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郭逵不再猶豫,下令撤軍。這時全軍高興,只是有人好心地提醒,這樣回去,將軍你自己會很危險。郭逵一笑,我不能抓住李乾德報答陛下,這是天意。與之相比,我更不能讓十餘萬將士、民夫爲我的官運去冒險。
當年酒樓讀書的少年仍然灑脫倜儻,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問心無愧就好了。
宋軍回國,此戰除了沒能攻進交趾首都,抓到李乾德之外,所有的目標都達到了。戰後盤點,交趾人殺了16萬以上的中國平民,中國軍隊殺了他們近8萬以上的軍隊。兩相對照,兩個國家的性質,兩國軍隊的性質一目瞭然。
這個討厭的種族,到宋室南遷之後壓力突然增大,那時纔是他們受罪的時候。
郭逵回國,果不其然被文官系統彈劾。用意是相當地善良,一來可以爲死去的將士們討個說法。在文官的心裏,郭逵實在是指揮無方,耗費了如此軍力物力,居然不能覆滅這樣一個小國,實在是無能。必須嚴懲;第二,這也是對郭逵本人的愛護。
他出徵前就是宣徽南院使了,如果立功回來,狄青當年的樞密使位置還跑得了嗎?爲了防止這種悲劇重演,也要打壓郭逵。
尤其是這種呼聲道出了宋神宗本人的怨氣,他是滿心滿意要殺光交趾人爲邕州百姓報仇的。試想他連遼國、西夏都不能忍受,怎麼會包容交趾這個小丑國家?郭逵真是讓他鬱悶到死。
郭逵被貶爲左衛將軍,西京洛陽安置,此後10年裏不得升官。
這樣的結果很厚黑,和近7年以來宋朝的主流風氣不符。王安石哪兒去了,他爲什麼不爲郭逵講話,身爲首相怎能容忍這樣的冤屈事發生?
王安石已經不在了,郭逵熙寧九年(公元1076年)十二月班師,在兩個月以前,十月份時王安石罷相,回到金陵江寧府。
重回南方當年初起步的地方,7年一夢終於醒來,王安石走了。這時的走,和當時的來,都是對宋神宗的支持。就像郭逵從富良江畔撤兵一樣,王安石當時同樣面臨着決擇。如果他想留,他仍然是大宋首相,天子階下第一人,宋神宗絕對不會趕他走。
他們的關係,仍然是牢固的。像以司馬光爲首的反對派所編造出的“上益厭安石”,“安石嘆息,天下事只從得四五分也得好矣”等謊言,根本不值一駁。就以王安石失去信任,哀嘆宋神宗不聽他的話了,四五分的聽從都沒有這句來說,就錯亂無聊。
他們在這段史書裏爲了抵毀王安石,同時還記載着另一件事。宋神宗和王安石那次爲了天上閃慧星,民間有飢苦的事吵架,王安石立即稱病回家,不再辦工。神宗派人去請,王安石的親信們就勸,爲了獲得權力,要把以往神宗不同意的事都報上去,逼他答應,從此確立權威。
王安石照辦了,宋神宗爲了讓他工作,全都照辦。那麼請問,既然全都照辦了,王安石怎麼會哀嘆“天下事只從得四五也好”?
矛盾百出,漏洞百出。
王安石的離去,完全是爲了宋神宗着想。這時王雱死了,助手離散,滿朝大臣放眼望去都是敵人。他留下只會給帝國添亂,讓反對派整天圍着他吵架。活兒誰幹?國家怎麼辦?那樣真是貪戀權位,讓人齒冷了。而他離去,一天的雲彩都散了,留給宋神宗的是一片廣闊清新的天地。
國庫充裕了,政令刷新了,軍隊強大了,熙河收復了……下面的路,要由29歲的宋神宗自己去走了。
第一章宋朝病人
第二章謙謙君子,從此絕跡
第三章驚天動地的……齷齪
第四章流雲方寸間
第五章衆裏尋他千百度
第六章法儒不同爐
第七章指點江山,激揚人物
第八章千年疑團說青苗
第九章多面司馬光
第十章士大夫階層
第十一章東明縣事件
第十二章宋朝第一策論
第十三章北宋三人行
第十四章千夫所指復熙河
第十五章冏之王唐炯
第十六章異域鐵血鑄輝煌
第十七章王安石罷相全景回放
第十八章人只爲己,天誅地滅
第十九章遼國分水嶺
第二十章習慣性誣陷
第二十一章陌上花落怨阿誰
第二十二章巔峯悄然退
一點小隨感
過年時偶然纔看到了于丹寫的《論語心得》,有些話不吐不快。在說事之前,先得有個前提。我知道當時有近20多位學者,最差的名頭也是教授,曾反駁于丹,說她歪曲了《論語》的本意。
說于丹把那句著名的“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解釋成兒童和婦女是需要愛護,得精心呵護的。
比較雷人,我還沒看到那兒,不知道于丹是不是真的這麼說了。但是就算她說了,我個人也不想理會。因爲我的前提是——《論語》的最終解釋權只有孔夫子本人,以及集成這本書的最初傳的弟子。除了他們之外,其他所有的人,包括歷代的經學大宗師們,也都只是根據自己的意會來加以闡釋。
