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張

作者:白芨忍冬
找不到小姑姑和小姑夫的旺財,只好帶着還沒完成任務回到了趙家。

  這會兒趙春芳已經把飯都做好了,趙老先生也拉着寶福姐妹出來坐了,阿福的模樣兒還是有點兒不太情願,八成是再房間裏看書看得太上癮了。

  “金梅她大嫂啊,你這燒肉可真是香啊。”

  趙春芳笑着謙虛,她看趙老先生身體狀況不大好,就想着可能是牙口也不太好,就把土豆和肉都燉得爛爛的,方便咀嚼。

  “金梅她倆咋不回來啊?這都幾點鐘了?平日裏留您一個人在家?”

  趙老先生擺了擺手。

  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學者,有着一股子工匠精神,就喜歡悶頭兒搞研究,並不喜歡過多的社交啊,交際啊。

  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他都是並不做過多接觸的,研究到深處,需要全身心投入的時候,他更是把自己一個人悶在屋裏頭兒,都不跟燕金梅倆人交流。

  “我喜歡清靜,不喜歡太熱鬧,你們今兒啊是來得巧,我剛結束了一本德文著作的翻譯。”

  趙春芳:好吧,啥國啥作我聽不懂。

  “趙爺爺,那我以後要是想來看書怎麼辦啊?我怕打擾您。”

  阿福端着飯碗還在心心念念那一屋子的藏書,她要是能有一半兒的書,就是睡覺都會笑醒啊。

  趙老先生也難得看這個小女孩兒有些眼緣,也沒覺得他在眼前會翻新,索性答應了讓她每個週末有空可以來拿了書回家去看。

  趙老先生如此愛書的人,當然也是瞧見了阿福看書時對書的熱愛,才肯答應的。

  “真的嗎?謝謝趙爺爺,我一定會好好兒愛惜書的!”

  阿寶默不作聲,畢竟她對那一牆的古書是一本都不感興趣,旺財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可不清楚,那都是些啥啊?

  趙春芳覺得金梅有一些過分了,她原本以爲,金梅在不在家做飯都無所謂,偶爾讓趙志文父子喫喫食堂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妥的。

  可如今看來,趙父的身體着實是不太好,作爲媳婦兒,金梅咋說也該是照顧着呀。

  “老先生,我瞧着金梅也不懂事兒了,每天不着家,不回來照顧找您,還見天兒地往外頭跑,實在是不應該啊。”

  趙老先生擺了擺手,“不是她的事兒,這姑娘夠好了,我一直就挺喜歡這姑娘的,不好的啊是我家小子啊。”

  後來趙春芳試圖詢問是咋回事兒,可愣是問不出來個所以然來了。

  旺財心裏頭就納悶兒,也不敢說話,這大媽平日裏在三叔家不是這麼說的啊,她不是當着我小姑的面兒說老趙家爺倆兒不是好東西嗎?

  旺財:大人們啊,變臉真是快啊。

  等大家都喫完了,趙春芳把碗筷給洗乾淨了,燕金梅兩口子還是沒回來。

  趙春芳索性就不打擾了,帶着三小隻就回家去了。

  老三家裏頭,燕建學兩口子也是外出沒回來。

  趙春芳就納了悶兒了,這一個兩個的都幹啥去了啊?

  “大媽,你今兒還擺攤兒不?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趙春芳看了看一臉呆萌的旺財,摸了摸他的頭,再看看寶福姐妹花兒,一個進屋裏看雜誌去了,一個進屋裏看接回來的詩經去了,算了她自己還是擺攤兒賺錢吧。

  自打順子帶走了她攢下的那些錢,她自己愣是連擺攤兒的動力都快沒了。

  旺財幫着趙春芳搬東西,擦桌子的,勤快得很,他從小兒就跟着趙春芳,跟阿福一樣,從小就拿着趙春芳當媽的。

  這倆人忙活忙活就一直把晚飯的點兒給忙了過去。

  等他們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的時候,趙春芳等了一上午的燕金梅就等在院子裏,她等了一晚上的燕建學夫婦也在。

  “你們可真成啊,幹嘛去了啊,耽擱這麼久的?”

  燕建學:我們倆開會啊,大嫂不是說我們不用去看金梅了?

  燕金梅:我辦自己的事兒啊,大嫂沒提前說要找我的啊。

  趙春芳覺得還是先問金梅要緊。

  “梅啊,你公公身子骨咋看着不太好呢?你今兒一天干啥去了,我看你公公平日裏就喫點兒米粥?”

