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回:拼的還是爹(上)

作者:斐什
月偏張弦,朦朧淒涼,幾朵愁雲將它遮擋了半邊,這實在不該是仲夏之夜裏該有的樣子。

  此時在萬里城的西郊,一處朱門大宅裏,一位身披皓白深衣的男子,正負手佇立於院中。他擁有着一張絕世的容顏,若不是眼角那幾絲細紋將他出賣,任憑誰也看不出,他已經是個年近五旬的老者了。

  一名侍從模樣的男子單膝跪地,叉手向那老者稟道:“老爺,小的已經反覆確認過,今日一整天,萬里城中有好幾撥人,都在四處打聽一個名叫‘江城’的下落。”

  老者的心瞬間蕩起漣漪,思緒如洪水般在心頭翻涌。他都快記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沒用過那個名字。難道真的是他嗎?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把那個人給盼來了?他一時激動萬千,一直挺拔的身軀陡然一顫,一隻手迅速撐在身邊的石桌上。

  “老爺……”

  侍從忙得起身,本想將老者攙扶住。但老者卻擺擺手,示意他不用上前來。

  老者鎮定片時,方纔開口道:“查清楚是哪裏放出來的消息?”

  “消息貌似是從朱雀臺對過的那家琴坊裏流傳出來的,朱雀臺那邊這兩日鬧出不小的動靜。咱們家那間玉器莊也在那條長街上,玉器莊的李掌櫃這兩日還總抱怨說,適逢百花節本應是做買賣的旺季,卻因朱雀臺出了事,整條街都冷冷清清的。”侍從認真地詳述道。

  老者索性坐到石凳上,目光迷離地嘆聲道:“宇家的小女兒,真的死在那裏面了?”

  “這個……小的也只是聽說,宇家那邊把消息封的很死。不過宇府的大管家,這幾日在到處看棺材板,想必八九不離十了。”

  老者心中疑惑,朱雀臺裏出現的命案和滿城尋找江城,這兩件事風馬牛不相及,它們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麼聯繫吧?可是發出消息的地點就在朱雀臺旁邊,琴坊老闆和朱雀臺的關係,老者也略有耳聞。

  “這樣吧,你再去打探的詳細些,最好弄清楚那幾撥人的來歷,還有朱雀臺裏到底是怎麼回事。”

  侍從領命,轉身飛速離開庭院。老者仍然坐在石凳上,像是沉浸在某種無法釋懷的傷感之中。

  忽然他的背上的多了一件披風,接着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老爺,雖已是夏日,但夜都深了,當心着涼。”

  老者這纔回眸,那溫柔的聲音出自他的結髮妻子。她是位已經發福且無姿色的婦人,看起來與老者很不般配。但她已爲他育下二女一子,是這幢大宅子裏唯一的女主人。

  老者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娘子怎麼還沒有睡?”

  “妾已睡了,只是翻身發現老爺不在,這纔來院子裏尋尋。”婦人的語氣裏盡是關切之意。

  “是我不好。”老者自責道。

  婦人搖了搖頭,“老爺這兩日可是有心事?”

  老者對她好像也不想隱瞞,“我不知……是不是有故人來了。”

  婦人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睛裏已含着一層淚水。可她還是溫柔地笑道:“若是故人來瞧,老爺可得好生招待纔是。”她停了停,“妾只是不希望,老爺再像三年前那樣了。”

  三年前,在一個深秋地晚上,老者忽然渾身發冷,嘔吐不止,渾身五臟六腑都像是錯了位似的疼痛不止。那次他大病了一場,差不多三個月沒有下牀。

  直到有一日,從朝堂上傳來消息,東梁女兒國的老女皇在三月前已駕崩,她的三女繼承了新皇位。老者才明白,自己爲何會突然生病,是冥冥之中的心靈感應吧?

  她走了,她終究是走在了他的前面。這一生,他到底是負了她。

  婦人對那段二十多年的往事都瞭然,她知道那是宿命的安排,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並且她非常感激,那位素未謀面的女皇陛下,還是把她的丈夫還了回來,沒有將他一刀殺之。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只是……若真是他來了,無論他怎麼對我,我都無怨無悔。還望娘子你,到時候可擔待些。”

  “那孩子苦了這麼多年,是咱們對不住他,妾都明白的。”

  夫妻倆攜手,慢慢地走回房中,俄而,房中的燈盞重新被吹滅了。

  琴坊裏的葛華和周未整理着手中的卷軸,自今日早晨,將萬里城中楊部所有的暗樁全部召喚出來,這不大的琴坊裏就開始陸續有人進出,很多領命後的暗樁,即刻奔出去尋找起那個叫江城的人。

  起初大家都以爲是什麼棘手的大事,可未成想到卻是尋找這麼一位特殊的人物。他們雖是萬里城中的下九流,但他們的情報網絡,有時候卻比官家更爲靈敏。

  只是“江城”這個名字太過普通,萬里城中叫這個名字的人,少說也得有好幾萬人。從葛華那裏得到的線索又非常有限,時間還那麼緊迫,兩日內找出這個人,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楊廈既然啓動了最高級別的召集令,就代表楊部對這件事十分重視,他們務必得拼勁全力去尋找。是以這一整日,萬里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些人在暗暗涌動,他們在找尋那個叫江城的男子。

  但凡有點蛛絲馬跡,暗樁們就會快速向琴坊來傳書,葛華和周未整理着那些消息,試圖從那些消息中找尋出可靠的線索。然而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這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周未揉着太陽穴,焦躁道:“葛大人,依眼下這個狀況,我們要不要回去先與燕娘子通報一聲?”

