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頭天晚上他跟趙和曦聊天,順嘴說起自己要早點喫飯，早點睡,第二天上山採蘑菇的事情。
趙和曦當場在那邊一拍大腿：“上山打野啊？！”
卿孟祝揉揉額頭：“爬山很累的,爬上爬下，說不定等回來之後膝蓋都會發抖。”
趙和曦：“小瞧人了不是？還是明春晰又在你那邊，不方便我過去。”
這話說得,卿孟祝忍不住：“有本事你下次當着明春晰的面說這話。”
趙和曦嘿嘿笑兩聲：“我沒本事,我就在他背後蛐蛐。”
卿孟祝：“你別蛐蛐了，你要是想來,今天晚上就來,明天早上我們早點起牀去採,沒那麼熱。”
趙和曦：“得嘞,等我一個小時,我現在就開車過來！”
掛完電話,卿孟祝去收拾另一個不常用的客房。
他家這房子是老房子，足足有五個房間，只是除了兩個常用房間之外,剩下三個房間都被用作雜物間,裏面堆滿了雜物。
現在家裏保留了一個房間給明春晰,卿孟祝只好收拾出另外一個朝向和大小沒那麼好的房間出來當客房。
趙和曦直接從藤城開車過來,看見卿孟祝給他準備的房間，他也不嫌棄。
兩人一見面，他就摩拳擦掌：“這個季節去採蘑菇能採到嗎？不是好幾天沒下雨了？我聽說下雨之後才能採。”
卿孟祝：“沒那回事,早上很多露水,還有晨霧,山上不會很乾的。”
趙和曦：“那蘑菇多嗎？會不會在山裏找一天,最後也找不到多少？”
卿孟祝斜眼看他：“這些問題你幹嘛不在來之前問清楚？”
趙和曦笑：“就算沒有蘑菇,找你喝酒也挺好的。”
卿孟祝便也笑了：“放心吧，我對山裏的蘑菇可熟了。明天我們把車開到深山裏去，保證不讓你失望。”
平口村就有挺多山，不過山裏面以前還坐落着許多村子，那些村子纔是真正的山村，周圍的山一重接一重。
他們要去的就是這樣的村子。
卿孟祝對趙和曦解釋道：“這段時間的農活不是很多，大家有空的時候會上山採蘑菇，所以村子附近的山上蘑菇一般不會很多。”
趙和曦從車窗看出去：“那這邊呢？這邊的人不上山採蘑菇嗎？”
卿孟祝：“這邊的村子基本荒廢了，就算偶爾有一兩戶人家也多是留守老人，一般不上山。”
趙和曦明白了：“所以山裏的蘑菇特別多，對吧？”
卿孟祝：“就是這個意思，我們還要再翻兩座山，把車開到半山腰去。”
趙和曦完全沒意見：“好嘞，你有經驗你做主。”
卿孟祝就開了一會兒車，把車停在一個比較好掉頭的開闊地方，然後背了一個揹筐，將另一個揹筐遞給趙和曦，讓他背上。
卿孟祝拿揹筐的時候，兩隻狗子從車上跳下來，興奮地在車子周圍跑了兩圈：“汪汪！”
趙和曦興奮得跟狗子一樣：“這裏的空氣真好。”
卿孟祝自己拿了幾瓶礦泉水放到揹筐裏揹着，又裝了零食和幾個空袋子，笑笑：“走吧。”
卿孟祝走在前面，帶着趙和曦開始爬山。
山頂有風力發電機，白色的巨大扇葉被風吹動着，緩緩旋轉，配着青綠的山林看，看着特別清新。
趙和曦站在一處開闊的地方，看山頂的風力發電機一字排開，山好像變成了巨鯨，發電機像變成了背鰭，他忍不住長嘯了一聲。
喊聲在山裏迴響，連鳥都沒能驚起。
趙和曦：“爬這樣的山真爽啊！”
卿孟祝：“走吧，我們走小路。”
山裏沒什麼人，自然也沒有路。
卿孟祝戴着手套拿柴刀在前面開路，時不時回過頭來拉趙和曦一把。
兩隻狗子比趙和曦還靈活，在他們周圍跑來跑去，倒不用人拉。
等他們從灌木叢中突圍，進入真正的森林裏，周圍才漸漸變得開闊。
基本無人造訪的森林底下鋪着一層厚厚的落葉，樹幹上和倒下的枯木上到處都是青苔，他們呼吸的時候能聞到獨屬於森林的味道。
森林中的光線比外面暗得多，趙和曦用手拉着樹幹左右張望：“孟祝，你來過這裏嗎？”
卿孟祝：“上個月還來過，走這邊，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裏有一窩松露。”
