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運氣
原本,陳默只想着趕緊把剩下的三個文件夾解開,然後從韻真那裏再賺一筆,可是在徐萍無情地把他拋棄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
在他的潛意識裏,一旦完成解密工作,那就意味着和徐萍徹底斷了一切關係,只要這臺電腦還在自己的手裏,那麼徐萍就必須要和自己保持聯繫。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臺電腦的重要性了,不管是那個行長,還是徐萍都不可能輕易放棄它,尤其是徐萍,她把電腦交給自己的男朋友幹私活,如果最終拿不回去,無論如何也無法向她們行長交代。
所以,只要掌握着這臺電腦,就總有機會讓徐萍來求自己。儘管這種做法很卑鄙,可目前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
再說,自己在徐萍的眼裏早就是卑鄙小人了,也沒必要裝紳士,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讓一個小女孩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不把她弄到手死不瞑目。
一旦心裏有了這種想法,陳默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電腦上,電腦城的那個小店好像早就被他遺忘了,每天除了喫方便麪和睡覺的時間,基本上都絞盡腦汁一遍遍嘗試着各種密碼,一邊在心裏發着狠,彷彿只有解開了密碼纔能有資格去解女孩的衣裙似的。
俗話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陳默現在的情況就和一個賭徒的心理差不多,他在潛意識裏把自己的一切希望都押在了這臺電腦上。
且不說那五萬元酬金對他來說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此外,他總有一種隱隱的預感,覺得手裏的這臺電腦擁有一種神祕的力量,不僅是維繫他和徐萍之間最後的一點希望,而且還能給他帶來好運,甚至能夠改變眼下窘迫的生活。
正是帶着這樣一種執着的信念,在經過十幾天通宵達旦的苦思敏想之後,在他疲倦的再也撐不下去,眼看就要倒下去的時候,命運之神終於光顧了他的小屋,那四個文件夾在一串毫無徵兆出現在腦子裏的密碼面前終於向他敞開了所有的奧祕。
前三個文件夾裏面的東西幾乎和第一個差不多,除了賬本就是一些複雜的銀行賬號,以及在陳默看來無異於天文數字的資金列表,此外,還有經過特意修飾的人名,這些人的名字也許只有通過上百種乃至上千種排列組合之後才能和一個現實中的人產生對應關係。
陳默只是匆匆瀏覽了一遍前三個文件夾中的內容,可是當第四個文件夾打開的時候,即便他沒有多少金融方面的知識,也能明白這裏面那些銀行以及相對應的賬號、密碼意味着什麼。
也許這些賬號和密碼太重要了,以至於筆記本的主人都怕自己搞糊塗,所以根本就沒有加密。
陳默雖然對銀行不太熟悉,可他知道上面的四家銀行中有兩家是屬於外國在華開設的銀行,一家是花旗銀行,另一家是匯豐銀行。其餘的兩家渣打銀行和華僑銀行他沒有聽說過。不過,他相信這兩家銀行在本市都應該有代理機構。
文件夾中還有一個文檔,裏面是一張身份證的複印件,身份證的主人名叫汪嘯風,年齡三十四歲,上面有一個二十位數的號碼,號碼並非由單純的數字構成,其中還夾雜着不少英文字母,家庭住址是臨海市太原路匯佳小區18棟1203室,奇怪的是身份證上貼照片的地方卻是空白,沒有照片。
很顯然,第四個文件夾裏面的這些賬戶很可能是存款賬號,以及賬戶的密碼,只是沒有錢數字,而那張身份證應該是這些賬戶的擁有人,或者說是這些錢的主人。
問題是,銀行存款要麼有存摺,要麼有銀行卡,那麼這些賬戶的存摺或者銀行卡在哪裏呢?如果沒有存摺或者銀行卡,這些錢怎麼能取出來呢?
