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最大的一件事,便是那日即便衆人嚴防死守,可王秀才依舊着了道。
王秀才入夢時極其安詳,悄無聲息,並不見半分猙獰,連守在一旁的捉妖衛都沒能發現異樣。
這事兒太古怪,楚越宣和慕容靈尚且沒找到叫醒他的方法,就見他脣邊溢出鮮血,再去一探,已然沒了聲息。
這樣一來,聞府頓時成了衆人關注的重點。
幸虧前幾日他們已經商議好,將消息放了出去,如今更是不再遮掩,大張旗鼓地告知衆人,聞府的少爺要娶親啦!
這個消息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江月蝶走在路上,都能聽見有人在談論這件事。
“老天爺,這聞府在搞什麼,怎麼採買這麼多東西?”
“不知道啊,大抵是在爲幾日後的朝蓮節做準備?”
“二位是剛從外地回來吧,哪裏是節喲,這是聞府的那位少爺要娶親啦!”
“嚯!是那位少爺?”
“你是老糊塗了吧!聞府哪兒還來得第二位少爺?當然是那位三歲變能識記陣法,九歲能畫符佈陣,十歲便得聞家傳承的聞少爺啦。”
“哦哦哦,原來是那位天縱英才的聞少爺啊!”
接下來的一大段話都是對聞家和聞長霖的吹捧,聽得江月蝶簡直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別的不說,光是那日聞長霖被溫斂故一個眼神嚇得開不了口的模樣,說他“天縱英才”,那溫斂故起碼也得是個神仙級別了。
別的不說,聞家在造勢上,確實是一頂一的好手。
江月蝶懶得再聽這些假話,拉着慕容靈就要離開。
慕容靈倒是多看了那些人幾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貼着江月蝶小聲問道:“阿月,你是不是和溫公子吵架了?”
經歷了樹妖一事後,兩人關係變得比以往更親密,私底下,慕容靈便會偶爾叫起江月蝶的小名。
江月蝶下意識搖頭:“沒有吵架。”
只是溫斂故又開始單方面冷戰罷了。
然而這話不好對慕容靈說,否則牽扯來牽扯去的,極容易泄露溫斂故的身份。
說來也是奇怪,江月蝶那日不過順口猜了一句“貓”,事後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若真是貓的話,溫斂故的皮膚不至於那樣的冰冷。
想起他送自己的那把蛇紋匕首,江月蝶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猜測。
可溫斂故倒好,這幾日無論她說什麼,都淡淡迴應,甚至路過時看到江月蝶正在嗑瓜子,也要意味不明地輕笑出聲。
譬如今日,臨出門前,溫斂故瞥了江月蝶一眼,目光落在了她用簪子隨意挽起的髮髻,輕笑了一聲,忽得開口:“江姑娘好雅興。”
楚越宣心中一緊,想起那些慘痛的過往,當即打定主意絕不摻和。
他剛想牽着慕容靈先離開,一轉頭,卻發現身邊並無人影。
再往後看去,原來慕容靈早已悄無聲息地後退了好幾步,姿態嫺熟極了,還用口型催促“你快過來”。
見此一幕,楚越宣略有些愣神,隨後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自從江月蝶出現後,他和慕容靈吵架的次數都變少了。
通常還不等他們吵起來,溫斂故和江月蝶就先鬧起了彆扭。
這樣一來,反倒促使慕容靈和楚越宣湊在一處,悄悄地分析兩人吵架的緣由,再各自去試探。
兩人的感情,自然也就比最初動不動吵架出走時,和諧了許多。
慕容靈抽了抽嘴角,可不是麼。
他們兩個好歹年長些許,總不能比屋子裏那兩位更加幼稚吧?
