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爲『鹹魚老仙』4/8
羨魚仙子，唯唯諾諾。
這就像是鬥獸棋，大象喫獅子，獅子喫老虎。
艾麗婭是什麼？
艾麗婭是那個能夠被阿貓阿狗喫的小鼠鼠。
但是可以吞噬大象！
非洲象！是你嗎非洲象？
非洲象不樂意搭理艾麗婭，休假呢，別鬧……
峨眉今天到底啥事兒啊？犯天條了？
百曉生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道門幹嘛呢！
但是也不對啊，真要是犯了天條，那峨眉應該是被宗教管理部門查處。
怎麼也輪不到道門的人上門找茬，那大概率就是私事兒，也就是江湖事兒。
羨魚仙子瞪了她一眼，百曉生就低頭好似無事發生，然後豎起耳朵悄悄聽。
這次輪到羨魚仙子麻爪了……
之前還自己是前輩呢，拽拽的，帥帥的。
可是在這位面前，就又成了小魚兒。
沒辦法，道門基本沒幾個比老劍聖資歷更老的了。
年齡比他大的，輩分沒他高。
輩分比他高的，本事比他低。
哪怕羨魚仙子敢拍胸脯說自己一棍下去，老爺子就得給醫院預定個icu牀位。
可她敢動手嗎？不敢知道吧！
她要是這麼做，回去也得被大嶽紫霄宮的前輩打斷腿。
蜀中唐門的泥頭車倒是敢，現在輪子都被卸了。
這位年齡太大，輩分太高，歲月足以壓倒一切。
對他來說，這個江湖也就那樣，膩了。
大嶽紫霄宮掌教？那是什麼？
你雲羨魚——劃掉——石羨魚我就認識。
我小時候抱你的時候，你還嚇尿過褲子呢……
艾麗婭的不同，也不是她自己不同，起碼大家還沒認識到小白花小小的也很厲害。
嗯，不是指兒童內衣……
是環溪觀的兩千多年守護傳承的底子。
是這麼多代人爲整個江湖存亡絕續的牌面。
所以哪怕艾麗婭19歲，很可愛，嚶嚶嚶。
但人家拿着玉如意出來，道門就承認這麼一個太上，老骨頭也出來撐場子。
瞥了眼百曉生旁邊的豬頭師弟，老劍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他從懷裏拿出來一張活動審批的報告，隨手甩給對方。
百曉生旁邊的豬頭師弟下意識擡手去接，卻只覺得那玩意兒快得像是一道殘影。
百曉生在中間伸手攔住，凌空將其接下。
衆人耳邊就聽見『啪——』的一聲輕聲炸響。
就這麼一下！
就這麼一張疊起來的a4紙，攔下來那麼一定格！
百曉生攤開手，手掌就已經有紅色的血痕滲開了……
“師姐？！”
“你個龜兒子運氣好，有人護着你。”
寧老劍聖脾氣暴躁得很，指着豬頭三開罵。
“太虛如意！道門太上！這是你能隨便拍拿去亂髮的？要不是你這鬼樣子，我還得打你！”
百曉門的小師弟，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誰。
再說了，這些年齡大了的牛鼻子，最不喜歡的就是被這些紅塵俗事打擾清修。
百曉生攔住師弟，跟前輩躬身道歉，然後翻看那張活動許可。
『傳統武術文化交流……弘揚體育競技精神……旅遊業自查自糾……』
就這麼一張單子，今天峨眉可以封閉山門，專心迎接來自四面八方的道門高手了。
很顯然，老劍聖出面去申請活動審批，一下子就給辦下來了。
只要不鬧出人命，那就是交流，是指導，是體育競技精神的體現！
“給你們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去跟峨眉八大寺說清楚，我們在金頂等他們。”
金頂不是指遊客可以溜達的觀景平臺，而是峨眉山金頂主峯的八大寺之一永明寺。
永明寺又叫永明華藏寺，位於峨眉山的金頂主峯，地方最大，所處位置最高，因此俗稱金頂。
羨魚仙子乖巧地跟着爬山，提着那個重得可怕的行李箱。
百曉生大概知道那是什麼——羨魚仙子的兵器，那玩意兒可怕得很。
這重量就看得出來不一般，一力降十會。
羨魚仙子之所以成爲如今幾乎公認的武林第一人，就是靠的一手天生神力。
百曉生的師弟看着師姐的傷口，欲言又止。
