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誰的女兒

作者:星幾木
言情中文網強娶嫡女:陰毒醜妃!

  蘇紫衣和劉凱旋正說着,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一個尖細的嗓音在屋外說道:“茹婉郡主,太后娘娘有請!”

  蘇紫衣聞言納悶的擰起了眉頭,隨即站起身子應聲道:“本郡知道了,馬上就去!”說完起身便往外走。麪魗羋曉

  劉凱旋一個箭步竄起來,朗聲說道:“郡主不換件衣服嗎?”隨即閃身至蘇紫衣身前,拉住蘇紫衣的手臂,嘴脣輕動,無聲的說着:小心!

  蘇紫衣疑惑的看着劉凱旋,隨即朗聲衝屋外道:“本郡倒是忘了,有勞公公稍候!”說完看了看站在門外映在窗戶上的剪影,轉而再次看向劉凱旋。

  劉凱旋將蘇紫衣一把拉至案桌前,手指沾着茶杯裏的水,在桌子上飛速的寫了兩個字--淑妃,隨即又在淑妃上寫了更大的兩個字:太后。

  蘇紫衣眸子一暗,伸手將桌上的水跡一抹,衝劉凱旋微一頷首,自懷裏掏出個面紗戴在臉上,轉身開門而出。

  候在一旁的太監見蘇紫衣出門,往後讓了讓,視線如不經意般往蘇紫衣身上掃了一眼。

  察覺到太監疑惑的視線,蘇紫衣笑着道:“本郡就身上這一件衣服,倒是要戴個面紗是真的,省的驚了太后娘娘的鳳體!”

  “茹婉郡主請--”傳令的太監也不多言,緊忙弓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到了坤寧宮,蘇紫衣便站在宮門直通殿門的青石路上,等候着太監的通稟,火辣辣的太陽直射在蘇紫衣身上,宮中的規矩不似民間鬆散,身上的衣服即便不多也有裏外三層,在這盛夏的午後,片刻功夫便被汗水浸溼黏在身上,就連臉上的面紗都因汗水而貼服在了臉上。

  這一站便足足站了三個時辰,直到太陽下了山,微風帶來一絲涼意後,才見那傳令的太監走了過來:“郡主,太后娘娘一直在午休剛起身,這一時又忘了找郡主來有何事,煩郡主爲太后抄幾本經書,待太后想起來了,再召見郡主,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紫衣自當謹遵太后娘娘懿旨!”蘇紫衣欠身應道,眼神裏多了份思量,跟着那太監進了偏殿。

  偏殿是太后平素禮佛的地方,入殿鼻息間便縈繞着佛檀香,正中供着一尊淨瓶觀音,右側靠近窗戶的位置放着一張半人高的案臺,案臺前則很唐突的站着兩排宮女。

  太監將蘇紫衣引至案臺前,將一本手抄梵文《無量經》託到了蘇紫衣面前:“太后抄寫經書時,爲顯誠意從不落座!”

  “紫衣明白!”蘇紫衣微微頷首,雙手接過經書放置案臺,就這樣站在案臺前,拿起一旁的毛筆認真抄寫起來。

  太監看着蘇紫衣笨拙的對照着經書描繪着梵文,不由低聲問道:“郡主不懂這梵文嗎?”

  “紫衣拙陋,並不懂梵文!”蘇紫衣頷首回答道。佛教直至這兩代纔在大夏朝處於宗教先驅地位,整個大夏朝懂梵文的,除了數得着的幾個得道高僧外,還真就沒幾個人了!

  太監眼神複雜的一閃,隨即尖細着嗓音對兩旁的宮女們吩咐道:“好好伺候郡主!”