對於屋外兩人眉眼官司,江月蝶並不清楚。
她這幾日動不動就要被溫斂故不陰不陽的噎一句。
原先還想着哄一鬨,可溫斂故這一次硬是軟硬不喫,弄得江月蝶脾氣也上來了。
她轉頭換了個方向,眯起眼睛:“前些日子正好立冬,立冬後的第三日,就是月溪鎮上有名的朝蓮節。難得遇上這樣有趣的節日,我當然要打扮好出去逛一圈,纔不辜負良辰美景。”
溫斂故挑起眉梢,曼聲輕笑,眼波流轉間,似是帶着漫不經心的嘲諷。
“往日沒看出來,江小姐竟還有這等閒情雅緻?”
等的就是這句話。
不給他說出下一句話的時間,江月蝶立即笑眯眯地開口:“倘若溫公子不開口,我定會更有‘閒情雅緻’。”
溫斂故難得被人堵住話,他頓了一下,多看了江月蝶幾眼,忽地輕笑。
捏着手中空無一字的摺扇,溫斂故仍舊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臉上卻掛着猶似頑劣孩童般的笑容,一字一頓:“我偏要說。”
……
想起先前的事,江月蝶不免有些走神。
“阿月?阿月?”
慕容靈連叫幾聲都不見江月蝶回神,只能拉住她的手。
江月蝶總算反應過來,面對慕容靈目光中近乎直白的擔憂,她心頭一軟,想起了自己在現世的家人。
“要是真的吵架了,你們冷靜一下也好。”慕容靈咬住下脣,勸慰道,“只是千萬不要氣到自己,更不要爲了無關之人傷了感情。”
“沒事的,溫公子就是這個脾氣,動不動就要不理人。”
江月蝶脣邊牽起一個笑,轉移了話題,“對了,上回說得消息有用嗎?”
既然提起這個話題,慕容靈頓時有了精神。
她可有太多要說的了!
“多虧了你們上次提供的消息,如今這事兒總算有些眉目了……”
慕容靈無愧話癆潛質,噼裏啪啦說了一堆,繞得江月蝶差點沒聽懂,硬是在腦中過了一遍,才明白了慕容靈的意思。
上次白小憐提供的消息很有用,慕容靈和楚越宣總算是挖掘出了一點有用的東西,不至於束手無策。
怪不得“歡喜娘娘廟”始終沒有什麼妖氣,因爲那作祟的妖早已將死了!
從慕容靈口中,江月蝶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原來那個曾經和佛子定親的狐妖,生前是火狐,生來便能操控火焰,厲害些的火狐更能以烈火爲食,加強自身修爲。
而當日佛門之人將她困於七星陣中,對外宣稱火狐已死。佛門威嚴不言而喻,慕容靈和楚越宣一開始都沒有往別的地方想,更沒想過火狐能僥倖逃脫。
如今看來,或許那隻火狐另有一番遭遇,也未可知。
“怪不得如今月溪鎮上這樣熱!”江月蝶恍然大悟,“如果是火狐殘留的魂魄作祟,倒也說得通了。”
慕容靈倒是在和江月蝶敘述了一遍發現後,越說越覺得奇怪:“也不知這狐妖究竟是要做什麼。”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已經快回到聞家,一擡頭便能看見那龍飛鳳舞的“聞府”二字。
聞府門口寬敞氣派,加之刻意想讓鎮上的人都知道聞府要娶親,故意將聲勢鬧得更大,人來人往間,都能聽見在談論這件事。
江月蝶一邊聽着慕容靈絮絮叨叨,一邊往聞府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她卻覺得有點不對。
說起來,自從匕首認主後,江月蝶雖然還不會佈陣畫符,但是已經能夠看到那些陣法了。
比如現在,江月蝶就發現府邸門口的七星陣——
似乎比昨天,更加黯淡了些?
