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回:捉人要拿雙
他們扶起對方,拾掇好各自衣衫,重新坐回到牀沿兒上。慕秦彷彿做了什麼錯事,內心忽然生起一股悔意。
“澤郎,剛剛是我衝動了。”慕秦向燕澤銀賠起不是。
燕澤銀好似很懂得他的心思,輕輕按住他的手,“秦郎莫要心慌,情不自禁有什麼可怪罪的!”
慕秦低下頭,迷茫道:“我從未想過我會……”
“秦郎是怕被外人知道,還是不知對我是何種情感?”
“之前慕辰已和貴府主母有了一段風花雪月,若是被兩家知道我們又這樣不清不楚的……”
“秦郎,那你對我到底有無情感?”
“我……我不知道。”
燕澤銀登時起身立在慕秦眼前,“自打在長姐房中見到秦郎,我便對你朝思暮想。你若對我沒什麼情感,何故原諒我待你輕薄?何故收下我的汗巾子?何故與了我百合鮫綃?何故要回應我的親膩?”
慕秦被燕澤銀一連串的質問慌住陣腳,他一躍別過身去避在窗戶下,“我……我不過是不想讓九殿下爲難,更是希望能幫着慕辰出一口氣!”
“你……”燕澤銀手指慕秦,“好!這齊彥一事我定要追查到底,就爲你們慕家出一口氣!我一定全了你的心意!”
燕澤銀氣呼呼地離開慕府,更因從慕家偏門走出來受了委屈,連着損罵小石一路。小石不知其由憋屈的落下淚來,燕澤銀這才心生歉意,又反過頭去哄了小石几句。
“明明很青睞我卻矢口否認!”燕澤銀自顧自說。
小石擦着眼淚跟在身後,追問道:“澤主,您說什麼呢?”
“沒什麼!”
主僕二人溜進府中,回到關雎閣正值黃昏。燕澤銀怒氣未消,便差小璞拿上幾壇金華酒,躲在房下里飲至酩酊大醉,倒在炕上就開始矇頭大睡。
且看慕秦放走燕澤銀,自在房中嗟嘆不已。他從未想到自己有天會對一個男郎動心,對男郎動心也就罷了,偏偏這男郎的家長還與自家堂兄有過一段愛意,何況他的舊主、現在的莫逆之交當朝九殿下還是他長姐的夫郎,於情於理他也不可與這燕澤銀有所造次!
可他與燕澤銀親膩時的感覺卻瞞不了自己的內心,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動了情!他躲在房裏回味其中滋味,來興打簾子進來輕喚主子,道:“秦主,前院兒傳話來,請主子過去喫晚膳。”
“可是母親和長姐都回來了?”
“是,今兒晚夕主母同榕主是一併回來的,好像是歸來的路上碰見了。”
慕秦打理好衣裝去往上房,母親慕戴、父親段氏和長姐慕榕皆已落座。他先給長輩一一問了安才坐定喫食。
“近來都沒瞧見你出門子,日日圈在房中也不出來走走。也到了會女君的年紀,我東梁國風又不保守,秦兒怎就這般羞嗒嗒的?”慕戴皺眉說道。
段氏望了一眼慕秦,替兒子說起話來,“前不久九殿下還親登我府門呢,秦兒有他的大好前程。”
慕戴鼻子裏“哼”了一聲,與慕榕對視輕笑,各執酒杯飲下一盅。
“一個‘夫’道人家懂什麼?我能進到三公主門下,榕兒能進到太醫院確實是因爲九殿下不假,可我們秦兒也是伴在他身邊多年的啊!說到底是我們慕家應得的。誰人不知九皇子不得恩寵,現如今又嫁到那燕府裏去,秦兒與他交好能有什麼好處?”
慕榕一聽便知今日母親定是在三公主那裏受了氣,不知又被哪個高官顯達擠兌譏諷了。
她見二弟氣得嘴脣發抖,迅速接起母親的話,“母親嚴重了,皇子終究是皇子,哪裏那麼一文不值!我的隨從青翠這兩日害疾一直臥牀不起,一會子我有個出診,帶着秦兒與我同去吧。一則幫我遞遞拿拿,二則趁機外出透透氣。”
慕戴冷眼看向慕秦,“與你長姐同去吧!正好這幾夜不宵禁,街面上熱鬧的很!”
段氏也在一旁勸道:“秦兒就去吧!”