反倒是百曉生自己沒啥感覺，就一個小口子而已。
短視頻那些能夠拿撲克牌切黃瓜的人，練練都有那種程度。
老劍聖什麼本事？真要給自己教訓，也不至於用這麼點小手段。
“這位老劍聖都出來活動了，那恐怕其他人也快到了……查查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峨眉得罪人了？”
“好——”
……
……
“我再重申一遍，我們和峨眉沒有仇沒有怨。”
艾麗婭很傷心，哎呀，你們真是害苦了本太上啊……
你說我就找人拍個戲，怎麼就成了天下道門聞風而動，搞團建活動了呢？
你們要搞團建，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也行啊。
幹嘛全跑蜀中來，全奔着峨眉山去了？
是，峨眉八大寺，人多名聲大，最近是有那麼一點點聲音大。
可是你們都來了些什麼人？
“道門十大名山，來個七個——齊雲山，大嶽山，青城山，龍虎山，崆峒山，老君山，茅山！”
至於說沒來的那些，不是因爲不想來，而是因爲沒買到今天的票。
要不怎麼說日子好過呢，這信息比起當年發達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當年輕騎快馬，星夜下江南，全力縱馬都要跑好幾天。
現在買個機票，快則兩三個小時，慢則四五個小時。
只要不是遇到節假日堵在路上，那基本上早上出門，忙完了晚上回家還能趕上晚飯。
高手來了許多，而且好多都是以往不怎麼活動，讓人懷疑是不是羽化了的那種。
最高輩分的，就是老劍聖寧我行，八九十歲的高手還出來撐場面。
最年輕的，是龍虎山的新天師，江湖人稱胭脂虎的張如荼。
但是那個姐們兒也三十好幾了……
算下來，真要有名有姓的宗師級別以上的高手，似乎就沒有低於三十的。
哦——艾麗婭想起一個人，自己的好學姐。
她絕對是宗師，二十四歲，但是和誰都是五五開。
五五開戰神是這樣的，麻將真好玩啊。
百曉門發動自己的力量，光速把這事兒弄成了公開的切磋交流賽事。
峨眉傻不傻眼不好說，但是現在據說已經開始給遊客退票封山了。理由給得很足：艾氏集團的董事長艾小姐，將一份國寶級別的藏品贈送給峨眉山。
峨眉山爲了表示謝意和對國寶的尊重，特意封山迎接。
遊客們獲得了雙倍票價的賠償和紀念品，如果是有山上住宿的，全都給免費升房型換到山下。
艾麗婭說有沒有可能自己沒有帶什麼國寶——把如意拿去？
樂樂說那峨眉八大寺也就別想過了，趕明兒準備重建吧。
於是艾麗婭才知道，這個理由或者說是禮物，真的存在，但是是道門拿出來的。
“其實是《妙戀法華經》的西晉本，龍虎山給出來的。”
樂樂翻看着信息：“之前峨眉八大寺，用的是鳩摩羅什譯本，一共七卷二十七品，他們說這就是正版。”
“實際上呢？”
“實際上還真不好說，經卷這種東西，歷史久了總有點錯漏，還有人假作僞經的。”
“八大寺不知道？”
“知道，可是知道也沒參照物啊，這次龍虎山拿出來的，是西晉竺法護譯的《正法華經》十卷二十七品，剛好可以拿來覈對，單從這東西的價值來說，峨眉山挨頓揍都是撿大便宜了。”
挨頓揍能得個國寶，還是剛好合用的，峨眉八大寺痛並快樂着。
踏腳石？沒問題啊！這活兒我們熟，權當幫你們開光這個道門太上了！
樂樂確認了這事兒從‘道義’上已經講數講清楚了，也鬆了口氣。
“龍虎山還有夠大方的……這東西增增減減的，咱們觀裏也有一套呢。”
“我們也有？”
“有啊，保存的還是《添品妙法蓮華經》，一共七卷二十七品，基本和鳩摩羅什譯本差不多。”
至於說現在流通本的七卷二十八品，那是加了《普門品偈》和玄奘翻譯的《藥王菩薩咒》。
艾麗婭聽得眼睛蚊香圈直冒，小丈育表示不懂。
樂樂，現在的你讓我好陌生！
哦，忘了樂樂也是個跳級考重點名校的小天才。
而且什麼道藏啊經卷什麼的估計從小就在看，有這個底子也很正常。
“所以目前來說，事情在官面上是辦好了？”
“辦好了，道門是來文化交流，並且參加國寶捐贈的獻禮。”