腦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江月蝶來不及抓住,愣神間,被慕容靈拍了拍手,歉疚地看向江月蝶。
“我本來想阻止你和聞公子定親,但因爲這段往事,你和聞公子定親似乎是引出狐妖最好的方法。”
對於這件事,江月蝶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這事兒,本來也是我答應了聞家,安雪你不必想太多。”
江月蝶說這話本是想寬慰慕容靈,誰知慕容靈聽後面色更加糾結。
見慕容靈如此,江月蝶更加好奇。
畢竟慕容靈從不是一個能憋住話的性格。通常是有恩必報,有仇也如此,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
江月蝶看她臉色變來變去,覺得有趣極了,於是開口時也帶上了幾分調笑:“你這樣吞吞吐吐,我就更好奇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事,才能讓我們慕容大小姐這樣緊張慎重?”
“呃,江、江小姐。”
兩人已經回到了聞府,爲了防止突然出現的某人,慕容靈將稱呼改了過來。
她猶豫了一下,本不想多說,可眼見自己的小夥伴似乎半點都沒開竅,慕容靈忍不住開口:“就是,溫公子會不會是……”喫醋了?
然而慕容靈實在不敢在背後編排溫斂故,她硬生生地停下,將到了嘴邊的“喫醋”二字吞回肚子,輕咳一聲,愣是換了一種說法。
看着面前的賞荷小築,想起昨日溫斂故喫飯時的神情,慕容靈恨不得自己這幾日不要喫飯了纔好。
“咳,就你和聞公子訂婚這件事,溫公子是不是因爲這個生氣了?”
嗯???
江月蝶錯愕地放下手中的東西。
她實在迷惑極了,明知也許不該問,還是沒忍住:“他生什麼氣?”
江月蝶過於理直氣壯,以至於慕容靈都愣了幾秒,再次開口時自己都不確定起來:“雖然你和聞公子之事做不得真,可溫公子與你……自然是會生氣的。”
這麼一想,邏輯又順暢了許多,慕容靈自顧自地點了點頭:“起碼換做是我,一定會生氣的。”
江月蝶沉默了片刻,看着神色糾結的慕容靈,不得不面對一個慘痛的事實。
說過的謊,造下的孽,都是要還的。
江月蝶是真的把慕容靈當稱朋友,所以不願再加深誤會,打算解釋清楚:“安雪,你和楚大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和溫斂故是兩情相悅?”
兩人大眼瞪小眼,慕容靈愣愣地看着江月蝶,硬是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的言下之意。
慕容靈睜大了眼睛,神情難以置信:“可是你們不都結髮了麼?”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句詩流轉許久,即便是江月蝶也曾聽聞過這個典故,年少無知時,更亦在心中有過期許,只是——
“誰和他結髮了?!”
……
無獨有偶。
另一邊,楚越宣也在試探着和溫斂故提起這件事。
兩人剛去了一趟歡喜娘娘廟,有了白小憐的指點,很輕易地從中發現了幾本老舊的殘卷。
任憑外頭如何炎熱,歡喜娘娘廟中卻很是陰冷,任誰一走進來,都會覺得古怪。
只是這樣的古怪,卻沒有影響立在枯井旁的白衣公子半分。
楚越宣仔細地將殘卷包好,似是不經意地提及:“後日便是聞公子佛印顯現的時候了。”
“嗯。”
見溫斂故依舊垂下眼看着手中的幾本殘卷,神色沒有任何波動,楚越宣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聞家對此事很重視,到時候成親場面怕是會鬧得很大。”
然而溫斂故還是沒有反應。
回去的一路上,楚越宣說什麼,他就淡淡地應一聲,從不主動開口。
問得多了,溫斂故反倒笑起來。
“當日在傀儡師一案中,不也是她充作誘餌麼?”溫斂故彎起眼眸,將目光從殘卷中移開,笑着看向了楚越宣。
“那時,似乎不見師兄這樣心神難定。”
楚越宣被這個類比驚住:“這、這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
溫斂故淡淡地扔下這句話,便不再言語。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提起“江姑娘”三個字。
與前些時日,動不動就要炫耀時的狀態,截然相反。
楚越宣覺得頭疼極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這位從小聰慧得異於常人的師弟,是不是壓根連自己的心都沒看明白。
楚越宣這一路拐彎抹角的已經說了太多,實在想不出更多的話來勸解。
更何況這種事,通常是當局者清,他一個旁觀者,只怕越說越亂。
這麼一想,楚越宣索性也閉上了嘴巴。
兩人一路無話,眼見即將回到鎮上,楚越宣心一橫,自知無法再拖。
倘若今日說不清楚,誰知道師弟過幾日會做什麼?