  “是!”兩個宮女應聲站到蘇紫衣對面,爲蘇紫衣研着墨。

  蘇紫衣微微蹙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一時間卻又想不明白,手中執筆抄寫,在烈日下站了三個時辰的腿在羅裙內打着突,臉上被汗水浸透的面紗緊緊的貼服在臉上,這使得臉上的汗水更多,且順着面紗滴答在筆下的宣紙上,偶爾將剛落筆的字暈染,即使如此蘇紫衣臉上依舊平靜如初,眸子裏的光靜若古井,甚至對站在兩旁的宮女們的注目視若無睹,直到將經書抄到一半的時候!

  突然出現在經書裏的阿拉伯數字,讓蘇紫衣手上的筆不自覺的一頓,那種如水入油鍋的唐突感讓蘇紫衣手中的筆頓住的同時,也瞬間明白了一個事實,這一局,自己輸了!

  在入坤寧宮之初,站在烈日下的蘇紫衣便知道太后是在打磨自己的銳氣,用一種無聲的方式告訴她,皇權至上,想要調理她,方法多的不需要太多的藉口!也正因爲如此,一心用所有的意志抗衡的蘇紫衣犯了個決定性的錯誤,便是將這一切理所當然的當做一種意志力的抗衡,在蘇紫衣努力用所有的心力支撐着自己的意志時,突然出現的阿拉伯數字,便讓蘇紫衣做出了一個本能的反應--突然的停頓!這無疑於直接告訴身旁註視她的宮女們,她認識這些無人知道的符號!

  原來之前的一切不過是障眼法,只有這阿拉伯數字和監視自己表情動作的宮女們纔是真實的考驗,而目的則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認識那琉璃碧玉簪上的符號。

  對面研墨的兩個宮女對視一眼,隨即無聲的退了出去--

  蘇紫衣眉頭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如此簡單的試探,想必只是太后娘娘的開胃小菜罷了,估計大餐馬上就要上了!再落筆時手中抄寫的速度依舊,心卻突然升起了一股屬於蘇紫衣特有的鬥志!

  “讓郡主久等了!”太后在宮女的攙扶下雍容的走了進來,音調中帶着一絲放鬆,眸光很沉,繡着飛鳳祥雲的太后服,將太后原就臃腫的身材顯得更加負累,眼角的皺紋因那招牌式的慈笑更深了。

  “臣女叩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蘇紫衣伏地而拜,眸子乾淨透亮,已然一副未經世事的少女一般純淨無害。

  “起來吧!”太后上前將蘇紫衣扶了起來,托住蘇紫衣的胳膊,一臉疼愛的上下打量着蘇紫衣:“你祖母臨終前將你託付給哀家,哀家便是你的祖母了!日後有什麼事,受了什麼委屈,儘管到哀家這來,哀家替你做主!”

  蘇紫衣心中一笑,看來是知道今天發生在儲秀宮裏的事了,自己敢杖責遲嬤嬤就不怕別人知道,只是沒想到太后會知道的這麼快!

  “太后娘娘擡愛,紫衣不敢煩勞太后!”蘇紫衣畢恭畢敬的應聲道,並未因爲太后的刻意親近而流露出半點受寵若驚。

  太后嘴角的笑容緊了緊,察覺到蘇紫衣不僅沒有應該的承恩之喜,那不卑不亢的態度中反倒隱隱透露着一絲無法忽視的疏離,太后眸子一冷,語調卻依舊溫和:“說什麼煩勞,哀家這麼些年也愧對了妹妹的囑託,忽略了你這麼些年,這也是哀家的錯!紫衣莫不是怪上哀家了吧?”

  “紫衣惶恐!斷然不敢!”蘇紫衣急忙跪了下來,將心底的疑惑明白的掛在臉上,再擡頭時不介意讓太后看個分明,做一個表於外的傻丫頭,有時候得到的會更多:“紫衣與祖母素來不算親厚,竟沒想到祖母會如此掛心紫衣!”

