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沈馳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放肆又隨性地半躺在沙發上,將外套袖子往上挽起,脣角掛着淺淡的笑意。
鄧淵趕過來給沈馳送文件,俱樂部多了幾個商業代言,雖然原本就談好了,但是也得由沈馳審覈簽名。
“馳哥?”
那邊沒回應。
“老闆……”
依舊沒回應,聊微信聊得正入迷。
鄧淵抿了抿脣,大着膽子,卻依舊小心翼翼地張了口:“沈馳!”
沈馳眉頭輕蹙,嘖一聲,將手機放下,翹起的腿往下抻平,整個人坐直了,卻仍舊透着股混不吝那味兒。
“怎麼?”
“這是我下個季度代言的合同,您過目一下。”鄧淵是俱樂部很紅的成員,在微博擁有一百多萬的粉絲,且粉絲粘性強,他每次代言產品或者發廣告,總能收到很好的回饋。
可他們畢竟是賽車手,這一行很喫錢,條件一般的家庭壓根承擔不起。
比如鄧淵就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可他熱愛這項競技運動,不忍心放棄,卻又沒錢支撐他走向更遠的舞臺,是沈馳接住了他的夢想,將他招進了AT。
鄧淵有天分,沈馳的錢多得花不完,自然願意全盤承擔他們的花銷,可鄧淵自尊心強,不樂意讓沈馳跟着操心,纔開始接一下商務代言,不過沈馳沈馳擔心他們沉迷於紙醉金迷的世界,幫他們將代言的次數降到最低。
沈馳簽完名,鄧淵人卻沒動,後者嘴角還掛着抹詭異的笑容,沈馳乾咳一聲,才發現鄧淵這小子正盯着他亮着屏的手機呢!
聊天記錄於“某生活”戛然而止。
都是成年人,誰還不懂某生活的含義?
沈馳面不改色將手機收了回去。
鄧淵:“馳哥,你跟嫂子聊得挺好啊,嫂子是什麼樣的人啊?”
沈馳一臉高深莫測,欠揍地開了口:“不說。”
鄧淵:“就這?”
沈馳毫不憐惜地伸腿踹他一腳:“你小子放尊重點兒。”
鄧淵知道他會錯了意,趕緊求饒:“沒,我的意思是,馳哥你能多透露點不?”
沈馳掀起薄薄的眼皮睨他,冷漠道:“不能。”
鄧淵:“那你啥時候能領着嫂子見見兄弟們?”
沈馳:“等我媳婦兒願意。”
鄧淵:“那我能偷看一眼嫂子照片不?”
沈馳:“她肯定不同意。”
鄧淵:“馳哥你好像是妻管嚴?”
沈馳嘖一聲笑了,罵了句髒話,輕踹一腳旁邊的椅子:“關你一個單身狗屁事?”
鄧淵的膝蓋中了一箭,坐了幾個小時飛機趕着過來見馳哥,沒想到連杯熱水都喝不上,還活生生被秀了一臉,這世道還他媽的有沒有點人性
啊。
“話說,
馳哥,
這是你坐飛機經常去見的人嗎?”
見沈馳表情逐漸嚴肅下來,鄧淵八卦之魂仍舊沒澆滅,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這該不會是最寶貝那照片裏的漂亮姑娘吧?”
“雲黎,我剛纔又吃了個大瓜!”
“什麼?”
傍晚,趕了一下午稿子的雲黎精疲力盡,坐在餐廳喫着飯,聽說晚上會在後院草坪舉行一場篝火晚會,她準備參加,正好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原本參加這次活動是爲了放鬆身體,哪想到活動進程如此緊湊,硬生生將她畫稿子的時間都擠沒了,她拼命擠時間,硬生生把一個她分成了三四個來用。
沈馳的微信消息還躺在手機裏沒回,男人讓她晚上去他房間,估計還是喫飯,她今晚不想去了。
本能地產生一種排斥,是心靈上的。
這種感覺原本還沒有,就這兩天剛剛出現。
對上女孩烏潤漂亮的眼瞳,夏蘇葉滔滔不絕:“就我剛纔去找客房服務,嘖嘖嘖,有錢人真會疼老婆啊,羨慕哭了。”
“客房服務小哥哥跟我說,疑似沈馳老婆昨晚出現了,好像那姑娘最愛喝甜牛奶,就那個綠色瓶裝的老牌子,沈馳就找客房服務買甜牛奶,可惜沒有,只能拜託小哥哥去買,居然給了一萬塊錢小費啊!這可是一萬塊!”
