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小兔兔那麼可愛
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很多事情也在發生——比如下課放學了……
鈺妹妹完全不知道學校裏面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或者說聽別人說了，但是沒感覺。
那些傢伙的嘻嘻哈哈咋咋呼呼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呵，人跟人的悲喜並不相通，而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優雅的鈺妹妹提着包，冷漠地走出學校門口，沿着街走了一陣，見到了自己父親的車。
欲蓋彌彰的低調——距離學校就一百多米——甚至有時候幾十米走兩步就能見到。
她沉默地抿了抿脣，調整了一下呼吸，而後才走上去。
邁巴赫的司機下車來，幫她打開門，還貼心地把手抵在門框上：“小姐。”
“嗯……”
鈺妹妹坐上車，看到空無一人的後座先是鬆了口氣，而後又有幾分失落。
“我爸爸呢？”
“艾總在船廠那邊。”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小姐要去找艾總，還是回家？”
船廠船廠船廠——鈺妹妹咀嚼着這個詞——工作工作工作——天天就知道工作！
她沒來由升起幾分怨憤的情緒來，可是不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找父親撒嬌，就又被司機的電話鈴聲打斷思緒。
“夫人……好，我馬上帶小姐回來。”
司機把手機收起來，開動車輛：“夫人說，給小姐你請的家庭教師已經到了，今天是鋼琴課。”
鈺妹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又閉上，端坐在後面，輕輕地‘嗯’了聲，一如往常。
她從來都是這麼個溫婉的水蓮花一般的性子——大抵是。
……
……
“先生，你覺得我家孩子的天賦怎麼樣？”
“挺好的。”那個老師笑了笑，客氣而禮貌：“令嬡在這方面，進步很快，現在打好底子，以後作爲調劑生活的愛好，很不錯的。”
高情商：調劑生活的愛好
低情商：我不好說你女兒不行，我只能說這些屁話。
“這樣啊……好，好……”
優雅而精緻的女人強笑着，喚來司機，把這位老師禮送出去。
琴房在二樓，琴聲還算熟練——但對於一個12歲的女孩來說，還要怎麼樣呢？
能夠熟練彈鋼琴已經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了好吧，而且她只花了兩個月！
優雅女人沉吟了片刻，端起果盤走上去，敲了敲房間，然後不等裏面應聲就推門進去。
“小鈺。”
“媽媽？”鈺妹妹停下彈鋼琴的動作，疑惑地看了眼旁邊的掛鐘：“有什麼事嗎？”
以前自己練習的時候，少一分鐘都不行，怎麼現在突然就又打斷自己了？
“你覺得彈鋼琴怎麼樣？”
“……”鈺妹妹低頭看了看這臺簇新的鋼琴，似乎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但是今天她難得有點喜歡上了這種通過敲擊鋼琴鍵來釋放情緒的感覺，雖然和老師說的技巧不太匹配，但是那種沉浸其中的快樂，對於她來說反而是難得的精神調劑。
而且老師都在聽了一陣之後給出了“可以拿來調節情緒，讓生活節奏更舒緩一點”的評價，她覺得還行。
“老師說你的天份不行。”精緻女人放下果盤，表情嚴肅了幾分：“你以後沒有這方面的發展前途。”
“我……知道了。”鈺妹妹語氣平靜，但是手指卻不自覺蜷縮了下，像是鋼琴鍵燙手一樣。
“嗯，那就換一下別的吧，小提琴你覺得怎麼樣？”
“……媽媽，我覺得……我想再試試鋼琴……”
“沒有發展前途，你爲什麼還要再試試？”精緻女人皺起眉頭。
“我……”
“媽媽都是爲你好，媽媽是不會害你的，趁現在你的學習能力正是巔峯的時候，媽媽再給你多找幾個名師，一定能夠學習出來的。”
“可是——”
“沒有可是！就這麼說定了。”精緻女人看了看手錶：“既然不用再學琴了，今天給你放一個小時的假，你看看電視吧，媽媽要去做保養，晚飯王姨會給你準備的。”
鈺妹妹站起身恭送母親離開，低着頭雙手攪着身前的裙襬，不敢反駁。
好片刻之後，門口響起一陣引擎的聲音，目送着母親去美容院之後，鈺妹妹這才擦了擦眼淚，坐在琴房前。
爲什麼？
爲什麼總是這樣？