趙和曦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特別貴的那種松露？”
卿孟祝：“不知道是不是特別貴，不過味道不錯。這裏人叫塊菌，可能跟市面上賣的松露不是同一種。”
說着，卿孟祝帶着趙和曦七拐八繞，以一棵倒下的枯木做標記，最後來到一棵大樹底下。
他用手扒開厚厚的落葉，示意趙和曦過來看：“還好，有新的松露長了出來，這個就是了。”
趙和曦低頭去看松露，只見松露呈灰色，小小的，還沒有一般的板栗大，要是不注意可能會以爲是什麼動物的糞便或者是石塊，頓時失望：“就長這樣啊？”
卿孟祝撿了一個比較大的松露給他聞：“你聞聞就知道了。”
趙和曦雖然疑心他是不是惡作劇，真拿動物的糞便給自己聞，但還是接過來，謹慎地放到鼻子底下輕嗅，然後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氣味。
卿孟祝：“沒騙你吧？”
趙和曦：“還真是。”
他們說話的時候，兩隻狗子拱過來，護法還用後腿站着，將前爪搭在卿孟祝腿上，嚶嚶嚶地哼唧着，表示也要聞。
卿孟祝便給它和護衛也聞了一下。
兩隻狗子這才滿足了。
卿孟祝採完松露後，將落葉重新蓋回去：“走吧，我們找別的蘑菇。”
趙和曦幹勁十足：“怎麼找？去你之前採過的地方嗎？”
卿孟祝：“我之前採過的地方也沒那麼多，你拿根樹枝扒拉一下落葉，看到蘑菇就可以喊我，我告訴你能不能喫。”
卿孟祝在周圍的枯枝落葉裏面找了一根相對平滑的樹枝，用刀修了修，遞給趙和曦：“你就用這根樹枝找吧。”
兩人兩狗開始在樹林裏找了起來。
護法和護衛都非常興奮，在他們周圍跑來跑去，簡直如履平地。
趙和曦拄着樹枝感慨：“沒想到半大的小狗精力那麼足，又乖又皮的，跟我上次見它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卿孟祝心說當然不一樣，它們現在攆鴨追雞，有時候還跟水獺和赤狐混在一起，早玩野了。
卿孟祝：“它們也在找蘑菇。走吧，看我們先找到還是它們先找到。”
兩隻小狗搖着尾巴滿山跑，卿孟祝很快在樹下找到了幾朵蘑菇，叫趙和曦過來看：“這個是鬆苞菌，可以喫。”
趙和曦湊過來：“長得還挺標準，是不是這樣的蘑菇一般就沒有毒——就這種長得很樸實，看起來肉質很肥厚的。”
卿孟祝：“有沒有毒不能根據這個判斷，蘑菇的種類太多了，迷惑性也太強了，得一種種判斷。”
趙和曦：“你都會認？”
卿孟祝：“只採我認得出來的不就完了？”
趙和曦摸着下巴：“也有道理。”
兩人湊在一起找蘑菇的效率太低了，便分開，隔着十幾米慢慢找。
他們還沒找到下一種蘑菇，護衛先在前面汪汪叫着，呼喊他們過去。
卿孟祝和趙和曦趕過去，只見護衛對着一堆珊瑚狀的可愛蘑菇叫着。
卿孟祝笑着拍拍護衛的腦袋：“好犬。”
護衛的尾巴搖得更歡快了，連帶着屁股也搖了起來，護法同樣很興奮。
趙和曦：“這是什麼蘑菇，能喫嗎？”
卿孟祝：“珊瑚菌，也叫掃把菌，味道不錯。等我一下，我標記一下。”
趙和曦看他掏出手機在地圖上標了一個點，然後才把珊瑚菌採起來放進揹筐裏，不由怪叫：“哇，你用科技手段作弊。”
卿孟祝理所當然地說道：“要不然我怎麼可能記得山裏大大小小這麼多蘑菇窩？”
趙和曦：“這樣標記不會漂移嗎？地圖的精度難道有那麼高？”
卿孟祝：“會飄，不過根據標記，再結合我的記憶，找起來就比較好找了。走，帶你去採雞樅，附近有一窩特別好的雞樅。”
卿孟祝進山採蘑菇跟進山摘菜一樣，很快就帶着趙和曦找到了那窩雞樅。
最近應該沒有人來過，大大小小几十朵雞樅從土裏長了出來，有的還沒開傘，有的傘蓋已經四分五裂，看着熟過頭了。
