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如果我想打敗她的話,需要多久?”顧陽功練的差不多了,纔出生問那劍靈。他所問的人,當然是指藍衣劍靈。
“那賤人,你練兩三年就夠了。”顧陽發覺劍靈稱呼自己時,依舊不肯稱主人。惟有特殊的時候,纔會稱呼爲自己主人,譬如和玉冰塵爭的時候。
“兩三年?”顧陽心說那藍衣劍靈自身的修爲不說,他麾下的那些所謂的奴僕,強到離譜,他本以爲沒有十年,都不可能贏,可沒想到劍靈竟然說只要兩三年。
而見顧陽有些訝異,劍靈看看顧陽,道:“你是說挑戰混天劍陣裏的那個賤人啊?”
“不然還能有誰?”顧陽納悶道。
“我還以爲你說玉冰塵……”劍靈眼睛歪到一邊去,小聲說道。她想了想,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你需要多少年。她曾爲劍靈,對劍的領悟超越凡人,又經歷幾萬年的錘鍊,就劍技而言,恐怕天下之人無出其右。幸運的是,她不能傷你,自然她的劍技就可以無視了。只是他的那些僕從,也都非常的厲害。”
“是的……”顧陽心說那混天劍陣,既然也被稱呼爲聖墳,裏面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以外,搞不好還有明玉壇歷代宗主的化身,這麼多人一擁而上,別說是自己,就算把現在明玉壇全體推進混天劍陣,估計也不夠打的。
見顧陽沉思,劍靈開解道:“其實你不必灰心的,現在你覺得明玉壇的人厲害,那是因爲你還沒看到更遠的地方。就好比你在江家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明玉壇這般厲害的人物存在?”
“不曾想……”顧陽如實答道,顧陽回想當初,自己在江家的時候,那些靈氣境四五重的人,他都覺得非常非常的厲害了。而到了現在,靈氣境四五重的人在他眼裏什麼都不是。
就聽劍靈繼續道:“你未來的路還很長,不會終止於明玉壇,待得你修爲大進,再去挑戰混天劍陣,也就不會覺得有什麼難的了。”
顧陽輕舒一口氣,心中陰霾一掃而空。他站起身來,來到劍靈身邊,按着她的頭,揉了一下。劍靈見他如此,張嘴便要咬過來,顧陽一閃避開。笑道:“襲擊主人,你就不會渾身發軟麼?”
劍靈白了他一眼,道:“誰說不會的?”
顧陽聞言,想了想,心說當初劍靈咬了他一口以後,好像的確坐在那裏半天都沒動彈,想來那時候就已經癱軟的不會動了。
說說笑笑,轉眼間,天已經黑了,夜風溫涼,浩蕩如水。顧陽依照約定,下了高樓,來到天府樓二樓的牀邊,要了個靠窗的位置,等待周烈到來。
顧陽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樓下傳來周烈說話的聲音,少時周烈就已經蹬蹬蹬上樓來了。和他同來的,是一個壯漢,顧陽仔細看去,發覺也認識,正是不打不相識的葛三。當初自己和他一起賭石,就是他輸給了自己兩萬玉幣。如今看他和周烈一邊走一邊說話的樣子,儼然兩個人已經很是熟絡了。
顧陽站起身,迎那二人落座,周烈一邊落座,一邊道:“聽說江兄弟你來了,葛三哥就說要來看看你。我就帶他來了。”
三人見面,寒暄了一陣子後。周烈反客爲主,開始叫各種酒菜,明顯這裏他常來。叫過了酒菜後,顧陽問道:“遼叔怎麼樣了?”顧陽再次提及遼叔,是因爲他之前提及遼叔的時候,發覺周烈的面色有異,只怕是其中有什麼事。況且如果知道他回來了,依照遼叔的脾氣,早就一起來了。
聽到顧陽又問,周烈看看外面的夜景,低聲道:“遼叔沒了。”
“沒了!”聽到這話,顧陽震驚不已,道:“我記得遼叔身體很好,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的?”