  講起來,蘇紫衣是老汾陽王妃庶子所生,和老王妃沒半點血緣關係,老王妃唯一的嫡子病死後,想承汾陽王之位的庶子們莫不是變着法巴結老王妃,雖說老王妃上表皇上,選擇了蘇紫衣的父親承接汾陽王之位,可對蘇紫衣平時卻並不親厚,唯一特別的記憶便是老王妃臨去世時,特地讓蘇紫衣以嫡孫女的身份回汾陽王府弔唁,那也是蘇紫衣離開汾陽王府的十年中唯一一次回府,除此之外老王妃便再沒什麼特別的關予,怎麼會臨終前特意拜託當今皇太后特別照顧她,還將那麼重要的琉璃碧玉簪交給她?

  皇太后似看透了般,嘴角微微一勾,悠悠的說道:“哀家的妹妹是個心細如髮的,之所以不和你親近,是因爲如此才能更好的保護你!”說着輕嘆了口氣,再開口的語調似敘述可偏偏又更似詢問:“你並不是汾陽王的女兒。”

  蘇紫衣詫異的看着皇太后,隨即輕聲一笑,眸子裏閃過此刻該有的不安,聲音裏帶着一絲不可思議:“太后是逗着紫衣玩吧!”

  “哀家沒那些個閒情!”皇太后冷聲一笑,很滿意此刻蘇紫衣的驚慌,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帶着一份審視和探究,直直的射入蘇紫衣閃動着不安的眼裏。

  “太后,臣女雖不在王府居住多年,但是……”蘇紫衣擰着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皇太后,腦裏思索着那句帶着詢問語調的‘你不是汾陽王的女兒’的意思,她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還是在告訴自己,自己就不是汾陽王的女兒?前者的可能性沒有,別說自己就是汾陽王的女兒,就算不是,皇太后也沒道理、也沒理由懷疑,更不會將琉璃碧玉簪交給自己後才懷疑,那麼就是說皇太后在向自己意會些事情,蘇紫衣眼角餘光掃見桌子上的經書,心念一動,想用此來交換嗎?思及此,蘇紫衣再次肯定的說道“紫衣怎麼可能不是父王的女兒?!”

  皇太后沉了沉眉頭,眸色也跟着一暗,轉而拿起蘇紫衣抄寫的經書翻看了起來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開口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你雖不懂梵文,可這一筆一劃的倒也寫的娟秀,勞你用心了!”

  突然改變話題,讓蘇紫衣似乎有些詫異,想繼續再問,卻又礙於皇太后的神色,蹉跎了片刻開口道:“紫衣只是照着畫罷了!”看來是要進入正題了,蘇紫衣不由暗自挑了挑眉頭。

  “你娘留給你的碧玉簪,你娘死後,你祖母便將她交給了哀家保管,在哀家這裏放了足足十多年,那樣重要的東西,哀家也是勉爲其難的收着,如今你已經長大,哀家便當衆交付給你,卻想不到你竟然容人將它碎了?”皇太后將經書握在手裏,痛心的說道:“那琉璃碧玉簪哀家也是有感情了,看見它便如同看見了自己個的妹妹,如今這一碎,哀家這心裏沒着沒落的!”

  “是紫衣之過,求太后娘娘責罰!”蘇紫衣恭敬的跪在地上,俯地說道。

  “責罰?”皇太后痛心的怒聲道:“責罰能換來那碧玉簪的完好嗎?唉--,罷了,既然是交付給你了,我也便沒了繼續糾結的心思了!”

  蘇紫衣也沒擡頭,細細的聽着皇太后唱做俱佳的鋪墊,心裏算計着何時才能進入正題,敷衍的應聲道:“謝太后娘娘不罰之恩!”

  皇太后自上而下俯瞰着跪在地上的蘇紫衣,這樣的角度讓皇太后那低沉的聲音更多了份威懾力:“哀家的妹妹庶子女一堆,你可知哀家的妹妹爲何會選擇你父王承汾陽王之位?那麼多孫兒、女之中,爲何要將琉璃碧玉簪交給你?”

