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十七
邱琰嚇得面色煞白,整個人止不住發顫,一時連舌頭都打了結,“大……大膽,你可知小爺是誰!若你敢對小爺我做什麼,小爺定會讓你好看。”
蕭鴻澤一雙眼眸若沁了霜雪般冷沉,連聲兒也低得令人不寒而慄,“再說一次,你要讓誰做你的姨娘!”
“安……蕭大哥!”
站在一旁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李秋瀾忙上前扯了扯蕭鴻澤的衣角,衝他搖了搖頭。
雖她很感激蕭鴻澤替她出頭,可這裏畢竟是酒樓,底下還有用膳的客人,若是鬧大了,到底不大好。
蕭鴻澤會意,手腕一轉,將長劍收了回來。
邱琰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卻見那長劍復又舉起,順着他耳側飛快地劈下,他嚇得雙腿發軟,一聲尖叫過後,驟然從椅上跌了下去,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垂眸一瞧,便見手邊是一縷被利劍削下的烏髮。
“往後若你再敢來玉味館鬧事,便不只是這個下場了。”蕭鴻澤面容沉肅,到底是常年征戰的將軍,縱然容貌清雋儒雅,可笑意一斂,周身威儀讓人不敢輕犯。
那邱琰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多說一句,當即連滾帶爬地出了雅間。外頭候着他幾個小廝,見他逃命一般神情恍惚,慌慌張張地出來,忙將一臉驚慌的他扶住。逃得遠了,邱琰或覺得方纔那般沒面,臨走前還不忘對着玉味館的大門囂張地吼道:“李秋瀾,今日你敢對小爺不敬,我要你和你那……和你那姘頭好看!”
姘頭?
李秋瀾聞言雙頰一燙,尷尬地折身看了蕭鴻澤一眼,半晌,才問道:“國公爺怎的會出現在這兒?”
打頭一眼瞧見他,李秋瀾還以爲是自己做夢,她本以爲她離開京城後兩人此生應是不復再見,卻怎也不會想到,她離開京城纔不過幾個月,蕭鴻澤便來了慶德。
蕭鴻澤深深看了她一眼,薄脣微抿,分明來的路上他已在心下練習了無數遍,可真見着人,他卻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雖蕭老夫人說李秋瀾應是曉得舊日那樁婚約,爲着他才故意選擇隱瞞,然面對李秋瀾略顯平靜的神色,他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若她並不知曉,且根本無意,而他卻自作多情拿着那樁婚約說事兒,未免強人所難。
在心下重複了百遍的“爲着你來的”,臨到頭變成了乾巴巴的一句“有些公事要辦”。
李秋瀾聞言點了點頭,倒是和她想的差不多。遠來是客,何況先前她和她祖母在安國公府叨擾了那麼長時日,受盡款待,自該禮尚往來。
“離開京城時,秋瀾曾說過,若有機會,將來定會好生招待國公爺。”她笑着道,“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國公爺且在此處小坐一會兒,秋瀾親自去後廚給您做幾道好菜。”
見蕭鴻澤頷首,李秋瀾折身出了雅間,連她自己也未發現她的腳步變得格外輕快。
夥計小六已在外頭探頭探腦看了好一會兒了,但未聽清兩人究竟說了什麼,此時見李秋瀾出來,不禁問道:“掌櫃的,這位是誰啊?”
“這位……”李秋瀾想着蕭鴻澤要辦差,必然是要在慶德待一陣兒的,屆時兩人少不了有所來往,爲怕旁人疑心,她思忖片刻答,“這位是我遠房的表兄,今日來慶德有些事兒要辦,順道來看望我祖母的,你一會兒將屋內原來的飯菜收拾了,重新上一副碗筷。”
表兄?
小六跟着李秋瀾也有幾個年頭了,不曾聽說他們家掌櫃的還有什麼遠房的表兄,他半信半疑,又問:“掌櫃的,您那表兄看起來身手不凡,連平素橫行霸道的邱琰也被嚇了個半死,他是做什麼的呀?”
