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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烈火大江 第十五节 烈火大江(完)

作者:缺月梧桐
缺月梧桐sodu小說,全集53 《缺月梧桐 (小說《缺月梧桐原书缺月梧桐,您在53品读中的书是:缺月梧桐快眼看书中章節《的內容如有出现错误章節或章節不全請及时通知(用户中心发信件)管理员:admin和大卡强,我們将立刻修正中的問題。在這裡再次感谢53书友对我們一如既往的支持与帮助,53会吸收大家宝贵的意见完善自我。 经過如此惨烈的一战,昆仑和武当援兵近乎全军覆沒,伤亡惨重到极点,作为主力的慕容成不必說了,王天逸那边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且不說王天逸重金招募的乌合之众死伤殆尽,就是把岳中巅等从這场凿船死战中生存下来的哗变高手算上,還能站着并能慢慢走路的不過区区近三十個人而已。带动文学时尚、引领中文潮流! 在這個时刻,建康近乎成了一個无武林高手的空白之地。 迅速“哗变”的刘三爷等原商会人士和附庸過来乞丐团头王大立等人,所带来的流氓、打手、护院、保镖乃至身体壮硕的乞丐倒成了這战场上无人可以抗拒的绝对高手,当然他们不過是来打扫战场的。 自己的死伤者要搬运和妥善救治,而敌人尸体则被满心仇恨的手迅速丢进大江喂鱼,受伤的人被补刀致死或者直接活着和尸体一般处置,少数還活着的俘虏则作为功绩的见证和帮派的吉利物件保留下来,被胜利者尽情的凌辱,等到厌烦了之后,自然也是一般的处置。 一切都是按江湖规矩来。 千裡鸿自然顺理成章的撤退了,但慕容成和王天逸谁也沒打算乘胜追击,一晚上收复建康,因为建康中的任何一只力量都奄奄一息到谁也沒实力做动作了。 大战之后的第一件事必然就是休整,所有帮派就像他们自己握着兵刃的手指,全部麻木了,不伸展开休息好久,怕是连筷子也拿不起来了。 王天逸就是這样,苦战了一宿的他,浑身好像泡在了醋缸裡,从骨头到汗毛全部都是软软的,只要一动别說身上那些肉就好像要酸疼的掉下来,就连嘴裡的唾沫都是酸苦不堪。脚下好像是刚裹了三寸金莲未出阁大姑娘,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小碎步,還得扶着墙。 幸好他那些手下和朋友无人来烦他,好像人人都想不起来他說過的那些天花乱坠的承诺,甚至都无暇欢呼這传奇一般的胜利。人人踩着小碎步呻吟着找床去睡了,很多人为了走地快些连手裡的兵器都扔了,這时候,就算有人给他们一床的银子,他们也不会卖出身下那张柔软的床。 王天逸也想。但他不能,他還要善后。监督指挥战场的打扫。 所以忍着大腿曲起后爆炸开来地酸疼,他在慢慢的用屁股试探着往湿漉漉的台阶上坐,那裡好像不是光滑的石头,而是长着一圈牙的老虎嘴,终于坐实了屁股。但他马上又呲牙咧嘴起来,浑身都要散架了,他地崇拜者王大立立刻跑了上来。跪在地上,满脸堆笑的替他满是血痕地赤脚套上靴子,王天逸不想穿靴子,穿上了睡觉地时候還得脱不是嗎?但他连开口拒绝的力气都不想出,就随着团头摆弄。 疲惫不堪的他抬头看了看,感觉连黑蒙蒙的天都像自己一样要坍陷下来,砸到自己身上,“当被子盖多好啊”,王天逸的头喀吧一下垂了下来,胡思乱想起来,就在這個时候,這個摇摇欲坠地黑暗裡突然传来一声响亮愤怒的大叫,有力得完全不像是這個天地的物件,愤怒得好像要刺破這黑天黑地,让王天逸都忘了酸疼地脖子,立刻抬起头来。 “王天逸,你這個畜生!!!你恩将仇报個杂种!!我”這大吼是這样的。 王天逸朝前看去,前面空地一群护院打扮的人正围着一個人,那人早被五花大绑,看架势正在往那边跪了一地的俘虏堆裡押,但那人毫不气弱,不停挣扎,高高昂起的头不停的在身边打手裡窜上窜下,就如同一只落入渔網但却不认命的龙虾不屈的跳动——他正是左飞。 “混蛋!”王天逸身边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炸雷,王大立跳着脚大骂:“让他闭嘴!” 