真的是把我們的一紙知會,當做放屁了,怪不得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
“你在說什麼?”凌墨不解。那男子站起身來,道:“既然明玉壇的人視我們紫虛宮十二殿的人爲無物,那我們就該讓你們長點記性。”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在鐘上消失了。
“好快!”就在所有人驚訝那人消失的時候,顧陽卻能鎖定那人的動態,那人以極快的身法疾撲而下,目標正是說話凌墨。
“師兄,危險!”顧陽高聲疾呼。凌墨也不是喫素的,雖然他資質平庸,但好歹也是靈水境八重的強者,面對和他修爲相同的人,也不會含糊多少。見那人撲過來,他立即向後疾退,避開那人勢在必得的一腳。他本意後退後施展仙術,可事情遠非他想的那麼容易。
那人落地後,竟然以極快的速度再度出招,根本不容凌墨施展仙術的空檔,一招快過一招,一式快過一式。竟將凌墨逼得連連倒退。就在顧陽等人打算插手幫忙的時候,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凌墨竟被一腳踢出十幾丈遠,若不是撞翻了丹爐,恐怕還要飛出更遠。眼見凌墨受創,顧陽第一時間就飛到凌墨身邊,此時的凌墨雖然還有意識,但滿嘴是血,口不能言。
“師兄,別說話!”顧陽拿出自己用的上好丹藥給凌墨服下。這是立即便有內院的其他弟子過來,過來查看凌墨的傷勢,凌墨雖然資質不高,但性格寬和,爲人和善。在天午殿可以說是極有人望的長者,那人幾招之內,傷了凌墨,天午殿的衆人是又驚又怒,怒的自然是恨他出手狠辣,而驚的則是他們這些人中最厲害的凌墨,竟然幾招都接不下。
眼看這些人憤怒的看着自己,那傷了凌墨的人,抱着肩膀,一副不關自己事的冷漠樣子。冷哼一聲道:“師父總和我說什麼明玉壇和我們紫虛宮十二殿齊名,如今看來,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收留的都是廢物。這麼簡單的近身格鬥之法,都如此的不精熟!”
那人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在場的外院弟子卻無人敢說話,因爲他們清楚,凌墨不是對手,自己上去恐怕也是白給。就在這時,忽然就聽有人冷聲怒道:“什麼近身格鬥之法,你若不是暗用妖術暗算,我師兄凌墨怎麼會敗給你!”
分開人羣,走出一人,正是顧陽。他方纔救助凌墨不得空,如今凌墨已經服藥,又有其他的弟子幫他驅使靈氣療傷,顧陽這才放心走出人羣。
對顧陽來說,明玉壇都沒什麼歸屬感可言,別人辱沒明玉壇與否,和他沒關係。但這一段時間裏,他飽受凌墨的照顧,他尊敬凌墨是良善的長者,也把他當成是自己的朋友,別人不分青紅皁白,便出手傷了他,顧陽又如何能當縮頭烏龜。
聽得有人道破自己的法門,傷了凌墨的那個男子,面色一變,目露兇狠之色,仔細辨認看穿自己手段的人,是何方神聖,卻發覺說話的人,竟然只是一個靈氣境七重的人。他十分驚訝。方纔如顧陽所說,他的確用了妖術,只不過手法極爲巧妙,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發現。只是在那一瞬間,他讓凌墨的意識判斷出了錯誤,剛纔
與其說是他踢中的凌墨,不如說他的妖術誤導了凌墨,讓凌墨正好撞在他的那一腳上。
“什麼妖術,小子,你若不服,也可以來試試!”自己的祕密被窺破,那男子已露殺機,就在他打算再度出手,襲向顧陽的時候,便聽半空之中,傳來兩個不同聲音,但一樣內容的斷喝!
住手!
就見一個老者,落在顧陽等人的前面,正是丹清真人,而另外有一個年輕人,落在了對面。就見那人年紀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相貌俊秀,出塵瀟灑。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已經靈溪境了。
這裏的人,大部分都不認識這個年輕人,而顧陽卻一眼就認出來了。
“左丘!”
紫虛宮十二殿武曲殿殿主左丘,也是白月國第一人紫桓真人的親傳第三十六徒!
