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九五〕亂心緒

作者:奶油餡
溫伯誠要?去顧府拜見李老夫人,說要備上厚禮,便果真備了極其豐厚的禮物。

  草藥、織布、金飾、銀器……能想到東西幾乎都備上了。

  等一切備好,翌日醒來,他又帶着人親自清點了一番,這?才叫上妻女:“老四和三郎今日衙裏還有事,就不必帶上他們,咱們把這?些禮帶上,去顧府給老夫人請個安。順便,讓人把你們娘倆的東西也都收一收,也該從顧府搬出來了。”

  顧氏說是,溫鸞旋即也明白過來。

  她們在顧家住了那麼久,也的確該離開了。

  只是……不知能不能再看一眼表哥……

  顧府還是原先那個樣子,各房的熱鬧總是顯得與松柏堂無關。溫家的馬車在顧府門前停下,他們才下車,便見顧溪識與妻子盧氏從門後迎了上來。

  “姑父!姑姑!”

  顧溪識喊得熱切,目光裏也慢慢都是殷勤,“姑父遠道?而來,快快請進!”

  溫伯誠樂呵呵一笑?,問:“縣公可在?論理等拜見過老夫人,我?還需拜會縣公。”

  顧溪識尷尬一笑?,盧氏掩脣:“公爹陪婆婆去廟裏上香了,要?等明日才歸。”

  “既然如此,那縣公處就等日後再登門拜會了。”

  溫伯誠說着招了招手,“這?兒有些薄禮是特地帶給縣公和夫人的,還煩請顧大郎讓人引路,將這?些東西送去縣公院裏。”他說完又指了邊上一箱籠,道?,“那是給你們夫婦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見笑?了。”

  顧溪識忙笑?着收下禮,話罷領着人往松柏堂去。

  溫鸞跟在爹孃身後,時隔幾日再走在松柏堂熟悉的每一條路上,她的心境有了不少變化。

  想到不日就要?離開這?裏,溫鸞不免有些躊躇。

  她還沒報完恩,可實際上,似乎她欠顧溪亭的越來越多,好像已經怎麼都還不清了……

  她還在想着別的,一行人已經進了松柏堂,見到了李老夫人。

  老夫人坐在上首,神情淡然,見了人這纔有了笑?意。誰知不等她張口說什麼,溫伯誠已上前幾步,撩袍屈膝,朝着老夫人跪了下來。

  顧溪識嚇了一跳,忙上前去扶溫伯誠:“姑父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姑父這一下子,可是要嚇壞祖母了。”

  溫伯誠連連擺手,跪地不起:“不成不成,我?這?妻女弟兒這些年全靠老夫人照拂,磕幾個頭而已,老夫人受得受得,千萬別嚇着。”

  “幸好這?幾日叫我那不孝孫嚇習慣了,不然你這?突然一跪,我?還真是要嚇壞了。”李老夫人一停,忙撫了撫心口,道?,“你這?心意我領了,快些起來吧,快別跪了。白媽媽,上茶。再備些茶點。”

  溫伯誠執意給李老夫人磕了幾個頭。

  他沒那麼多的規矩,動作也大得很,“咚咚咚”三個響頭,磕得實實在在,不作半分虛假。

  溫鸞在邊上聽得都有些心驚肉跳,等見着自家阿爹額頭上紅通通的一片,哭笑不得地上前去扶。

  溫伯誠卻毫不在意,一抹額頭,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有點疼。”

  “哎喲喲,你這?頭磕的……”李老夫人笑?得直搖頭,忙吩咐丫鬟去打水過來給他擦擦。

  吩咐完這?些,老夫人招招手,牽過走到身邊的溫鸞,“你阿爹回來了,這?下安心了吧?好孩子,你真該照照鏡子瞧瞧自己,這?眼睛底下黑黝黝的,你都多久沒好好睡上一覺了。”

  老夫人目光慈愛,溫鸞心頭暖融融的,坐到她腳邊,伏在膝頭上撒嬌道?:“慢慢養,多睡幾天就好了。不如三表哥,聽長明說,他還在宮裏忙着,都沒能回家來好好休息。”

  提起孫子,老夫人就忍不住嘆氣:“是啊,身上還帶着傷呢。”

  “三郎如今是皇城司使,那可不是尋常的官職,自然要比旁人更忙碌一些。且又在聖上跟前侍奉,可不就忙得不可開交麼。”顧溪識在旁打趣,言語間多有羨慕和酸澀。

  李老夫人點點頭,手上摸摸溫鸞的發頂:“他倒是瞞得牢牢的。這?位子是不低,到底太過危險,我?這?心自從得知後,就日日夜夜不安寧。想看到有出息的人,沒出息。想看着平平順順過日子的,偏就有了要?命的大出息。”

  老夫人這?話說的,如溫伯誠自然當做什麼都沒聽見,樂呵呵地湊趣,大大誇耀了顧溪亭一番。而顧溪識,則滿臉尷尬,便是在旁待着,也有些臉頰發燙,索性尋了個藉口,帶着盧氏匆忙告退。

  溫鸞瞧着這?對夫妻灰頭土臉的離開,微微擡起頭:“老夫人……”

  “他爹,自從得知三郎實際在皇城司做事後,就嚇得成日縮在院子裏不肯出來走動。前幾日三郎出事,他甚至還害怕地跑到我跟前來,說什麼要?分家,若是不分家,就把三郎逐出去,省得日後出事禍害了自家人。”

  李老夫人招呼溫伯誠夫婦坐下,與溫鸞繼續道,“他一貫不是膽大的人,要?不然這些年也不至於還混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生出這種想法。”溫伯誠與顧氏面面相覷。

  “我?本想着,若是三郎能活着回來,老大要分家可以,那就徹徹底底的分。我?日後就隨三郎過活,我?一把年紀了,可不怕什麼禍害。結果呢,人還沒回來,又聽說三郎不光是皇城司的人,還是皇城司使,那膽小的傢伙索性拉上湯氏躲出去了!”

