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回:聰明反被誤
少焉,香玲招呼來自家馬車,把齊彥一干人等押到車上去。他們哪裏肯依,雖不敢大聲喊叫卻也奮力反抗到底。可燕歸嵐心意已決,絕不會在此時心慈手軟。
她命香玲紫玲嚴加看管,自來至慕秦身邊,躬身叉手道:“勞煩秦郎,爲我燕家內事奔波。”
慕秦連忙道了萬福還禮,“嵐主折煞我,我也只是湊巧碰見而已。若能讓貴府主母認清小人嘴臉,小生便覺不枉費周章了。”
燕歸嵐仔細打量慕秦顏色,覺得他比那日在公主府初見時更加可人。不覺心中生起愛意,下定決心要搶在燕澤銀之前得到他。
慕秦見燕歸嵐的眼珠子朝自己提溜亂轉,直避過身去,藉故道:“嵐小主還須早早還家纔是,我家家姐還在街頭等我,小生這就先告辭一步。”
“秦郎且慢……”燕歸嵐在後頭叫住他,“秦郎,若明日我家主母需要個證人,敢問秦郎可否願意出來指證?”
“這……”慕秦還沒有想到這一層。
“只怕明日會去府中叨擾,到時候請秦郎來我家走一遭,郎卿意下如何?”燕歸嵐走近慕秦身邊,眯起眼睛問道。
慕秦猶豫片時,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掉進自己挖的坑裏,可此時他若退縮……
“秦郎要是不想便罷了,到明日我死不提你就是。”燕歸嵐繼續試探他。
慕秦對燕歸嵐忽然行了揖禮,“慕秦明日在家等候府上來人。”
“秦郎果然仗義執言。嵐兒在此先謝過了。”她說着一擡手在慕秦面前晃了一下。
慕秦向後退了半步,見燕歸嵐沒做說辭也就轉身離開此處。
燕歸嵐望着慕秦遠去的身影,把手中得到的東西用力握了握,隨即轉身上馬歸家。
慕榕還在原地等待二弟,見他終於回來直跳下馬車,責備道:“你這廝兒是要氣死我嗎?你當真有個好歹,叫我家去怎與母親交代?”
慕秦不敢還嘴亦不敢說出去向,只欠着身聽從家姐教誨。慕榕見他不願解釋,朝身邊的來興上去就給了一嘴巴。刮的來興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還是車伕看不過眼,直勸着榕主趕緊回到府上纔是,夜已深了再不回去恐主母擔心。
慕榕才允慕秦上了馬車,來興跟在車後哭哭啼啼,慕秦心裏倍加自責。他回府進了臥房忙向來興賠起不是。來興對主子也是忠心耿耿,自不會去上房裏“出賣”慕秦。
來興催促主子早早歇息,爲他脫衣拆頭,隨口問道:“哎呦,秦主,您這支步搖的流蘇哪裏去了?”
慕秦一聽趕緊查看,見那步搖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支桿兒,流蘇早已不見蹤跡。
“許是慌亂中遺落了?”慕秦自問道。
來興把那支步搖收好,嘆息道:“可惜了!好好的一支步搖,趕明兒我爲秦主去外頭配上一綹流蘇去。”
“罷,罷。”
燕歸嵐一行車馬因是半夜三更歸來,不便驚動家宅,就把齊彥等捆在甘棠軒下房中,命女官嚴加看管。
白子言見甘棠軒裏綁來幾個人票,嚇得直往燕歸嵐懷裏鑽。燕歸嵐瞪住他厲聲道:“不許喊叫!”
白子言拉住她的手不放,偶然聞到燕歸嵐身上的酒氣和胭脂香,霎時垂下臉色,道:“嵐主,您這又是去哪裏鬼混了?”
“怎麼?子言還要管住我不曾?”燕歸嵐拉過白子言往牀榻上一推,“好生在房下里待着,哪裏沒有你的出頭之日?”
她說畢去往磐石齋找溫長溯去了,白子言獨坐在牀榻上又羞又惱。燕歸嵐幾時把他放在眼裏過!他好歹也是溫長溯胞弟家的幼子。當初他來到燕歸嵐房下還是溫長溯親自登門求的他的父母親!
溫長溯已經睡下,聽見是燕歸嵐叫門,忙的起來更衣。燕歸嵐先如此這般的講與父親一遍,溫長溯伏在桌子上拍手叫好。當下二人就商議好明早要如何“做戲”,至三更天已過,她便留在磐石齋睡了半夜。
一夜晚景提過,且說次日清早。
九鶯早早便去皇宮外迎候燕歸晚,主僕從西角門入府,見時候尚早就先回到桃夭館裏來。徐墨卿剛梳妝畢,走出來正見到燕歸晚進來。
“妻主今日回來的早。”徐墨卿向她道了萬福。
燕歸晚還了禮,道:“今日輪崗交替的快些,便早來家了。夫郎這是要去往木李樓?”
“是,妻主請安了不曾?若還沒有便與我同去吧?”