另外,那張身份證上面爲什麼沒有照片?一般的身份證號碼都是十八位數字,爲什麼這張是二十位並且還夾雜着英文字母呢?即便是假身份證起碼也不能把號碼的位數搞錯呀。
一連串的問題困擾着陳默,但一顆心卻砰砰亂跳,他關上房間裏的燈,躺在黑暗中用自己僅有的一點銀行知識,妄圖揭開這些問題的謎底。
不管怎麼說,他現在起碼明白了徐萍的行長爲什麼要千方百計破解這些文件夾了,毫無疑問,就是爲了裏面的這筆錢,雖然上面沒有具體數字,可從前面幾個文件夾裏的那些天文數字來看,這筆錢肯定是一筆自己無法想象的鉅款。
哼,肯定是一筆不義之財,銀行當官的人基本都是貪污犯,徐萍說不定也有份,不然怎麼會跑前跑後的這麼殷勤,如果自己解開了這些文件夾,能夠得到五萬元的報酬的話,那她得到的肯定是自己的好幾倍呢。
不義之財人人可取,離開了第四個文件夾的內容,涼他們也找不見這筆錢,甚至都不能肯定這筆錢的存在,目前,知道這些賬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當然還有電腦的主人汪峯,可誰知道這個人存在不存在……
現在要改變策略,不但不能讓這臺電腦在自己的手裏逗留時間太長,而是要馬上交出去,不過,交出去之前要對文件家裏面的內容稍稍做點變動,即便不把第四個文件夾裏面的內容全部刪去,也要弄得面目全非,讓他們什麼都看不出來。
然後自己留下那些內容慢慢琢磨,憑着自己的聰明才智,早晚有一天會搞清楚其中奧祕,那時候這些錢豈不是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哼,徐萍之所以和自己分手,說一千道一萬,說白了還不是嫌自己窮?什麼性格不合,什麼自己品德問題,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藉口,等到手裏有了大把的錢,看她還裝什麼逼。
想到這裏,陳默從牀上一躍而起,打開電腦,把裏面的四個文件夾全部拷貝到了一張u盤上,然後就把第四個文件夾裏面的身份證複印件刪除,又把那些賬號密碼的數字胡亂修改了一遍,直到滿意爲止。
忽然又一想,爲什麼要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文件夾都解開呢,或許自己可以說只解開了三個,還有一個根本就無法破解,讓他們另請高明,這樣一來,今後萬一發生什麼事情也和自己無關。
想到這裏,他用自己學到的加密方式把第四個修改過的文件夾重新加密,這種加密方式比汪峯的還要複雜,如果不是專業人員使用專業的破解工具,可能十年也解不開,即便解開了,裏面的那些賬號密碼也毫無用處。
陳默爲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一陣得意,心想,你不是說我是個卑鄙的小人嗎?老子就卑鄙一次,等這次卑鄙成功了,到時候你就會覺得老子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散發着男人的魅力,那個時候,不用自己動手,說不定她就會主動羞解羅裙呢。
陳默越想越得意,以至於亢奮的無法入睡,剛好桌子上還有半瓶酒,便一把抓過來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然後一頭栽倒在牀上,一邊琢磨着銀行的那些賬號,一邊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陳默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多鐘才爬起來,喫完早飯腦子裏就開始想着今天將要開始的冒險行動。
他原本想給徐萍打個電話,告訴她文件破解工作的進度,預謀着徐萍如果來出租屋取電腦的話,最後一次挽救一下自己的愛情,如果她仍然執迷不悟,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給她來來個霸王硬上弓。
像徐萍這麼保守的女孩,一但被自己上了身子,說不定就死心了。反正自己和她是戀人關係,怎麼說也夠不上強姦。
不過,一想到那天在電腦城徐萍對他的態度,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別說現在,即便是兩個人關係好的時候,她對來出租屋都充滿了警惕,她可不是那些稀裏糊塗的女孩,這個時候怎麼肯孤身犯險?