卿孟祝示意趙和曦一起挖：“不管大小都可以挖，底下還有長長的菌柄，挖的時候小心一點。”
趙和曦：“好嘞。這雞樅長得真肥。”
卿孟祝：“對，這窩雞樅長得特別好，下次還可以來看看。”
他們很快把雞樅挖完了，繼續在山林裏穿梭。
沒多久，卿孟祝和兩隻狗子帶着趙和曦找到了紫色的皮條菌，形狀特殊的羊肚菌，枯樹上的木耳和樹根外面的奶漿菌等等。
趙和曦跑得沒狗子們快，眼神沒卿孟祝好使，收穫最少。
不過找菌子確實挺好玩，每找到一朵都有一種尋寶成功的興奮感。
“等等。”趙和曦忽然叫住卿孟祝，“前面是不是還有一窩雞樅？我看到傘蓋了。”
卿孟祝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說的那窩雞樅：“不是，那是鵝膏菌。”
趙和曦：“啊！長得那麼像！”
卿孟祝：“從某個角度來看是長得很像，不過你看到菌柄上的環，就知道不是了。”
趙和曦低頭看，果然看到菌柄上還有一圈東西：“行吧，給了個標記，讓人不至於認錯。”
卿孟祝：“有些也不好認，反正不確定的蘑菇不要採就是了。那朵不是雞樅，你再往前面看看，能看到幾朵假松茸。”
趙和曦：“假松茸？”
樹下的假松茸看起來和超市裏賣的松茸一樣，趙和曦實在分不出它們有什麼區別：“爲什麼叫假松茸？”
卿孟祝：“長得很像松茸但不是松茸，就有人起了這麼個名字。也可以喫，味道不錯。”
他們把假松茸採進揹筐裏，趙和曦看卿孟祝的揹筐都快滿了，裏面最多的就是牛肝菌。
牛肝菌也是一個大類，好多連卿孟祝都認不出究竟是哪種牛肝菌，只知道是牛肝菌。
山裏的蘑菇迷惑性太強了，趙和曦還看到了好些長得一點都不像香菇的香菇，一些顏色奇奇怪怪的皮條菌，一些長在枯木上，開得像一朵花一樣的裂褶菌。
還有各種各樣的毒蘑菇，那些毒蘑菇好多看起來一點都不豔麗，長得可老實了。
要不是跟着卿孟祝來，光憑趙和曦自己，估計借他八副眼鏡，他都認不出來這些蘑菇究竟有沒有毒。
看來沒事還是別隨便採蘑菇。
他們走了半上午，等十一點多找了個開闊的地方休息喫零食的時候，趙和曦已經沒什麼興奮的感覺了，只覺得膝蓋都在打顫。
兩隻狗子也不跑了，一左一右地趴在卿孟祝身邊，吐着舌頭，呼哧呼哧使勁喘着。
卿孟祝：“等會兒我們不繼續爬了，直接從另一邊下山，看下山的路上能不能再找一些。”
趙和曦鬆了口氣：“我是真的爬不動了。”
卿孟祝看了下兩人的揹筐：“沒事，這一筐半蘑菇已經夠我們吃了。”
趙和曦也看：“沒采蘑菇之前我都不知道山裏居然有這麼多種蘑菇。”
卿孟祝好笑：“要不然你以爲爲什麼叫炸雜菌，就是因爲野生蘑菇的種類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只找某一種具體的蘑菇，都是有什麼喫什麼。”
趙和曦豎起大拇指：“你牛。要是我，我根本分不清。”
卿孟祝：“我也還有一些不認識。”
就是他們找到的這堆蘑菇，等會兒回去收拾的時候，他也要拿星際商城再掃描一遍，確定沒有混進毒蘑菇，纔開始做。
要不然搞個蘑菇中毒，直接肝腎衰竭進icu，那就太虧了。
休息了一會兒，他們開始下山。
卿孟祝根據之前做的記錄，又找到了不少蘑菇。
他們左轉右繞，等回到停車的地方時，兩人的臉被熱得通紅，還有很多蚊蟲叮咬的包。
別說他們，連兩隻狗子都蔫巴了，跳上車後一點精神都沒了。
他們放好了東西，開車準備回家。
兩隻狗子趴在後座，很快就睡着了。
狗子們此起彼伏地打呼嚕，難以想象它們這麼小不點的身體，打起呼嚕來堪比壯年大漢。
趙和曦在呼嚕聲的影響下，很快也睡着了，於是車裏響起了呼嚕三重奏。
卿孟祝笑着開車，山林的涼風從車窗灌進來，呼呼的，配着車裏的呼嚕聲，居然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