聽到顧陽這樣問,周烈嘆了口氣,道:“那只是表面,遼叔在流雲殿呆了那麼久,你也知道流雲殿是什麼樣的環境,身體早就完了。回來後沒多久人就不行了。”周烈話說到這裏,幾近哽咽。
聽到這裏,顧陽無語,心中難過,眼前更是浮現遼叔的樣子。在他心裏,遼叔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者,也有恩於自己,沒想到就這樣的離開了人世。
周烈拍了拍顧陽的肩膀,道:“兄弟,其實你也不必難過。遼叔去的從容,死前也說自己這一生活的雖然不算太痛快,但了無遺憾,人生如此,也不算冤枉了。”
顧陽點了點頭,抓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周烈和葛三亦各飲了一杯酒下肚,而後道:“遼叔在時,時常和我提及你,只道流雲殿逃出來的這些人,你可能會是最有出息的,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明天我要去祭掃他。”顧陽對周烈說道。周烈點點頭,道:“應該的,我也去。”
三人飲酒敘話,說着過去的事,當夜,三人皆是酩酊大醉。
顧陽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還是躺在客棧之中,可這屋子,一點都不像是自己的。自己的頭上還有一塊溼毛巾,而在牀邊,還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玉冰塵!雖然她換了身裝束,但顧陽又豈會認不出她來。就見玉冰塵一改在明玉壇穿的院主服飾,穿的是很樸素的普通女子服飾,但如此的服飾,依舊掩飾不住她那惹火的身姿和妖嬈嫵媚的神態。
“呦,你醒啦。”顧陽才醒,她便發現了,笑吟吟的說道。
顧陽還是有些頭疼,單手捏着太陽穴看着玉冰塵,卻並未說話。看顧陽的樣子,玉冰塵咯咯一笑,道:“怎麼這麼看我,我又沒趁你喝醉了把你怎麼樣。”
“你怎麼在這裏?”顧陽看到玉冰塵後,更覺得頭疼了,因爲眼前這個女人,完全無法用邏輯來判斷她要幹什麼。
聽到這樣的問話,玉冰塵向前一湊,趴在顧陽面前,臉幾乎都要貼在顧陽臉上了,便聽她柔聲道:“我出來辦事,碰巧路過呀。”
顧陽一把推開她,卻是大窘,因爲他發現自己雖然蓋着被子,但竟然沒穿任何衣服。
眼看着顧陽用憤恨的眼光看着自己,玉冰塵面帶委屈道:“昨天我看你喝的那麼多,身上滿是酒氣,髒兮兮的,我想着既然你是我的主人,那我服侍你是應該的,就叫人準備了熱水,替主人您洗了個澡啊。”說完這話,玉冰塵咯咯笑個不停。
“你!出去!”顧陽一指外面,吼道。
“好嘛好嘛……”玉冰塵知道顧陽真的發火了,便嬌笑着退了出去。顧陽扶額心說這算什麼事。他從小到大,就算是最親近的小若,也不可能幫他洗澡的,哪怕是他目盲的那些年。
顧陽快速的穿好衣服,正想着怎麼甩了這個女魔頭,忽然意識到自己昨天和周烈說,要去遼叔墓上祭掃。
想到這裏,顧陽連忙下樓去,而見他出來了,玉冰塵掩口一笑後,緊隨其後。此時的玉冰塵收斂了她作爲一個滄海境高手應有的靈氣,旁人看她,便如同看到一個沒修爲的人一般。她樣子本就生的好看,雖然穿的樸素,但仍舊吸引了所有看到她的人目光。
顧陽剛到樓下,正好迎面碰到周烈帶着葛三來到。
“江兄弟,昨夜喝過頭了,本來想帶你去我家住的,可是弟妹說不方便,我也沒辦法了。”周烈迎面,便說了這樣的話。聽到這話,顧陽大訝。
“弟妹?”訝異之間,顧陽側目就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笑吟吟的玉冰塵。心中立即明瞭,必然是這個女人搞的鬼。顧陽已經無法想象,她昨夜趁自己喝多了後,究竟都和周烈說了什麼。
“你別聽她亂說,她纔不是我的女人。”顧陽辯解道。
