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132節 作者:未知 且越寫越多,一張紙不夠,又臨時加了一張。 最後又提醒了他一番三個月後即將發生的那件事情。 將信紙擱在桌上晾着的間隙,許明意不知想到了什麼,快步出了書房。 她走到了那棵銀杏樹下。 看着披着一頭柔順鴉發,蹲在樹下撿葉子的少女,阿珠愈發不解。 姑娘該不是喫醉了吧? 許明意挑了一會兒,並未挑到十分滿意的,遂站起身,舉頭往樹上看去。 午後陽光刺眼,女孩子眯了眯眼睛,後退了兩步,而後擡起腳踹在了樹幹上。 大樹搖晃了一下,銀杏葉簌簌而落。 “……”阿珠看得訝然。 當然,同情銀杏樹是不可能的,甚至若換作她來幫姑娘踹,她保準震下的葉子比這還多。 許明意這次總算挑到了一枚自認不輸吳恙那片楓葉的銀杏葉,轉身折返,上了石階,在經過廊下時,又從喫飽了正睡覺的大鳥身上捋掉了一根羽毛。 大鳥驚醒過來,發懵的看着背影輕快回了書房的女孩子。 阿珠看它一眼。 這就多多少少叫人有些同情了…… 畢竟眼看天就要冷了,而天目的毛本就不算多。 罪魁禍首許明意心安理得地將大鳥的羽毛一併裝進了信封。 做主人的見不着鳥,多少會有些想得慌,她送根羽毛過去也算善解人意吧。 將信封封好之後,許明意出了書房,將信交到阿珠手裏:“送去雪聲茶樓給小五,便說是我給吳世孫的回信。” 通過雪聲茶樓裏的人傳信,相對來說更加周全穩妥。 “是。” 阿珠應下,快步下了石階。 剛出熹園,迎面就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阿葵。 “阿珠,你這是去做什麼?” “去雪聲茶樓送信。” “姑娘這麼快就寫好回信了?”阿葵意外一瞬,趕忙道:“不如我替你跑這一趟吧?” 如今吳世孫不在京中了,姑娘去雪聲茶樓也少了,她可是很想聽壽明小哥說八卦呢……壽明小哥知道的八卦消息多得講不完,且是真人真事,可比話本子有意思太多了! 阿珠很乾脆地將信遞了過去。 反正又不是能打人的活兒,也沒什麼好爭的。 阿葵拿着信封,歡天喜地的去了。 寫完了回信的許明意回到臥房,盯着頭頂的牀帳發了會兒呆,才抱着被子安心睡去。 …… 同一刻,長公主府內,敬容長公主剛起身不過半個時辰。 酒卻已經吃了半壺。 跪坐在她身側的漂亮男子夾了一塊兒筍片送入她口中。 敬容長公主靠着背後軟墊,眯了眯微醺的眼睛,稱讚道:“今日這些菜,倒是頗合本宮的胃口。” 漂亮男子含笑道:“菜同往常無太多變化,想來是殿下心情好。” 說着,又斟滿了一杯酒,遞了上去,柔聲笑着道:“再有便是這酒也好……” 長公主接過細細品着,將一盞酒又吃盡。 男子又斟一杯。 “記得曾聽殿下說過,殿下年幼時,也是學過騎馬射箭的……”他語氣依舊輕輕柔柔地,閒聊般道:“不知可是先皇教殿下的?” 長公主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眼神朦朧悠遠,似被勾起了舊時回憶。 好一會兒,才輕晃着手中酒杯,道:“本宮的騎射,不過只是半吊子功夫罷了。” 那時尚且年幼,父皇東征西戰,他們兄妹和母后爲了躲避各方暗殺,亦是時常躲躲藏藏居無定所,學女紅讀書自是靜不下心來的,只能跟着學些粗糙的拿來嚇唬嚇唬人。 但她實在沒有天分。 常被二哥嫌棄…… 但一邊嫌棄着,二哥一邊還是會不厭其煩地教她,並告訴她,這些東西學會了便可以拿來保命,比什麼都實在。 “倒是聽聞燕王殿下功夫了得,當年追隨先皇征戰,可是立下了許多大功勞……在軍中亦是威名赫赫呢。”男子拿欽佩嚮往的語氣講道:“便是如今,民間也有百姓常說,正是因爲有燕王殿下鎮守北境,才叫那些異族不敢再有狂妄之舉……” 長公主並未隨着他的話誇讚燕王,反而於眼神裏添了一絲冷意。 