“我且看木李樓還未打門,想是等等再去。”
徐墨卿當下就明白,應是那齊彥留宿在此。兩個稍等一刻鐘一併去往前院兒。二柳在窗前見妻郎倆同去木李樓,也急急地跟出來尾隨其後。
燕澤銀酒醒頭疼,起身喝了一甌子姜水便睡不着了。故而今日起得早些,勻臉更衣後也往上房裏走。
姐弟倆在甬道碰見,燕澤銀上前行了禮,笑道:“長姐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又看向身後的徐墨卿和不遠處的二柳,嬉笑道:“呦,這桃夭館人齊的很嘛?咱們府上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們怎樣也說的過去,倒是你,是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早早的就來給主母請安?”
燕澤銀自不敢說在關雎閣喝的酩酊大醉,敷衍道:“澤兒早就如此作息,只是長姐沒在意而已。”
徐墨卿在一旁咳嗽幾下沒做聲,二柳也不在不遠處偷笑。
俄頃,木李樓前各房人悉數到場,獨缺燕歸嵐一人。柳扶風移到白子言身邊,用團扇擋着嘴,輕聲問道:“子言,你家主子呢?”
白子言望向不遠處的溫長溯,“嵐主這就來了。”
溫長溯昂首挺胸,看起來氣色絕佳,平日裏他甚少這般,總是謹小慎微的。
須臾,木李樓朱門打開,書語引着衆人走進正廳裏。柳扶風悄悄說與柳宜風,“還以爲那齊彥在房中,今日早更請安可免了呢!”
但見燕樂施坐於中堂之上,高高束起髮髻,劍眉星眼,一身清水橫紋深衣,黑革皁靴,確有家長風範。
“你們今日都起的這麼早?”燕樂施端起茶盞飲了口。
先是燕樂允、溫長溯,然後是燕歸晚和徐墨卿、燕澤銀,接着就是柳扶風、柳宜風、白子言,一一向主母請了安。
尋常時候,若是誰晚來或是沒來,燕樂施也不大當面指問,總是背後探清原由。今早沒瞧見燕歸嵐也沒做聲張,放着溫長溯在側也沒有究其原因。
衆人各自落座,燕樂施先詢了詢燕歸晚去皇宮當值這三日可否順當,又問了問燕樂允這兩日身子骨可好些了。
正在此時,燕歸嵐生龍活虎地踏進木李樓來。她先拱手給主母唱了喏,又向餘下各位行了禮數。
“嵐兒今早來晚了,還望主母恕罪。”
“坐吧。”
燕樂施並未追問根本,燕歸嵐話已到嘴邊,又硬生生給嚥了回來。見主母此般她只好自報奮勇,道:“主母,嵐兒有要事相告。”
燕樂施睃了眼燕歸嵐,心想,這小女到底是沉不住氣,且看她有何事要稟。
“但說無妨。”
燕歸嵐環顧自周,提了口氣,“主母,您房下郎卿齊彥是個不守夫道的……”
此言一出,廳堂上衆人紛紛坐直了身軀。燕歸晚更是怒目而視,呼道:“嵐兒,休得胡言!”
燕樂施輕輕一笑,淡定道:“嵐兒可有證據?信口胡謅可是不行的。”
燕歸嵐望向燕澤銀,“三弟,你還要隱瞞主母嗎?還不快把你看見的告知給主母!”
燕澤銀的心“撲通”一下,差點跳出嗓子眼,這燕歸嵐到底要幹什麼?他們還沒有捉到齊彥通姦的實證啊!可眼下一衆人都在望着自己,他不得不起身說個明白。
燕歸晚手扣桌角,她不知道自己離府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燕澤銀這是又闖出什麼禍端來了?
“主……主母,之前我與長姐、姐夫去往三公主府上賀壽,在院中看見齊彥與別的女君拉拉扯扯……”燕澤銀說的很沒有底氣。
徐墨卿輕拉燕歸晚的衣袖,趴在她耳邊,細細說明之前燕澤銀告知他的一切。燕歸晚不聽則已,一聽倒大怒起來,狠狠瞪了徐墨卿一眼。
“哦?只是這樣?”燕樂施仍然淡然無比。
燕歸嵐繼續道:“昨夜京都不宵禁,嵐兒溜出府去,在那淮烏街上又看見齊彥和姦婦私通在一起,便一路跟蹤過去,最後在淮成河的一葉小舟上逮住了那對狗男女!”
“什麼?!”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時他們兩個正幹着好事……被我當場逮住!有香玲紫玲在側爲證!昨夜我已把他們捆來府上,現在就壓在門外。主母可提上他們細細審問,那侍奉在側的船婦也可作爲人證。”
燕歸嵐一口氣說完,燕樂施的臉色已經醬如紫茄。她不言不語,凝望燕歸嵐又瞥向溫長溯。
她發出一聲冷笑,“嵐兒爲了我,還真是用心良苦。”
燕歸嵐叉手道:“嵐兒生怕主母遭小人誆騙,不得不挺身而出!嵐兒知香玲、紫玲、船婦皆是自家家奴和當事者,真實度有待商榷,故又擅自做主,請了另一位證人。是他助嵐兒一臂之力,纔可將那姦夫淫婦逮住的。”
“是何人?”
“慕家二郎慕秦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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