慕秦只好答應下來,喫下幾口飯食就下了桌,又回到房中換衣裳去了。沒多時前院兒就有人來叫,道是門首馬車已套好,榕主催促他速速出門。
姐弟倆同坐馬車出門往城西去,患者是個當朝京官的小兒染上傷風,吃了別的郎中的藥一直不見好轉,這才託了人求到慕榕身上。她的醫術乃從段氏之母,年歲尚輕卻得了真傳。日常疾病信手拈來,在東梁京都也算小有名望的。
城西淮烏街燈火通明,沿着淮成河兩側蜿蜒盤踞多家鋪子,酒肆、生藥鋪、茶樓、錢莊、當鋪、綢線鋪應有盡有,當然這裏還有一片煙花柳巷之所。
“醉清風”便是其中之一,燕歸嵐與燕澤銀在市井分開就鑽到這裏。她在這裏勾搭上一個唱曲兒的小生,近期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
那小生白麪粉頸狐生像,嘴巴也甜膩的很,喚作稚郎。把燕歸嵐勾搭的五迷三道,一得閒兒便望這醉青風裏跑。燕歸嵐爲稚郎散了不少的錢財,這男兒也卯足勁百般討好燕歸嵐。
醉清風樓閣一處暖房裏,燕歸嵐與稚郎摟在一起喫酒刮言,男兒忙不迭的遞菜斟酒,女兒來者不拒,喫酒喫菜也想把他一併喫下。
忽聽外面一陣煙花炮竹翻響,稚郎一起身推開窗戶,笑對燕歸嵐說道:“嵐君,你快來瞧!”
燕歸嵐帶着酒意走至窗邊,一隻手挽在稚郎腰間,一隻手扶着窗棱向外望去,“倒是個美景!不知是哪家大戶放的。”
微風徐來吹得燕歸嵐打個激靈,酒勁兒好似也散去不少。她忽的往底下街面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從醉清風前走過。
那人不就是齊彥嗎?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燕歸嵐放開稚郎轉頭就往外跑,慌得稚郎跟在後頭追到街門口。這一次燕歸嵐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齊彥,她一徑追趕過去,香玲和紫玲趕忙甩下一錠銀子追隨主子而去。
慕秦隨長姐出過診,京官拜謝二姐弟出府,不忘贈予他們金銀和食盒。月色正好,姐弟不願登馬車歸家,就徒步走在市井中,俄頃,就轉至淮烏街來。
慕秦被這熱鬧景象迷住,“幾時不來這淮烏街,比先前更加繁盛了。”他邊說邊向兩側望去。
“不然母親怎說要你多出來走走呢!”
“母親不應忘本,沒有九殿下,我們慕家還在山野裏採藥種田哪!”
“我知你與九殿下情深義重,當年要不是他隨女皇外出打獵,不慎將你射傷,九殿下哭着喊着要救你性命,你哪來機會到皇子身邊當伴讀。”
“長姐都還記得。”
“我自然記得,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你也知母親到了三公主門下,懷才不遇鬱郁不得志,受盡白眼和欺辱,她有所抱怨也是難免的。更何況辰兒一事,要慕家在京都丟了多大臉面!”
“就因爲燕家主母沒把辰兒納進府院中?”
“那倒不是,而是他與燕家主母分開後的所作所爲,隔三差五就鬧到燕宅,在門外不是揚言要燒掉燕府,就是醉眼朦朧說些烏七八糟的話。擾到街坊四鄰一傳百傳,你讓母親的臉面往哪放?辰兒父母早亡,做出這等醜事,外人自然指點是母親父親沒把他教育好!”
慕榕言辭不偏不倚,慕秦也不知要說什麼纔好。他驀然地望向淮成河,河岸邊上停着一排排漁船、花船、酒家。他忽然在一葉小漁船上看到個熟悉身影,瞬間激動的大跳起來。
“長姐,我去去就回,你且在這裏等我!”
慕秦提着湘裙飛奔而走,慕榕忙叫來興跟上他,叮囑道:“別跟丟了秦兒,要萬分小心!”
慕榕不知發生何事,氣得在原地打轉,因她根本不知慕秦去向。沒得法子,只有回到馬車上,等待慕秦回來尋她!
也是天假其便,燕歸嵐帶着香玲紫玲,慕秦帶着來興在碼頭撞在一處。燕歸嵐見他神色慌張,慕秦見他也氣勢洶洶,頓時明白對方也發現齊彥蹤跡。二人話不多時直奔着那艘小漁船撲去!
漁船尚小受不住多人,燕歸嵐帶着香玲紫玲跳上船去。香玲堵在船頭紫玲堵在船尾,燕歸嵐執劍闖入船篷之中。只見齊彥正與一女君並坐一起,衣衫不整半露肌膚,旁邊還有一船婦伺候着酒菜。
齊彥見到燕歸嵐嚇得臉色慘白,一面捯手摟起衣衫一面跪地求饒。
“嵐主,嵐主你饒了我吧!這事可不能讓施君知道啊!”
“呸!你個不要臉的小廝兒,我定要捉你回去見主母!”
那女君愣在原處,見齊彥抱住燕歸嵐的小腿,趁機跑出船篷以爲能逃之夭夭。怎奈她一跑出來,就被香玲紫玲合力制伏。
慕秦帶着來興在岸上接應,齊彥並着那女君外加船婦被統統押解上來。起初幾人還在亂叫,嚷着燕歸嵐沒權力抓他們。
慕秦直湊到他們跟前,恫嚇道:“今夜京都不宵禁,街面上到處是人,你們若是不害怕被人知道,就盡情的叫喊,到時候被官家和外人知道你們通姦就更好了!”
齊彥等嚇得不敢再言語,任憑燕歸嵐捆住他們的手腳送往燕府去。
燕歸嵐乜斜着他們,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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