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回:囹圄朱雀臺(三)

作者:斐什
且說五月十六百花節這日晚夕,在朱雀臺留宿的客人約有八十位。能在萬里城中最好的酒樓裏逍遙快活的人,非富即貴,隨隨便便拉出來一位,都不可能是普通百姓。

  然而這些人在宇侯府面前,卻統統黯然失色。莫提宇大川在戰場上救過先皇的性命,就說他五個兒子全都在西洲軍營中帶兵,僅這一項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

  這八十人在宇家兩位將軍的武力鎮壓下,順從地配合問詢和盤查。整整多半日被折騰來折騰去,心都懸在嗓子眼,生怕惹惱了宇家人。

  尤其是楊廈的身份被揭開,他們更加不敢抱怨反抗。原來鎮守邊關的留夏侯,也趁着百花節來到京都朱雀臺中。宇飛揚離奇被殺害,宇家兄弟連楊廈都敢扣留排查,何況是他們呢?誰的底子能有留夏侯硬氣?

  宇家兄弟拿着手下送出來的幾十份錄詞,從他們的口供和客房搜查情況進行逐一比對,疑犯的範圍開始漸漸縮小。很快從八十人降至四十人,接着又拉這四十人再去複覈一次各自錄詞。堪堪日頭西下,到底從這四十人中又排除去多半嫌疑。

  宇家兄弟認爲的疑犯開始浮出水面,他們終於朝着真相邁出第一步!

  就在夜幕降臨之際,宇大川也從外阜趕回到京都。他在府中得到消息後,就馬不停蹄地來到朱雀臺。

  這位位高權重的宇侯爺親登朱雀臺,意味着宇飛虎和宇飛鶴做的這些舉動,都是最初的“開胃菜”,真正狠辣的手段還在後頭。

  宇大川兩鬢斑白,風塵僕僕地踏進來。他雖然是疲憊的老者,但那雙鷹一樣的眼睛,彷彿盯人一眼,就能被看穿心思一般。顯然他已留下過眼淚,爲寶貝女兒的橫死痛心不已。

  宇飛虎和宇飛鶴忙上前給父親行禮,但遭來的卻是宇大川的一頓拳腳。他將兩個兒子狠狠踹了幾腳。力道威猛的令人膽戰心驚。兩個兒子在被父親打過後,均一聲不吭地欠身立好。

  身後的魏茫已被嚇得兩腿發軟,金鵬則是表面上淡定,手心裏卻佈滿冷汗。

  楊廈緩緩地走上前,鮮有地向他人抱拳行禮,“宇侯爺,節哀。”

  宇大川卻是一愣,他沒想到楊廈會出現在這裏,邊陲上的梟雄也被裹挾進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儘管他們宇家並不畏懼楊部,但宇大川還是對楊廈謙和至極以禮相待。

  二人寒暄兩句後,宇大川已去往宇飛揚停屍的房間裏。宇飛虎和宇飛鶴忙跟隨父親同去,父子三人進到房間裏,把外面的一衆人給隔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們父親三人在裏面商議什麼,但恐懼的氛圍已一點點蔓延開來。

  楊廈坐在一張圈椅上,金鵬和魏茫則慢慢移到他的身邊。

  “侯爺,依您看……”魏茫硬擠出笑臉問道。

  楊廈緩緩地押了一口茶,這時候還能坐下來喝上一盞熱茶的人,也只有楊廈了。

  “依我看什麼?你們自己向後看。”楊廈淡然地說道,“安士之、孫校、石千韌、陶偉光、單青、房玉、楚源、戚澤、徐墨卿、周未、魏茫和金鵬……或許還有燕歸晚主僕和坤凌。”

  魏茫手中的紙扇“啪嗒”一聲掉到地上,他牙齒不停地上下打顫,“侯爺,您別看玩笑,這說的是哪裏話。昨晚我和金爺一直都在一起的。”

  楊廈將茶盞放回案几上,“宇家人只是把懷疑的範圍縮小了而已,並未說就是你乾的,魏老闆如此緊張幹什麼?難不成你知道些不爲人知的細枝末節?”

  魏茫被楊廈敲打的都要哭出來,他一個西洲國的大男人,好歹也算皇親國戚,有點身份地位,但此刻已被嚇到這個地步。

  楊廈冷冷笑了幾聲,“好啦,魏老闆,我逗你的。昨晚你既和金老闆一直在一起,底下那麼多小廝兒雜役能爲你們作證,你還怕什麼呢?”

  金鵬望着楊廈所點出的那些人,那四位世家公子身邊都帶着一個女賓。他們從前兩日開始,就在朱雀臺的賭坊中,沒日沒夜的賭錢。那個孫校,前一日在房中與女賓無盡風月,還差點弄出人命;那個安士之,昨晚還另找來一個青樓女胡作非爲。

  昨晚金鵬和魏茫對賬時,也發覺他們四人這幾日賭的昏天暗地,個個都欠了朱雀臺大幾萬兩銀子。這些賭賬他們都不敢賴賬,之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不管經過怎麼難堪,但最後這些錢,他們每個人家中都得給拿出來。

  這樣幾個爛賭徒,的確有殺害宇飛揚的嫌疑。昨晚宇飛揚在周未撫琴時,哪裏算是一擲千金?那是一筐一筐的往戲臺子上砸金銀珠寶。在宇飛揚眼裏,那些金銀珠寶跟百姓家的大白菜沒有什麼區別。

  誰看了能不眼紅,任他們幾個是世家公子,可只要與“賭”字沾染上,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幹不出來?之前欠錢的那幾次,他們哪一個人,沒有挨自家老子孃的打罵?他們誰不害怕再被朱雀臺催債的找上門去?

