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作者:高天流雲《如果這是宋史》講述了從遠古流傳至今的歷史,本就是真
看他們的勸詞,多像2009年中國足球超級聯賽裏,球迷扯出來的一面橫幅啊——“踢了沒斷不算嚴重,插了沒射不算強姦。”

  橫批“中國足協,你真天津”。

  理所當然的,哲宗憤怒了,一慣清秀端莊的好青年難得地變了臉色,說:“朕待皇后有禮,不意其所爲如此。朕日夜怵惕,至爲之廢寢食!今日之事,誠出於不得已。”

  之後趕人出宮,這事到此爲止。

  他想得美,滿朝大臣都是皇后的“兒子”,這3個不頂用,還有別人呢。一位御史站了出來,陳次升,這位仁兄很有名,他是被舊黨所認可、在新黨執政時也能當官的高人。作爲一個官方檢查人員,他提出的是審察方式不對。

  他說,事情和皇后有關,應該交給外廷的大臣來審理。現在由太監們定論,萬一裏邊有貓膩,會讓後世人笑話的。

  哲宗氣得一腦門子的黑線,懷疑這個公務員的忠誠性。你也知道這和皇后有關,相當於你老媽犯事了。你不說遮着蓋着在家裏處理,非得交到外面,大廳廣衆的隨便人圍觀。你可真孝順,可真聰明!

  難道皇宮內部發生的事,交給皇宮專職防衛部門皇城司來處理,不合規矩嗎?

  何況還有一位御史同案筆錄。

  下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這位筆錄。董敦逸在定案後一個月裏連續寫了兩封奏摺,說廢孟氏時天上陰了,是老天不想廢她;人都發愁,是人不想廢她。現在廢了,實在是不應該啊。

  哲宗大怒,法官推翻自己的判罰,而且是連續推翻兩次。你當國家法令是過家家?!

  下令,把董敦逸罷免,貶到南方邊遠地區反省。這條命令一下,清靜日子徹底不見了,朝廷裏最大的大佬全涌了過來。

  章惇、曾布、蔡卞、許將、李清臣等三省大臣全體到位,一起勸說。

  中心議題是一點,當初讓董敦逸參加審問就是爲了取信於人,現在處罰他,不是公開承認審問中有錯誤嗎?自亂陣腳的事不能幹啊。

  這是好話,可惜哲宗徹底氣暈了,誰的也聽不進去,最後面對喋喋不休的衆多唐僧,他大叫一聲:“三省與一知軍!”

  意思是把三省全體官員都罷免,去到邊疆當軍寨負責人。

  很嚇人,可惜對章惇沒用,章惇像強迫型推銷員那樣對哲宗一通壓迫式勸說,終於讓皇帝回心轉意了。這時先饒了董敦逸,過半年再收拾他……如此這般,事情終於定案,孟氏住進了皇家道觀裏,成了一位清心寡慾的修行人。

  在之後的十多年裏,她真的是在不斷地修煉着。等她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時,她徹底變樣了,一個完美的政治生物出現,她讓宋朝在最危難時因她而受益,成爲當之無愧的國母太后。

  這都是後話了,在她被廢除時,留下的最後一點餘波,是關於新黨人,具體就是章惇的劣跡。宋朝官方的說法是,她是政治犧牲品,是章惇爲了徹底抹殺高滔滔時期印跡做的無數壞事中的一件。

  這麼說太荒謬了,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新黨曾經陷害過她,相反事後爲她出面的全是新黨首腦,不惜爲她和皇帝吵翻了天。何況說實話,她的分量太輕了,章惇就算想害人,也輪不到她。在這個時段裏,章惇有一個整體構思,要由微入漸,從淺到深,把舊黨連根拔起,再留不下一絲一毫的存活率。

  爲了這個目標,章惇什麼都不顧了,讓空洞的正義、純潔見鬼去。當年的王安石倒是純潔,看他到底留下了什麼,宋朝之所以到今天的局面,都是他對舊黨斬草不除根的毛病!

  章惇擬定的計劃的第一步,是毀掉舊黨的精神支柱司馬光,在貶他的官、毀他的碑、收他的諡號、收回子弟恩蔭之後,要進一步的挖他的墳、掘他的墓、鞭他的屍、曬他的骨!

  第十七章同文館之獄

  這個提議是三省宰執官共同向哲宗提出的,哲宗很心動,只是幾次舉手想拍板,可就是有點小猶豫。猶豫中他發現宰執隊伍裏有兩個人表現得有點小消極。

  散會。

  哲宗遣走其他人,單獨留下了他們。一個是許將,一個是曾布。從這時起,曾布的老毛病犯了。翻他的案底,當年王安石改革,他是最先倒戈的核心,從性質上說,他比呂惠卿更危險。