聽到顧陽辯解,周烈搖搖頭,道:“江兄弟啊,我勸你一句啊,像是弟妹這麼好的女人可沒處找去,就算你有事心裏一直怪她,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要有點男人的容讓纔行啊。”
“我……”凌厲如顧陽,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辯解纔行。心說真是撞了邪了,這玉冰塵竟然什麼都考慮到了。他側目看向那個已經擦眼淚的玉冰塵,真想直接找根柱子把自己撞死算了。
就聽周烈勸玉冰塵道:“好啦,弟妹,你也別哭了,我江兄弟說到底還是個好人,跟着他是沒錯的。”
玉冰塵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點着頭。
勸過了玉冰塵,周烈對顧陽道:“對了,兄弟你不是要去祭掃遼叔麼,咱們一起去吧。”
“好!”顧陽嘆了口氣,回答道。
“弟妹也一起吧。”周烈招呼玉冰塵道,玉冰塵點頭允諾。顧陽無奈的看向她。就在這時,玉冰塵趁周烈葛三他們都不注意她的時候,對着顧陽嫵媚一笑。
面對這樣演技卓絕,心機過人的女人,顧陽真是無可奈何,又不能當着這麼多的人面對她用化魂咒,因爲如果用了,反而會被周烈他們認爲自己是在家暴自己的妻子。
“算你狠!”顧陽心中暗恨道。心說就算想甩掉她,也只能等祭掃完畢遼叔之後再說了。
出了天府樓,前往遼叔的墓地,這一路上,周烈都在誇玉冰塵的好處,讓顧陽好好珍惜這樣一位妻子,不要不惜福什麼的。葛三也在一旁似懂非懂的附和。至於玉冰塵,則是一副溫良恭謹,很是懂事的樣子。若是不知道內情的人看到了,必然以爲是顧陽在外面花天酒地,讓家裏的賢妻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顧陽也懶得辯解了,一路無言。
周烈帶着顧陽,最終到了羣星城外一片無船停靠的荒蕪海灘處。眼前大大小小,皆是墓葬,這些墓葬都不怎麼奢華,一看墓主人生前都是窮人,這裏是空無社的墓葬羣。
羣星城的富戶的墓葬,都是葬在山裏的。只有空無社的人不同,都是葬在海邊。因爲空無社的人是靠海起家,生於海,死於海。
周烈找到了遼叔的墓穴,看上去很是普通,和其他人的沒什麼區別。就聽葛三道:
“遼叔吩咐過,他死後,不許把他的墓弄的太奢華,他不想死了以後還有人因爲陪葬品而打擾他。”
聽到這些,顧陽唏噓不已。這裏的人,都是遼叔的晚輩,祭拜自然要伏地而拜。一個個都拜了,讓顧陽意外的是,玉冰塵竟然也跟着自己一樣拜了。看她誠心誠意的樣子,顧陽無法理解她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一番祭拜結束之後,顧陽問周烈道:“遼叔還有後人麼?”顧陽的意思,自然是不能讓遼叔有所牽掛。且顧陽打心底裏,覺得虧欠遼叔,若他有後人,自己也好彌補一下。
葛三搖搖頭,道:“遼叔一生漂泊,獨來獨往的,沒聽說過他有後人。”
聽到這話,顧陽也唯有嗟嘆而已。
祭掃完畢,周烈邀請顧陽和玉冰塵去他家中做客。顧陽允諾,他雖然不願意帶着玉冰塵,但拿她也沒辦法。只能同去。
周烈現在雖然比不起那些豪商巨賈,但也算是有頭臉的人了,有了宅子,也有了妻室。周烈用很最他力所能及的最大的場面來招待“顧陽夫婦”,酒宴自然是不能少的。有了昨天的經驗,顧陽並不敢多飲。看他喝酒有了節制,玉冰塵不由得偷笑。玉冰塵和周烈的妻子相談的也十分的融洽。在這裏做客,一直到了天黑,顧陽想要告辭的時候,卻被周烈強留下來,而後又給“顧陽夫婦”安排了住處。
只有一間房間!一張牀!周烈知道“顧陽夫婦”關係不睦,有心讓他們“和好”,所以才強留他們下來,給他們安排到了一間房裏。