所以我看的不是于丹把《論語》解釋成了什麼樣子,我看的是她通過《論語》想說明的那些道理。
這些,纔是她這本書的精要。
好了,切入主題,先說一下她的頭兩章。一,天地人之道;二,心靈之道。
這兩章可以說是中國古代學術的精華之所在,于丹先是這樣開場:“我們說孔夫子是聖人,聖人就是在他生活的這片土地上最有行動能力,最有人格魅力的人。”
“神聖神聖,神基本上是接近天空的,是像李白那樣的人;而聖是接近土地的,是像杜甫那樣的人。”
“與西方不同,中國哲學崇尚的是一種莊嚴、理性和溫柔敦厚之美。《論語》中孔夫子的形象,就是這樣一種審美理想的化身。”
等等等等,不一一列舉了。從上面可以看出,于丹很詩性,她的確寫的是自己的心得,無論是什麼,她都要從自己的出發點、感覺上去往上靠。
李白是天空的,杜甫是大地的。無非就是想說李白的飄逸,杜甫的沉厚。她非得說成天、地之別……這通常上是距離名詞,不是感性詞好吧。
與西方不同,中國的哲學是莊嚴、理性和溫柔敦厚之美。
這句話很讓人無語,是凡看過點西方哲學的人,都要承認,其重點就在於莊嚴與理性,與中國所謂哲學相比(很遺憾,中國古代那點東西,最多隻能是樸素原始型的哲學),就像中醫與西醫的區別。想看病?那就必須得拿手術刀剖開了研究,絕對沒有半點按手腕子聽脈跳,再拿心思去猜的可能。
而我們的祖先們,喜歡的就是坐在大地上,莊重地聲稱要“天人合一”。至於天是什麼,人家願不願意和人類合一,怎麼合一,就不管了。
哪個莊嚴,哪個理性?
好了,這些都不必較真,還是那句話,跳過一切,看她想說明的道理。她着重說了心態。于丹說事,喜歡舉各種例子。
文章裏的例子超多,比如——“小和尚跟老和尚下山化緣,走到河邊,見一個姑娘正發愁沒法過河。老和尚對姑娘說,我把你背過去吧。於是就把姑娘背過了河。
小和尚驚得瞠目結舌,又不敢問。這樣又走了二十里路,實在忍不住了,就問老和尚說,師父啊,我們是出家人,你怎麼能揹着那個姑娘過河呢?
老和尚就淡淡地告訴他,你看我把她背過河就放下了,你怎麼背了二十里地還沒放下?”
于丹得出的結論是——“這個故事的道理其實和孔夫子教給大家的一樣,該放下時且放下,你寬容別人,其實是給自己留下來一片海闊天空。
所以什麼叫“仁者不憂”呢?就是讓你的胸懷無限大,很多事情自然就小了。
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有可能遭遇失業,婚變,朋友背叛,親人離去等等這些事情,它對你是大事還是小事,沒有客觀標準。”
分析一下,先說這個小故事本身。它很老套了,各種心靈雞湯類雜誌,比如《讀者》之類的早就廣爲流傳。其實這是個騙局,只要是讀點佛經,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搖頭苦笑。爲什麼呢?老和尚看着很高,20裏之前,過了河就把美女從身體到心靈都放下了。
他用來教育小和尚,感覺很高明。
可是,之所以要放下,根源在於當時放在了心裏。也就是說,老和尚背美女過河時,他從心靈到身體都覺得這是個美女!
這就出大事了,犯戒就是犯戒,那比犯罪還可怕。犯罪只要服刑就算了結,而犯了戒是要轉入輪迴,不得超脫的。
正確的方式是,老和尚告訴小和尚,他從來就沒背過女人,他背的是衆生。和螞蟻、母豬沒區別的東西。何來放下不放下?當時就沒注意過。
再說她得出的結論,所謂的“心態”。讓你的胸懷無限大,於是很多事情自然就小了。這簡直讓人氣得發瘋。說來心態這個詞真是萬惡不赦。
人生在世,只能憑着自己的知識,自己的性格,說到底就是自己的感覺去認知這個世界,去應付身邊的每個人、每件事。從這個準則上,就可以得出唯一的結論——準確。
不準確,就必定會出錯。
像于丹說的:“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有可能遭遇失業,婚變,朋友背叛,親人離去等等這些事情,它對你是大事還是小事,沒有客觀標準。”
借用聖經裏的話,這真是惡魔才說得出口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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