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哼!參見龍王殿下!
“難道是——然姐？”
十八個股東互相交換着眼神，似乎想起來了某個已經有點塵封的記憶。
不過那會兒大家都不叫她安然，而且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對方更像是個低調的保姆。
低調到甚至就連艾家人也沒和對方打過幾次交道，更別提什麼交情了。
誰會記得一個保姆呢？他們只以爲那是陸無瑕從老家請來的同鄉，幫她帶帶孩子的那種。
不過現在看來，對方似乎是很受到艾如龍和陸無瑕信任的存在。
艾麗婭有點小回憶，不過不是關於安姨的，而是關於艾如龍的。
他貌似確實是個好爸爸來着——就是沒得早了點。
嗯，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另一個……哦，那邊沒事，那算了。
對方不僅一直都給女兒算好了一切，甚至於就連家裏人的性格都看透了。
倘若家裏人善待艾麗婭，有能力的三叔給一個機會，35%的股份唾手可得。
甚至於加上艾麗婭的30%，那就是絕對控股的65%，足夠他做一番大事業。
如果家裏人不善待艾麗婭，那很顯然，這百分之一百的控股權，全都要收回。
公司章程大於繼承法嗎？
在很極端的情況下是的——比如說當前這種所有繼承人包括股東，都簽署了公司章程的情況下。
這種案件就算是打到最高法，那也是能贏的，甚至於有過先例。
而相關規定即《公司法》第七十五條，更是明文寫了『自然人股東死亡後，其合法繼承人可以繼承股東資格，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除外，合法繼承人不能繼承股東資格的，可以通過轉讓股權繼承財產權益。』
公司章程當初寫了什麼呢？
艾麗婭看向雷丞相，後者拿出一份文件：“第五頁，第85條，有備註。”
幾個股東連連搖頭：“我沒意見，大小姐如果要收回股權的話，我雙手贊成。”
“我也是。”
“我可以。”
“有文件嗎？給我簽字。”
十八個股東，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猶豫停下，都在等着雷丞相拿出來文件給他們簽字。
在他們看來，這不就是雷丞相製造的一個必勝局面嗎？
倒不如說得直白一點，他們即便是沒有這樣的章程，也會支持艾麗婭的。
艾如龍和陸無瑕當年的遺澤太多了，多到了艾麗婭以爲的二五仔，其實打從一開始就並不在股東大會裏存在。
所有的投靠都是虛與委蛇，所有的背叛都是忍辱負重。
他們的目的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等艾麗婭成年——等到她徹底正常到能夠擔起來這一切的時候。
現在那個時候已經到了，更何況還有艾如龍的遺囑背書，這一切就變得再自然而然不過了。
周姨拿出來一隻鋼筆，甚至敲了敲桌面：“快點拿出來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他們的股份被收回，艾麗婭或許會給補償，或許不會有，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各自手裏的子公司控制權。
換而言之，艾如龍當初已經給了他們安身立命的養老本錢，股權的分紅反而只是一筆‘約好了’的饋贈。
我給你們這些老夥計分紅，而你們的股份，就是在股東大會上我的投票數。
艾如龍失蹤之後，這份約定自然也就變成了對艾麗婭的支持。
要不然怎麼艾麗婭跟鋼鐵俠一樣，擱這兒說這麼多年了艾如龍都還要給她上課呢。
就這種邀買人心的手段，能夠橫跨多年時光洗禮卻依舊有效，實在是讓人感慨萬千。
老太太在沉默了一番之後，打電話聯繫來了一個人，對方好像就在樓下，趕緊就上來了。
周姨認識對方，挑了挑眉：“黃律師？”
“啊，周總——好久不見。”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一點都不想見到你，哼！”
艾麗婭好奇地看了看這個傢伙，而旁邊的馮總則是低聲跟她解釋了一下這個是誰。
老太太的御用大律師，著名的訟棍，當初差點成爲艾氏集團法務部主管的傢伙。
之所以說是差點，是因爲當初周姨和他產生了一點矛盾，順帶就在股東大會上發難給踢出去了。
相比起一個高管，很顯然那會兒的老太太更想要拉攏一個有投票權的股東，就沒把對方往艾氏集團裏帶。
不過這次還是又帶過來了，想來是爲了給艾麗婭簽字賣身的合同查漏補缺的。
只可惜艾如龍多年以前早已經結束了戰鬥，這一切來得實在是有種黑色幽默的荒誕感。
就算是當初艾小天使傻乎乎地簽了股權贈與的協議，在今天這份遺囑公開之後，股權贈與也不會生效。
