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550節 作者:未知 敬容長公主的眼神漸漸變得冷然而果決:“若是一定要有人徹底消失才能停止這一切,那隻該是他。” 許明意是認同這句話的。 “何時需要本宮出面?”長公主問。 “如今一切尚在部署中,待時機成熟,我再來告知殿下。” 她今日是爲說服長公主而來,當下進展遠比她想象中要順利得多。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長公主點頭:“是,是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 遺詔的說服力,除卻遺詔本身之外,還需要有掌控大局的能力。 否則,便等同是將殺手鐗早早交出去,再等着被冠上僞造遺詔的罪名。 “……多虧許姑娘來得及時,說來不怕許姑娘笑話,數日前聽聞三弟被押解入京,皇兄有意要治其死罪,我便已經動了要將遺詔示出的念頭。”長公主道:“若當真再有大變故發生,難保我不會真的就貿然拿出來了。” 許明意聽得心生驚惑。 “莫非——遺詔竟還在殿下手中?!” 長公主點頭:“是。” “那先前殿下引着皇上找到的那一道……是假的?” “不,也是真的。” 許明意意外之餘,慢慢恍然了。 所以,先皇當年給長公主留了兩道一模一樣的遺詔! “父皇當年交待我,若皇兄察覺到了遺詔的存在,便讓我設法交出一道絕其疑心,再暗中將另一道交付給可信之人。”長公主道:“自我‘病’後,雖一切還算安穩,但皇兄仍使人暗中留意長公主府的動靜,我便一直沒有尋到機會將另一道遺詔取出。” 她也怕將東西交到旁人手中,太早示出,反倒失了它原本的意義。 一樣東西,還是要發揮它最大的效用纔算值得。 她因性情懦弱,而得以在皇兄的猜疑下守了這麼多年,或許爲的便是這一日。 而現下,她終於得以將此物交出去了。 “還請許姑娘附耳過來——” 既還需等上一等,爲防再有意外發生,她還須將藏物之地告知面前的女孩子。 許明意微微傾身去聽。 “……” 長公主的聲音很低,只二人能夠聽聞。 許明意輕輕點頭:“晚輩記下了。” 窗外的玉風郡主自是沒能聽得見,她對此也無甚好奇的,方纔所聽之事帶來的震驚已壓過了所有。 但這些驚人的舊事到底只是舊事了,當下她最需要擔心的似乎是自己。 聽得屋內許明意已起身告辭,她也趕忙閃身離開了窗邊。 許明意走了出來,她快步迎上前去。 “說完了?我送送你。” 這時,一道聲音隔着窗子傳了出來—— “謝姣姣,你怎不進來?” 這聲音帶着兩分慵懶,話尾幽幽,卻叫玉風郡主聽得腦中轟隆一聲。 這是真“回來”了?! 大事還沒成呢,就不考慮……再裝一裝嗎? 她面色反覆,強笑一聲,答道:“我去送一送昭昭——” 說着,連忙就挽住好友的手臂。 許明意輕輕拿下了她的手,道:“不必了,我認得路的。” 玉風郡主瞪大了眼睛——人幹事? 偏生面前之人卻一副“我這是爲了你好”的神情。 ——長公主此時尚且陷在初得知舊事真相的煎熬中,脾氣想也發不了多少,若趁機安慰幾句,沒準還能將功折罪,就此揭過以往惡行。 是以,許明意給了玉風郡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無情地離去了。 她不知身後這座院子裏,謝姣姣究竟是被掐了胳膊還是被擰了耳朵,但想來,是註定沒法子毫髮無損的離開的。 …… 臘月初六這一日,京中落了場大雪。 隨着這場雪一同而來的,是一封北面傳回的奏報。 