楚越宣心一橫,打算快刀斬亂麻,直接開口就道:“江小姐後日就要與聞公子成親——”
然而他開口的不是時候,最後幾個字全被路旁忽然而至的鑼鼓喧囂聲覆蓋。
嗩吶聲徹響雲宵,吹鑼打鼓的聲音更是震得人耳朵發疼。
楚越宣先是忍不住皺眉,下一秒就露出了笑臉。
原來是遇上有人成親。
好巧不巧,結親的這兩家也是鎮上有點名望的人家,不僅陣仗擺的極大,還派人往街邊一路扔着銅錢,討幾句吉祥話。
主人家大方,路過的人自然給面子,吉祥話一連串地說了出來。
“恭喜恭喜啊!小夫妻百年好合!”
“我看這新郎官器宇軒昂,新娘子想必也貌美如花,這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早生貴子,早生貴子啊!”
楚越宣性格豪爽,見結親的馬車路過自己,自然也不介意在這時候跟着說幾句吉祥話。
雖不求那些錢,但在這樣的日子裏,總不至於給人家添堵嘛!
楚越宣說着話,故而沒注意到,站在他身側的溫斂故,不知何時沒有再多看手中殘卷一眼。
[江小姐後日就要與聞公子成親。
溫斂故蹙起眉頭,落在書脊上的指尖不自覺地用力,略微泛白。
成親。
沒有去管紛亂的殘卷,任由書頁被風吹散,溫斂故偏過頭輕聲問:“這纔是成親嗎?”
溫斂故以爲,上一次江月蝶被傀儡師擄去便是成親。
原來並非如此麼?
楚越宣被人羣擠到了前面,沒能聽見溫斂故的問題。一個站在溫斂故身側湊熱鬧的鏢客倒是聽見了,他愣了一下後,哈哈大笑:“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見溫斂故瞧起來不像是有家室的人,鏢客神神祕祕地靠近了他:“小兄弟怕是還沒家室吧?這成親啊,最美妙的可不是現在,而是晚上。”
鏢客壓伸出兩個手中:“人生兩大極樂,其一是金榜題名,另一個啊——”鏢客臉上的笑容帶着些許曖昧,低了的聲音中越發透出了豔羨道,“就是這洞房花燭夜了!”
溫斂故瞥了他一眼:“你成親了嗎?”
鏢客一愣,搖搖頭:“自然沒有。”
“既然沒有,你又怎麼知道這便是極樂?”
“嘿你這小兄弟,存心找茬啊!”