  “因爲這碧玉簪是臣女母親留下來的!”蘇紫衣低垂着頭開口說道。陸老太君在蘇紫衣年幼時便教過,談判--最忌諱的就是處處順着對方的話頭說!想得到你想要的,就要先打亂對方的思緒。

  皇太后聞言神色一變,臉上多了份厲色:“婦嫁隨夫,你母妃死後,她的東西就是汾陽王府的東西,哀家的妹妹可隨意處置!”

  “祖母必定心胸開闊,心無私利,想必不是那樣貪圖他人之物的人!”蘇紫衣不卑不亢的輕聲應道,隨即仰頭對上皇太后陰沉的視線。

  皇太后聞言神色一頓,深深的看了蘇紫衣一眼,審視的目光在蘇紫衣臉上轉了許久,似乎在這一刻才真正開始正視眼前這個少女,才發覺這少女眼底深處的那抹淡然和從容。

  皇太后嘴角勾了勾,琥珀般的眼裏多了份詫異,再開口時,嘴角仍舊掛着一份慈笑,眼神卻更爲深沉:“你果然是妹妹的‘親’孫女!”一個‘親’字咬的極重,開口之際,躬身將蘇紫衣扶了起來。

  近距離的託扶,讓皇太后在蘇紫衣詫異的擡眼的一瞬間,對上蘇紫衣眼底深處的冷靜和從容,皇太后琥珀色的眼睛微眯,暗自點了點頭,眼裏多了份審視後的深意。

  蘇紫衣快速的垂下眼簾,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不問也不答,腦子裏卻因這個‘親’字思緒萬千。

  皇太后將手中一直緊握着的經書,放至案臺上,轉頭看着蘇紫衣說道:“世人都知道琉璃碧玉簪只能給茹婉郡主,這麼些年,因爲這琉璃碧玉簪的緣故,有多少人想取你而代之成爲茹婉郡主,哀家都給攔住了!那是因爲他們不懂,茹婉郡主不是一個封號,而是一個人,如果你蘇紫衣死了,茹婉郡主便消失了,沒有人可以取代,只因……,你認識這個!”說着單指指着經書裏的阿拉伯數字,擡眼目光凌厲的看着蘇紫衣。

  蘇紫衣心中一頓,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白,這麼些年自己之所以不被取代,是因爲皇太后的阻攔,而如果自己不認識這些數字,那這個茹婉郡主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換而言之,這番看着輕描淡寫的陳述實則是一種赤果果的威脅。

  “是,臣女認得,臣女的娘在臣女幼時曾教過臣女!”蘇紫衣說完,拿起一旁的毛筆,在空白的宣紙上寫了一排數字,有碧玉簪裏有的,也有碧玉簪裏沒有的!從一到十,順序卻是雜亂無章的。

  皇太后激動的抓起宣紙,看着宣紙上的數字,來來回回看了許久,開口的語調中都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回太后,這些東西,臣女只會寫,不會讀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蘇紫衣低聲說道,垂着頭不讓皇太后看到自己的表情,在她那雙琥珀似的眼睛注視下,蘇紫衣不敢保證自己半點情緒不漏:“臣女的娘說過,這個東西不可以對任何人提起,今天是臣女自學會以後第一次寫出來!”

  皇太后看着蘇紫衣低垂的頭,那樣明顯的迴避,讓皇太后眉間的川字聳了起來,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轉而對身邊的太監道:“哀家給茹婉郡主準備的東西呢,還不呈上來!”

  “是!”太監林澤領旨下去,片刻功夫便端上來一個漆木匣子,託到了蘇紫衣面前:“這是太后早就備下的,今個叫郡主來就是爲了這事!”