同以往不同,這封奏報並非是燕王又攻陷了哪座城,哪裏的徵兵事宜又得到了百姓反抗,或糧草調度不夠及時,而是自一月前佔下了滄州之後,燕王大軍便未再有過任何動靜。 這於一路勢如破竹,急於同吳家軍會合的燕軍而言,無疑是反常的。 雪天阻途不宜行軍? 駐紮滄州養精蓄銳? 還是另有圖謀? 總不能是見年關將至,想留在滄州過個年,過完年再繼續打吧?——倒也不必如此有儀式感! 衆朝臣對此猜測頗多,解首輔傳令於北地各處,務要詳查此事內情。 如此又待十日,燕王大軍仍無動靜,而新的密信已經傳了回來。 “……” 內閣之中,衆臣爲信上內容而驚異難當。 燕王竟是出事了! 第639章 朕只信你 “消息可屬實?”解首輔握着密信,向那名送信之人問。 那人答道:“據查實,燕王於一月前便已病倒,而這些時日以來燕軍營中戒備異常,一直在試圖封鎖消息——是陛下早先安插在燕軍中多年的眼線經多次於營中查探,才得知了此事!且經過這月餘的探查可知,燕軍曾多番派人於滄州內外暗中尋醫,找的皆是擅醫心疾者!” 心疾? 衆大臣面色各異。 解首輔也因思索而皺緊了眉。 所謂心疾,定不可能是一朝一夕間突然患上的急病——燕王以往便患有心疾嗎? 這一點他未曾聽聞過,而縱然是真的,想來燕王必也會盡力隱瞞此事,否則便等同是將自己的弱點宣之於衆。 燕王無子,其體魄是否足夠強健,關乎甚大,軍心便是其中一條…… 若燕王當真出了事,那燕王大軍…… “這其中……會不會有詐?”有大臣猜測着道——實在是太突然了,就好比是本眼看要塌下來的天非但突然撐住了,還掉了餡餅下來! 難免叫人覺得不真實。 有大臣附和着點頭。 是否有詐,還真說不好。 畢竟當下也無人親眼瞧見,且病至何種程度,還會不會有轉機,這些都是未知。 須知就在兩月之前,定南王祖孫三人眼看着都出殯了,一轉眼就直接表演了個死而復生呢! 更何況是燕王這個? “的確不該輕信……”禮部尚書十分困惑:“可若是詐,詐得又是什麼呢?” 這話引得幾人一陣思索。 倒也的確蹊蹺…… 先前吳家那一詐,是爲逼出內奸現身,且是在自家中。 而燕王當下這情形,若是想贏,說得直白些,只管往前打就是了,待打個一年半載,到寧陽同吳家軍會合,再有許家軍在前接應,勝算是明晃晃擺在那裏的。 裝病,又能裝給誰看? 給朝廷? 可他們總也不能只因爲燕王病下,便就此鬆懈防守。相反,如此一來反倒是給了朝廷各處加強佈防的時間餘地! 而燕王大軍延誤行軍,錯失了便於乘勝追擊繼續前攻的時機,于軍心無疑又大有弊端…… 至於藉此假消息,將朝廷兵馬騙過去擊殺?——直接殺難道不香嗎,爲何要多此一舉?這不是有病嗎? 這其中怎麼想,似乎都無甚可圖謀之處。 衆大臣對此無不是半信半疑。 解首輔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密信,遂交待道:“傳信於滄州附近各處,繼續查探此事虛實,務必要查清前因後果。除此之外,更須加強防守,時刻應對,決不可因這真假未辨的消息便放鬆大意,給人以可乘之機——” 當下,一切都須小心爲上。 傳信之人應下,領命而去。 …… 如此又在一派風平浪靜中度過了半月之久,再有消息傳回時,已近是斷定的說法—— 據探子眼線回稟,燕王軍中的主帥營帳內每日皆有不同醫者出入,且但凡是入過帳中的,皆被軟禁了起來,半步不許離開軍營。 他們于軍營中的眼線設法暗中逼問了一名醫者,那醫者稱,燕王因多日行軍趕路之下太過疲憊勞神而觸犯了心疾,近日已是昏迷不省人事,危在旦夕。 這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