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猜聖心
順帝這話一出，再沒人敢爲傅乾毓傅乾輝兩人求情。
居於後宮的蘇媚元一大早就收到了五殿下進宮的消息，她還親手做了傅乾輝愛喝的牛乳茶，可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派人一去問，才發現傅乾輝一進宮就被罰跪於高堂鏡前！
後宮雖然不得干政，但前朝發生的大事蘇媚元卻是瞭如指掌，老五這趟去幽都弄丟了賑災銀兩，只怕無法善了。
蘇媚元擔心傅乾輝，急急忙忙修書去了丞相府。
順帝身邊的人始終盯着後宮，皇后宮中一有動靜順帝身邊的人就來回稟了，順帝聽完後，沉默了半晌，才冷聲說道：“皇后與蘇丞果真是兄妹情深啊！”
“朕去瞧瞧皇后。”
“娘娘！陛下快到咱們宮門口了，您準備準備接駕吧。”
來通傳的是個在順帝身邊貼身伺候的小太監，若不是順帝身邊的人來回話，蘇媚元說不定都以爲自己沒睡醒做夢了。
一個月，她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過順帝了。
順帝不大愛進後宮，自從宮裏來了個柳娘子，她更是經常數十日才能見到順帝一面，像今日這樣順帝主動來她宮中的日子，實在是少之又少。
“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萬安。”蘇媚元跪在地上，朝順帝行了個大禮。
“皇后總是這般有禮。”順帝上了榻，朝蘇媚元伸手，想要攙扶她起來。
蘇媚元端莊地起身，宮女魚貫而出，端茶倒水，殿內檀香繚繞，宮女腰間掛着的配飾叮噹作響，擺動的裙裾如掛在天邊的浮雪，紅袖添香，暗生情愫。
“皇后，老五做了錯事，朕罰他在高堂鏡前跪着，你可知道？”順帝狀似無意地開口，他吹了吹浮在茶盞上的茶葉，語氣自然。
蘇媚元從宮女手中接過時令水果，“陛下，臣妾只是後宮婦人，朝堂政務臣妾不懂，陛下說五殿下做了錯事，那就好好罰他，讓殿下知錯能改。”她剝着橘子，撕下了一瓣橘子肉遞到了順帝嘴邊，順帝偏了偏頭，蘇媚元就像無事發生般收回了手，“只是，五殿下自由體弱，如今隆冬天寒，臣妾實在擔心殿下若凍壞了身子，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殿下沒照顧好自己，讓父王擔心，實乃不孝。”
“皇后，”順帝語調微沉，他看了一眼蘇媚元，從前他還是不得寵的皇子，爲了將蘇郎儀收入麾下，娶了蘇家最尊貴的女兒，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認真看過皇后。
蘇家人模樣都不差，否則也生不出蘇知璽這樣面向精緻的男子，蘇媚元長相端莊貴氣，如今滿頭珠翠一身華服，當真是稱得上母儀萬千。
“宮中冬宴將至，皇后今日操勞辛苦，朕會多來看你，若是閒雜人等皇后就不用見了，免得憂心過度病倒了。”順帝拍了拍蘇媚元的肩，下榻離了椒房殿。
蘇媚元彎腰跪送順帝離開，過了許久，她都未起身。
桂嬤嬤將她攙了起來，“娘娘，陛下已經走了。”
蘇媚元伸手摸着鳳冠上的點翠，殿內如此溫暖，可頭上的珠翠卻如此冰涼，她染了蔻丹的指甲從側臉劃過，仰頭望着椒房殿中燃着的宮燈，眼眶內不知不覺蓄滿了淚花，哽咽道：“桂嬤嬤，陛下他當真好涼薄。”
“娘娘，陛下管天下事，心憂蒼生。”
蘇媚元抹了一把從眼角滲下來的淚，悽然笑道：“陛下有蒼生，本宮有的卻只有輝兒一人，桂嬤嬤，本宮日日夜夜瞧着椒房殿的宮門，只覺得這宮牆可真高啊，小時候兄長最愛抱着我放風箏，嬤嬤你說兄長可還記得他抱着我放過風箏？”
說完，她搖了搖頭，“大抵已經忘了吧。”
“兄長爲了仕途把我送進了陛下的潛邸，兄長他可曾有一絲一毫地想過……他葬送的是我的一生啊！”蘇媚元用力捶着胸口，滿頭珠翠搖晃，最終成了一片捕捉不見的光影。
“兄長可有信進來？”
“娘娘稍安勿躁，老奴去問問。”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桂嬤嬤去而復返，她皺着眉頭道：“娘娘，與宮外聯絡的小安子今日一直未回來。”
蘇媚元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派人給小安子家送一筆錢，把他們送出燭都吧，小安子是不中用了。”
“是陛下？”
“這宮中，誰也逃不過陛下的眼睛吶。”蘇媚元往內室走去，“老五畏寒，桂嬤嬤你去瞧瞧他吧，陛下能理解我這個做孃親的擔憂。”
“對了，讓兄長日後別往我這兒傳消息了，陛下的忍耐已經到頭了。”
蘇媚元不是不諳世事的深宮婦人，蘇家和陛下之間，遲早有一日她需要做一個取捨，只是在這之前，她只想當一位能夠保護好自己孩子的母親。
三殿下和五殿下在高堂鏡前罰跪的消息很快就滿朝皆知，傅乾歷從前遠離燭都，未經歷過這種暗潮洶涌，他住在定北王府中，整日整夜提心吊膽地睡不好。
“我說琢殷，你每日在瞎捉摸什麼呢，大半夜地不睡覺亮着燈，昨夜鄭伯還問我安慶小王爺可是受了什麼苦難，看他每日都消沉的緊。”傅九襄朝傅乾歷扔了個蘋果，打了個正着。
“九哥，我狀告謝允閔秋兩人也過去這麼久了，陛下那邊怎的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宣我去金鑾殿，也不讓我回幽都……陛下他究竟是信我還是不信？若是不信，我豈不是要因造謠生事落罪？”傅乾歷真是擔憂極了，特別是這幾日兩位殿下罰跪的消息傳了出來，陛下連親生子都如此不留情面，若看他不順眼，他這條命還留不留得到回幽都啊！
“老三和老五那是咎由自取，陛下罰他們是爲了敲山震虎，不關你的事。”傅九襄斜靠在軟塌上，軟塌被放置在窗邊，窗戶大開，飛雪飄進屋內，傅九襄習武之人不畏寒，傅乾歷凍得瑟瑟發抖。
“九哥，陛下真的會治三殿下和五殿下的罪嗎？”
傅九襄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就要看蘇郎儀和謝允誰更有本事讓陛下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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