  蘇紫衣接過匣子叩首謝恩,皇太后再次上前親自將蘇紫衣扶了起來,帶着甲套的手緊握着蘇紫衣的手臂,沉聲說道:“你雖不問,但哀家告訴你,你是汾陽王府唯一的嫡系,已故汾陽王世子的遺腹子,老王妃的親孫女,與哀家纔是血脈相承!”

  蘇紫衣震驚的看着皇太后,快速的消化着剛纔這番話的意思,眼裏閃着不可思議,心思卻百轉千回。老王妃的病秧子世子並沒有成親,哪來的遺腹子,如果這是真的,那當年藍月儀豈不是大着肚子嫁給的汾陽王?

  “我娘帶着我嫁給的父王?”蘇紫衣試探性的問道,神色複雜的看向皇太后。

  “如果不是因爲你那名義上的父王答應娶你娘,許你郡主之位,怎麼會輪到他做汾陽王!”皇太后冷笑着說道,對於汾陽王當年爲了承‘汾陽王’爵位甘願當現成爹的事,至今仍覺不恥。

  這麼說來,藍月儀和那個病秧子世子便是未婚有孕了,這麼大的事,當年不會一點痕跡不留的,自己只需仔細查查便能知道,這樣想着,蘇紫衣便不再多問,只語帶試探的說道:“臣女的記憶中,祖母似乎並不待見我娘!”如果自己真的是那病秧子世子的遺腹子,老王妃應該對自己和娘很好纔對!

  皇太后沉默了片刻纔開口道:“你祖母當初就是不允你娘進門,才使得你爹鬱鬱而終的!”

  蘇紫衣微微蹙眉,如此說來,是藍月儀和病秧子世子偷嚐了禁果,有了自己後老王妃又不許藍月儀進門,才使得那病秧子世子鬱鬱而終,老王妃失了兒子,纔想着將孫女保住,在汾陽王答應娶藍月儀並給自己郡主之位後,上表皇上給了汾陽王爵位,如此一來,自己這個真孫女至少名正言順的成了汾陽王郡主。

  難怪老王妃對娘總是一副恨之切切卻又無奈容忍的樣子,對自己的態度不冷不熱,卻又較之其他孫女多有不同,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道淵源,

  皇太后看了眼低頭沉默不語的蘇紫衣,以爲她正暗自傷神,畢竟如此說來,這個茹婉郡主不僅是個不祥的遺腹子,還是個民間俗稱的未婚先孕的野種,別說是大家貴族,就是普通的大戶也不會接受這樣出身的兒媳,這個消息對於一個未婚的女子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你的婚事,哀家已經替你做主了,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你大可不必掛心,回去吧!”

  皇太后說完,看了身邊的太監林澤一眼,太監林澤緊忙躬身施禮道:“茹婉郡主請--”

  蘇紫衣低聲拜別,轉身跟着林澤走了出去,林澤將蘇紫衣送至宮門外,低聲諂笑着道:“太后娘娘吩咐了,郡主日後有事可以直接來找太后。郡主,皇太后纔是郡主的依靠!”

  蘇紫衣欠了欠身子,似聽進去了,又似百轉千回的忘了反應,隨即一言不發的轉身出了宮!

  太監林澤倒也瞭然,畢竟誰突然接受這樣的消息,反應都不會好到那裏去!將蘇紫衣送至宮門口,那林澤又折回了坤寧宮。

  皇太后正拿着蘇紫衣寫下的字符仔細的看着,見林澤進來,隨即輕聲道:“讓她過來!”

  林澤會意而去,片刻便將淑妃娘娘自後殿躬身引了進來。

  淑妃迎向皇太后躬身施禮,迫不及待的問道:“太后,您就這樣放過她了,她分明是假冒的!”真不明白,已經是鐵證如山了,爲什麼皇太后還任由她冒充茹婉郡主。

  “哀家不管她是誰,只要她能看的懂那些符號,她就是茹婉郡主!”皇太后冷冷的瞪了淑妃娘娘一眼,對淑妃娘娘言語中的質問語氣很是反感。

  淑妃娘娘自知剛纔反應有些強烈了,逐緩了緩語氣,接着小心翼翼的道:“這個蘇紫衣心計頗重,保不齊那些個符號是她臨時想出來糊弄人的,她不是真的茹婉郡主,怎麼會懂得這些!”