她看向垂首跪坐在那裏,替她佈菜的男子。 “藍竹,這些朝中之事,不是你該妄議的。” 男子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而後忙擱下筷子,有些惶恐地道:“是藍竹一時嘴快,忘了分寸。” “母親——” 此時,玉風郡主神色稍沉地大步走了進來。 第168章 生產 玉風郡主走上前來,看一眼空了的酒壺,冷冷地看向跪在那裏的藍竹:“我不是交待過你們,不可再慫着母親喫醉酒了嗎?怎麼,是我的話不好使,還是說你聾了?” “是……是小人的錯,請郡主責罰。” 藍竹將頭垂得愈低,也並不辯解什麼,可越是如此,越是叫人覺得楚楚可憐。 “現在本郡主暫且沒工夫罰你,滾出去。”玉風郡主冷聲道。 若真如昭昭所猜測的那般,此人或是奸細,眼下倒是不宜貿然出言發落。 還需先告知母親,將事情查明。 “是,小人告退……” 藍竹紅着眼睛,瑟瑟不安地退了出去。 “怎麼一回來便發這樣大的火?” 長公主靠在榻中,看女兒一眼,有些好笑地道:“誰惹到我們家皎皎了?” “您還說呢,怎又吃了這麼多酒?” 玉風郡主在她身邊坐下來。 “你不是也去找好友喫酒了?”長公主嗅到女兒身上的淡淡酒氣,斜睨着女兒說道:“只許百姓放火,不準州官點燈?” “至少女兒不會喫得爛醉。” 長公主揚了揚眉。 她也不會喫醉啊。 她已經有許多個年頭,不曾真真正正地喫醉過酒了…… 一是酒量上漲,二來嘛,的確也不能任由自己醉得口無遮攔。 玉風郡主正色低聲問道:“母親,您可覺得藍竹有什麼不對勁嗎?” “藍竹?”長公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他能有什麼不對勁……” “可他方纔同母親說的那些話,女兒在外頭都聽見了。得虧您還算清醒些,倘若當真醉糊塗了,萬一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豈不被人捉住了把柄?” 即便她並不關心朝中之事,可身爲皇室郡主,從小的經歷便叫她很清楚燕王這個名諱,是不能隨意提及的。 尤其是在天子腳下。 “且您若不是及時制止了他,他接下來還不知要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引您失言——”玉風郡主皺着眉道。 “他不過一個奏琴的,哪裏懂得什麼忌諱。” 長公主懶懶地靠在那裏,眼中有些困惑:“不過——你怎突然盯上了藍竹,有了心思來挑他的錯處?” 自己養的女兒自己清楚,她這閨女雖是不笨,但平日裏也並非如此警醒之人。 “是昭昭提醒的我。” 此處沒有外人在,玉風郡主實言道:“前幾日許家的小公子,在前頭的園子裏,偶然瞧見了藍竹同一粗使婢女暗中傳信——” 長公主意外地動了動眼珠。 許家的姑娘? 那個漂亮的小丫頭? “您還是叫人查一查藍竹的真正來歷爲好。”玉風郡主道:“便是查不出什麼,也該將他趁早趕出去,這樣不乾淨的男人,斷不能再叫他留在母親身邊。” 敬容長公主不置可否地道:“我會去查一查的。” 只是,人註定是趕不得的。 查與不查,又有什麼要緊呢。 見她又要去倒酒,玉風郡主一把將酒杯奪過,有些生氣地道:“您就少喫些酒吧,前幾日不還說要好好保重身子,活得久一些?女兒這輩子橫豎是不會嫁人的,還指望您護着我一輩子呢!” 長公主笑着連聲應好。 玉風郡主挽着母親一隻手臂,靠在她身上,道:“母親,咱們的日子如今過得快活着呢,您若有什麼心事,只管同女兒說就是了,何須再借酒澆愁啊。” “母親現下哪裏有什麼事情可發愁的……”長公主嘆口氣道:“這不是有酒癮了麼,你容母親慢慢地少喝些……” 母女二人說着話,玉風郡主不知不覺間靠在長公主身上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