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鈺妹妹站起身對着琴房裏整理衣服的落地鏡，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一身衣服。
內心的壓抑和自我毀滅的傾向糅雜在一起，12歲的女孩還沒有能夠真正洞明世事的人生經驗，單線程的思維讓她們面對事情的時候往往是簡單地前進或者後退，既然沒辦法再前進，那似乎就只能是一步步往後倒退了……
她咬着脣，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像是自我催眠一樣：“你可以的……艾麗鈺……你可以的……”
就這兒對着鏡子看了半分鐘，她伸手撐起脣角，強自勾勒出一個笑容。
看，多乖巧啊，笑得真甜——你可以的，艾麗鈺，你還是那個好孩子。
……
……
“小艾同學，又來看你的小兔兔啊？”
店主熱情地招呼着面前的小姑娘——或者說叫大金主。
既然把目標羣體定位爲別墅羣的住戶，店主很顯然不會說狗眼看人低，看到是個小姑娘就愛答不理的。
而正是因爲這樣的熱情，讓鈺妹妹在一次偶然之中，喜歡上了這個看起來就很讓人放鬆的貓咖式寵物店。
店裏什麼都有，雖然寵物的醫藥費貴到就連她也有點咋舌，但只是看看的話，似乎也花不了多少錢。
“嗯。”有些情緒低落的鈺妹妹穿着一身居家的碎花裙，她在家裏待着無趣，所以在小區門口散散步。
這個活動範圍已經是極限了，而哪怕是這種晚飯之後散步的時間段，也得要有人陪着，門口就是王姨。
“你的兔兔最近挺好的，就是有點厭食。”
店主指了指籠子裏面的一隻小兔子：“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它的。”
能不照顧好麼，一個月兩千多的伙食費醫療費，他自己都想當一隻無憂無慮的小兔子了。
鈺妹妹和兔子玩了一陣，白白的，軟軟的，小小的，哪怕就這麼看着小兔兔喫草的時候三瓣嘴一動一動的姿態，她都感覺像是被治癒了，原本不太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來。
“它厭食嗎？我看它喫東西蠻開心的啊……”
“有一點，不過不嚴重。”
“需要用什麼藥或者怎麼治療嗎？”
“那倒不用，換個口味的口糧應該就可以了，比如這款，比之前的貴一點，但是是新產品，營養更均衡，味道也更好，小兔兔很喜歡的，我們之前也試用過。”
“這樣啊……這個需要加多少錢？”
“一天的話，大概也就比之前那個多十塊錢。”
“那就換吧。”鈺妹妹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希望你能喜歡——不可以不喫飯哦！”小兔兔抖了抖，扭頭用屁股對着她，不以爲意。
逗弄了一陣小兔兔，鈺妹妹看了下時間，大抵也是自己母親回來的時候了，趕緊起身準備回家。
自己媽媽可不許自己養什麼寵物，最是厭惡這些，她一心只想自己成爲上流社會的真正貴族名媛。
哪裏有貴族是抱着兔子的？
鈺妹妹留下一筆錢，小跑着離開了寵物店，雖然天氣開始變差了似乎要下雨，但是她心情卻好了很多。
希望明天能看到小兔兔喫新口糧開心的樣子，話說要不要給她找個玩伴？
或許應該在老闆那裏買個大一點的籠舍——之前看到的那個粉色的就很好看呀！
想着這些的鈺妹妹，並沒有發現街角那邊轉過來一輛邁巴赫……
……
……
店老闆哼着小曲，感慨有錢人的錢真是好賺，順手擼着可愛的小兔兔。
“老闆。”
“哎！來了——”
店老闆趕緊放下小兔兔，露出熱情地笑容：“客人您好，有什麼能夠爲您服務的？”
一個精緻的女人用手帕捂着鼻子，滿臉嫌惡地走進來：“你這店裏怎麼一股臭味？”
“哈哈，可能是貓咪的味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都有在噴除臭劑的……”
老闆打着圓場，心裏卻有幾分疑惑，這看樣子不像是要買寵物的或者給自家寵物治病的，這啥意思？
“你來，是哪個？”精緻女人衝身後招了招手。
一箇中年大媽模樣的人走進來，環視了一圈寵物店，露出討好的表情：“夫人，我、我也不懂，我不清楚咧……”
“不清楚？”精緻女人眯起眼睛：“我說過什麼？小鈺不許養寵物，我說的話你記不清楚，那我要不要換個保姆？”
“我……這……”
“你再看看，看清楚，是哪個。”
大媽默然了幾秒，擡手指着那隻小兔兔：“就……一隻小兔子，也沒什麼吧，都是孩子……”
“她現在就敢不聽我的話，偷偷養寵物，那明天是不是就要在外面偷偷養男人？她才12歲就敢欺上瞞下，這是一隻兔子的事情？啊？”
精緻女人的聲音尖利了幾分，哼了聲，然後掏出一張黑卡來：“刷卡，這兔子我帶走。”