人群裡顿时响起了一片喝骂声、拳脚砸肉声,王天逸横眼過去,却再也看不到左飞了,他大约已经被打得弓了身子,像死去的龙虾那样睁着眼睛却直不了腰了。 王天逸站了起来,慢慢的朝人群走去。 王大立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大吼道:“闪开!闪开!司礼来了!” 所有长乐帮的人都迅速的闪开,不由自主的恭恭敬敬低头,摆出了致敬的姿势,但在這低头前,每個人的视线却好像黏在了這個走路都有些晃荡的家伙身上,舍不得移开。 多看两眼,就能看得更仔细,以后就可以到处和朋友吹牛了:“想知道咱们是怎么一夜就宰光了昆仑那帮兔崽子收复建康嗎?告诉你,你可不要吓到!那天晚上,我可是就在战场!哈哈哈!看你那眼神!不信?嗅花虎当时就在我身边!這個人不得了,浑身散发着一种王霸之气,一走過来,我就感到全身麻痹连小手指头也动弹不了了!他脸上有十字疤痕,看着那個吓人啊,我遍体寒毛倒竖!竖的一條是武当大亨苍松留的,横的一條肯定是林羽的最后一刀?什么?你敢說我胡說八道?我告诉你,他那晚脚踏一双厚底靴子,左边鞋帮上有块,诺!铜钱這么大的泥巴”這样的机会怎能放過。 他是今夜建康的传奇,而建康的今夜将势必成为长乐帮的传奇。 而现在這個传奇正面对一個对他两眼喷火的俘虏。 一挥手,打手流氓们立刻水一般的退了开去,垂手低头立在周围,中间只剩站着的王天逸和弓着腰嘴边满是血的左飞,他正慢慢的抬起头来,等看到谁站在他面前,他的腰好像被一個金甲力士推着,一节一节的直立起来。 王天逸推开了后面乞丐团头替他打的雨伞,后者识趣的退了开去,于是在如注大雨中,只剩這两人对视。 一個目无表情,如同和這黑夜暴雨融为了一体,另一個则好像只剩下一双愤怒到发亮的眼眸。 眼眸怒视着黑夜暴雨,愤怒到熊熊燃烧。 “杂种!”左飞不像刚才那样跳着用尽全身力气骂了,這次声音低沉的如同地底洞穴喷出的野火。 王天逸张了一下嘴,但马上嘴唇又坚硬得合到了一起。他面无表情。 沉默。 “你羞愧嗎?”左飞高高昂着头,冰冷的雨水立刻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但他看起来還有些舒畅,因为他身体的火几乎要把他烧成灰烬。 沒有愤怒,沒有羞愧。沒有犹豫,沒有彷徨,王天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沉默。 大雨如注,雨声简直如雷一般在响,但這圈裡却好像被难以忍受地静寂死死压在下面。以致于周围低头的人不由自主在這种重压下把脖子垂得更低。 “你這個杂种!!”左飞猛可裡撕心裂肺的狂吼起来,一连串的怒骂质问好像火山口裡的岩浆般爆裂地炸飞出来:“我把你当兄弟!把你当朋友!我为了你像老师恳求。他相信了我。也相信了你,所以他才饶了你的狗命!当日你跪在老师面前磕头求饶,那时候你說了什么?啊?你說了什么!你這個畜生!你說绝不会与我們为敌!但你做了什么!你這個背信弃义的狗种!老天啊!为什么你要這么对待我!你让我有眼无珠!我是個笨蛋啊!我是個畜生啊!王天逸!你這個恩将仇报的人渣!”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沉默。 “狗贼住口!你们屠了司礼地婚”王大立等了好久,看王天逸不吭声,跳出来帮腔。但他沒說完,因为王天逸终于开口了,這不是对左飞的回应。而是对手下地命令。 “去车上拿匣子来。”王天逸冷冷地看着左飞,嘴裡却甩出這样一個命令。 王大立愣了一下,马上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很快一個匣子交到了王天逸手裡。 王天逸冷冷的看了一眼左飞,抽开匣子盖,揪出裡面的方小說西提在手上,匣子被扔进了雨水裡,翻着滚滚了老远。 “认得出嗎?”王天逸把手裡揪着的方小說西伸到五花大绑地左飞面前。 “你!!!!!”左飞一见之下就被惊怒恨从头灌到脚心,以至于连话都說不出来了。 “谁杀了他?”王天逸冷冷的问道。 左飞浑身都在颤抖,头发一根根竖起,眼球都瞪了出来,只是下半截浸在泪裡,上半截却布满了如血赤红。 接着左飞一声怒吼,疯了般朝王天逸扑了過来,尽管被五花大绑,他還有牙,他要咬死面前這個畜生。 “你他妈的!”這次王天逸沒有静静沉默,他低吼着用酸楚地肌肉拉起大腿,狠狠一脚揣进了左飞的肚子。 “喔”五花大绑的左飞立刻被踹得曲着腿离了地,在空中一個微微停滞,咔嚓一声跪在了王天逸面前的泥地上,因为痛苦身体直直朝前伸着,几乎和地面平行的脸上溅满了泥浆,白沫和粘稠的血混杂在一起从嘴裡涌了出来,合着脸上流淌下的雨水一起流进了眼前的肮脏泥水之中。 王天逸停止了片刻,又抽起一腿,狠狠踹在面前左飞的脸上,這個人立刻打着滚躺在了泥泞之中。 所有的人都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的缩了脖子,就好像這一脚竟然是踹在他们脸上。 但王天逸沒有停,他的暴虐和這些仰慕他的手下想象的還要可怕。 王天逸跨出两步,再次狠狠的朝地上的左飞踹去,這一次并不是干净利索的高手击打,一招之内瞬间要对方的命,而是宛如泄愤一般殴打,他不停踹,嘴裡却不停的骂: “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哈?自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认为自己是個高手,你是個狗屁!你是個什么方小說西?啊?志大才疏的废物!只会做白日梦的蠢材!凭什么你要认为自己高人一头?我!還以为我是你朋友?你照照镜子!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蠢驴!” 不知踢了多少脚,王天逸终于直起了身子,他扶着腰呼呼的在雨裡喘着粗气,好久才喘轻了一点,然后又弯下腰,揪着左飞的发髻把他拉了起来,大吼着:“你侠义嗎?你够朋友嗎?你够厉害嗎?那你现在怎么会像一條死狗!你!是!個!废!物!江湖裡的渣子!给我們提鞋都不配!” 左飞坐在泥浆裡,不知道是疼痛還是震惊让他沒有再吼叫說话,他呆了一般张着嘴喘气。雨流過他的身体就好像流過一块木头。 “看看!看看你做了什么?”王天逸嘲笑般的吼叫着,把手裡林羽的首级伸到左飞面前:“你老师的脑袋!他在看着你,看看他教出的好徒弟是怎么样地一头废物蠢驴人渣!” “嗷!!!!!!!!”左飞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吼叫,他发疯般朝后仰头想躲开。 但王天逸冷酷残忍的揪住两個发髻,把他们鼻尖对鼻尖的抵在一起。他在笑:“谁是杂种?谁是畜生?我知道你是個废物!你是堆垃圾!你是江湖裡的渣子!” 左飞疯了一样地想避开林羽的首级,疯狂的挣扎,就像一條被钓在雨线上的大鱼在泥浆裡翻滚,但无用,他连低头都做不到。 王天逸残忍的始终把他们脸贴脸摁在一起,就算左飞死死闭着眼。老师那脸地冰冷還是始终萦绕在自己皮肤上。有如他的鬼魂一般在心海裡发出久久不绝地哀嚎。 “哇!!!”左飞终于放弃了所有挣扎,他坐在泥浆裡嚎叫着大哭起来。 “哭?”王天逸哈哈大笑起来:“你這种废物,除了哭還能有什么用?我知道你孝顺老师,不是他收留教导你這個孤儿地嗎?来,尝尝你恩师的血吧。”說着,放脱了左飞的发髻,居然把林羽脑袋倒過来。用脖颈创口的血去涂抹左飞的脸。 在王天逸地哈哈大笑中,左飞恐惧的嚎叫哭喊着在泥裡打着滚,躲避着這非人的折磨。 此刻连圈外站着地长乐帮手下,也有不少人不忍的别過头去,這时,很多人感到恐惧和迷惑:英雄和魔鬼的区别究竟有多少? 左飞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他像一條死去的大鱼一样脸朝下俯在泥泞裡,而王天逸哈哈大笑好像一只火炬慢慢的在大雨裡熄火一样,他慢慢的站起,转身,提着林羽的首级朝外走去,再也沒看左飞一眼。 次所有的人都把头垂的更低,连打量他的勇气也沒有种“王霸之气”赶紧走過自己身边,越远越好。 “啊哈,大英雄,這是哪一出啊?”刘三爷在后面指挥,听說前面有戏,赶紧跑了過来,沒想到却散场了。 “跟我来,我有事要你做。”王天逸面无表情的走過刘三爷身边,甩出一個命令。 刘三爷收了戏虐的笑容,赶紧恭敬的跟在王天逸后面,趁此机会,从一直翘着大拇指說话的跟班王大立那裡知道了事情的经過。 “江湖只有司礼這样的才能当英雄当豪杰啊!”王大立最后用一句微微挑高腔调让前面的王天逸听到的马屁词做了转述的结尾。 “嗯?”刘三爷却不像王大立那样兴高采烈,回头了看了看正被架离的左飞,他疑问的嗯了一声,這不像他所了解的王天逸做事风格。 进了刘三爷的马车,王天逸开口就问:“你带金银来了嗎?” “您要赏人?”刘三爷问了一句,但他不需要回答,手也沒闲着,立刻抽出一個大匣子,裡面全是银子。 他這种人,银子已经是他最好的武器和武艺了,武林高手讲究刀不离身,他這种江湖高手自然是银不离手。 王天逸接過匣子,从车厢垫子裡扯下一大块布来,把银子全倒在了上面,开始打包裹。 但想了想,他把银子劈出一半用手划出布面,把剩下的银子包了個包裹。 “你,替我把這些银子给左飞,送他出城。”王天逸十分疲累的說道:“不要說是我给的。 你也认识他,随便找個因头。嘱咐他不要再在江湖裡混了,他不适合,迟早要被淹死的,让他做点小买卖或者买块地当地主吧” “属下真为司礼您的义气感动。”刘三爷深深行了一礼:“棒打浪子让回头啊,不惜自己结個仇家背個骂名,我真是无话可說了。” “啥?”旁边的王大立惊呆了,愣了会,赶紧說道:“那小子是昆仑余孽啊,還是個高手啊,万一出来寻仇咋办?” 王天逸笑了笑:“他就是寻仇也会走正门的,他要是能做好寻仇這种事的人,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般下场。”說到這裡,他突然有点哀伤的叹了口气:“我們也不会是兄弟了” “不如都给左兄弟吧。”刘三爷把称呼都变了,他指着剩下的那一堆银子叫道。 “给他太多银子会毁了他。”王天逸又痛苦的叹了口气,接着指着刘三爷說道:“這事你办好。现在送我找個地方睡一觉吧。” 王天逸這一觉就睡了两夜一天,就是醒還是被王大立推醒的。 “怎么回事?”王天逸睡眼朦胧地问道。 “司礼。新任建康总管来了!”王大立满脸的惊恐。 “新建康总管?”王天逸也懵了:“那是谁?” 新任建康总管却是林谦。 他作为偏向于易月的派系,事先被吹风,因此在建康婚礼屠灭战中保存了大部分实力,带着自己的人“逃”到了扬州城外的码头。 但他却不急于进城参战。 原本地打算很势利,只是在得到易月的好的同时。尽可能的得到霍长风的巴结和好处。 霍长风和易月两派对這只保存完好地商会战力,都极尽拉拢之势。金银珠宝赏赐不說。封官许愿更是不在话下。 正当林谦吃的饱饱地,准备拉下脸皮,回身给霍长风老帮主脸上来计勾拳地时候,情况突变。 建康的探子突然带来了昆仑内讧、秦明月被杀、千裡鸿重新主导的情报。 作为倾向于易月一派的大将,林谦对铁三角计划不仅是知情的。而且是抱有很大信心地,但此刻這情报不啻于是一個晴天霹雳。 林谦需要重新判断局势。 若是昆仑這种包括武神在内高手林立的门派不能入援易老,那慕容成加上易老和霍长风实力就是五五分啊! 不。不是五五分。 前两天,易老的人指天发誓說慕容成地主力已经入援了,自己也亲眼看到了慕容成原来的亲卫队副主管在扬州,但這样一来,慕容成实力肯定大弱,必然被复叛的昆仑钉死在建康。 這样岂不是帮主会略占上风? 就這样,再次犹豫的林谦重新選擇等待,看风向变动。 直到最近,霍长风沒有再拉拢他进入扬州杀场,而是封官许愿,請他去建康做新的总管。 搞笑的是,易月竟然也封他为新任建康总管。 這也是個信号,說明霍派已经占了上风,不求帮手但求你不捣乱就好了。 這种情况下,林谦自然不敢再像以往那样玩虚的,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犹豫着自己对霍长风贴過去,還是继续等待,回建康那就不用提了,如果去做個這個空头总管,等于是拿自己的力量和昆仑乃至慕容成消耗,谁会做這样的傻事。 林谦仍在等待,当然他也派出无数探子刺探建康的武林情报,霍长风也毫不吝啬的把自己得到的相关情报源源不断的提供给他。 就在前几天,霍长风通知他,建康可能有武当援兵到达,要他做好侦查的准备,毕竟大事一定,长乐帮肯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方小說西。 