周烈離開了,房中只剩顧陽和玉冰塵。玉冰塵輕輕將房門關閉。而後來到站在窗邊的顧陽身後,一雙玉腕搭在顧陽的肩上,柔聲道:“夜深了,夫君,咱們也休息了吧。”
玉冰塵的玉腕搭在肩上的時候,顧陽也怦然心動了一下,今晚的玉冰塵格外的溫柔嫵媚,但在他心中,玉冰塵早有定格,他轉過身,推開玉冰塵,道:“你還想演到什麼時候。”
“什麼演啊,夫君說的話,我不懂。”玉冰塵滿目委屈的說道。她這樣說的時候,顧陽下意識的看看窗外,還以爲又有什麼人來了。眼看着外面根本沒人,便道:“這裏就只有你我,不用演了!”
“真是無情無義!”玉冰塵嗔怪道,那樣子就如同生氣的小女人一樣。而後她坐在桌邊,忽然又咯咯笑了。
聽到她笑,顧陽心中一陣寒意,心說這女人是不是又想到什麼點子了。就見玉冰塵倒着桌上的熱茶,倒了一盞後,看着那茶碗中的自己的影子,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是啊,演的我自己都差點忘了。”說完這話,玉冰塵將那茶水飲下,仰望手裏空杯子,道:“在你眼裏,我應該是一個放蕩的,壞的不不能再壞的壞女人吧。”
玉冰塵喝的是茶,可面容卻如同醉了一般,伏在桌子。一動不動。過了一陣子,顧陽才聽到細微的嗚嗚哭聲。初始初時顧陽以爲玉冰塵是在裝哭,可是聽到淚水滴在地上的聲音,他知道玉冰塵是真的難過了在哭。可是她究竟爲什麼難過,顧陽卻並不明白。
聽着玉冰塵啜泣,站在窗邊的顧陽無言。許久之後,玉冰塵終於沒有聲音了,她睡着了。顧陽見她如此,將她抱到牀上,而後給她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窗邊打坐休息,順便練功。
練完之後,顧陽坐在窗邊,仰望天上的明月,心中很是悵然。想了許多的事,許多的人。尤其是遼叔的事,給他的震撼最大,之前還那樣矍鑠的一個長者,竟然就那麼死了。讓顧陽不禁感嘆生命的短暫,命運的無常。想着自己身邊的人,那些沒有永恆壽命的人,都會一個一個的死掉。
“每個人都會死麼?”顧陽問了一句自己都覺得傻的傻話。他想問的,其實是劍靈,可是劍靈卻沒回答。
“當然都會死,夫君真傻。”顧陽忽然覺得身後有一個軟軟的身體貼了上來。不是玉冰塵是誰。她竟然醒了。
顧陽轉過身,慢慢的將她推開,看着玉冰塵臉上沒了淚痕,依舊是之前的老樣子。見他如此,玉冰塵以嬌媚聲音道:“夫君好粗心,抱人家上牀睡覺,也不說幫人家把衣服褪了,或是幫人家洗個澡。”
看顧陽盯着她,不說話。玉冰塵妥協道:“好嘛,我不說了。”
沉默了許久後,玉冰塵道:“其實,也有不死的辦法。”
“嗯?”顧陽側目,看向玉冰塵。心說玉冰塵是滄海境的高手,壽元比普通人長許多,在這方面,可能知道尋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顧陽注意聽着玉冰塵話的時候,忽然玉冰塵檀口微張,顧陽就覺得一陣撲面而來的香氣入鼻,而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顧陽醒過來的時候,準確的說,是驚坐而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發覺自己躺在牀上,穿着睡衣。四顧卻沒發現玉冰塵的蹤影,就見牀邊有一張字條。顧陽拿過那字條,就見字條上寫着一行字。
“夫君,什麼也沒發生,勿憂。冰塵上。”
“搞什麼鬼?”顧陽有些納悶。他穿好衣服,準備出去看看,就在他剛穿好衣服的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正是玉冰塵。
看着顧陽看自己的眼神,玉冰塵面露委屈的樣子,道:“夫君不要怪我,我昨晚看你太累了嘛,所以讓你睡牀。”說完這話,玉冰塵坐在牀邊,看着顧陽道:“夫君不能怪我,反而還要好好的謝謝我!”