“爲了疼老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就連小哥哥都被迫磕糖啊啊啊啊,羨慕死我了。”
雲黎原本輕輕笑着,抿起的脣角輕輕扯開一個弧度,卻不想,因爲夏蘇葉的話,弧度就硬生生挺在那裏,尷尬得要命。
喫瓜喫到自己頭上,她不是專業的演員,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雲黎,你怎麼愣了?被甜到了?”
雲黎緩慢道:“……嗯。”
夏蘇葉:“不過怎麼說呢,仔細品一品,也未必一定是老婆,可能是白月光也說不定,我得仔細觀察一下沈馳的行蹤了,看看他的背後到底是哪個女人,讓人酸死了!”
“你有沒有覺得,沈馳這種男人蘇爆了……”
“還好吧。”雲黎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夏蘇葉:“其實還有個男人也很蘇,君恆集團你聽過嗎?”
“聽過,是一家投資公司吧。”雲黎依稀記得,好像上個月,漫步APP主頁掛出了與君恆長期合作的協議。
“這個公司超級厲害,你那個合同不就是跟君恆直籤的嗎?”夏蘇葉說,“當然,重點不是這個,據說君恆的老闆才二十幾歲,兩年時間完成本科學習,又前往哈弗大學進修,拿到了雙學位,而且長得特別帥,而且身邊沒有女人。”
“沒女人可能是gay吧……”雲黎下意思這麼說。
夏蘇葉咂咂嘴:“真不是,這個老闆是直男,他一直珍藏着自己前任的照片,聽說是一個特別好看的小姑娘。”
手機來電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對話,雲黎的心往上提了提,本以爲是
沈馳,
還以爲馬上就暴露身份了,
還好是周心言。
“黎黎,你猜猜我在哪裏呢?”
周心言沒參加這次活動,說是因爲爺爺住院,停着對面女孩可愛俏皮的聲音,怎麼想也知道她爺爺身體壓根就沒事。
“你回南城了?”
“沒!”一想她就猜不到,周心言得意洋洋道,“我就在鹿酒吧。”
雲黎擰眉思考幾秒鐘,這名字怎麼這麼眼熟呢?對,就在水榭山莊的旁邊,也算是爲來這邊旅遊的人提供了一個娛樂場所。
“啊,你怎麼到江城來了啊!”
“你過來,跟你細說。”
酒吧里人聲鼎沸,穿過鎏金繁複的花式地毯,東拐西拐,纔到了酒吧的正廳。
雲黎被金屬音樂吵得耳朵疼,各色燈光胡亂變化,一派聲色犬馬的新世界。
她平時不太喜歡這種地點,可週心言喜歡,經常說,要想快速地認識一個城市,就必須到該城市的酒吧喝兩杯,來場豔遇也挺不錯。
“黎黎,我在這兒!”
雲黎脣角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穿越重重人流擠了過去,周心言坐在吧檯上,給她留了個位置。
“知道你不能喝,給你要了杯度數最低的。”
“謝謝,”見到知心好友,雲黎臉上的開心也顯而易見,“你怎麼跑這裏來了啊?”
“中途轉機,我想着來江城找你玩玩也挺不錯,腦子一熱就來了。”周心言性格原本就率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由得很。
“說說看,這幾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兒。”
雲黎想了想,乾脆把與夏蘇葉最近八卦的事情,以及枯燥無味的學習,還有那場烏煙瘴氣的飯局都交待給她了。
周心言眼皮垂了下去,輕輕敲打了下雲黎的頭:“一個關鍵詞都沒有講。”
“笨黎黎。”
雲黎苦笑着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你是爲了沈馳纔過來的呀。”
周心言狡黠地笑了笑:“身爲C神骨灰級粉絲,肯定要摸清楚他的一舉一動呀,他見他社交軟件ID是江城,一想,他肯定找你來了。”
“沒,我看他還挺忙的,你知道我倆爲什麼而結婚,”雲黎眉宇間也浮起一抹淡淡的哀愁,“反正肯定不是爲了我來的。”
想到夏蘇葉說過的白月光,她的心口就微微泛起痛感。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這是怎麼了,原本以爲跟沈馳的那些過往早就過去了,她也刻意迴避那些,不去思考,更不奢望,可重逢、結婚堆在一起,她思考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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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還是覺得,C神絕對是長情的男人啊。”
“你拿出點證據?”