有這種長遠的考慮，到底是艾如龍知道自己早晚會出事，還是單純做事謹慎算無遺策？
而且教育意味太重了啊親爹，不單單是對自己，還有對這些家裏的其他人也是。
做了對的事情、應該做的事情，就能得到應有的甚至是超額的獎勵回報。
但是如果做了錯事，那就會一無所有追悔莫及……
至於說撒潑打滾有沒有用——要不要看看執行人是誰？
老太太聲音略帶沙啞：“你看看這個……看清楚——看清楚！”
黃律師點頭哈腰地接過那幾張散落的紙張，連在一起看完之後，整個臉都皺了起來。
尤其是最後看到日期和公證處，更是眼角抽搐，有種‘我拿什麼贏’的無力感。
“這個……”
“這個有問題沒有？！”
“……沒有。”
“能不能推翻！”
“不能。”
“萬一是假的呢？假的呢！”
“這是在國立公證處寫的，還是艾先生的親筆，假不了……”
倒不如說要是有誰能夠逼迫着當年的艾如龍去國立公證處寫下這玩意兒，那艾氏集團反而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了。
有這手段，對方應該把世界上有名的富豪挨個biu纔對，而不是等到現在再來和大家逗悶子……
艾如虎看着自己兒子：“你做的好事！你做的好事！！”
“就算我不拿出來，難道這就不會公開嗎？當初二叔留給阿姐的家產，我們還能搶走不成！”
景妹妹梗着脖子：“爸！你醒悟吧！二叔從來沒虧待過我們！阿姐也沒有！”
艾如虎喘着粗氣，最後一把推開桌面上的東西：“我不信！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了。”雷丞相站起身：“我去打印幾份協議，你們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等一下！”艾如虎大喊了一聲，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動作。
他顫抖着手，伸向自己的西裝內兜，想要拿什麼東西出來。
安樂樂也眯着眼睛，比他動作更快地伸手向內兜。
她的貨當然已經在本子那邊全部處理掉了，但是作爲都市龍王的貼身校花，她難道就沒點別的手段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安樂樂吸了吸鼻子，望向門口：“來了！”
“誰？”旁邊的馮總下意識應了句：“誰來了？”
“我師傅！”“你怎麼知道的？”
“聞出來的，藥味……”
伴隨着一陣藥香味，未見人影先聞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拿出來那個東西。”
隨後一個身影走進了會議室，一瞬間給人某種穿越了的觀感。
一身白色的袍服，暗底的銀色雲紋，髮髻梳起來一絲不苟。
橫手託着一柄玉如意，四方步四平八穩，另一隻手託着一個蓋着綢布的木盤子。
就這麼說吧，這走路的儀態，拿給現在的古裝劇主演學，都得學個三五個月，學出來直接就是男神女神了。
股東們更是恍惚間像是瞧見了當年西遊記裏面的鎮元大仙——不過是女版的。
所謂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莫過於此。
艾麗婭雖然聽腳步就知道安姨來了，但是瞧見這出場的打扮和姿態，還是有點微妙。
就是說有沒有可能，安姨您搶我戲份了呢？
哦，我現在是霸道總裁都市龍王主角，那沒事了，對方纔是古武世家大佬。
嘖嘖嘖，味兒一下子就正了！
而伴隨着安姨的警告，艾如虎也停下了動作，望見了對方。
然後就是額前豆大的汗珠滑落下來，甚至落在額間眉梢眼角，扎得眼睛生疼，也不敢再多動彈。
當然啦，這也不怪他，畢竟大家都被震了一下。
艾麗婭更是瞧着安樂樂，等她說臺詞——
說臺詞啊！
那句『三清是我家師傅的朋友，四帝是我家師傅的故人，九耀是我家師的晚輩，元辰是我家師的下賓，所以不是觀中沒有神像，而是供奉不得。』的超級厲害的臺詞呢？
好在安樂樂沒有直接給安姨整天上去，只是趕緊過去接過自家師傅手裏的東西。
安姨放下手裏的兩樣東西，氣質便又溫婉了起來。
“諸位，好久不見。”溫婉的安姨這麼說着，又對着艾麗婭微笑點頭：“大小姐。”
“別，安姨你叫我小婭順耳一點。”艾麗婭連連擺手，什麼大不大的，都是一家人。
安姨便只是寵溺地笑，看着艾麗婭的眼神裏帶着看孩子的心疼。
和這些‘親戚’在一起，實在是意見讓人血壓高的事情。
好在自己還在，在自己臨走之前的這些年，多少也能給她遮風擋雨一下。
“艾如虎先生，坐下吧。”安姨掀開托盤上的綢布，內裏是一個檀木的小匣子。
“我來執行艾先生的遺囑，另外還有一些文件，需要大小姐籤一下字。”
“什麼文件？”雷丞相職業病犯了：“能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一些財產的繼承而已，只不過和艾先生留下來的不同，這是我們家小姐留下的。”