“我捐這種國寶沒問題？”
“沒問題——龍虎山是從海外找到這東西的，如今不過是以你的名義捐而已。”
“爲什麼龍虎山這麼大方？”
“大概是因爲那位胭脂虎張如荼，是你媽媽的超級迷妹？”
樂樂撓了撓頭：“當年師叔出事之後，師傅其實還和龍虎山打了一架，那個張如荼打算把你搶回去養。”
“……她有病？”
“對啊，我師傅也這麼說，然後就沒然後了。”
艾麗婭心說壞了！遇到雲父親了——雲媽媽——也不對，反正就是陸好會狂熱粉絲了。
親媽怪這種存在，沒能掰彎幾個江湖兒女，確實不正常。
但是掰彎到這種地步，也™不正常。
正常人會有這樣一言不合搶閨女的狂熱粉絲嗎？
艾麗婭覺得自己就沒有，還好自己低調，沒有爲禍人間。
“大小姐你要是覺得不好拿這個人情，那咱們自己再送一份，龍虎山那份就讓他們自己端着。”
“我們能送什麼？有合適的？”
“多了去了——”
樂樂撇了撇嘴，怎麼會有人想要和環溪觀比藏品的？
哎呀，天氣好好，先把《蘭亭集序》拿出來曬曬……
至於說把東西給八大寺或者給誰，對環溪觀來說也沒感覺。
環溪觀本身不是什麼喜歡搞收藏的饕餮，他們只是記錄者傳承者。
東西放在誰那裏無所謂，現在天下承平，好東西拿出來大家看看欣賞一下是合理的。
要是八大寺不肖，把送給他們珍藏壓箱底的藏品搞出什麼幺蛾子，那你猜環溪觀能不能輕鬆拿回來？
“送個大藏經吧，剛好大家也能拉拉關係。”
“大藏經？什麼來頭？”
“峨眉山八大寺之一，有個叫慈延寺的，也叫仙峯寺。”
元代的時候，慈延寺只是個小庵，寺廟都不算。
等到明代的時候，明神宗御賜大藏經，他們爲了存放經書建了個藏經樓。
等到萬曆年間，慈延寺就已經很大了，擴建成了大寺，號稱仙峯禪林。
崇禎十六年，該寺廟毀於大火，大藏經也被燒沒了。
現在的慈延寺，是清朝時候重建的，藏經閣裏面都是後來重新收集的經書。
這種老祖宗的東西迎回來，對方不說當場跳反，那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艾麗婭一揮手：“給——其他的寺廟有沒有我們保存的類似的東西？”
“那可就多了，八大寺都經歷過各自的問題，我們保存了不少他們落難時候的東西。”
慈延寺的大藏經，萬年寺的貝葉經，報國寺的玉藩手書，伏虎寺的華嚴經……
甚至就連清音閣的名字來源都在環溪觀的小盒子裏！
清音閣的名字取自晉代左思左太沖的『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詩句。
左思或許不出名，但如果說他就是當初寫出《三都賦》名篇，然後導致‘洛陽紙貴’這個成語出現的神人呢？
清音閣的詩句出自左思的《招隱》，曾經有編纂詩集，但是後來散佚了。
現在環溪觀重新把《左太沖集》拿出來，那大概確實算是給清音閣找回來了半個祖宗。
實際上歷朝歷代到了和平的年間，環溪觀都會把這些原本收集傳承的東西重新拿出來。
就比如說左思的琴曲，被收錄在明太祖之子朱權編纂的古琴譜集《神奇祕譜》裏，來源就是環溪觀。
如今艾麗婭說是節假日大禮派送，但這不過就是把環溪觀本來的傳承職責撿起來了而已。
要不是之前她親媽嗖地一下就昇天了，這事兒該是她媽媽來。
嗯，艾麗婭於是搞懂了自己親媽是怎麼招攬到各大名樓的大師傅給她做食堂菜的了。
“菜譜都有？”
“菜譜不是瑰寶？我們東煌論這口嘴上抓撓的，那比功夫久多了！”
“……那確實是，他媽的，現在物資那麼豐富，怎麼能夠把老祖宗的智慧束之高閣呢？公開！菜譜送給全國民衆！”
佛經送寺廟，道藏給宮觀，詩集樂曲雅俗共賞，菜譜？菜譜大派送！
艾麗婭和樂樂確認了庫藏，一拍大腿——幹了！
“發公告！發——我要昂首挺胸地上峨眉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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