周心言想了一會兒:“就比如他微博吧,背景圖萬年沒換過,現在看還挺土的,好像是幾本什麼書……”
雲黎笑了笑:“這能說明什麼呀,可能他就只是懶
得換吧。”
畢竟像沈馳這種火出圈的賽車手,壓根都不需要維繫自己的微博粉絲,隨便發一發東西都有迷妹願意買單。
“我也沒有別的奢求,現在生活挺平靜的,也蠻好,其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呀,我的漫畫明年很有可能能售出影視版權,只要完成這個目標,我就可以少奮鬥幾年啦。”
周心言擰了擰眉,心想,話雖這麼說,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我看你的表情並不好看呀。
雲黎端起酒杯猛喝幾口,烈酒入喉,灼熱得喉管都幾乎爛掉了,這一大口下去,衝擊力太大,白嫩的臉頰都被燒紅,卻莫名有些楚楚動人。
“黎黎,你喝錯了!”
雲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拿成了周心言的高度數洋酒。
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周心言閒聊着,壓根不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後語,語無倫次了好半天,眼神迷離,小腦袋一歪,幾乎快倒下了。
周心言莫莫嘆氣。
……
沈馳今晚格外煩躁。
給雲黎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也不接,直接玩失蹤了是吧。
等他把她追到手,看看怎麼弄她,這都得報復回來。
他躺在牀上假寐,頭腦清醒,半點睏意都沒有。有幾個老總喊他參與什麼篝火晚會,裏面又沒他媳婦兒,參加那無聊活動幹什麼?
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過來電顯示爲江城,他眉心一皺,到底接了。
“喂。”
周心言:“C神,你來鹿酒吧一趟唄。”
沈馳:“你誰?”
周心言:“我是周心言……”
完全陌生的名字,沈馳懶得閒聊,第一反應打錯了,再不就是一些無聊的追求者。
男人的嗓音是一貫的漫不經心:“不去。”
“掛了。”
周心言扯着嗓子“哎”了一聲,這纔想到自己跟偶像打電話,過於緊張,扯了半天沒說到重點,趕緊說:“我是雲黎的好朋友,你老婆在這裏,喝醉了。”
對面那頭幾乎立刻回答:“馬上過去。”
過了十分鐘,沈馳就趕到了,周心言正晃盪着長腿百無聊賴地喝着酒。
雲黎趴在吧檯上,眨着一雙大眼睛,明顯的不諳世事模樣,衝着來往的人甜甜一笑。
她長得漂亮,醉酒給她白皙的臉頰敷了一層天然的胭脂,白生生的手臂胡亂揮舞着,晃得人眼睛暈乎乎的。
沈馳目中無他,徑直走到喝醉的小姑娘面前,緩緩掀開眼皮,清俊的眉頭輕蹙。
周心言就坐在旁邊,她本無意花癡自己好友的老公,可沈馳一走過來,她眼睛幾乎都看直了。
他在賽場上無與倫比的自信與實力,碾壓了一個個國際大腕對手,這股非凡的氣度已經一絕。再配上這張慘絕人寰的帥臉,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
沈馳看她一眼:“謝了。”
周心言趕緊說
:“不客氣。”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我是跟黎黎一起畫畫的朋友,
?,
情緒有點激動:“我過來這邊旅遊,想着喊黎黎出來玩,我知道她不能喝酒,但是沒想到她拿錯了,把我那杯度數高的喝掉了,然後……就這樣了。”
沈馳:“找到住處了麼?”
