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世界【二更】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你問我這個問題,有什麼目的嗎？”
“你動搖了。”世界失望地垂下手,“你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說明你動搖了。”
隋禾吸入的那口氣似乎悄無聲息化爲了冷鐵，沉沉墜在他肺腑之間：“我……”
“不用說了，你現在會猶豫，到真正面臨選擇的時候，你同樣會猶豫。”世界飄遠了,萬人聲浪重疊,如同鋪天蓋地的潮水,隋禾耳中不禁轟響一片。
隋禾閉了閉眼,從那聲浪中緩過神來，勉強鎮定道：“難道一定要放棄一個嗎？”
“上一次在深淵,你選擇帶它去人間,是因爲你能束縛住它。可這一次不一樣。”世界懸空在高處,冷冷地俯視隋禾,“這一次,由不得你選擇了。”
“你什麼意思？”隋禾瞳孔縮了縮。
世界轉移了話題：“人類世界想要擺脫怪物世界,只有一種方法,就是讓人間的力量比怪物世界更強。這樣一來,怪物世界偷喫不成,反而會崩掉它的牙。”世界的聲音變得很低,“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受害者，我曾經想報仇雪恨,後來覺得，還是阻止侵略比較好。”
“我們怎麼勝過怪物世界？怪物的進化速度比我們快很多。”隋禾問。
“我能把你送到人間，也能把怪物世界的能量送過去。你的怪物朋友讓其他怪物主動進入深淵，我殺死這些怪物，就能不斷儲存能量。等到融合的那一天，我把能量送給人間，你們就能勝利了。”
“這麼簡單？”隋禾驚疑不定。
“簡單？呵，一點也不簡單。”世界嘲諷一笑，“如果我和你的朋友沒有達成交易，單憑我的力量，永遠無法獲得足夠的能量。你看。”世界揮手，隋禾面前出現深淵外的畫面。無數怪物爭先恐後撞入無形波動之中，毫無理智地赴死。隋禾看不到原爭，但他真正理解了深淵之王的絕對控制力。
“不知道你的朋友在人間都學了什麼，還會算計了。”世界又笑了幾聲，“它爲了保存力量，暗算了幾個王。在直來直去的怪物世界，它還真是異類啊。”
隋禾今天知道的消息太多，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世界：“而且它居然看出了我的本體，這個計劃還是它提出來的。我很疑惑，它真的是怪物嗎？”
“你說和他交易……他給你能量，你給他什麼？”隋禾心亂如麻地問。
“嗯，這個不能說哦。”世界笑嘻嘻道，“你們的世界能力弱小，但在安排佈局方面，可真是一把好手呢。讓一起看起來充滿巧合，其實是必然的選擇……不得不說，它真是很瞭解人心啊。”
世界的身影連帶着雲海開始變得暗淡，徹底褪色前，世界說：“我下個星期再來找你，保重哦。”
從夢境中脫離，隋禾睜開眼，鬆了一口氣。
這一切實在太過離奇，讓他有點難以理解。
不過那個抉擇……算了，還是以後再說吧。
“隋老闆，您今天怎麼大駕光臨啊！”金詠萊看見走進風神的隋禾，腰桿子瞬間挺直了，眼睛裏泛起了金錢的色彩，“歡迎歡迎，隋老闆今天要指導什麼？”
“你猜對了，我還真是來指導的。”隋禾越過一衆驚掉了下巴的酒客，施施然走到吧檯邊，“不想當編外教練了，我要指導一下槍術。”
酒客們聽到這句話，紛紛毛遂自薦：“大佬選我我超甜！”“英雄看看我吧，我是您的粉絲！”“隋爸爸！受我一拜！請務必指導一下我！”
金詠萊清了清嗓子：“要收費的。”
“收費也不要緊！”“我願獻上我所有的積分！”
隋禾轉過身，雙手往下一壓，靜音效果立竿見影。在滿場望眼欲穿的目光中，隋禾說：“不收錢，看資質。”
金詠萊臉上閃過肉痛的神色：“好吧，不收錢。”
隋禾側身對金詠萊說：“你整理一下，找五個資質最好的，我帶他們去室外訓練場。”
金詠萊：“好的隋老闆。”又轉頭怒瞪全場，“真是便宜你們了！”
大家一陣鬨笑：“謝謝大佬！謝謝金老闆！”
下午，隋禾帶着五個幸運兒去了基地外的訓練場。
說是指導，其實他擔心自己會誤人子弟。畢竟他靠的是異能。他拿着一把小手槍，在掌心轉了兩圈，心血來潮地決定不動用預判能力。他對幸運兒們說：“等我試驗一下。”
他排除干擾，放鬆情緒，儘量壓制住自己的異能，然後像初學者一樣找感覺，瞄準，射出。
“砰”，十環。
隋禾有些遺憾，他說不清自己是被能力無聲無息影響還是這已經成了他溶於骨血的本能。
“算了，你們打一槍試試。”隋禾收起心思，開始專心指導。
中場休息時，一個年輕的男隊員湊過來，扭捏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隋禾等待着，心不在焉地想：要是原爭看到了，會不會又喫醋呢？他一想到原爭喫醋可能有的舉措，隱蔽的笑意就從他的眉梢流露出來，又很快被無情的事實擦去。
無論如何，他看不到原爭，原爭也看不到他。
半晌，那男隊員才下定決心道：“大佬！可以籤個名嗎！”
