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再對荊軻
丑時將過，不到凌晨三點，魏蒼黎的生物鐘自動醒來。
他揉了揉眼睛，輕手輕腳，挪下牀榻。
這黑暗的環境，他並不覺得麻煩，雙眼幽幽泛着光，夜視無阻，悄無聲息地溜出房間，走入庭院。
“呼～”
深呼吸，氣沉丹田，紮下馬步，力鼓全身，心法運轉，魏蒼黎開始打拳。
相星七絕第一層，豹死留皮。
這門涉及到蒼龍七宿的神奇功法，在歷經與衛莊一戰之後，魏蒼黎對它的重視程度，又拔高了一個層次。
衛莊的劍術、內力，都超出魏蒼黎許多，並且是質的差距。
但魏蒼黎憑藉皮膚感知，幾乎沒有在劍術上陷入太大劣勢。
即使最後敗北之時，他也提前預警，成功抵擋了衛莊那一劍，並沒有受傷。
橫向對比風胡子世家的雪竹劍、幽梅劍，那兩人可以說是完完全全被虐，都受了傷。
豹死留皮功法帶來的皮膚感知，不會因爲衛莊實力更強、劍術更精妙而削弱，這是魏蒼黎以弱戰強的依仗。
不管劍術修煉得如何，對待這門功法，他絕不會有任何懈怠。
天空仍然處於混沌，沒有星星，雲霧繚繚，羣山埋在朦朧之中。
山莊前那座高聳的石柱，懸掛的劍譜在風中傳來木棍撞擊石頭的脆響。內部零零散散的燈籠，招引着飛蠅蚊蟲。
夜的霧水，凝聚成露珠，在樹葉上滑落。
魏蒼黎閉上了眼睛，心思放空，耳朵顫動，聆聽自己的呼吸，聆聽萬物之聲。
房間的屋頂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人影。
六指黑俠注視下方，就默默看着魏蒼黎一遍又一遍地打拳，他保持沉靜，紋絲不動，如同一座雕塑。
墨家，黑俠，全身裹在黑袍之中，黑夜裏，站在黑瓦的屋頂……
就連魏蒼黎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大約一個時辰……
魏蒼黎換出一把銅劍，開始修煉劍術。
把橫貫四方的變化修煉成本能，這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
即使他只修煉兩種變化，也不可能今天練、明天成。
這同樣是長久不懈的訓練。
當魏蒼黎站在木頭樁前面的時候，身後一陣輕盈的風吹來，荊軻持劍現身。
“早啊，關羽師弟。”
“早，師兄。”
魏蒼黎扭頭回應一聲，卻猛地發現，荊軻的臉、脖子，都留有細密的汗水。
他什麼時候、在哪兒修煉的？
荊軻發現了魏蒼黎的疑惑，腳步無聲，一下來到魏蒼黎身邊，同樣對着另一根木頭樁，口中道：“我的功法特殊，躺在榻上也能修煉，怎麼樣，有趣吧。”
“躺着，居然還有這種，的確神奇。”
魏蒼黎感嘆一句，隨即不再說話，對準眼前的木頭樁，心中默唸：玄！
一劍砍上去，只在木樁上砍出極淺的劍痕。
旁邊荊軻轉過身來，觀察着魏蒼黎砍出的痕跡，若有所思。
忽然，他提議道：“師弟，第一次切磋，你拒絕了。第二次切磋，因爲韓申中斷。此時天色尚早，你我再切磋一次，怎麼樣。”
“不。”
魏蒼黎果斷拒絕，現在他一心一意，只想把“玄”修煉成本能，沒空和荊軻這貨打架。“額～”
荊軻咂砸嘴，眼珠骨碌一轉，“你正在修煉的這個將無常化爲常，師父以前有教過我……”
“來，怎麼切磋，你定。”
魏蒼黎兩眼放光，直勾勾盯着荊軻。
“……，你可真是……，我服了。”
荊軻搖頭一嘆，提着劍走向院子中央。
“怎麼說呢，師父說這個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的劍就是走的技之道，飄渺變化，你親自感受一下，以你的悟性，或許能很快明白吧。”
“好！多謝師兄，請賜教。”
魏蒼黎按捺住興奮，扎穩身軀，嚴陣以待。
荊軻隨意將劍甩了兩個花，驀地開口：“看好了，驚天十八劍。”
瞬間，大風席捲天地，無數道劍光好似雨點！
魏蒼黎眼神一凝，極致的目力和感知，讓他清晰地看破荊軻這招“狂風暴雨”的組合。
在這裏！
他身形掠空，一劍破除狂風，精準點出荊軻的長劍。
然而，就在一剎，狂風暴漲，原本斜飛的雨絲徹底飛散，亂在天地之間，竟變成了霧。
魏蒼黎自信滿滿的一劍，就此落空，反倒是荊軻的劍，穿過空檔，直逼面門。
咻～呼～叮～
一連三劍，幾乎全在魏蒼黎眼前、耳邊，若不是感知和反應太過強大，只此三劍，他就會被荊軻逼得落敗。
公孫羽曾說，你的劍術不如荊軻，而劍意比荊軻純熟。
這一句話，魏蒼黎今日終於有了切身體會。
旁觀驚天十八劍，與親自面對驚天十八劍，實在是天壤之別。
叮叮叮～
劍鳴之聲急促快過雨點，荊軻一連串的攻勢，逼得魏蒼黎只能依靠感知，疲於奔命地抵擋。
荊軻的技巧，衛莊的技巧，同樣是攻於技，兩個人完全不同。
衛莊的技巧，簡潔；荊軻的技巧，纔是一般意義上那種變化無窮、鬼神莫測的技巧。
魏蒼黎籠罩在荊軻的劍意之中，風雲雨霧雪，處處是劍又不是劍，處處變化又不是變化，守得節節敗退。
“荊軻的劍，全攻無守，我卻連他的攻勢都抵擋不住，甚至觸碰不到他的真身。這貨，比我預想中要強。”
剛打了一次衛莊，之前還從荊軻的“驚天十八劍”領悟出自己的劍式，魏蒼黎都不經意有點忽視荊軻了。
簡單地說，就是他有點飄，但荊軻立即把他打醒。
……
他們兩個的動靜已經鬧得不小，墨家衆人全起來了，站滿了屋門口、院門口、院牆和屋頂。
幾十號人，一起看着他倆“叮叮噹噹”。
“在荊軻那樣的攻勢下，關羽連一次有效的反擊都做不到，卻又總能防守得恰好，古怪的感覺。”
韓申濃眉深皺，雙眼緊盯着交錯的劍影，喃喃自語。
荊軻的劍，他很熟悉。那種全攻無守的瘋子劍勢，想靠防守反擊去對抗，除非硬實力遠超荊軻，不然很難實現。
他在沒有突破之前，使用墨子劍法都會被荊軻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只因他的內力遠比荊軻深厚，所以才能扛成平局。
關羽劍術不比荊軻高超，內力也不如荊軻，居然還能防守住荊軻的攻勢，這太反常了。
再這麼打下去，荊軻要是不能速勝，他的內功修爲不怎麼樣，怕是會被關羽翻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