“他竟然來了這裏,天問大會?”方纔事情來的急,顧陽沒空管去理清這些事,如今冷靜了一些,分析一下,心說這幫紫虛宮的人,來這裏必然是來參加天問大會的。雖然說天問大會還有個七八天,但早些來,也是應該的。
“見過丹清師叔,幾年不見,丹清師叔風采依舊。”左丘拱着手,說着拜年話。而丹清長老,則面沉似水,什麼都沒說。
今天丹清長老恰好要查一些資料,去了捲雲樓,不過是離開一會兒,這裏就出了這檔子事。若非是那動手之人事先敲了種,恐怕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雖說他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但看自己的徒弟凌墨傷成那個樣子,他已經足夠憤怒了。
丹清長老平時脾氣是很壞,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他自己的弟子自己怎麼打都行,就是放進油鍋裏炸,也得自己來,容不得他人動手。誰敢欺負了他的弟子,他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凌墨是跟了他許多年的弟子,他的性子丹清長老再熟悉不過,那是一個絕不會胡亂闖禍的人,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讓他當自己的副手。如今竟然有人把他重傷,不管理由爲何,都是不可原諒的。
見丹清長老不說話,左丘繼續道:“我師弟不懂事,誤傷了丹清師叔的弟子,丹清師叔大人有大量。”
“誤傷?你們紫虛宮的人好厲害啊,隨隨便便誤傷,就能把我的弟子給傷了,若你們認真起來,是不是我的弟子早就死光了?”丹清長老沒好氣的說道。
“這是個誤會,丹清師叔萬望見諒。”左丘自知遠來是客,強龍也不壓地頭蛇,是當的虛以委蛇,免得真的傷了兩家和氣,那他擔待不起。至於丹清長老纔不管和氣不和氣的。
“師兄,你和他客氣什麼,他徒弟受傷,那是他沒本事,教的廢物能怪誰?”傷了凌墨的男子,一臉傲氣,完全不知悔改。聽到這話,左丘面色一變,回頭瞪了那男子一眼,正打算把話再圓回來的時候,就聽丹清長老一聲怒吼:“都給我滾出去!”
左丘聽到這樣的怒吼,雖然心頭也很是憤怒,但他還是強忍着。道:“得罪了!”說話之間,將他的師弟拉走。
走的時候,左丘目光一閃,看見顧陽,霎時之間,目中露出幾分迷離。
左丘強拉着他的師弟離開,出了天午殿,直奔無意峯外院的雜務堂。因爲無意峯外院的人沒料到紫虛宮的人來的這麼快,更沒想過,他們會第一站就到了無意峯,所以一時沒準備,讓紫虛宮的人都停駐在雜物堂之內,算是真的慢待了他們,他一時氣不打一處來的師弟,便跑了出來,闖了這樣的禍。
一路行走時,左丘都沒說話,倒是他的師弟絮絮叨叨個不停。
“師兄,那老頭不過就是仗着自己年紀大,修爲高那麼一點,你看再等十年八年,到時候別說是師兄你,就是我,也能把他打的跪下叫爺爺!”
“我看這明玉壇外院也沒什麼厲害角色,想要厲害的,估計只能去內院了。”
……
他說了許多,可是左丘依舊一副冷臉色。
“師兄,你怎麼了?”那男子終於意識到了左丘的不一樣。他想了想,道:“師兄,其實你也不必怕什麼,那樣的老傢伙,得罪就得罪了!”
聽聞他這般說,左丘搖搖頭,道:“我不是在想他的事,呂齊師弟,那個少年,你看到了麼?”
“哪個?”名喚呂齊的男子,有些訝異的問道。
左丘側目道:“就是那個靈氣境七重的少年。”
“他?有幾分眼力,不過就他那點垃圾修爲,估計是不會參加天問大會的。”呂齊不以爲然的說道。
左丘微微搖頭,道:“那可未必。”
呂齊不屑一笑,道:“哼,就算他參加又如何,他那點修爲,我想殺他,不過是分分鐘的事而已。”
“你可不要輕敵,他可不是一個普通人。”左丘認真的說道。
聽到這話,呂齊呵呵一笑,盯着左丘的臉道:“師兄,你怎麼了?忽然說這種喪氣話。”在呂齊的眼中,左丘就是自己的標杆,是自己崇拜和追趕的人。在紫虛宮那麼久,除了師父紫桓真人以外,他都從未見過自己的師兄如此這樣的重視一個人。
左丘道:“我是認真的在和你說。如果我告訴你,我幾個月前見過他,而且是在流雲殿那種地方,那時候他不過才靈氣境三重而已,短短的這麼點時間,他就有如此的進境,難道還不夠可怕麼?”左丘一路之上,想得都是這件事。流雲殿的人有多厲害,他心知肚明。
呂齊聞言,反問道:“我記得當年師兄你不也一樣進境神速,恐怕速度比他還快呢。人都是這樣的,修爲低的時候進境快的很,等到修爲高了,進境自然自己慢下來,他肯定也一樣的。似他這般年紀,才這麼點修爲,在咱們紫虛宮,恐怕連當雜役都未必夠資格,也就是在明玉壇這種收容廢物的地方,纔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管左丘說什麼,呂齊便是死活不信。
不說左丘和呂齊如何去和自己的人匯合,且道丹清真人,把左丘等人趕走後,他怒氣未消,大吼道:“所有弟子都跟我來正殿。”
當下連帶顧陽蘇羽兒等等全數的天午殿弟子都到了天午殿正廳,按照資歷一一坐好,而受了重傷的凌墨也被擡了進來,就躺在他本來該坐的位置上。
衆多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說話。都不知道丹清長老要發什麼樣的火。眼見衆人坐定,丹清長老轉身道:“你們都是我的弟子,沒錯吧?”