就這样,林谦详细的得到了建康大战的情报和结果。 坚持抵抗的锦袍队和慕容成联手摧毁了昆仑主力和武当援兵,双方自然损失惨重到极点,现在建康竟然是個空城了。 這么大的一個桃子,又這么好摘,怀揣着帮裡最正式任命的林谦立刻要求南伐建康,要不惜拼死一战来驱除匪类還我建康,霍长风自然满口答应,当天夜裡,林谦就带着精锐好手扬帆起航,直奔這桃子而来。 還沒到建康,在大船上,林谦已经拟定了战略,他看着满屋子的心腹干将,說道:“报仇雪恨、血债血偿自然不在话下,但建康是昆仑抢走的,昆仑又是受慕容成指使和支持的,归根结底长乐帮的建康是慕容成抢走的,所以第一步,也是最后一步,我需要查明,为什么一個长乐帮的司礼会和自己帮裡的死敌慕容成合作?這裡面究竟有什么不可见人勾当?”說到這裡,义愤填膺的林谦拍得桌子山响。 要摘桃子。当然要除掉种树浇水地人,除了傻子,人人都懂。 苏州,雨仍未停。 文从云正在去拜访同僚于叔,說拜访客气了点。因为文从云是怒气冲冲去的。 管家热情的直接把他請到于叔的书房,作为在慕容秋水手下的亲密同袍,文从云来于叔家就像自己家一样。 桌子上铺着一摞厚厚地文件,于叔正在书房教导自己儿子如何起草公文,看到文从云来了。于叔很高兴的站起来招呼。 但文从云冷冷的回应道:“于叔,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嗯?”于叔愣了片刻。然后又笑了起来。 遣开其他人后。于叔问道:“小文,你想谈什么呢?” “我想问问你李姓管家的事情!”文从云口气非常无礼。 原来文从云那天郁闷之下喝多了要去找让他倒霉的厨师出气,却遇到厨师家有异常,感到蹊跷地他立刻把厨师带了回来,這次厨师可沒上次那么好运气了。 以前是看着事情不大。二是看着服侍夫人的老人面上,文从云還不得不手下留情,现在发现他家居然有鬼鬼樂樂地高手监视。這還不生生拆散了這個厨师逼问。 厨师哪裡架得住這個,很快就說了,直如晴天霹雳把文从云都砸晕了。 這厨师供认說他收了别人很多银子,给了他一包药,让他下到夫人爱吃地蚌肉裡面。 而這個指使他的人竟然是于叔的亲信管家。 “您想想啊,他就是我原来的顶头上司啊,要是别人,给我一百個老虎胆,我也不敢做這种事啊!”厨师哭的像個小孩。 那管家,文从云自然熟地不能再熟了,有时候就是谈很机密的事情,于叔都沒有赶過那個管家,可见其心腹的程度,牵扯到他,就是牵扯到于叔。 可是于叔为什么要干這种事情? 同事這么多年,文从云丝毫不怀疑于叔对二公子地忠心,要說他和自己比,谁更忠心,于叔說第二,自己這個第一還真不敢出口。 但就這么個人,竟然在公子亲娘的菜裡下肠胃药! 要說他是個敌人,那也应该对二公子动作,对一個久在深宅大院不问世事的老妇人动手這意欲何为? 這可太匪夷所思了。 文从云不知道是该禀告慕容秋水,還是先不把事情弄這么大,又经過两宿的失眠后,他選擇了后者。 他打算直接问于叔這样做的打算。 听文从云說完,于叔收了笑容,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慢慢的說出了文从云最不想听到的四個字:“胡說八道。” “你认为我会判断不出像他那样做了一辈子厨子的人是說真话還是假话?”文从云睡眠不足的红眼立刻毫不顾忌的射出了凶光。 “他在诬陷老李。”于叔的慢條斯理几乎让文从云要发疯,他一下就站了起来。 于叔笑了,他用手往下压着,做了請坐的姿势,看文从云喘着粗气又坐下了才笑道:“我听公子說了,也亲眼看到了,你最近因为家主偏心的事心情不好,又太累,吃睡都不好,所以现在的你居然像齐元豪那小子一样暴躁了,哈哈。” “這是什么样的大事?你還能笑?”文从云伸出了手,气得哆嗦。 “好好睡一觉,你把一件小事弄這么大哈哈”于叔掩嘴笑了起来。 “公子都割了腿肉了!”文从云一拳敲在扶手上。 “公子是孝顺。阿弥驼佛。”于叔对天合什念了個佛号,然后說道:“郎中都看過了,只是蚌肉不新鲜,静养几日便好,你非得搞出投毒来?老夫人那么好的人,又久在深宅,连外边都很少去,谁会害她?害她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搞明白!我要带走李管家。” “你這人。”