目前最終要的還不是徐萍,而是那筆看不見的財富,也許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抓緊時間把第四個文件夾裏的那些信息做一番瞭解。
想到這裏,陳默從衣櫃裏拿出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裝穿在身上,又找了一條領帶繫上,在鏡子裏把自己端詳了半天,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這一頭長髮太扎眼,很容易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於是,他先來到樓下的一家理髮店,花了十元錢把自己剃成了一個小平頭,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幾乎變了一個模樣,如果徐萍在街上碰見他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出了理髮店,看看天空已經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一家小型超市花十五塊錢買了一把明黃色的雨傘,然後就在路邊上了101路公交車,十分鐘後換乘52路公交車,最後在太原路下了車。
地處太原路的匯佳小區屬於中低檔社區,建成已經十幾年了,大多數房屋看上去很陳舊,只有兩棟塔式結構的高層是近幾年完工的三期工程。這裏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工薪階層的居民,還有租住在這裏的來自全國各地的打工仔。
匯佳小區18棟1203室。陳默在腦子裏把身份證上的那個地址默唸了一遍,毫無疑問,從房號來看,這套房子應該在兩棟高層中的一棟裏面,其他的樓房都是普通七層建築,不可能有這種門牌號。
由於是上班時間,加上下雨的緣故,小區裏沒有多少人。陳默在半路上遇見一位帶着孩子的老太太,本能地想上前問問兩棟高層裏面哪一棟是十八號樓,可最後一想,自己的行徑無異於竊賊,還是儘量不要給人留下什麼印象。
馬上他就發現自己剛纔的想法是多餘的,因爲轉過幾棟建築之後,他就發現其中一棟高層的側面牆上用紅色的油漆寫着一個大大的“18”,外面還加了一個紅色的圓圈。
電梯就在一樓,在上去之前,他看見樓道里有一排信箱,其中的一個的編號正是1203。他伸手拉拉信箱的門,結果發現是鎖着的。
直到走進電梯,按下了十二層的按鈕,電梯開始轟隆隆往上升的時候,陳默才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開始砰砰跳起來。
如果房間裏有人怎麼辦?就說自己在找一個朋友,找錯人了,然後馬上離開。或者說自己是物業公司的……這可不行,業主如果在這裏住時間長了,肯定和物業公司的人很熟悉。不過也不一定,自己可以說是新來的……
可如果家裏恰好沒有人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對這個問題,陳默有點拿不定主意,其實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按照身份證上的這個地址找到這裏來究竟想幹什麼,好像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
也許只想來這裏看看,因爲這個門牌號是電腦裏的祕密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許這個地址的真實性會給他的冒險行動提供必要的說服力,這套屋子的存在可以證明他並不是在做白日夢。
走出電梯,樓道里黑乎乎的,陳默跺跺腳,燈也沒有亮起來。也許在白天聲控燈不起作用。不過,沒一會兒他就適應了周圍的光線,發現這裏是那種一梯四戶的戶型,房間的門開在走道的兩頭。
憑着預感,他往左走,並且已經看見了1201的門牌號,在它斜對面的一個拐角處正是1203室。
給人的感覺好像這層樓上沒有一個人,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沒有走到1203室的門前,他已經看見了貼在門上的兩張紙條。
藉助微弱的光線,只見其中的一張紙條上寫着:親愛的業主,請您務必於10月25日之前來物業公司繳納下半年的物業費元。聯繫電話5987569。匯佳物業管理有限公司。9月8日。
第二張紙條上的內容和第一張的幾乎一模一樣,也是催繳物業管理費的留言,只是日期不同,上一張紙條是三個月之前留的,而這一張紙條則是上個月留下的,最後交款期限改爲12月25日,今天是12月20日,距離最後期限還有五天。
從門上的兩張催繳物業費的紙條來看,這家人起碼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回來過了,如果在這段時間裏他回來過,即便他不去繳費,也不會讓紙條繼續留在門上,因爲這樣的紙條貼在門上讓隔壁鄰居看見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陳默一伸手就把兩張紙條撕了下來塞進口袋裏,一想到這套房子裏面很可能沒有人,他的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毫不猶豫就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然後屏聲靜氣地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屋子裏有一點動靜,這才注意到門上還有一個綠色的按鈕,於是又伸手按了一下,聽見屋子裏傳來一陣悅耳的門鈴聲,只是沒有人過來開門。
沒有人。也許這套屋子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了,這個名叫汪嘯風的主人去哪裏了呢,他和那臺筆記本電腦的主人汪峯是什麼關係?也許是父子,也許是兄弟,不管怎樣,兩個人肯定有着某種必然的聯繫,這套屋子裏一定隱藏着什麼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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