李秋瀾想也不想胡謅道:“鏢師。”
“鏢師,可怪不得了……”小六還欲再問,可一擡首卻見他家掌櫃已然走遠了。
給蕭鴻澤編造個身份也不難,可李秋瀾到底經不住這麼盤問。她下了大堂,隨手拉了個夥計,囑咐他去李府帶個話,說有客遠道而來,讓喬管事快些命人收拾間最好的客房出來。
看着那夥計應聲跑遠,李秋瀾才放心地入了後廚,做了幾道好菜,親自給蕭鴻澤送去。
自京城快馬加鞭而來,蕭鴻澤一路上確實沒怎麼喫好,嗅着這熟悉的飯菜香,看着身側坐着的人,他心下頓時安定了幾分,直用了兩大碗米飯才停了筷箸。
期間,李秋瀾問他可願暫住在李府,畢竟那時在京城也是蕭鴻澤將她和祖母接入安國公府的,如今情況調轉過來,依着禮數,她也斷沒有讓蕭鴻澤住客棧的道理。
她原以爲他會有所遲疑或推拒,不想他只是沉默了一瞬,便爽快地答應下來。
用完飯,李秋瀾又命夥計上了茶水,又坐了一柱香的工夫,兩人才一道回了李府。
李府到底沒有安國公府那麼寬闊奢華,就是個小宅子罷了,且因着有了年頭,看着多少有些老舊,李秋瀾原還忐忑,怕蕭鴻澤嫌棄,但看他騎馬到了府門前,擡首望了一眼,沒甚大的反應,一顆心才落了落。
蕭鴻澤抵達李府後的頭一件事,便是由李秋瀾領着去見了李老夫人,還送上了從京城帶來的禮物。
雖離兩人上次見面隔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可李老夫人見着蕭鴻澤的一刻,眼眶頓時紅了,連問了他好些京城的事兒,尤其是蕭老夫人的事兒。
蕭鴻澤也將祖母的話帶給了李老夫人,兩個老太太情同姐妹,即便相隔千里,卻仍互相牽掛着。
直到天色晚了,想着蕭鴻澤趕了這麼久的路,也需歇息,李秋瀾這纔出聲制止,讓喬管事幫着將蕭鴻澤領去客房。
蕭鴻澤一走,李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將李秋瀾扯到身邊,“秋瀾,你說,這安國公爲何突然前來,莫不是因着你了?”
李秋瀾聞言一驚,忙道:“祖母,可不敢這麼想,國公爺之所以來,是來正經辦差的,怎能生出這樣的誤會。”
“可以他如今的身份,哪需要跑這麼遠親自來辦差啊!何況慶德這麼個小地方,有什麼差事可辦的……”李老夫人眨了眨眼,對這說法,實在有些不大信。
“左右等他辦完事兒,應就會離開了。”李秋瀾倒沒想這麼多,“這段日子,我們盡好地主之誼便是。”
雖這麼說着,但李秋瀾很快也察覺出來,蕭鴻澤這公事辦得確實奇怪,實在是太空閒了些,只偶然抽出幾個時辰去趟府衙,其餘時候,不是在府中陪李老夫人,便是隨她去玉味館。
李秋瀾其實也很想問問,他到底辦得什麼差事,可轉念一想,這是朝廷事務,應是不能隨意告訴他人的,恐有泄密的危險,便也不再問了。
不過她倒是問了他何時回去,蕭鴻澤只說辦完事兒就回,這話說得模棱兩可,李秋瀾也估不出個時候,只得早早準備起來。
爲了讓李老夫人喫上最新鮮的蔬果,她特意命人在花園一角開闢了一個小小的菜地。這日,她提着個小籃,正蹲在地裏採食材時,便見一雙大掌驟然伸出,自然而然地幫起了她。
蕭鴻澤往李秋瀾籃中瞧了一眼,見是些豇豆、胡瓜和蘆菔什麼的,問:“李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好菜?”
李秋瀾訕訕一笑,採摘的手絲毫不停,“我想着老夫人先前最是愛喫我做的醃泡菜,雖說我離開前,特意醃了好大一罈,可過了這麼幾個月,想來也該喫完了。正好國公爺這回來,我便再醃上幾罈子讓您給帶回去!”
聞得此言,蕭鴻澤動作微滯,側首看了李秋瀾一眼,不由得劍眉蹙起。
她說這話時,神色認格外真,好似真在準備送他走,蕭鴻澤垂眸沉默半晌,開口道:“其實,倒也不必那麼麻煩……”
他話至一半,便止了聲兒,李秋瀾納罕地看過去,一眼望見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倒映出的自己,頓時心若擂鼓,猛然一跳。
她忙按捺下這份莫名其妙的悸動和腦中猝然閃過的想法,旋即面不改色道:“國公爺說得不錯,倒是秋瀾想得不周全了,我既不在京城,也不能讓人時時送泡菜過去,應的將醃泡菜的法子寫下來,讓國公爺帶去纔是。”
蕭鴻澤一雙眉頭蹙得更緊了些,一時她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裝不懂,薄脣輕啓,正欲開口,一聲帶着驚喜的“李姑娘”陡然響起。
兩人聞聲看去,便見一個硃紅襖裙的婆子笑容滿面,正朝這廂疾步而來。
這人,李秋瀾還真識得,畢竟慶德地方小,她又是開門做生意的,遠近聞名的張媒婆她如何能不曉得。
“張婆婆。”李秋瀾忙站起身,“您怎的來了?”
“定是有好事兒,不然怎會來找你來呢。”張媒婆笑地意味深長,轉頭瞧見一旁的蕭鴻澤,卻是失了笑,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遠房的表兄,來看望我祖母的。”李秋瀾照着先前對小六說的那般又複述了一遍。
聽得只是來拜訪的“表兄”,張媒婆長舒了口氣,乍一看到這個氣宇不凡的男人,她還以爲自己出師未捷就要無功而返了呢。
她重又恢復笑意,想起要說的事兒,樂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她親暱地拉着李秋瀾道:“老婆子一早便覺得李姑娘是個有福氣的,老婆子今日來不爲別的,是給李姑娘你做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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