于叔吃惊的张大了嘴,但马上又失笑起来:“恰好,他出去做事了,可能要后天才回来,到时候我让他去见你好了。 “那好,如果我不能如愿,我只能给公子說了。”文从云說着站起来就要走。 “他不是畏罪潜逃,你放心好了。”于叔笑得合不拢嘴:“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睡!睡!睡!怎么睡得着! 文从云回去就把這個李管家祖宗八代都查了。就想从裡面找出蛛丝马迹来,但一无所获。 给于叔当管家的人還能不可靠?你能查出对慕容世家的血海深仇来? 文从云躲在书房裡苦思冥想到深夜,才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等他被推醒,已经是日近中午,看到满脸惊恐的管家的时候。他脱口便问:“李管家来了!?” “李管家?老爷啊,出大事了!”管家惊慌的說。 “什么事啊?于叔哪裡有消息了?”文从云问道。 “家主被人行刺了!” “哐啷”一声,文从云连人带椅子都摔到桌子底下去了。 這次祭祖和往年不同,对慕容龙渊有着非同的意味,因为他心爱的儿子正在前线死战。他希望能得到祖先地庇佑。 当然今年在旁人眼裡看来有点小小的缺憾,那就是人不齐。在苏州的二夫人生病了。慕容秋水又腿伤走不得路還想照顾母亲,自然不能来了。 但這正和慕容龙渊的心意,他不想让虔诚的祷告中有了杂质。 就在他和原配一起在香案前鞠躬上香地时刻,屋顶突然起了一阵声响,還沒等众人明白是什么声音。一声巨响,灰泥瓦砾四溅中,屋顶洞开。一個持剑蒙面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下来,在家庙中心地面上一個暴起直朝最前方的慕容龙渊扑了過来。 那速度好快,快到宛如鬼魅一般,以致于刺客开始冲击后,他落地抖落的尘土都来不及消散,還在那裡用飞土组成了一個飘在空中的半跪人形,就连慕容龙渊从听到头顶异响再到捏着燃香愕然转身,就這么眨眼的功夫,那带着腥风地长剑已经递到眼前。 随行的侍从更是连呼喝报警都来不及,更别說拔出兵刃了。 无声地。 慕容龙渊左右地两個保镖放开握剑的手,齐举双手朝前跃了出来,两人来不及拔剑只能用身体在慕容龙渊面前组成一面不折不扣的人盾,用胸膛去挡刺客寒冷坚硬的长剑。 丝毫不停,那是刺客好像蜻蜓点水般前冲的脚步。 丝毫不变,那是刺客手裡直指慕容龙渊胸膛地剑尖方向。 猛然停滞,那是慕容龙渊的贴身保镖迅速跃起的身体。 锋利地长剑在這個鬼魅般的高手手裡,刺透一個壮硕的武林高手身体就如同穿過豆腐一般轻松。 剑仍未停! 第二個保镖的身体再次悬停在空中,他看着锋利的剑尖好像毒蛇的信子一样从同僚背后刺了出来,他义无反顾的用第二個胸膛去堵這條毒蛇。 马上他就感觉到這條冰冷的蛇撞断了自己的一條胸骨,裹着一股冰雪般的寒意,在体内一直朝前窜去,浑身的血好像沸腾了,又好像恐惧這條横贯其中的毒蛇,全都惊慌失措的四散朝外涌动着,但他一口血還沒吐出来,长剑早已贯穿了他。 剑仍未停! “老爷!”大夫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但因为她是如此的焦急,以致于這本可以贯穿屋顶的女性尖叫,在她嘴裡发出的时候,却如同情意绵绵的少女埋怨晚归的丈夫一般低柔婉转,她并不会武功,但情意会让一個弱女子力敌千钧,她能做的只是奋力朝夫君這边倾過身体,想挡住那股危险的死流,让身后的人脱险,至于自己,现在是沒有時間考虑的。 长剑贯穿了两個高手的身体,但毒蛇信子一般的剑尖仍然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击穿任何敢挡其路的方小說西,一個贵妇的肩窝也一样。 它公平的简直就像死亡一样,在死亡面前,不分高低贵贱。 长剑转瞬间叮进了大夫人的肩窝,立刻刺碎了她的肩胛骨。 但剑仍未停! 慕容龙渊几乎只看到了幻影般的那刺客一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看见是手下的脊梁,接着是夫人的发簪,最后他看到了夫人肩窝上喷出来地血。這血好热好坚硬,转眼间就透进了他宽大的胸膛。 