“謝什麼?”顧陽下意識的問道,忽然覺得不對,這樣應聲,不就是答應了玉冰塵了麼,便認真道:“不許這樣叫我!”
“那我該怎麼叫呢,夫君?”玉冰塵一副懵懂的樣子看着顧陽。
顧陽拿她沒轍,想了想,無奈道:“只要不叫這個,叫什麼隨你!”
“那主人應該謝謝我!”聽到玉冰塵說這個稱呼,顧陽心說自己被玉冰塵繞糊塗了,把這個竟然給忘了。他心說她願意叫就叫吧,反正這已經是事實了。
見顧陽“認命”,玉冰塵咯咯一笑。顧陽道:“到底是什麼事?”他想了想,又補充問道:“你昨夜幹嘛去了?”
聽到顧陽這樣質問,玉冰塵走上前,認真的樣子說道:“我昨夜沒去找其他的男人,主人可以放心,冰塵的心裏只有主人一人。”
聽到玉冰塵又沒正經的話,顧陽無奈。玉冰塵看他這樣,笑了笑,道:“我昨天晚上去把遼叔的墓給挖了!”
一句話,掀起顧陽無限怒火!如果說玉冰塵之前的行爲,只是讓他略感憂煩的話,這句話,可是觸動了顧陽的底線。顧陽目中浮現一絲冷光,本來對玉冰塵有些改觀的旖旎眼神,也頃刻化爲烏有,便要立即使用化魂咒,狠狠的收拾一下眼前這個女魔頭。本來顧陽顧陽不忍用這樣的咒法去折磨一個人,可是玉冰塵做的太過分了。
看着顧陽看她的眼神一下變了,有了殺氣。玉冰塵知道顧陽要用化魂咒,便拉住顧陽的手,道:“主人聽我說完嘛,我……”她話沒說完,顧陽化魂咒已經用了,頃刻之間,玉冰塵疼的滿地打滾,見她疼成這樣,顧陽卻難消心頭之恨。可就聽劇痛中的玉冰塵喊道:“遼叔是被人謀殺的!”
“什麼?”顧陽聽到這樣的一句話,立即收起了化魂咒,俯下身去,抓起玉冰塵的衣襟,問道:“怎麼回事?”
玉冰塵坐了起來,探一隻手給顧陽,柔聲道:“扶我起來。”顧陽只好拉着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扶她到牀邊坐着。
玉冰塵坐在了牀上,顧陽急切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冰塵道:“昨天我在墓穴之處,就覺得周遭似有毒素瀰漫,雖然那毒素幾乎已經無害了,而且細微的幾乎我都快不能發現了。我就覺得遼叔的死可能沒那麼簡單。所以昨夜我就去挖了他的墓,然後我發現遼叔的骨殖,雖然和普通人的沒什麼區別,但我卻可以確定,他是中了一種慢毒,而且是很高級的慢毒。”說話的時候,玉冰塵從懷中拿出一個紙包,在顧陽的面前打開。正是一段骨殖。顧陽發覺那骨殖雖然表面看和普通的死人骨頭沒區別,可是以他的眼睛來看,那骨頭竟是微微發光的,尋常的骨頭是不可能這樣的。除了骨中有毒外,別無解釋!