“謹遵師命!”所有讓你異口同聲的說道,即便是顧陽和蘇羽兒這樣根本連拜師禮都沒行過的人,也一樣。
“好,你們既然是我的弟子,那這次天問大會,你們都要給我參加!”丹清長老的一句話,驚愕衆人,有幾個膽小的,差點叫出聲來。和顧陽蘇羽兒不同,他們可是清楚天問大會有多危險,以他們的修爲去參加的話,受傷恐怕都是好的,搞不好連命都會丟了。
“這老頭髮什麼瘋!”丹清長老弟子各個腹誹,卻無人敢出聲反對。
眼見弟子各個都有畏懼之色,丹清長老繼續道:“不想參加的,我也不強求,連這點膽色都沒有的話,就別當我的弟子,也別在明玉壇呆了,直接滾回老家算了!”
進來明玉壇,每個人都是千辛萬苦,沒幾個人是輕鬆的,真的被剝奪身份的話,恐怕比讓他們死還難受。
“長老!”顧陽忽然站了起來,似有話說。而見他站起,丹清長老看了他一眼,以爲顧陽是有意退縮,便道:“你是剛進門的,不參加。我不會怪你。”
顧陽聽說這話,搖了搖頭,道:“我自然是要參加的,不過……”顧陽悄悄看了蘇羽兒一眼,心說天問大會必然兇險十分,蘇羽兒修爲雖然比自己高,但真的打起來的話,恐怕凶多吉少。他站起來的目的,便是希望可以替蘇羽兒求個情。可是待得開口,他才發覺,這個情不好求。似蘇羽兒這樣傲氣的女子,衆目睽睽之下,別人幫她求情,恐怕她會難以接受。顧陽心說自己還是考慮的不周到。
就在顧陽想着怎麼說,纔不會讓蘇羽兒難堪的時候,蘇羽兒忽然也站了起來,道:“我也會參加。”而後側目看看顧陽,露出暖暖的微笑。顧陽不知是嘆了一口氣,還是長出了一口氣。
丹清長老見此,面上顏色緩和,指着顧陽和蘇羽兒,對衆人道:“你們看看!新進門的弟子都有這般勇氣,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竟沒這樣的膽氣!還好意思被人叫師兄師姐麼?”
“我去!”
“我也去!”
丹清長老一番話,似是激起了他的弟子心中殘存的傲氣,頓時一個個都站了起來。眼見自己的弟子都願意同去,丹清長老大悅,從袍袖之中,掏出一大盒丹藥,遞給門下弟子,示意他們分發。
“這是我煉的地字上品絕氣還魂丹,去參加天問大會的人,每人一顆!”
絕氣還魂丹!丹清長老的代表作,地字品的靈藥,傳說就算氣絕的人,只要身體還有一點熱氣,喫下這顆還魂丹,也會保住性命。最爲珍稀不過。
傳說當年有人來明玉壇求藥,在蒙山外面跪了幾乎七天七夜,最後連明玉壇內院都驚動了,丹清長老才答應給那人半顆拿去救命。視若寶貝命子的靈藥,如今卻幾十顆如同糖果一般分發了,衆人表面不說,心中都說這老頭今天真是瘋了。
見衆人領藥,丹清長老繼續道:“你們都給我記清楚了,參加天問大會以後,見到紫虛宮的人,如果交手,給我狠狠的打,打斷他們的狗腿。若是有誰能做到,回來我還重重有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