刺客一剑贯穿了四人。 “杀啊”管家的尖叫终于发了出来,连屋瓦都在被這惊怒恐惧交加声线掀得乱晃。 无数的高手冲杀了過来。 刺客连从四個人身体裡抽出剑来的時間都不会有。 他伸手,放开了剑柄。 躲开一刀,一拳打飞剑客。却转头在寻找什么。 這只是瞬间,但瞬间对他就够了,他好像有些失望地一低头,猛地抢過一把长刀,朝外边杀去。 慕容家庙十裡外的是一個小峡谷。郁郁葱葱的树林填满了它,一條小溪潺潺流過林间空地。几匹马正悠然的低头饮水。旁边两個汉子正躺在草地上好像在悠闲的小憩。 “唰唰唰!”树林裡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地声响,刚才的蒙面刺客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树林,沿着小溪朝那些人和马走了過来。 此刻他浑身血污,衣服支离破碎,肩头也被削去一块大大地皮肉。尽管已经简单的包扎,但血不停的从伤口涌了出来,染得整個前襟都湿透了。蒙面巾還沒取下,但那丝巾不仅也湿乎乎的,尖角下面還挂着一個摇摇晃晃的办凝固血珠,能从慕容世家地保镖堆裡杀出来,仍你是鬼神也要付出代价。 “喂,我来了,快走”蒙面人一边走,一边招呼两個人,看来這就是接应他逃走的手下。 說是迟那时快,两边的树林猛地响起了一阵烈风般地声响,受惊的鸟群哗啦啦的好像白色的飓风一样从這個峡谷了冲上了天。 不比這风声慢分毫,顷刻间,六十只神机弩射出的快箭冲出树林间的风幕,几乎如同两堆黑色的蝗虫嗡嗡叫着朝蒙面人扑去。 蒙面人连惊叫声也来不及,整個身体猛然扭曲成诡异之极的姿势,闪過了大部分弩箭,但任你武功通天也闪避不過二十架神机弩的齐射,顿时蒙面人肩头大腿全部中箭,身上插着五支箭的他一個踉跄,一下跪在了地上。 “杀!”对付蒙面人這种武功,沒人会蠢到上第二次弩箭,在這個密林裡整整趴了三個时辰的高手们扔掉神机弩,抽出兵刃,冲出树林,狂吼着朝蒙面人杀去。 一個时辰后,在树林裡扶着树才能一瘸一拐走路的蒙面人,看起来已经是遍体鳞伤,他扯下蒙面巾,做了一個很有教养的人才会想到的动作,用它当手帕轻轻擦不停涌出嘴角的血迹。 一阵一阵的晕眩冲上他的头顶,他低低的骂道:“箭上涂毒,這帮败类” 在一條小河裡他洗了洗脸和伤口,看着水裡的倒影,他喃喃的朝那倒影问道:“章高蝉,你刚才差点死了,你后悔嗎?” 话音未落,一口内伤后淤积的血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正打在自己的脸上,脸顿时破碎了,章高蝉愣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为自己和家人而战,不后悔!” 行刺慕容世家当然不是章高蝉的计划,但他是为了千裡鸿而执行,這自然是为了他和他心爱的人所做的事情,以前他为了逃避险境,而不惜背叛武当,而现在他为了自己,重新义无反顾的投身這危险到最极点的杀场之中。 从来沒打算過要对慕容世家双线开战,他要三线开战 慕容成抛出刺杀弟弟的计划是为了引千裡鸿上钩,让他放松警惕,便于铁三角计划执行,但千裡鸿也不是能随便欺骗的人。 因此除了执行它的决心,计划上的任何环节都是最真实的,這也是让千裡鸿深信不疑的原因。 但包括计划的制定者慕容成在内,谁也想不到的是,在拿回昆仑后,千裡鸿仍铁了心的要执行這個计划。 這是個好计划,而且对于武神那种武艺来說,你要他去和一群人在街头混混一般厮杀,能对得起武神二字的价值嗎? 這种价值,只配作奇兵作胜负手,才对得起他。 這骗人的计划。摇身一变,变成了真正的致命一击。 千裡鸿表面在建康无所事事,实际上却拖住慕容成,也拖住慕容世家的视线和注意力,然后派武神一击拿下慕容龙渊和慕容秋水。再用实力碾碎奄奄一息的慕容成。 一夜之间,慕容世家這個词就差点成为江湖地歷史。 千裡鸿他几乎差点做到。 但他沒有做到,因为慕容秋水“鬼使神差”的沒露面。 慕容家主遇刺,剑上涂有剧毒。 唐门最好的毒药,见血封喉。 所以慕容龙渊很走运。 越好的毒药。越怕血,只要血污過一次。药力就大减。 而刺进慕容龙渊的剑身在刺进他身体之前。