  老夫人越說越氣,溫鸞忙不迭斟茶,送到她嘴邊。

  李老夫人看她乖巧,如三郎所言瘦了一些,不禁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這把年紀的人了,哪還會看不出三郎的心思。

  爲着八娘,拼了兩次不要?性命都要趕過去救,就是心懷天下之?人,都不定有這?般勇氣。

  三郎是個好孩子,自小外柔內剛,要?不然也做不到皇城司使這?樣的位置,卻還能在人前當那個尋尋常常的國子監博士。連帶着與寧王的關係,看起來都是君子之?交。

  可三郎是她親自撫養長大的,這?些年沒動過的心思,一瞬動了,她身爲過來人,怎麼會看不出來。

  只是……八孃的出身……

  他若還是那個顧家的三郎君,是尋常的國子監博士,那又何妨。

  可皇城司使,娶一個商家女,日後該如何在官場擡起頭來……

  李老夫人垂下眼簾,一下一下摸着溫鸞的頭:“你三表哥是個孝順的,即便日後真因爲皇城司的事……我也不怕最後陪他上路。只是爲着他能好好的送我?終老,我?總是要爲他考慮考慮,也不知……這永安城裏現如今還有哪家身份顯赫的小娘子能看得上他,搬出孃家來幫着撐一把腰。”

  溫鸞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老夫人心底嘆氣,面上卻還是帶着笑?:“八娘年紀也不小了,你們夫妻倆也該忙活起來,這?幾年慢慢相看,有了合適的人選才好叫八娘同人小郎君相處相處。”

  溫伯誠樂呵:“是這個道理?。盲婚啞嫁總歸不好,我?們也正有這?個打算。”

  溫鸞頭一次聽見爹孃說這事,不由身子微僵,看見老夫人抿了嘴笑,不由低頭:“我?年紀還小,不急。阿爹……還是先忙活阿兄吧。”

  李老夫人呵呵笑了起來,道?:“你阿兄的品貌,只怕朝中不少大人正偷偷打量着呢。”

  “是啊是啊,聽我四弟說,刑部那兒就有位大人打聽過我?家那混小子。我?估摸着,是該給混小子找起來了,門第無所謂,家世也沒關係,咱們溫家就是尋常商賈,不高攀人家,尋給混小子自己看中意的就成。”

  溫伯誠的話不過是自己說自己的事,李老夫人卻是心頭一震。

  溫鸞全然不知老夫人心底所想,只覺得自己定然是病的厲害了,要?不然怎麼聽了幾句話,就全然不是自己了呢。

  溫伯誠與李老夫人又說了許多話。

  老夫人有意問起他們前幾日在山上遇險的事,那些驚險的過程顧溪亭當然不會提起,長樂長明也得了叮囑只囫圇說上幾句,再細問便緘默不語。

  老夫人沒辦法,只好問別人。

  溫伯誠素來走南闖北,說話的本事自然不小。幾句話下來,哪怕是再危險的事,他都說得輕飄飄的,更是不斷誇獎顧溪亭,生生把老夫人誇得哭笑不得直搖頭。

  “你啊,也不必一直誇他。”李老夫人放下茶盞,笑?望着他們父女倆道,“三郎是什麼性子,我?還能不知麼。他敢拼着命上山救人,那是因借了寧王的勢,不然有禹王府在山腳下攔着,他便是三頭六臂,也上不了山。”

  溫鸞就站在老夫人身側,聞聲道?:“話雖如此,可如果不是三表哥,阿爹他們還不定要?喫什麼苦頭。”

  “是啊是啊,要?不是三郎,我?們還不知道要?經歷什麼。”溫伯誠說着,起身拱手道?,“老夫人,多謝您和顧家上下這?幾年對藻娘他們的照拂。我?如今來了,差不多也該接她們母女倆出府了。”

  李老夫人一怔,半晌沒有動彈。

  “怎麼……怎麼這?麼急?”雖然不願三郎娶溫鸞,日後受人輕慢,可看到乖乖巧巧的小娘子要?走,她這心裏多少還是覺得不捨得。

  “我?這?不來了麼,哪有讓妻女長久借住在孃家的道?理?。”

  李老夫人嗔怪道:“松柏堂可不是什麼孃家。我?是真心疼愛八娘,你若是捨不得藻娘一直住在孃家,那就把藻娘接走,讓八娘再陪陪我。”

  溫伯誠笑?:“那成。讓八娘再陪陪老夫人您,我?去二房一趟,與岳父岳母告個別,這?就把藻娘接走。”

  他說着,果真攜了妻子就往二房去。

  溫鸞跟了幾步,見白媽媽笑?盈盈望過來,這?才遲疑的轉身,重新坐到老夫人身邊。

  李老夫人微微將人摟進懷裏,低聲道?:“再陪陪老婆子吧,順便等你三表哥回來了,同他說一聲再走,省得他擔心。”

  溫伯誠的那些子動靜,顧溪亭仍在宮中,自然不得而知。

  等他從宮中出來,卻是迎面遇上了等候已久的尉遲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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