  “還是等等吧。再過一個時辰,若沒有什麼消息傳來,想必今夜也不會再有了。到那時再回去一併交代了。”葛華將整理好的卷軸收起來。

  周未深深地嘆氣,望向對面的朱雀臺,“也不知燕娘子他們那裏可有進展?”

  對此葛華默然不語,他只是替楊廈感到不值,爲了燕歸晚,不惜動用暗藏在整個萬里城中的暗樁,他的主家這些年,何時這麼糊塗過?這件事情鬧不好,再傳到皇帝的耳朵裏,於他們楊部而言百害無一利。

  楊廈從窗邊走回來,燕歸晚呆坐在案几邊,用雙手捂住臉頰,整個人都痛苦萬分。

  金鵬已去往後廚,吩咐老陸做些飯菜端上來。大家都整日沒有用過飯,再這樣熬下去,兇手繩之以法,他們一個個就先要倒下了。

  房中只剩下楊廈和燕歸晚,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她的身邊,單膝蹲下身子,“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要堅持下去,徐墨卿一定還有救。”

  燕歸晚擡起頭,見楊廈注視着自己,“讓你的人看守住坤凌和鹿三,千萬別打草驚蛇。”

  “我已吩咐下去,你可放心。”

  燕歸晚的淚又流淌下來,他忍不住伸出手想爲她擦拭,恰巧金鵬推門走進來。楊廈的手僵持在半空中,金鵬則尷尬地不知是該進還是退。

  “金老闆,你進來吧。”燕歸晚轉頭說道,“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金鵬訕訕地走進來,道:“宇家把那些侍衛調走,威力立刻小了許多。很有賓客已按捺不住,宇府那些扈從畢竟只是家丁,讓他們維持到明日傍晚,已算很勉強了。”

  “那我的人呢?”楊廈冷冷道。

  金鵬忙回道:“您的手下已都安排好了,坤凌和鹿三被看的死死的。”

  楊廈心有不安,“除了他們倆,其他人也得一併看緊。”他不忍打擊燕歸晚,但還是客觀道:“我們得防着萬一不是坤凌,真兇再渾水摸魚地逃跑了。”

  金鵬見燕歸晚要起躁意,忙打岔道:“哎,你們先別想了。我讓老陸做了點飯菜,不管怎麼說還得喫飯。宇大川、徐相公那邊,還有葛大人、周未那裏,我也都吩咐好了,一會兒雜役們會一一送過去的。”

  燕歸晚“騰”的一下站起身,“讓我去送!我要見宇大川,我要見徐墨卿!”

  “晚兒!”楊廈試圖勸阻她。

  燕歸晚已向外走去,“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見到墨卿,我想知道他怎麼樣了,你別阻攔我。”

  楊廈無奈地站起身,與金鵬對視一眼,兩個人急忙跟了上去。

  少焉,燕歸晚親自端正食盤立在宇大川的房門口,楊廈幫她敲開了房門。

  宇大川坐在一張圈椅上,“一日已過,什麼線索都沒有查到?”

  燕歸晚將食盤慢慢放在案几上,隱忍道:“侯爺,你先喫一口吧。”

  “燕娘子喫過了嗎?”

  燕歸晚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我喫過了。”

  宇大川譏笑了一下,“你們還是有話直說吧。”

  “宇侯,找官家仵作來驗屍吧,不驗屍你永遠都不知道宇飛揚的真正死因。”

  未等燕歸晚說完,宇大川已急眼,他將整個食盤一把掃下來,全部湯汁飯菜準確無誤地濺到燕歸晚的衣衫上。

  “混賬!驗屍?做夢吧!你們休想再糟踐我女兒!”

  可燕歸晚一動也未動,就那麼直挺挺地站立着。她何時遭人這麼羞辱過?她的雙拳在袖中緊握,下一瞬就要爆發出來。但一想到徐墨卿,她還是得忍下來。

  萬沒想到,這時候楊廈卻爆發了。他一手將燕歸晚抄回自己身邊,緊張道:“你怎麼樣?”

  燕歸晚沒有迴應他,他已變了模樣,脖頸和額頭上的青筋漸漸突起,眼神開始陰鷙可怖。

  “宇侯爺,我可是一直都給你面子的。不要以爲在你的地盤上,我楊廈就怕了你!”

  宇大川絲毫不畏,站起身直視楊廈,“留夏侯想怎樣?讓你的人動手搶走徐墨卿嗎?”

  “你以爲我不敢!”楊廈的手已按在腰間。

  燕歸晚忽然上前,按住楊廈的手,“你別衝動。”

  宇大川冷笑,“哼!搞的好像你們纔是正義的一方,要知道死的可是我女兒!”

  “讓我見墨卿一眼,總可以吧?”燕歸晚懇求道。

  “不可以!”宇大川乾脆道。

  楊廈怒目圓睜,威脅道:“宇侯爺,你最好不要逼我!”

  “可你要再這樣逼我,徐墨卿指不定就要死在這裏了。我勸你們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真兇!”宇大川狡黠笑道。

  “隔着門,不見面,我與他說幾句話,還不行嗎?”燕歸晚再一次懇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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