  “你是說哀家被他糊弄了?!”皇太后聲音中帶着一絲怒氣,厲聲喝道!剛纔蘇紫衣寫這幾個符號時,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蘇紫衣的神色和落筆上,那樣從容不迫落筆有神的姿態,絕不是臨時可以想出來的!

  “臣妾不敢!”淑妃娘娘快速的躬下身子,帶着身孕的身子喫力的跪在地上:“臣妾只是覺得,若她真的懂這些符號,不如拆穿了她假郡主的身份,嚴刑逼供,讓她說出那些符號的意思,不是更快些嗎?”

  皇太后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娘娘,嘴角帶着一絲輕蔑,許久纔開口道:“你當妃子的日子久了,竟然失了之前的謹慎和顧慮了!人--不能太安逸!”

  淑妃娘娘一下子禁了言,跪坐在地上不在答話,眼裏閃過一絲慌亂。

  “哀家會讓五皇子儘快和蘇紫衣成親,女人嘛--,婦嫁隨夫!等成了親,爲了五皇子的前程,她還會假裝不懂嗎?”皇太后掃了淑妃娘娘一眼,伸手將蘇紫衣寫着字符的宣紙緊緊的撰在手中,在宮女的攙扶下轉身離開。

  林澤上前扶起淑妃娘娘,低聲道:“娘娘,別怪太后,如若隨意動了這茹婉郡主,必然會驚動皇上,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淑妃娘娘站起身子,神色複雜的看了皇太后離去的背影一眼,皇太后有句話是說準了,婦嫁隨夫!自己沒嫁給皇上前,一心爲皇太后辦事,自然處處揣摩皇太后的意思,而如今--,必須面對皇太后和皇上只能選一個的抉擇時,自己只能讓蘇紫衣這個禍端--死!儘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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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坤寧宮蘇紫衣才發覺,此時已經是入了夜了!銀色的月光下,雕樑畫棟、柳枝微擺,遠處的半月湖泛着水粼粼的銀光,入耳的蟬鳴聲,使得深夜的皇宮少了白日的威嚴肅穆,多了份柔和與寂靜中的美幻。

  捧着手裏的木匣,蘇紫衣低頭走着,雖然回去時沒有太監帶路,可蘇紫衣倒也認得回去的路。

  對皇太后的說辭,蘇紫衣並沒有多少懷疑,畢竟汾陽王沒將自己當女兒,多年來不聞不問這是事實!不管是重生後還是重生前,對汾陽王這個父親,蘇紫衣都沒有感情可言,即便是很小的時候,藍月儀也不許蘇紫衣和汾陽王親近,記憶中每次單獨和汾陽王在一起,汾陽王的眼神總是很犀利,對小小的蘇紫衣而言,那是讓她害怕和恐懼的目光,尤其是藍月儀在發現蘇紫衣和汾陽王單獨在一起時,緊忙將小小的蘇紫衣收緊入懷,那種失而復得的珍惜和對汾陽王的防備,讓小小的蘇紫衣怎麼也無法對汾陽王親近起來。

  所以對皇太后突然而至的消息,蘇紫衣沒有此刻應該有的所有情緒,反而有種解脫感,沒有那樣的父親,對蘇紫衣而言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晃了晃肩膀,蘇紫衣才察覺自己身後泛着一層冷汗,想起皇太后那雙琥珀似的眼睛,心情不由的再次沉了沉,與皇太后的交鋒並不算激烈,甚至可以說是並無多大的波瀾,卻給了蘇紫衣一種從沒有過的緊張感,尤其在對上皇太后那雙在歲月的滄桑中洗滌過的眼睛時,那種被看穿的感覺便越加強烈,這是蘇紫衣自重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力不從心。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將蘇紫衣從思緒中拉了出來,仰頭看去,見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孫堅迎面走了過來,那樣有目的性的步伐,讓蘇紫衣頓住腳步,欠身道:“孫公公!可是在等紫衣?”

