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成器
兩兄弟自知這一趟闖了大禍，抵達燭都後連皇子府都沒進，徑直進了宮。
高堂鏡中的氣氛無比沉悶，傅乾歷跪在地上，不久前他剛顫顫巍巍地在順帝面前狀告了謝允閔秋二人。
福鶴上前通報，說三殿下五殿下已然回宮，正在高堂鏡前想向陛下請安。
“請什麼安！他們哪裏來的臉給朕請安！”順帝大發雷霆，他將手邊的摺子往地上一扔，“這些天他們在朝中都快成一個笑話了，他們還有臉給朕請安！讓他們跪着，朕現在不想見他們！”
順帝對傅乾毓傅乾輝二人又氣又怒，堂堂南邑皇子，前往幽都巡視災情，竟然無能到連賑災的銀兩都能被盜了！
銀兩不知去向，幕後之人也毫無線索，順帝夜裏頭甚至都在懷疑，他怎麼能生出這樣兩個蠢貨。
朝中大臣意見紛紛，蘇郎儀和謝琨在這個時候倒是變得無比安靜，他們大有一副將這件棘手的事情推到順帝身上，讓順帝來解決的架勢。
“公子，三殿下五殿下回了燭都便跪在了高堂鏡前，陛下到現在都沒召見兩位殿下。”
蘇知璽點着香，淡淡說道：“陛下如今正在氣頭上，且兩位殿下犯了大錯，他這是做給大傢伙看呢。”他攏着身上的狐裘披肩，“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說得好聽罷了。”
“小的方纔路過丞相書房，見裏頭烏壓壓站滿了人，聽下人說連着好幾日了丞相的書房中都燈火通明。”
“事關五皇子，丞相自然要慎重。”蘇知璽語氣嘲諷，他回頭問道：“定北王可曾去過豎柳巷了？”
“未曾，光公子那兒未有動靜。”
“阿野這是不想讓我插手此事。”蘇知璽嘆了口氣，“他總是這般重情義。”
鬆童小聲道：“公子，定北王待你好。”
“誰待我好，我自然知道。”蘇知璽不鹹不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寫封信去給濟身吧，讓他把先前查出來的銀子放出來，丞相既然這般焦頭爛額了，咱們就再給他添把火，這個冬天纔好過啊。”
鬆童應了下來，躬身退了出去。
蘇知璽坐在窗前，一動不動彷彿成了一尊泥塑。
那批賑災的銀兩，動手的人肯定是謝允和閔秋，當初他們爲了拖延傅乾毓和傅乾輝進幽都已經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被盜的銀兩不敢運進燭都，那批銀兩到最後去了哪兒，只怕謝允自個兒都不清楚。
至於閔秋，他比謝允圓滑太多，也比謝允心狠手辣，他與那些同燭都大官饒了七八層關係的地方官員不同，閔秋可是直接仰仗着蘇郎儀一路高升，就連謝允都未必能直接和謝琨搭得上話。
所以在幽都，謝允不過是閔秋在明面上的傀儡。
如今謝允在昭獄，閔秋卻能在幽都相安無事，這樣代表着，朝堂中的博弈，此時此刻蘇郎儀處於上風。
誰落了下風，這批被盜的銀兩隻怕就要誰出來背鍋了。
從前蘇謝兩家都想把此事推到蘇知璽身上，但是在順帝跟前傅九襄表明了態度，只要有傅九襄一日，他就會護住蘇知璽一日。
如今朝堂中的境況，就像是被潑了一層濃稠的膠水，膠着成了一團，誰也找不到解法。
順帝不可能真的親手處置了傅乾毓傅乾輝兩人，所以他如今才如此惱怒，蘇郎儀和謝允想要保下兩位皇子，但他們卻誰也不敢先落子，因爲誰先落子，誰就落了下乘。
“阿野，琢殷說的話……可都當真？”
高堂鏡中，順帝聽完了傅乾歷的狀詞，皺眉，沉聲問着傅九襄。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傅乾歷跪着往前爬了幾步，在地上一個勁磕頭。
“朕問定北王！”
傅九襄站在下方，他向順帝行了個禮，“陛下，微臣只在幽都待了寥寥數日，想來幽都事宜安慶王比微臣更爲了解。”
這話說得好聽，但在順帝聽來卻是說了等於沒說，他沒好氣地看着傅九襄，“你回了燭都後，什麼沒學到，就學會了和朝堂上的那些文官一樣在朕跟前說些廢話！”
傅九襄露齒笑了笑，“陛下，您不過是想從微臣聽到安慶王所言皆爲事實，可微臣若真說了，您又要問微臣怎麼就知道安慶王所言不假。”他一臉無奈。
“所以你就說些廢話來敷衍朕！”
“陛下，謝允閔秋兩人在幽都隻手遮天，作惡多端，視百姓爲螻蟻。幽都災情能發展至如今地步，百姓暴起動亂，這兩人難辭其咎！”
“那按你所言，這兩人斬首示衆也不爲過？”
傅九襄道：“陛下，斬首這兩人不難，難得是如何斬斷這兩人身後的根基，根基不斷，幽都永無寧日。”
“朕何嘗不想？”順帝看了眼傅乾歷，“你先起來吧。”
傅乾歷誠惶誠恐，他自出生後便從未出過幽都，從前冬至大宴也只是奉旨在金鑾殿中朝見順帝，今日是他首次踏入高堂鏡，此刻寒冬臘月，他卻硬生生溼了後背。
“一路幽都過來，路上可辛苦？燭都比起幽都多雨，只怕你會不習慣這邊的陰冷潮溼。”
“多謝陛……陛下關愛，微臣一切安好。”
順帝點了點頭，“此番是住在懸泉置？”
“九哥留我住在了他府上……不……不是……是定北王……”
“哈哈哈，無妨！你們這些小輩倒是同阿野關係好，老五也是，從小到大都是一嘴一個九哥，同朕都沒這麼親熱過。”
“定北王沙場作戰，微臣很是佩服。”傅乾歷忐忑地看着傅九襄，他實在是畏懼順帝的威嚴之氣。
傅九襄笑了笑，“陛下，安慶王久未歸燭都，微臣先帶他出宮四處轉轉，正巧兩位殿下也回來，您可以先召見兩位殿下。”
說起傅乾毓和傅乾輝，順帝冷冷道：“他們兩人不成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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