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該死的世道【求訂閱求月票】
“大膽！”
還不等吳芮繼續往下說，也不等嬴政開口，大秦的高層們都直接出聲呵斥。
“原本芮還只是懷疑，現在看諸位大人的反應，明顯芮猜對了！”
吳芮嘆了口氣，其實他可以不說的，但是那畢竟是五十萬將士的生命啊。
五十萬大軍，已經成了大秦尾大不掉的問題。
當初秦國攻燕，在陽城之下被燕國長城守備軍團一戰而全殲了三萬先鋒大軍，但是王翦、王賁等將領卻一點懲罰都沒有，從那時起，吳芮就猜到，秦國要對這些六國遺兵下手了。
燕國的滅亡掩蓋了三萬六國精銳被全殲的事情，或者說長城守備軍團的揚名遮掩掉了這個事實。
秦國這麼迫不及待的南征，怎麼看都不符合秦國的利益，可是細思極恐。
秦國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生命，只是想着廢物利用，讓這些將士戴罪立功，死了不可惜，活着那也能爲秦國打下偌大的疆域。
而秦國那些老將、宿將爲什麼都不願領兵南征，就是因爲這麼做有傷人和，他們愛惜羽毛，不願去做，所以找着各種理由去推脫。
否則五十萬大軍的主將之位，怎麼都不可能輪到屠雎、趙佗這些人來擔任。
尤其是看到扶蘇雖然被安排在南征大軍之中，卻是獨立在大軍之外，吳芮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先生既然已知，爲什麼要說出來呢？”嬴政擺了擺手，示意衆人不必裝腔作勢，而是嘆息的看着吳芮。
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能去說啊。
撕破臉皮了，對誰都不好。
秦國那麼多聰明人，爲什麼都沒人說呢，就是都在揣着明白裝糊塗。
五十萬大軍留不能留，放又不敢放，除了拿去當耗材，還能怎麼解決？
長平之戰，白起坑殺趙軍三十萬降卒，是白起真的想殺嗎？
並不是，而是戰爭打到那個地步，三十萬人的人喫馬嚼都能直接拖死一個諸侯。
更何況打了三年，秦國和趙國都已經支撐不起了。
所以即便白起將三十萬降卒放回去，趙國也養不起了，更何況誰又敢放呢？
現在這五十萬大軍的境遇與長平趙軍也相差無幾。
秦國是能養得起，但是秦國爲什麼要養這數量規模龐大，且有二心的士卒呢？
所以，南征成了這五十萬大軍唯一的去處。
“先生被玄武帝君評價爲王佐之才，那麼敢問先生，我大秦該如何處置這五十萬大軍呢？”嬴政再次問道。
吳芮也沉默了，他雖然有才，但是秦國的三公九卿誰不是從數百萬人傑中殺出來的天才呢？
這些人都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他又能想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馬革裹屍成了這五十萬將士的宿命，即便不南征，也是要北伐。
但是北伐顯然是不可能的，秦國不可能跟幷州開戰，也沒有開戰的理由，一旦開戰，五十萬大軍恐怕會被幷州盡數屠滅，一個不留。
相比之下，南征百越反而是他們最好的歸宿，至少這樣，他們中大部分人能活下來。
“該死的世道！”吳芮罵了一句。
放這些人回去很容易，可是瞭解大軍構成的都知道，不能放！
這時代的大軍不是府兵制、募兵制時代的大軍。
這時代講究的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因此，這五十萬大軍，幾乎每一個營曲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親屬。
一旦放回去，這些經歷過軍事訓練，有着較高軍事素養的士兵不可能甘心重新回去侍弄農桑，而是會成爲地方動盪的因子。
就好比項羽兵敗，爲何不願跨過烏江，返回江東，重振旗鼓？
因爲他帶出來的江東子弟不僅僅是他的士兵，也還是他的親屬。
過烏江不難，難的是他該如何去面對江東父老？
只要有人問霸王一句：
“項王，我夫君（父親、兒子）呢？”
項羽都能在自責中無法解脫。
所以，殺死項羽的不是那圍困他的大軍，也不是那烏江，而是親友皆亡的自責。
除了自刎，項羽已經再無其他路可以選擇。
“至少，該給他們一個機會！”吳芮還是想着儘可能的挽回一些無辜的生命。
“南征已經是大秦給他們最後的仁慈！”嬴政搖了搖頭。
南征已經是秦國給他們最後的體面，否則他們要去的戰場就是幷州了。
“臣……”吳芮沉默了，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這些人回去，將來的結局就是作爲謀逆叛亂被秦軍鎮壓斬首，牽連鄉里。
南征已經是秦國給他們最後的體面。
這也是成王敗寇，成爲士兵時該有的覺悟。
馬革裹屍還，確實是秦國給他們最後的體面了。
至少他們是死在開疆擴土的道路上，能被史書銘記，而不是作爲叛亂謀逆，牽連鄉親，被打上歷史的恥辱柱。
扶蘇也被嬴政和三公九卿們的血腥殘忍手段給震撼到了。
若非吳芮開口，他真沒想到南征背後還有這樣的原因。
只是扶蘇也和吳芮一樣，想要開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作爲秦國太子，他知道嬴政他們這麼做是對的，可是對於這五十萬大軍來說，還是太殘忍了。
“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一戰勝得漂亮，減少更多的傷亡！”嬴政繼續開口。
南征大軍爲什麼以屠雎爲主將，就是因爲他們都清楚屠雎的性格暴虐，很容易行事殘暴，激起百越百姓的反抗，能夠最大程度的消耗掉這五十萬大軍。
等到屠雎兵敗，百越也被秦國的血腥手段給震撼，到時候，秦國再換上一個性格溫和的將領，也更容易讓百越歸心。
吳芮也終於是明白一個龐大帝國手段的可怕。
數十萬大軍將士的生命，在這些人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數字，一個個冰冷的數字。
可是他卻想不到任何破局之法，放任這些人迴歸故里，那麼死的就不僅僅是五十萬人，而是五十萬家庭，上百萬百姓。
“若是義父，他會怎麼做？”扶蘇突然不合時宜的開口。
“住嘴！”扶蘇一開口，熊啓立馬呵斥道。
這是在說嬴政不如言晏，說整個秦國不如幷州啊，身爲太子，這種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果然，扶蘇一開口，嬴政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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