“慢毒……”顧陽看看玉冰塵,心中納悶,心說以遼叔的身份,又有誰能害他呢?
“難道是李用那小子?”顧陽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李用因爲蘇羽兒而恨自己入骨,說不定也會遷怒遼叔。可他想了想,又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爲第一李用這段時間都在明玉壇,沒作案時間,而且即便是他早就指使的,那沒理由只殺遼叔不殺周烈,畢竟周烈和自己也是好兄弟。
顧陽狐疑的時候,忽然發覺玉冰塵臉上這一回還是不小心撞出了血跡,額頭上也滿是汗。心中滿是歉意,自己一時情急,竟然錯怪了她,讓她受了那麼大的苦。
“對不住。”顧陽柔聲對玉冰塵說道。
“不夠。”玉冰塵知道顧陽心理有虧欠,她當然要得寸進尺。她看着顧陽,拿出自己的手帕,指着自己額頭的血,用近乎撒嬌的口吻道:“幫我擦了。”
顧陽接過她的手帕,將她頭上的血跡慢慢擦掉,一邊擦着,玉冰塵一邊喊着疼,和一個普通的小女人沒什麼區別。顧陽終於把血跡給她擦乾淨。玉冰塵又道:“害的人家出了一身的汗,幫人家洗澡。”
聽到這個要求,顧陽瞪着玉冰塵,玉冰塵擡頭偷看一眼顧陽,道:“好嘛,不洗就不洗,那哄哄人家總行吧?”
聽她提這樣無理的要求,顧陽有一種錯覺,他覺得這玉冰塵一跑進來,不直接說重點,害的他發火,完全是她故意的。
“我出去下!”顧陽隨手將手帕丟還給她,而後出門去找周烈。
顧陽去找周烈,周烈也纔剛剛起牀。說了一堆有得沒的,最後把話題引到了正題。
“遼叔故去之前,有沒有別的囑咐?”顧陽問周烈道。
“囑咐……”周烈撓撓頭
,想了半天,道:“要說囑咐的話,好像還真有一個,還是關於你的。”
“哦?”顧陽面露訝異之色。問道:“遼叔說了什麼呢?”
周烈道:“他說你漂泊江湖,遲早會有累的一天,如果有一天你再來羣星城的話。就把他在城南的一個宅邸給你,如今看來,這也算是遺囑了。”
“城南的宅邸?”顧陽心說遼叔怎麼會立這樣的奇怪的遺囑,遼叔應該清楚自己不缺錢,想要房子,什麼時候不能買。
就聽周烈道:“說實話,遼叔那宅子小的很,我怕兄弟你住不下啊。”周烈說話的時候,笑了笑,他想的自然是顧陽可能不止這一位夫人。
“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顧陽問道。
“這個容易,那房子本來就是我代收的。”周烈滿口應承道。
一同用過早飯之後,周烈帶着“顧陽夫婦”前去看房子。
那房子很小,看樣子,最多也就容納三四個人住,不過附近還算幽靜,房子也算精緻。剛到這裏,就立即有人找周烈,自然又是生意上的事,顧陽順水推舟打發他去了。他則和玉冰塵,進了那房子之中。
“主人爲什麼不和他挑明呢?難道信不過他?”見周烈走了,玉冰塵問顧陽道。顧陽搖搖頭,道:“我不想牽連他。”對顧陽來說,周烈是自己的好兄弟,流雲殿生死一場,自己沒理由不信任他。但自己有修爲,且孑然一身,即便有了仇家,他想走就走,想殺就殺,誰也難把他如何。而周烈則不同,他的產業都在這裏。如果是爲了給遼叔報仇,或者說爲了查明遼叔死的真相,而把他牽連到的話,可能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所以他什麼都不知道,對他是有好處的。
“這房子也不錯啊,兩個人住足夠了。”玉冰塵來回欣賞着那房子。
看着玉冰塵在房中轉悠,看着她的一顰一笑,顧陽心中有無數個問號,看着她許久後,顧陽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主人說什麼呢?”玉冰塵笑吟吟的走到顧陽面前。
顧陽看着玉冰塵,道:“你真的甘心做我的僕人麼?”