隋禾點點頭，在男隊員遞來的紙上寫下“願勝利”三個字，想了想又忍不住加上了“迴歸”。
願勝利迴歸，人類勝利，原爭迴歸。
“今天你睡得挺早啊。”世界用雲幻化出一張躺椅，躺在上面說。
隋禾沒搭腔。在世界面前，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的朋友每天都在爲了你的世界奔波，你是不是很感動啊？”世界轉過臉，幻化成陌生的相貌，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看着你們，我簡直都要相信人和怪物有真愛了呢。”
隋禾還是沒說話。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讓你看看你的怪物朋友吧。”
原來他可以看到原爭？那麼……“不。”隋禾閉了閉眼，“我不看。”
“什麼？”世界吃了一驚，“你不想它嗎？你居然不看？”
想，當然想。想到似乎每件事都有原爭的影子。可是他不敢，面對抉擇時他已經猶豫了，如果現在可以看到原爭，他覺得他可能更加動搖。於是隋禾一字一頓地說：“不看。”每個字都像從心裏抽出一根連着血肉的線，生疼。
“不看就算了。”世界沒有再勸，“那我讓你看看被怪物世界吞噬的其中一個世界吧。”
說完，世界不容拒絕地展現出一幅畫面。那是一顆綠色的星球，植物繁密，其中生活着各種奇形怪狀的小生靈，安寧美好，像是一個自然生態圈。直到天崩地裂，黑霧瀰漫，過於溫柔的生存環境讓生靈無力抵抗，被怪物撕扯分食。綠色星球變成地獄，植被盡數毀滅，生靈塗炭。甚至不需要一次次的緩衝，怪物世界甫一入侵，就徹底融合了這個弱小的世界。被融合之後的星球一夜之間化爲廢土，空氣變爲污濁的顏色，除了怪物，再無生靈的聲音。怪物世界把有利用價值的部分吸收殆盡後，就剝離撤退，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殼，化爲宇宙中的塵埃。
“如果不加以阻止，你們的世界也會變成這樣。”世界變成畫面中出現過的一種生物，它萬千聲線隱去，只留下一道清脆的嗓音，“我一直生活在伊凡星，從來沒有害過任何生命。爲什麼我就要被喫掉呢？你明白那種痛苦嗎？怪物扯斷我的翅膀，咬斷我的足，挖出我的眼睛，掏出我的腸子，再咬碎我的腦袋。我好痛啊，我好痛啊！”它的眼睛裏流下血淚，“我真的好痛啊！”
在它的慘叫之中，隋禾想起災變那天被洞穿的雙肩、被扯斷的大腿，身體似乎又感受到那種痛楚。
“所以，如果你的怪物朋友死掉人間纔會勝利，你要怎麼選擇呢？”世界恢復沒有五官的人形，“雖然選擇權不在你，但我還是想了解。”
“既然選擇權不在我。”隋禾壓抑住不受控制冒出頭的恐慌，“那你問我這個問題也沒有必要。我要回去。”
世界大笑幾聲，身形變淡：“如你所願。下個星期我還會來找你。”
“指導得差不多了，我跟你們去打獵吧。”風神酒吧後院，隋禾對A02小隊衆人說。
新加入的一個隊員自動舉手：“我退出，讓大佬來！”
“你不用退出。”隋禾說，“我不是固定隊員。”
“6個人坐得下。”張強叼着煙拍了拍新隊員的肩，“既然隋哥願意帶着你，就要好好學，這可是多少人也盼不來的機會。”
新隊員小雞啄米式點頭：“我會的！謝謝大佬！”
宋欣雨捧着一盤小蛋糕走出來：“來來來嚐嚐我的手藝，頭一次做這種東西。”
隋禾環視一圈，除了韓梓軒沒人上前，紛紛面露菜色。隋禾瞭然，對宋欣雨說：“來之前吃了不少東西，不用了。”
真正的勇士韓梓軒拿起小蛋糕塞進口中，面色不變：“真不愧是我媳婦，做的就是好喫。”
隋禾嗆了一下：“你們……”
宋欣雨笑道：“是呀，我們在一起了。”
這速度有點出乎隋禾意料，他以爲按照韓梓軒毒舌的性格，這兩人肯定還得吵個幾年才能修成正果。不過，既然成了，他還是祝福道：“恭喜，祝99啊。”
光頭鄭立插嘴道：“他們說你和怪物都能在一起，他們兩個人爲什麼不能好好過日子，就……嗷！你爲什麼打我！”
宋欣雨收回拳頭訕訕道：“他一直這樣說話，別介意。”
“沒事。”隋禾把手插進口袋裏，微笑着說。
口袋裏，隋禾的手指從鱗片上滑過，沒控制好力道被劃破了一道狹長的口子，本人卻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累死我了，今天寫了6000，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癱倒】我連錯別字語病什麼的也來不及改了
這是爲了加長結尾，免得節奏太快，薅禿了頭髮搞的
如果有bug大家也不要介意【頂鍋蓋】設定什麼的都不重要，談戀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呀！（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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