  再往旁邊望去,那四個江湖中人看似不相識,但那麼刻意的保持距離,的確讓人覺得不太正常。金鵬仔細回想,這四人應該是同一天入住的朱雀臺,他當時就留意,還認爲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難不成……他們都是江湖殺手,有人想要買宇飛揚的命,他們是被僱傭殺人的?完全有這種可能,宇大川樹大招風,在西洲朝堂上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敵人?將他的寶貝女兒殺掉,難道不是對他最大的報復?

  等等……爲什麼楊廈會對那幾個江湖中人瞭如指掌?這又是怎麼回事?金鵬忽然覺得,令人聞風喪膽的“煞星”的確名不虛傳,之前那些慷慨隨和都是表象,他纔是那個隱匿在背後的智者。

  儘管如此,金鵬還是把楊廈排除在外,一個鎮守在邊陲上的“土皇帝”,沒有任何理由,千里迢迢來殺害另一個侯爺的千金。

  剩下的那幾人呢?周未最有動機殺害宇飛揚,他被宇飛揚的騷擾折辱,金鵬都看在眼裏。殺掉她雖然蠢頓,但一了百了永絕後患;他自己昨晚替周未出頭,算是與宇飛揚發生過摩擦,也有殺掉她的嫌疑。儘管他自己和周未絕對不是兇手,但宇家人怎麼會相信?

  至於魏茫,他雖然是個“採花大盜”,但金鵬覺得他還沒那個膽子打宇飛揚的主意。可昨晚魏茫對他說過什麼來着?他說他很願意與宇飛揚春宵一刻,加上剛纔楊廈詐他的表現,明顯是做賊心虛。不過昨晚他的確一直跟自己在一起,難道是……

  最後就是那個徐墨卿了。他是周未的故人,他的娘子昨晚還替周未向宇飛揚說過話。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房間就在宇飛揚的隔壁,這也是他們被懷疑的直接原因。

  金鵬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多條線在他的腦子裏來回穿插不停跳躍。待他重新看向楊廈時,卻發現楊廈看自己的眼神已經變了。這個眼神太過可怕,楊廈那陰鷙的目光,絲毫不亞於剛纔的宇大川。

  “金老闆,你在想什麼?”楊廈忽然起身,趴在他的耳邊問道。

  金鵬被嚇得汗毛都豎起,像是露出馬腳一樣,結巴道:“沒,沒什麼,侯爺莫要唬小人啊。”

  楊廈輕聲道:“金老闆對我隱瞞不要緊,待那父子三人從房裏再走出來,真正的腥風血雨就要開始了。到時候,你可要想好自己的路啊!”

  金鵬連忙點頭,臉上一塊白一塊紅。他與魏茫兩個人跟照鏡一樣,對方在自己眼裏什麼樣,自己就個是什麼樣。

  一直沉着冷靜的金鵬,怎麼也會有這樣一面?他到底隱瞞了什麼?魏茫詫異不已。

  楊廈已然看明白,眼前這二人心裏都有祕密。而且這祕密都與宇飛揚有關。宇家人懷疑的沒有錯。只是徐墨卿和燕歸晚也在被懷疑的對象裏,他很無奈。要現在就跳出來保他們麼?還是說再等等看,要宇家人排查後,自然解除他們的嫌疑更爲穩妥?

  衆人雖是三三兩兩的坐在散臺桌椅上,但周遭都有扈從侍衛看守着。他們一舉一動皆有人監視。除了這些重點嫌疑人之外,排除嫌疑的已被遣送回各自房屋裏。在沒有找到兇手之前,他們只能待在這裏,一步也邁不出去。

  燕歸晚和徐墨卿並肩坐在一張長椅上,妻郎倆的身子相互靠在一起。在所有人都不敢輕易言語之際,燕歸晚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哥哥,我要餓死了。”

  徐墨卿柔聲道:“晚兒再忍忍,一會兒總該讓咱們喫飯了。”

  坤凌跟在周未身後走過來,向他們妻郎倆深深一揖,“徐郎,燕娘子,因我害你們遭受牽連,是我的罪過。待此事了結,還望給周未一個贖罪的機會。”

  徐墨卿立刻起身,兩手將周未扶起來,“周郎這是幹什麼?宇大小姐喪命在我們隔壁,我們接受宇家人的盤問,再正常不過。你何故如此?”

  見徐墨卿和周未又開始君子般的讓來讓去,燕歸晚和坤凌對視一眼,都覺得他們倆腦子不正常。連遠處的楊廈和金鵬瞧見了,也不免皺起眉心,那倆人完全像是缺根筋。

  宇大川仔細檢驗起宇飛揚的屍體,一邊尋找線索一邊老淚縱橫。他的寶貝女兒還沒有出閣,就被人折磨到如此田地。

  “父親,小妹應是被奸人玷污了。”宇飛虎顫聲道。

  宇大川擦了把眼淚,擲地有聲道:“你做的很好,這件事不能報官,要是來讓仵作驗屍,我宇家的必將顏面盡失!封鎖朱雀臺將這些人扣押,一一排查,也非常正確。”

  宇飛虎點了點頭,“父親,那我們下一步到底該怎麼做?”

  “父親,一次性扣押住這麼多人,會不會有人帶頭來鬧事?”宇飛鶴追問道。

  宇大川睨了三子一眼,“你怕了?”

  “父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兒子是說用不用再去外面調些人手回來。”宇飛鶴急忙解釋道。

  宇大川站起身,他剛纔已將那些重點疑犯的供詞看過,“四個江湖中人,無論什麼身份組織,沒人敢跟廟堂上的人對着幹;四個世家公子,他們哪一個敢跟我們宇家叫板?剩下那幾人暫且稱爲‘周未派’,他們不過是我宇家砧板上的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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