“甘心啊,爲什麼不甘心?”玉冰塵笑問道。
“我是認真的。”顧陽看着玉冰塵,他清楚,以玉冰塵天王老子一般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真的甘心屈居人下的。
似乎早料到顧陽遲早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樣,玉冰塵幽幽道:“那主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假話?”聽到這樣的選擇,顧陽心說,這個玉冰塵說的話,自己很難分辨真假,就算讓她說真話,那真話也不像真的。便道:“真假我都聽,先說真的。”
“真話麼……”玉冰塵笑了笑,道:“因爲主人你有破玄之、又有劍靈,註定了是一個不凡的人,我也是修行之人,我不想讓明玉壇成爲我的終點,我想跟隨着主人,一同成就通天徹地的本領,最好與天齊壽,那樣纔好。”
聽着這話,顧陽微微點頭,心說這個理由很現實,也像是玉冰塵該說的真話,可是顧陽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如果不是玉冰塵之前在他面前哭了一次的話,他或許也會直接信了這個答案。
“那假話呢?”顧陽問道。
“因爲主人搶走了我的若雪,我要跟着主人,想辦法把若雪搶回來。那樣的話,主人和若雪就都是我的了。”玉冰塵笑吟吟的說道。
“這……”顧陽想了想,心說這個答案雖然聽起來離譜,但似乎也符合玉冰塵的性格。兩個答案真假難辨。就在顧陽思酌之時。忽然玉冰塵道:“還有第三個答案,一個不真不假的答案,主人想不想聽?”
“不真不假?”顧陽疑惑。
玉冰塵說完這話,慢步走到顧陽身前,抱住顧陽後,快速的在顧陽臉頰上親了一下,而後有些羞赧的在顧陽耳邊低聲道:“因爲我愛上了主人。”和以往不同,這一回的玉冰塵,臉上幾乎紅透了。和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一樣,害羞的雙手捂着臉把頭埋在顧陽的胸前,不敢擡頭看顧陽。
之前她抱過顧陽幾次,皆被顧陽推開了,可是唯有這次,顧陽任由她抱着,沒有推開她,而且還輕輕的環抱住了她。就在這時,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同時還有那些人說話的聲音。
“你說咱們長老是不是腦子有病,每天讓咱們來這邊搜,能搜出什麼啊,天天來!”
“他就是有病,那也是長老,你不聽他的話行麼?”
“真晦氣!”
……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說話的人也越來越近。一共兩個人,眼看着就要進屋了。
“我去殺了他們!”玉冰塵轉過身,便要出去大開殺戒,她恨極了外面這幾個破壞氣氛的人。
顧陽見她如此,卻是一把將她拽住,道:“等一下!”以顧陽的修爲,想要真的拽住一個滄海境的高手,那是說笑的,玉冰塵只是感覺到顧陽有拽她的意思,便停住沒有再出去了。
顧陽在屋中找了下,發覺有一個黑色的木櫃,直接拽着玉冰塵,鑽進那個木櫃之中。進去之後,顧陽立即示意玉冰塵噤聲。
顧陽選擇這樣做,原因很簡單,遼叔的故居,有人天天來找東西,本就是很離譜的一件事,他們極有可能和謀殺遼叔的人有關聯,甚至可能直接就是謀害遼叔的兇手。顧陽可不想打草驚蛇。
顧陽順着那木櫃細微的裂縫向外看着。發現來的兩個人,雖然穿的衣服雖然都很好的衣服,可是看他們的身材,臂膀,還有他們的手,卻很像是幹粗活的。
“奇怪……”顧陽心說奇怪。忽然就聽那兩個人中的一個道:“咦,怎麼好像有人來過這裏了?”