周心言差點兒沒反應過來:“什麼?哦,我還沒找,想着等會兒去對面的連鎖酒店湊合一晚。”
男人低下頭,骨節修長的大手穿過小姑娘的後腰部,毫不費力就將她攔腰抱起來,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將人橫抱在懷中。
在抱着雲黎離開之前,沈馳說了最後一句話:“去水榭山莊住吧,報我名字就行。”
“啊,不用這麼麻煩的,我自己找地方就可以。”
“我想,黎黎明早醒來,也希望有你陪着。”男人平穩又有力度的聲線緩緩傳來。
原來是爲了雲黎呀,周心言有點羨慕自己朋友的好運氣了,忙應了聲:“好,那就謝謝了。”
寧靜暗沉的夜晚,天空是漂亮的銀藍色,霜濃月淡,溫柔的秋風像是藤蔓似的往人的胳膊上攀爬,最是舒適。
原本雲黎還在沈馳的臂彎裏乖乖躺着,沈馳也叫好了車,就在酒吧側門等着他們,然而這小姑娘卻不老實了。
原本一直睡得迷迷糊糊,這會兒酒勁像是醒了一半。
兩條腿晃盪着,吵着鬧着要下來。
“我要下來,我不要坐車,放我下來。”
“聽話,”沈馳附身靠近她,捏着她的下巴輕佻地笑了下,“再吵老子就把你丟掉了啊。”
雲黎卻好像一點兒都不怕,他的威脅對她半點用處都沒有,繼續鬧着脾氣:“我不要坐馬車,我要下去。”
得了,這小姑娘把他的臂彎當成馬車了。
沈馳乾脆就把她放了下來,靜待小醉鬼下文。
這一刻,世界彷彿都按下了暫停鍵,風也吹得慢,吹得樹影婆娑,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兩人的身影連在一起,像是相系而生的並蒂蓮。
雲黎緩慢地擡起了頭,撓了下撓頭,眼睛懵懵的,彷彿從睡夢中剛剛醒來,琥珀色的瞳仁折射出溫和無害的美麗。
沈馳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笑了聲:“認識我嗎?”
“不認識。”她處於半醉狀態,能正常回答問題,可正確率就得看運氣了。
沈馳的下頜線條緩緩繃緊,吊兒郎當地看着她:“我是沈馳,你男人。”
她“噢”了一聲,彷彿沒理解透徹什麼含義。
沈馳欠欠地笑了聲:“還不認識我?”
雲黎盯着他半晌,思考這件事讓她頭疼欲裂,乾脆就不再思考,搖頭晃腦地說:“我只知道有個大壞蛋,就知道欺負我,十幾歲時候欺負我,現在長大了還是欺負我。”
“這個大壞蛋討厭死了
。”
沈馳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小姑娘口中的大壞蛋指的是他,無奈嘆了口氣,他都恨不得掏出一顆心討好她了,這小白眼狼心裏居然是這樣想他的?
可惜她站不穩,整個人就像海上搖搖欲墜的一片孤舟,想要找到一處港灣可以。
雲黎眨着眼睛環顧四周,也沒找到一處可以借力的點,找啊找,尋啊尋,琥珀色的眸子盯緊了男人的脖子,像是獵人抓到了值錢的獵物,脣角飄散開一個溫柔又清甜的笑。
於是,兩個人以一個尷尬的姿勢對立着站着,還好天色已晚,經過的行人很少,何況沈馳還尋了一片荒僻之地。
雲黎微擡起眸子,盯着男人薄薄的脣。
她從小喜歡畫畫,這一愛好簡直刻進了骨子裏,面前人的脣,比漫畫男主的還要標誌,薄削,淡粉,棱角分明,看着就秀色可餐……有點想親。
雲黎難耐地嚥了咽口水,只覺得眼前站了個勾人魂魄的男妖精。
“你的……你的脣形真好看啊,”雲黎聲音發顫,有點結巴,“我是在做夢嗎?”
只有夢裏纔有這麼好看的男人吧。
不對,這好像是沈馳。她想起來了,這是沈馳,真奇怪啊,沈馳怎麼進入她的夢中了?
她整個人猛地一顫慄,慢慢地踮起腳尖,在夢裏強吻他似乎不過分,反正這個夢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可雲黎又不敢。
她膽子小,即使在夢中也不敢胡作非爲,在她即將鬆開鉗制的時候——
沈馳居高臨下地睨她,瞳孔愈發幽深了些,猛地,男人扯了下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的手再次搭在了他的脖頸上。
她大腦一片空白,而後,置之死地而後生一般的,咬上男人的喉結,吮吸了一會兒。過了幾秒鐘,聽見男人的輕笑聲,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找錯地方了,又眯着眼睛向上摩挲着,吻上男人薄薄的脣。
“雲黎,別克制自己,想親就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沈馳摟住了她的腰,幫助她穩住身形,指腹在她的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揉了幾下——
“再親狠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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