  呂惠卿反的是王安石本人,於變法始終不渝;曾布反對的是改革法令,從根本上和新法劃清了界線。可惜的是,在宋朝講究的是“君子和而不同”,這種小叛變往往顯得高大獨立。

  隨着改革派復興而重新登臺的曾布,從這時起不斷地和章惇唱反調,直到把北宋推向無底的深淵。

  這時曾布、許將說,“發人之墓,非盛德事。”乍一聽很有理,挖墳掘墓的事無論是官方幹還是私人幹,都很缺德,當然了,“考古”除外。

  哲宗聽了點頭,對,你們說得對,“朕亦以爲無益於公家。”這事兒到此爲止,司馬光的墳保住了。

  所有的史書都稱讚曾布說得對、宋哲宗做得對,章惇實在是太兇殘太惡毒太小人了,連死人都不放過,實在過分。

  我們用自己的眼睛來分析。挖墳的確不高雅,可要分對象。針對當時的形勢,參考後來的發展,證明了舊黨對北宋、對民族的危害。在北宋時,他們破壞了新黨執政期間對異族的絕對上風,到了南宋時,舊黨的思想成了宋朝官方的唯一準則,這些準則導致了漢民族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全境亡國。

  追根溯源,司馬光的影響巨大,甚至到了現代,他仍然在形象上光芒萬丈。請問爲什麼,一來是宋朝官方對他的認可;二來是一本《資治通鑑》的作用巨大。中國人牢固的敬文人思維作怪,認爲大作家必是聖賢,大文豪絕對不會是混蛋!

  其實哪兒跟哪兒,無數的例子證明過,古今中外有才無德的人遍地都是。司馬光算什麼,人類歷史上排得進前十的全才弗蘭西斯。培根,大哲學家、思想家、作家、科學家,科學之光、法律之舌,英國唯物主義和整個現代實驗科學的真正始祖,這人牛吧。

  和他超全面的天分成正比,他的私德醜惡得一塌糊塗。

  回到正題,要想防患於未然,把舊黨徹底毀滅,司馬光的光環必須磨滅,必須把他從人格到履歷,從官方到私人,全方位地抹殺。

  歷史將證明,章惇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大公無私遠見卓識的,對照宋朝後來的災難,會發現之前他所做的每一件貌似惡毒、兇殘的事,都是爲了宋朝好。

  早聽他的,絕對沒有靖康之亂,沒有南渡之慘。

  可惜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更悲哀的是,想讓多數人理解都是件奢望的事,尤其是事發當時。章惇的提議被哲宗否決之後,他沒有氣餒,而是把精力投入到那個更大的、系統的打擊計劃裏去。

  這個計劃起源於舊黨的小內訌。

  在舊黨龐大的人脈關係裏充滿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派系網絡。其中有兩條非常重要的主流一直很敵對,文彥博系、韓琦系。

  這兩人都是超級大佬,都有自己的光輝事蹟。只是文彥博顯得更幸福些,他做得比韓琦少,收穫比韓琦大,尤其是官位保持得超級長久,韓琦都死很久了,他仍然活躍在頂級官場裏。這實在讓韓琦系的官員們不爽,於是小報復開始。

  朔黨黨魁劉摯就是韓琦系的,他在執政期間帶動整個朔黨跟文彥博爲難,導致文大佬以超級資歷僅僅得到平章軍國事這種近似榮譽頭銜的虛職。等文彥博死後,他再接再勵打壓文彥博的兒子文及甫。

  文及甫在老爹生前在京城當衛尉、光祿少卿,混得還行,老爹剛得病退休,立即被調到外地,等老爹死了,服喪快結束後,他深深地覺得前途黑暗,劉摯這匹夫一定會繼續打壓他的。在每天不斷地擔憂中,他想起了一個好朋友,把滿腔的鬱悶化成了一封信,寄了出去。

  這個朋友叫刑恕……沒有意外了,刑恕身爲縱橫新、舊兩黨,唯恐天下不亂的持久型導火索,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事隔多年,他仍然保留着信的原件。

  上面寫着,親愛的刑哥,下個月俺服喪期就結束了,想了很久,進京當官的事沒有把握,和你相見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現在朝裏的當權派妒賢嫉能,黨羽衆多,加上“粉昆”兩人,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必定會對皇上有莫測之心,實在是讓人憂慮。

  重點在“粉昆”、“司馬昭”兩詞上。

  粉昆,粉字指的是“粉侯”,這是歷代對駙馬都尉的別稱。在文及甫寫信時,宋朝的粉侯是韓琦的兒子韓嘉彥;昆,指哥哥。兩字合在一起,特指韓嘉彥的哥哥、當時的次相韓忠彥;

  司馬昭,說的是元祐時期的大宰相呂大防,這人當首相的時間太長了,外界說他獨攬大權。

  前後聯繫起來,這封信裏潛藏着一個可怕的內容。文及甫指證,呂大防爲首,韓琦系官員劉摯、韓忠彥等人爲爪牙,他們有司馬昭之心。

  何爲司馬昭之心?廢除魏明帝是也。對照到宋朝,呂大防等人對宋哲宗不利。

  這封信成了章惇全盤計劃的基石,有了它,可以給全體舊黨首腦安上弒君造反的罪名,名正言順的抄家滅族。說幹就幹,章惇迅速把最關鍵的證人,文家的二世祖文及甫抓進了京城。

  文少爺終於如願以償地返京了,只是下榻的地方不再是玉堂金馬的堂皇大殿,而是擺滿了刑具的同文館。這個地方在後來非常有名,因爲他在這裏受審,整個過程被稱爲“同文館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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