鏢客雖這麼說,卻也沒有動手,臉上帶着悵然,望向了花轎。
“若非是我幹這行的,實在安定不下來,誰不想娶個婆娘,安個家。”
鏢客砸了下嘴,轉身離去,邊走便嘟囔:“若能……從此以後夫妻同心,暖了冷了都有人問一聲……哪怕百年後一起埋在地下,也有人在旁邊說說話。”
夫妻同心。
百年合墳。
洞房花燭。
溫斂故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當然知道這些詞是什麼意思,可他從未將這些詞,與江月蝶放在一起。
[江小姐後日就要與聞公子成親。
楚越宣先前的話,溫斂故其實聽見了。
原先沒什麼感覺,聽了鏢客的話後,胸腔處卻有些鈍鈍的發麻,像是被銀絲繞住。
這種感受來得並不突兀,這幾日一直繚繞在溫斂故的胸口。
他一度以爲是自己終於厭惡了江月蝶,可每每打算動手時,胸口又會被銀絲線縛住,再難多動一步。
大抵是先前被她氣糊塗了。
溫斂故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繼而揚起脣角。
以至於他現在纔想起,那銀絲根本伸不進他的心口,而他的胸腔內更沒有東西可以被銀絲束縛。
溫斂故注視着從眼前行駛過的花轎,周遭的恭賀聲不絕於耳,人人都在讚美新郎新娘,人人都在祝他們百年好合,人人都在期許他們早生貴子。
看着眼前喧鬧,溫斂故覺得很是不解。
世人對夫妻的祝願之一就是“相敬如賓”,可這樣如賓客般過個幾十年又有什麼意思呢?
還不如他每日裏去逗弄一下江月蝶,看她變臉來的有趣。
想起江月蝶,心頭忽然被拉扯的更緊,像是那碗水忽然膨脹起來,即將衝破心房。
若是真能衝破,說不定他會死。
這麼一想,溫斂故脣邊弧度擴大了些許,臉上笑意更甚。
若是能這樣死去,到也不錯。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又被鏢客方纔說的話擠走。
百年之後,夫妻是要埋在一起。
這說法過於可笑,溫斂故一想起,便輕聲笑了起來。
葬在一起有什麼用?這世間的人這樣多,人人都葬在土裏又有什麼區別?難不成死了之後,還要攀比一下誰墳頭的花開的更好看嗎?
溫斂故被自己想法逗笑,笑聲更大了些,淹沒在人羣喧囂中不算明顯。
許是這一次動靜太大,連樹枝都不敢寂寞似的隨風搖曳,本就光禿禿的樹枝被風拂過後,更顯淒涼。
一片枯葉被風帶入空中,似蝴蝶飛舞。
溫斂故驀地止住了笑聲。
他想起了那朵枯萎的蝴蝶蘭。
百年之後,夫妻合墳。
那時她的骨頭上若是開出花來,是不是也歸於旁人,再不能贈他了?
心頭忽然有了一陣劇烈的收縮,遠比被銀絲線繞住時,更加令人不適。
溫斂故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孤零零立在自己的影子裏,回憶了許久,纔想起這叫“疼痛”。
和當年他發現自己的兔子,不再屬於自己時一樣。
……
於是楚越宣終於湊完熱鬧回來時,還來不驚愕溫斂故竟然將手中殘卷近乎完全丟失,就聽他嗓音清冽地開口——
“江月蝶不能成親。”
楚越宣伸出去撿書頁的手僵住,擡起頭時神色古怪:“師弟,你先前還說不在意。”
“師兄也說了,是‘先前’。”
溫斂故揚起脣角:“現在,我反悔了。”
楚越宣挑眉,喲呵,這是終於開竅了?
他剛要調侃幾句,卻發現溫斂故已轉過頭向東側望去。
冬至後,日頭落得格外早,光線帶着殘陽血色,晦暗不明,反倒遮住了白衣公子眼底的情緒,讓人根本猜不透。
楚越宣不明所以地轉過頭。
夕陽西下時,遠處燈火闌珊,人影攢動。
今日是朝蓮節,月溪鎮的大節日,除去慶賀外,更有許多人接着朝蓮節的名頭,約心悅之人出門。
男男女女,身影交疊,加之燈火昏黃,楚越宣甚至覺得即便他娘現在混在裏面,他也認不出。
楚越宣眯起眼睛,愣是認了半天,才終於恍然大悟!
那穿着綠蘿裙的應該是江小姐罷?既如此,她身邊站着的藍衣男子就是——
想起方纔溫斂故的神情,楚越宣倒吸一口涼氣,回過頭要去拉住對方,卻發現自己身側早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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