  孫堅躬身作了個揖:“老奴等郡主有些時候了,請郡主隨老奴來”說着轉身引路,腳下的步子很是匆忙。

  蘇紫衣跟在孫堅身後,穿過御花園,便到了半月湖邊的一個不大的亭子,宏緖皇帝着一身玄色繡金絲團龍的長衫,面對着湖水負手而立,聽聞腳步聲,轉身坐到了石桌前,將手搭在了軟墊上。

  “蘇紫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紫衣跪地參拜,將手中的匣子放在了腳邊。

  “起來吧!”宏緖皇帝渾厚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不耐,眼神在那匣子上一轉,隨即微闔雙眸。雖已念過不惑,眉宇間卻不顯半分老態,甚至舉手投足中久居上位的氣度,在那威嚴的朗目中更添了份獨有的魅力。

  孫堅快速的走到宏緖皇帝身側,自懷裏掏出個明黃色的絲絹搭蓋在宏緖皇帝的手腕上,隨即躬身退到了一側,對剛起身的蘇紫衣擡手示意道:“茹婉郡主,請探脈!”

  蘇紫衣再次行了個萬福才走上前,伸手探在了那方明黃色的絲絹上,片刻後,退後兩步,欠身道:“回皇上,皇上應該是常年服用金銀花粉,金銀花粉對毒素有很好的抑制作用,皇上中毒的時間雖長,但體內的毒素並不重,紫衣開個藥方,最多一個半月便能清除體內毒素。”

  蘇紫衣話音剛落,宏緖皇帝微闔的眸子輕擡,陰鬱的目光掃了孫堅一眼,與此同時,孫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垂首叩地,顫着音道:“老奴只是無意中知道這金銀花能解毒,從不曾向任何人討要過方子!”

  孫堅話裏的重點,是從沒向任何人透露過這件事,知道金銀花能解毒也是巧合。可孫堅也知道,帝王的心思可以揣摩,卻絕不可以私自反轉,哪怕你是忠心耿耿的奴才,枉顧聖意也是大忌!

  “杖責二十!”宏緖皇帝開口時,眉頭輕聳,眸子裏如狂流暗涌。

  如憑空出現般,兩個穿着黃色比甲的大內護衛將孫堅拖至一側,按在地上,直接用腰上的鋼刀抽打在孫堅的身上。

  抽打聲在孫堅咬着牙悶哼中結束,孫堅再回來時,每走一步腿都在打晃,額頭豆大的汗珠成串滑落,下脣被牙齒咬破滲着血,跪地謝恩後,仍舊退至宏緖皇帝身側。

  宏緖皇帝再開口時,神色已經緩了幾分,聲音卻依舊低沉:“一個半月,怎麼?嫌兩個月長了?”

  “紫衣實話實說,沒有嫌命長的道理!”蘇紫衣欠身說道,一天之內接連面對兩個可以隨時輕而易舉的取走自己的性命的人,讓蘇紫衣覺得渾身乏力。

  對於蘇紫衣的直言不諱,宏緖皇帝嘴角勾了勾,眸光依舊陰沉:“這世上的毒,最難解的是什麼?”

  “只要時間允許,沒有難解的毒!”蘇紫衣冷靜的開口,所謂的見血封喉,實際上都不是難解的毒,只是因爲沒時間解毒!

  宏緖皇帝擰起眉頭深深的看了蘇紫衣一眼,隨即站起身子,揮了下手臂,便有兩個大內護衛壓着一個身材魁梧的太監走了過來。

  “內務府總管王安帶到!”其中一個大內護衛抱拳稟奏道。

  宏緖皇帝陰冷的目光掃了蘇紫衣一眼,視線隨即落在被封了嘴的王安身上,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杖斃!”