  一說到這兒,燕金梅的臉就拉下來了。

  她知道趙春芳要說她什麼了,那些不過都是幼兒園那幫子同事最喜歡說的,也是喜歡說給她聽得,讓她渾身不舒服的話。

  “金梅啊,你這樣不成啊,你得照顧你公公啊,我看他老人家家的,腿腳不好,牙口也不好的,你就在鍋裏頭煮了小米粥,那哪兒成啊。”

  燕金梅黑着臉不做回答,專心地喫着手裏的石榴。

  “金梅啊,你大嫂跟你說話呢,你幹啥裝聾作啞。”

  燕建學都看不下去燕金梅這個敷衍的神情了,禁不住在一旁敲打敲打她。

  “大嫂,三哥,你們是不懂,我公公的事兒我壓根兒插不了手。老趙家一家子都是工作狂,尤其是我公公,那就是個爲了藝術獻身的主兒,他都查出來得病了,還是不住院,就是要好好兒在家裏搞研究,說是救了也沒啥結果,還不如在大限之前好好兒爲學術事業奉獻一下。”

  聽到這兒,趙春芳和燕建學夫婦都驚着了。

  得了病不去治,非要趕在病發前搞研究,爲學術視野獻身?

  趙春芳只聽過爲革命事業獻身的,燕建學覺得自己這輩子見不到這麼深明大義的人了。

  “你和志文就由着他?”

  燕金梅朝天棚犯了一個白眼兒。

  “你們以爲我想啊,我勸了,沒用,人家西醫說是晚期,手術希望很小,最多百分之一。我怎麼勸都沒用,最後還嫌我在家裏吵,乾脆讓我出去住。”

  阿福:原來小姑姑不是離家出走的啊,嚇死我了。

  “人家老人生了病就是格外矯情,你也別由着他啊,幫幫忙啊,做做飯,燒燒火,你不是都會嗎?”

  趙春芳想起來人家趙老先生那點兒子喫食,心裏頭就有些難過。

  “大嫂啊,你就消停會兒吧,什麼矯情不矯情的,我公公就是不樂意,我做飯給他喫他也不樂意,總之就是我挨着他。你猜怎麼着,趙志文覺得他爸爲學術而奉獻的精神應該繼續鼓舞,然後他舅也學了他爸那套。”

  燕金梅在家裏被兩個工作狂逼得也彼此快軸轉起來,心裏頭還是十分懷念咋大羅村兒做公社小學裏一條鹹魚的時光的。

  趙老先生不樂意看病,家裏頭也不樂意留人的消息傳出去,就變了味道。

  什麼,燕金梅這個農村媳婦兒只是貪圖享樂,不照顧公公,還成天在外頭晃悠的消息就遍佈各地了。

  尤其是幼兒園,就是一個口舌是非之地。

  那些老師沒事兒就湊在一塊兒,嘟嘟囔囔地調侃燕金梅,把她從剛來幼兒園到現在消息都拿出來調侃。

  任誰還不知道,一個農村的小學老師竟然一越枝頭,嫁給了趙志文。

  不生孩子也就罷了,居然還不照顧老人。

  女人的嘴啊,就是最可怕的東西了。

  “大嫂,我知道你跟她們的出發點不一樣,她們是損我,你是關心我,你放心,我好好兒的,問題都處在他爸身上。”

  趙春芳仔細想了想,的確買這種事兒燕金梅的同事要承擔主要責任的,其實燕金梅處理問題也沒那麼體面啊。

  這趙志文就不能好好兒哄哄燕金梅,然後自己作爲一個兒子多伺候伺候他爸?

  金梅咋說都是個女的,還能衣不解帶地去在醫院守着一晚上?這時候兒,趙志文不出現,還等着幹啥呢啊?

  “大嫂,我就死不樂意那幾個幼兒園老師,不然我也樂意幹這個動作。

  別的不說,阿福是看出小姑姑撒謊了,因爲小姑姑說完這句話,摸了摸鼻子。

  阿福:林錚跟我說過,說完謊的人才會說完話去摸鼻子啊。

  趙春芳也沒別的意思,鐵定是跟那些個好事兒幼兒園來時不一樣了,她是希望金梅兩口子和和美美的,健康幸福的。

  哪怕如今趙老先生的情況並不樂觀,小姑姑也不應該是去如今維護自己的機會啊。

  “大嫂,你知道我今兒其實是去幹啥了?”

  趙春芳搖了搖頭,她哪裏纔得到呢,這北京城那麼多,就算是她和早志文藏到了學校裏的一個隨便房間,趙春芳這會兒可能都看不火來。

  “我聽說了一個特別好的中醫,就是出診地點有點兒遠,我估計啊我公公鐵定不喜歡被喂藥之類的,索性我就顯出找找什麼別的療法。”

  燕金梅今兒就是同趙志文一塊兒去了一箇中醫那兒,想着給她公公找一找好的房子抓了先喝着啊。

  總不能晚期就什麼都不治了啊。

  趙春芳:這就是說合着,你跟趙志文和好了?

  她心裏頭納悶兒,那金梅兩口子生氣啥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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