店老闆原本還挺懵的，好艱難搞清楚了這個是之前的小艾同學的媽媽，這才鬆了口氣。
刀子嘴豆腐心是吧，悄悄把兔子買回去給孩子一個驚喜，懂，自己都明白，有錢人的套路真多。
雖然有點心疼這個搖錢樹，不過他倒也沒有坐地起價搞幺蛾子的心思。
說句難聽的，這些有錢人不在乎花個萬八千的買個寵物，但是他在乎自己的面子。
“這隻長毛垂耳兔呢，是我們店裏品相最——”
“別那麼多廢話。”精緻女人揚起下巴：“刷卡，要一個籠子，另外你們有藥沒有？”
“籠子的話可以送你一個，藥……它沒生病，要是它生病了，你可以帶過來我們這裏治療，另外口糧的話我們也可以送你一份，而且它名下其實還有一個月的存糧，小艾同學在這裏給它買了不少東西，都可以用得上。”
“買了不少東西？”精緻女人的眼神更嚴厲了幾分：“我就知道……都不用了，你給它打一針就好。”
“不是，女士，這隻兔子很健康，疫苗什麼的我們也早就接種過的。”
“不，安樂死的那種——你們有的吧？”
“……？？？”
……
……
鈺妹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蜷縮着身子看書。
桌上是蓋着的飯菜，本來她都準備等自己媽媽喫飯的，可是之前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臨回來又出去了。
王姨也被叫走了，她看了看錶，覺得大抵是什麼家長裏短的瑣事。
今天爸爸在船廠那邊，不會回來，所以喫飯就她和她媽媽，不等也得等……
就在她把手裏的名著翻得嘩嘩響的時候，開門的聲音響了起來，鈺妹妹起身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裙襬，又小心地把名著翻到中間，拿一張精緻的書籤夾着這才擺出剛看過的樣子，放在茶几上。
“小鈺——”精緻女人的聲音從玄關處傳過來。
“媽媽，我在。”鈺妹妹轉過客廳的走廊：“是有客人嗎？”
“沒有，你餓了沒？”精緻女人單手扶着門邊的櫃子，一隻手脫着鞋，臉色如常。
反倒是她身後的王姨顯得有點奇怪，一副低着頭不敢和鈺妹妹對視的模樣。
後者提着一個用布包起來的箱子模樣的東西，就連給精緻女人拿拖鞋的動作都差點忘了。
鈺妹妹疑惑地看了幾眼，收回視線，規規矩矩地等着自己媽媽上桌，這纔跟着落座。
有點餓了的鈺妹妹剛拿起筷子，就被精緻女人的視線制止，於是趕緊又放下筷子，雙手合攏。
“我們能聚集享用這頓餐宴是因着您……感謝您使我們成爲一家人，感謝您賜予的食物，求您賜福我們每個人的身體，幫助每位家庭成員都能將這些賞賜用來榮耀您的名，引導我們用餐時的對話，引導我們的心靈更與您貼近……”
餐前禱告完成了，這下總可以喫飯了吧？
鈺妹妹拿起筷子，但是又被精緻女人制止。
“喫飯之前，媽媽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跟媽媽說。”
“……嗯。”鈺妹妹心裏開始打鼓，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你想要養寵物？”精緻女人俯瞰着自己女兒。
“我……”鈺妹妹呼吸頓了一下，下意識道：“不想……我不養寵物……”
“不養？”精緻女人皺了皺眉。
鈺妹妹抿着脣，小心翼翼地看着媽媽的表情：“那我——可以養嗎？我保證會好好照顧它的！”
“……果然。”精緻女人冷笑了聲，擡手示意王姨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鈺妹妹疑惑地看着用布包着的箱子。
“今天媽媽回來的時候，看到了你從寵物店出來，所以就去問了下。”
精緻女人掀開那層布：“媽媽以前怎麼跟你說的？可以養寵物嗎？”
鈺妹妹驚喜地看着那層布被揭開：“是小兔——子……”
她的聲調低了下去，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一樣的小兔子，眼神有點茫然地擡起來。
精緻女人聲音高了一點：“看着我——媽媽之前怎麼跟你說的？回答我，可以養寵物嗎？”
“小兔子……睡着了？”她又低下頭，伸手小心翼翼地穿進籠子裏碰了碰小兔子。
王姨移開視線不忍再看，臉頰不自然地抽了抽——她還是孩子，這麼點事兒，何必呢……
“這都是你的錯，艾麗鈺，媽媽跟你說過不能養寵物，可是你騙了媽媽，悄悄地養了，這就是後果，現在小兔子死了，都是你害的——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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