  兩個護衛當即擡腳將王安踹倒在地上,在王安掙扎翻滾中,抽出腰間的佩刀,一刀一刀的抽在王安身上,落刀的力道恰到好處,既沒割破衣服,每一刀落下後刀身又跟着一顫,刀力直接震到了骨頭裏,使得王安滿臉漲紫疼的全身抽搐,片刻功夫口吐鮮血而亡。

  宏緖皇帝繞過石桌,背對着蘇紫衣冷聲說道:“好好解你的毒!”說完便邁步而去,孫堅顫着雙腿緊隨其後。

  片刻功夫,亭子裏便只剩下蘇紫衣和亭子外王安的屍體,蘇紫衣走向前抱起皇太后賜的匣子,邁步走出亭子,在經過王安的屍體時,低頭疑惑的看了一眼,隨即快速的離開。

  回到儲秀宮,遠遠的便見鈴兒在儲秀宮門前焦急的踱着步,莫伊則坐在臺階上翹首以盼,見蘇紫衣走了過來,莫伊咋咋呼呼的衝了過來。

  “郡主你可回來啦!”莫伊衝過來一把抓住蘇紫衣的手臂,不大的眼睛裏滿是擔心。

  “郡主--”鈴兒跟着跑了過來,一把拍開莫伊的手:“你手勁大,悠着點!”隨即接過蘇紫衣手裏的匣子,上下打量了蘇紫衣一遍,確認自家郡主完好無損後,才放心的吁了口氣。

  迎面而至的關心讓蘇紫衣陰鬱的心情去了大半,心底劃過一絲暖流,面紗下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笑意,星眸微彎:“這麼晚了,怎麼不去休息!”

  “鈴兒姐聽說郡主被太后叫去了,我們便一直擔心的在這等着!”莫伊大嗓門的說道。

  “太后不過賞了我些東西,沒什麼好擔心的!”蘇紫衣說着便往儲秀宮進。

  “莫蘭來過了!讓我將這個交給郡主!”鈴兒說完,自袖兜裏掏出一張紙塞到了蘇紫衣手裏,隨即拉着莫伊退到一旁,目送蘇紫衣入儲秀宮,貼身丫鬟是沒有資格住在儲秀宮的,另安排在宮人們的住所:“陸老太君送了些用度在郡主屋裏!”鈴兒遠遠的說道。

  蘇紫衣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儲秀宮,想必用度中有衣服,在此之前,蘇紫衣身上這唯一一件衣服,都是睡下後,鈴兒拿去洗,一晚上烘乾了,第二天再送過來的,往往第二天上了身,領口處還泛着溼氣。

  進門之前,蘇紫衣見四下無人,便在月光下打開了手裏的紙團。

  紙團上羅列着在藝繡莊定製那種藍色舞衣的人,那種六年前流行的舞衣款式,如今定製的並不多,唯有一個人,一直定時在藝繡莊定製,名字正是--內務府總管王安!

  不會有這麼巧的事!這邊自己剛找出點頭緒,宏緖皇帝便將這唯一的線索杖斃!蘇紫衣心中一跳,原來今日,宏緖皇帝是在給自己一個警告!這件事不可以再查下去!如宏緖皇帝所說‘好好解你的毒!’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坐以待斃?!蘇紫衣用力的將紙團握着手心,難道只有達到權利的頂峯才能掌握自己命運嗎?我蘇紫衣只是想過自由自在、沒有算計的慵懶日子,就這麼難嗎?

  那種被人控制在掌心的無力感,讓蘇紫衣心若火燎,卻又無能爲力。

  將手中的紙團塞入懷裏,轉身剛要推門而入,一個身影竄至蘇紫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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