聽到這話,顧陽心中一驚,心說剛纔自己和玉冰塵進來以後,並沒有關門,門是開着的。
“這鬼地方,哪裏會有人來?”另外一個罵道。
“可是門怎麼是開着的?”
“沒準是你昨天忘記鎖了。”
“不可能,我每次都鎖的好好的,再說昨天分明是你來鎖的。”
“是麼,我記不清楚了。”
……
看着那兩個人不了了之,進了屋子,開始搜東西,顧陽心頭一震,心說莫非遼叔在生前已經知道有人要害他,且知道害他的人是周烈搞不定的,所以留下線索給自己,讓自己替他報仇。
顧陽思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畢竟自己沒必要要遼叔這樣一所小房子。
“看來遼叔也是瞞着周烈的。”顧陽心中一嘆,心說遼叔真是把能考慮的都考慮到了。顧陽轉目看向玉冰塵,他心說若不是玉冰塵細心察覺了,自己可能也就錯過了。可顧陽轉頭的剎那,卻嚇了一跳。那木櫃的空間雖然不大,但放兩個人還是放得下的。可是此時玉冰塵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坐到了他腿上,他轉頭的時候,鼻尖正好碰到玉冰塵的鼻尖。相碰的瞬間,顧陽覺得自己臉上騰的一下就熱了起來。
四目相對,雖是極爲黑暗的木櫃之中,兩個人卻都能看得清楚對方的眼眸。只是片刻的沉默,顧陽便衝動的將玉冰塵摟在懷中,狂風驟雨一般的親吻而下,玉冰塵亦激烈的迴應着顧陽。
一時之間,木櫃之中,旖旎無限,渴望無限。
忽然就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女聲,響徹屋脊。
“男人都是叛徒!”
聲音來自那木櫃,來屋子裏搜東西的人,因爲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早知道那木櫃裏面時空的,故而就沒再翻。卻未料這回裏面竟然有人。
那二人來到木櫃前,還沒打開木櫃,就見木櫃之中飛出兩個人,一男一女,將這二人一起制住。出手的,自然是顧陽和玉冰塵。
方纔顧陽和玉冰塵纏綿之時,劍靈忽然醒了,她之前只是去做了一個悠悠長夢,可是醒來後發覺自己的主人竟然和自己討厭的人在做這麼親熱的事情,劍靈怒不可遏,她纔不管這是什麼地方,化形而出後怒吼一聲,破壞了顧陽和玉冰塵的好事,也直接引來了搜查者的注意。
此時的顧陽,手上和脣上,都還有玉冰塵身上的香味,餘韻尚存。而玉冰塵此時也是面紅耳赤,兩個人儼然一副被人捉姦了的樣子,都尷尬不已。
“誰派你們來的?”顧陽厲聲問着他擒住的那個,這兩個人修爲都不高,都不過是靈氣境五重而已。制服他們,對顧陽而言,自然是輕而易舉。
聽到顧陽逼問,那人哀求道:“我們只是路過這裏,想進來偷點東西的,大俠饒命!”
“路過?你騙鬼啊!我明明聽你們說,每天都來!”顧陽怒道。
聽到顧陽這樣的話,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後便不管顧陽說什麼,都是死咬牙關,死活不說了。
“直接殺了吧!”玉冰塵看着顧陽,建議道。顧陽微微搖頭,被劍靈喊了一嗓子,被迫出來抓人,已經是下策了,如果什麼都沒問出來,把人殺了,打草驚蛇,那就是下策中的下策。
顧陽看着還坐在木櫃裏生氣的劍靈,心中自責,心說自己一時的衝動,壞了大事。
看着顧陽爲難,玉冰塵微微一笑,單手玄劍指於鼻前,輕念道:“何嘆愁無限,迴夢忘憂煩!”念過之後,就見她雙眸一閃,眼前被制服的那兩個人,身體立時都軟了,均撲撲倒地。
“死了?”顧陽驚訝。玉冰塵一笑,道:“沒有,這咒術只是讓他們忘了今天的事,他們醒了以後是不會記得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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