已经贯穿了三具血肉之躯,沒有毒性,只有伤害,不仅是他,大夫人都還活着。 只是受此重伤也让慕容龙渊昏迷不醒了。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醒過来。 在家族长老和重臣云集地会议上。坐着藤椅被抬进最高座的慕容秋水伤悲的无法說话,只是把厚厚一叠文书扔到了地上。 有人捡起来一看就惊呆了,這竟然是行刺慕容龙渊和慕容秋水的完整计划。 “我不想再說什么。”慕容秋水罕有的哽咽。 站在他背后地于叔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也许是大公子诱惑敌人的计谋。但把我們家族地秘密這样說给敌人,未免太孟浪了,现在结果大家已经看到了,他地罪,二公子是不能說的,希望各位老成持重以家族为重,来看看如何处置大公子。另外群龙无首不行,我們将马上发动对武当的全面战争,来为家主复仇!我希望二公子在家主伤好之前,暂时接管家族。” 慕容秋水作为坐镇苏州大本营的最高统帅,在此武当做出如此无耻卑鄙的勾当之时,在慕容世家生死存亡之际,他顺理成章地暂时接管了家族。 第二天,文从云就去找于叔,不過他扑了個空,李管家說他老爷去二公子那裡了。 在慕容秋水的书房,文从云看到了于叔,也看到了他的儿子,這少年已经从商会地一個掌柜被提拔到慕容秋水的新贴身长随了。 于叔正在怒斥他儿子:“笨蛋,连個通告文书也写不好!净给我丢脸。马上重新写!” 慕容秋水摆了摆手,满是凄容的脸上笑了笑,說道:“写的挺好,只是用词文雅了点,多历练几日就很好了。我看這通告不必改了,就在章高蝉后面加三個字即可:‘之首级’。” “小兔崽子啊,”于叔眼裡带着笑,嘴上却很硬:“你笨蛋嗎?你說我們要武当交出章高蝉,他交给個活人给我們?你去杀他嗎?看看公子說的一针见血,让他们替我們干,還落個卸磨杀驴的坏名声,這才是见识!” “武当替我們杀?”文从云這时候笑着插话了。 “从云来了啊,哈哈,”于叔笑得开心极了:“沒错,就是他们!你想想,武神這個家伙连我們防卫森严的家主都能刺杀,以后七雄首脑谁能睡得着觉?就好比我們空手八五八书房,就你手裡有把刀子,我們咋办?只能联合起来先干掉你啊。现在我們准备向各個掌门发出通告,武当如果不杀章高蝉就是全武林的公敌!和我們斗?怕是要和整個江湖斗吧!早上少林已经来函了,也說這個意思。千裡鸿是够心狠手辣的,可是這家伙擦屁股的本事還不到家啊,只想前攻不考虑善后会如何。” 文从云大笑起来,二公子成了代理家主,他也水涨船高,能不高兴嗎? 找了個因头,他把于叔扯到外边,說:“于叔,先前是我太累失心疯多疑了,那厨子不小心在地牢裡自杀了,他毕竟是二夫人的人,要不要给你看看处置一下,替他发丧?” 于叔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文从云的肩膀,脸色却慢慢的阴郁起来:“其实,你不要和二公子說這事,我收到了建康的情报,但是我沒给他看” “什么?”文从云瞠目结舌。 到了晚上,他還一直在琢磨慕容秋水究竟知道不知道要刺杀這件事。 “老爷,二公子成了家主,您還不高兴啊,天天愁眉苦脸的想什么啊?”他最宠爱的小妾跑過来撒娇。 “是啊!老子真失心疯了!我管他家事干什么!我高升了啊!”文从云一拍脑袋,這一夜他睡的无比香甜。 “大公子已经关起来了。”齐元豪看着于叔兴奋的搓手:“哈,早盼着你来,新家主万岁!新建康总管万岁!哈哈!” “干好這一仗再說。”新任建康总管于叔仍旧是特有的老成,不過也掩盖不住面上的喜色。 “现在是不是开始追击千裡鸿,大公子打跑了他,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們這是吃個大仙桃啊。”齐元豪笑着问。 “這是肯定的,不過当前最重要的不是对付武当。”于叔說道。 “那是什么?”齐元豪愣了。 “不惜一切代价,琪安!”于叔狠狠的做了個斩首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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