安姨口中的小姐，自然不是艾麗婭，而是艾麗婭的母親陸無瑕。
艾麗婭眉頭一挑，所以說這是環溪觀的財產？
也不對啊，環溪觀是出了名的窮，還能有錢留給自己的？
正說着呢，艾如虎也小心翼翼地坐下，似乎並不打算把某些東西拿出來。
艾麗婭就只能是失望地收回眼神，在安姨面前扮演乖乖女。
嗯，抽空去康康到底是什麼好東西——藏着掖着的，難不成是什麼狗血倫理的證據？
比如說我艾麗婭並非艾如龍陸無瑕親生，而是他們撿回來的野丫頭。
艾氏集團大小姐另有他人——或者是當初報錯了——亦或者是別的什麼。
雷丞相湊過去，木匣子裏面的文件被他小心地拿出來，看得出來那些紙張都帶着泛黃的質感。
這已經不是早年的問題了，簡直就是古早，這玩意兒得追溯到什麼時候啊？
老太太心有不甘地起身：“還沒完！還有老三——你們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就算了！”
“如果你說的老三是艾如麟先生，那麼這是他的授權書。”
安姨拿出來一份文件：“這是他將所有股權贈與大小姐的授權，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聯繫一下他親自確認，說起來要不是去拿這份文件，我或許可以早點回來。”
雷丞相現在有點懵，他看着手裏的文件，目光發怔，手都在發抖。
就是說有點復刻艾如虎的操作了，什麼玩意兒能夠讓雷丞相如此失態？
艾麗婭夠着脖子瞅了瞅，卻發現了一個細節——三叔的授權書，只是被隨手放到一邊，連進入匣子的資格都沒有。
雷丞相放下那一疊發黃的舊紙張，深吸了一口氣：“這些……這些都是真的？”
打頭的那一張，便已經寫着『jpmorganchase』的花體英文字樣，赫然是一張股權證明。
而下面的那些，大抵只能說一個比一個離譜……
“當然是。”
“不可能！如果夫人當初有……不，我的意思是，她既然有這些，那她爲什麼還要……還要，創業？”
“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了，你爲什麼不問問，爲什麼大小姐這麼有錢了，卻還是決定爲了別的目標去奮鬥一下，而不是決定享受奢靡的生活呢？”
艾麗婭心說我很想享受啊！很想啊！千萬不要誤會我的初衷啊！
但是這話不能跟安姨說，哪能當面拆臺呢？
安姨拿起一張薄薄的紙，連帶着那柄紫色的玉如意遞給艾麗婭。
“來，大小姐，在這上面籤個名——另外這個拿好，可不能弄丟了。”
艾麗婭眨了眨眼，看着那份被玉如意遮住的玩意兒，又看了看雷丞相。
雷丞相臉色有點蒼白：“籤吧……沒事的，如果那些東西都是真的，大小姐你的名字，每一個字都比集團值錢。”
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更沒事了，這充其量是個不好笑的玩笑。
好傢伙，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瘋話，環溪觀給我留了起步六千億的家底？
艾麗婭拿起筆：“我也不是在乎這些，我單純只是相信安姨——所以這到底是什麼啊？”
“一點小小的嫁妝而已，不過按照規矩，大小姐你只能在必要的時候支取一部分，算是一個兜底的保險。”
“大概能用多少啊？”
“這就要看大小姐你自己有多少了，你有多少，就能夠必要的時候用多少。”
“……意思是我現在的錢沒這裏面的多？”
安姨便只是笑，笑得意味深長，甚至有點小小的揶揄。
那表情，大概就是‘你這孩子總愛說些傻話’的寵溺模樣，自家的傻丫頭唄。
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麼，安姨回頭俯瞰着老太太：“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如果當初你作爲婆婆，對兒媳好點，說不定現在你不是坐在這裏，而是在一個更高的地方，也不至於爲了這麼點錢，鬧得家宅不寧。”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保姆——你是誰！”
“我？”安姨想了想，隨後笑着搖頭：“環溪觀記名弟子，安然，我真的是保姆。”
“環溪觀？那是哪裏？”老太太帶着幾分茫然，似乎聽說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呵，一個小破道觀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非要說的話，也就三月的桃花還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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