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272節

作者:未知
湘王在滇州,足有三千餘里遠,來得遲些是在情理之中。 可燕王的封地? 距京城不過近千里—— 但即便如此,燕王想來也定是最後一個進京的。 畢竟倘若來得太早,恐怕有些人又要胡亂揣測不安了。 此時? 耳邊忽響起一道聲音? 打斷了吳恙的思緒。 “吳世孫……” 伴駕而行? 馬便趕得慢了些,敬王世子勒着繮繩朝吳恙的方向靠了靠,客氣地笑着寒暄道:“此番入京? 吳世孫到的倒是夠早。” “恰也要送家母入京。” 敬王世子聞言恍然地“啊”了一聲? 趕忙問道:“世子夫人的身體如今可好些了?” 吳恙看了他一眼。 視線中,十六七歲的少年相貌尋常,一身紈絝之氣遮掩不住? 然而眼神裏卻並不摻雜太多雜色。 吳恙收回視線? 微一頷首道:“已是痊癒了。” 他母親先前患病? 在寧陽住了一段時日? 這自然不是什麼不能提及的祕密。 可敬王府遠在雲州。 若是也知曉的話? 那便少不了是仔細打聽過的。 這原本也沒什麼。 但這位敬王世子卻如此不加掩飾地問起此事? 卻多多少少顯得有些過分沒有城府分寸了。 這種情況,若不是腦子太過簡單,那便是太擅於僞裝。 而結合對方去年在宮中險些背上了謀害太子的罪名來看,前者的可能性無疑更大一些。 “如此便好。”敬王世子露出笑意,又與吳恙說了些其它。 而正所謂三句話不離本行? 說着說着? 他便忍不住往後面的女眷車轎看了看? 而後悄聲問道:“吳世孫可知? 此番鎮國公府的姑娘來了沒有?” 吳恙未回答,只轉過頭看向他。 他對此人的印象,僅有兩點。 一是太子之事。 其二? 便是此人有過想送許明意玉佩的妄想,好在天目總算幹了一件鳥乾的事,當場把那玉佩給摔碎了。 莫非隔了大半年光景,竟還是賊心不死嗎? “我聽說,如今許姑娘已有着京中第一美人兒的名號了……這是實至名歸啊。”敬王世子渾然未察覺到什麼不對,依舊低聲說道:“我本以爲論起美人兒,沒人能比得上我們雲州的小娘子,直到見了許姑娘才知,京師之內竟也有如此絕色佳人!吳世孫,不知你們寧陽可有能比得過……” “敬王世子——” 馬上的少年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敬王世子怔了怔,擡眼看過去。 視線中,坐於馬背之上身形筆挺,眉眼英朗冷清的少年微微皺着眉,目不斜視地正色道:“此處不是雲州,鎮國公府的姑娘也非世子平日所見那些煙塵女子,可供世子出言品論——爲防禍從口出,世子慎言爲妙。” “……”敬王世子愕然張了張嘴。 年輕的公子圍在一起……不談美人兒談什麼? 可偏偏對方如此一本正經,嘖,這些世家子弟,真是無趣得緊。 再者—— 怎就至於禍從口出了呢? 他不過悄悄說一說,禍從何來?誰能聽到? 且這位吳世孫未免也太不擅交際了,這般直言數落他,這天兒還聊不聊了? 唉,可誰叫人家比他還會投胎,是堂堂定南王世孫呢。 交際不交際的,也就沒那麼緊要了,畢竟確實不需要啊。 是以,他也只能訕訕地笑笑,再說一句:“吳世孫提醒得對,是我一時失言了,日後一定多加留意……” 馬背上的少年只“嗯”了一聲。 敬王世子見狀,也不再自討沒趣。 泉河行宮在京郊一百里外,沿途官道筆直平坦,若是尋常騎馬,至多一個半時辰便可抵達。然聖駕出行,陣勢浩大繁瑣,走走停停,直至臨近午後申時方至。 行宮外,各府華車軟轎停落,許明意跟着崔氏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四下是夫人小姐們或客氣矜持或熱絡親近的寒暄聲。 許明意卻於此時,若有所察地轉過了頭去。 總覺得,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在盯着她。 第336章 叼回狼窩 然而此刻正是各府之人下車落轎之時,小姑娘們輕聲說笑,僕從搬挪箱籠,行宮中的侍從宮婢穿梭指引,一時人羣攢動,難以辨認那視線究竟出自何處。 許明意便將目光收了回來。 但她並不認爲是自己察覺錯了。 她自幼便不喜歡被人盯着瞧,又因習武多年,感知也較旁人敏銳些,因此對旁人的注視向來格外敏感。 “瞧什麼呢?” 玉風郡主帶着侍女走了過來,聲音還透着慵懶,顯然是在車內睡着了。 “沒什麼,就是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瞧。”二人走得近,許明意輕聲說道。 “那你說,誰不看美人兒啊。”玉風郡主嗤笑一聲,“難道你還要將人揪出來,把那人的腦袋一箭射穿?” 聽她取笑起了自己幼時之事,許明意也不生氣羞惱,只認真點頭道:“是啊,我此番可是帶着弓來的呢。” 二人邊說着話,邊隨衆人往行宮中緩步走去。 春狩每年都有,各府中人住在哪處,也是有講究的,雖說事先大致有章程安排,但如玉風郡主這等身份,各處均是可以挑着住的。 崔氏大也可以挑一挑,但她在外行事,深受丈夫影響,向來講究不出頭,便也就怎麼安排怎麼來了。 即便如此,那事先被安排好的一處獨院,亦是數一數二的位置好,景緻佳。 許明意跟着崔氏在院中安置了下來之後,先是補了個午覺。 這一睡便是大半個時辰,待醒來時,半開着的窗外已是晚霞漫天,昏色浮動。 “姑娘睡着時,有好些小姐來過呢,但夫人沒讓婢子們來吵姑娘,她們便也都回去了,只說晚些再來尋姑娘說話。”阿葵邊替自家姑娘更衣,邊說道:“現下是快到了晚宴的時辰,夫人才叫婢子喊姑娘起身梳洗,到底是陛下設宴,不好去得遲了。” 許明意聲音有些朦朧地“嗯”了一聲,由着小丫鬟替自己穿衣梳髮。 崔氏早已收拾妥當,正坐在堂中喫茶,見得女兒過來,不禁覺得舒心至極。 雖然說方纔打馬吊輸了二百兩銀子,但瞧着面前花朵般的小姑娘,且這麼小姑娘不是旁人家的,偏偏就是她家閨女,崔氏便覺得什麼都好了。 待母女二人來至宴席之上,只見各府女眷差不多已經到齊了。 帝后設宴,官員與女眷分席而坐,中間隔着一道紫檀織繡屏風。 席間起歌舞時,屏風便被暫時撤了下去。 這間隙,許明意不着痕跡地看向了對面席上之人。 她一早便知道,除卻宗室王府及公侯伯府之外,此番來的皆是含三品與三品以上的官員。 可以說,如今在朝中說得上話的大臣皆在這裏了。 其中大多數人,她定然都聽過,而真正見過的卻只是在極少數而已。 但很顯然,此番夏廷貞並沒有過來。 看來這是真病了。 不過,夏廷貞雖沒來,其長子夏暄卻來了——此時正端着酒杯與人飲酒,面上掛着笑意侃侃而談,看起來竟全然不受夏曦之事影響。 相較之下,不遠處坐着的那位年輕人,便顯得有些侷促了。 那年輕人身上穿着官服,在一衆緋袍之中,那身繡着溪敕的青袍便被襯得尤爲顯眼。 大慶官服規制,六七品官員着青袍。 而此次春狩,本不該有此等官階者出現。 但稍一細想,便也猜得出這例外是何緣由了——這位年輕人,必然就是新科狀元曹朗了。 那日在希夷街上,聽得身邊之人提醒,許明意也曾遠遠看過一眼。 她藉着看歌舞做掩飾,幾乎將那些官員們看了個遍。 最後,待視線慢慢正要移到宗室之人身上時,目光卻突然被人逮了個正着。 少年手持琉璃酒盞,難得穿了件淺月色長袍,半束的墨發漆黑,束髮的白玉冠質地潤澤,彷彿蘊着層淡淡光暈,又因這玉冠的主人生得本就非同一般的好看,如此陡然間望過去,竟要叫人生出幾分如遇謫仙落世的恍惚之感。 四目相對間,許明意看得怔了一瞬。 見她很快便不着痕跡地將視線抽離,裝模作樣地垂眸喫起了菜,吳恙這纔將目光收回。 這一晚上淨見她盯着人瞧了,飯都沒喫上幾口。 不過…… 怎麼突然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少年餘光裏見得那身形高大魁梧的老人似乎在暗中觀察着什麼,立即從容地放下了手中酒杯,將原本故作隨意的身形也挺直了些。 鎮國公乃武將,必然不喜歡坐姿不端正的年輕人。 而鎮國公身旁的吳景明,此時也在觀察着這一幕,不禁心生疑惑。 許將軍總盯着他兒子看作何? 且那種眼神,彷彿是在合計着要如何將他兒子叼回狼窩裏似得——這……想必一定是他的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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