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來他纔是真正的黃雀
昨天剛到,今天新官上任才第一天的何明光,坐在桌案前。
他頭戴展腳襆頭形制烏紗帽,身穿緋袍常服。
胸口補子上繡着雲雁,腰環象牙鏤空銀帶,掛着銀質細紋魚符,穿的板正。
不過此時,正愁眉看着放在桌案上堆積如山的狀紙、卷宗。
以及還沒宣判的判牘。
都讓他頭疼不已。
這揚州的城市很大,花花綠綠迷人眼。
同樣這案子也如雪花一般多如牛毛。
他放下判牘嘆了口氣。
一同過來的姑蘇師爺站在旁邊,問道:“老爺,今天才升官,何故嘆氣?”
何明光指着桌上堆積的材料,“這第一天就有如此繁雜的事務和案子,如何不讓我焦慮。”
師爺拱手,“老爺何必焦慮,你忘了馮淵要來揚州做推官?”
何明光眼神一亮,趕了幾天路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師爺接着說道:“那推官不就是審覈案子的嘛,馮淵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到時候交給他處理就好了。”
何明光聽聞,覺得師爺說得對。
索性就不看了,在衙門後院的大花園裏,參觀起來。
馮淵騎着馬,“噠噠噠”來到府衙。
交代了身份,衙役們齊齊躬身拱手。
小廝領着人,直奔後衙。
那新來的官老爺交代過。
有個叫馮淵的推官這兩天到任,務必第一時間給他請過去。
穿着白衣的馮淵,今天只是來應職的,便沒穿官服。
他看到身着緋袍官服的何明光,正站在後院看着魚池發呆。
一時間還沒適應他升官了這個事情。
不過基本的禮節肯定要到位。
他上前拱手,開口頌道:“下官參見知府大人。”
何明光聽聞聲音,轉頭看到馮淵,略微回禮。
隨即把一旁小廝摒退。
何明光笑道:“無需多禮。”
他帶着馮淵一同遊覽這個超大的府衙後花園。
這一逛,馮淵就在心裏感慨。
揚州府果然有錢,此處比那漓陽衙門後院大了二十倍不止。
府衙居然還修的有亭臺樓閣,魚池引的活水,魚羣衆多。
各種可以喫的魚都有,在這裏釣魚應該不會空軍。
何明光領着他坐到水池中間的亭子裏,四處通風。
想來沒有人能偷聽到此處的談話。
他說道:“託馮賢弟的福,我才升到了這個位置。”
對方現在好歹都是一個四品的知府。
馮淵聽聞急忙起身行禮道:“那是何大人官運亨通,馮某不過盡了些綿薄之力。”
何明光擺手,不免感慨道:“賢弟切莫這樣謙虛,我大景,還真是需要賢弟這種有勇有謀的義士做官啊。
“以後沒有外人,咱們就平輩論交,不看官位如何?”
馮淵並未認可,拱手反問,“何大人不也一樣忠義嗎?”
“喔?”何明光看着他,面色如常,“馮賢弟是拍我馬屁,還是說的真話?”
馮淵說道:“當然是真話,林公能如此清楚釕山上的事,恐怕還是何大人說的吧?”
何明光身體突然繃緊,隨後又放鬆開來。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你,不過我一個區區縣令,可沒資格接觸到這麼大的人物。”本想開口的他,被馮淵搶答道:“想必是蘇家老爺子?”
何明光神色震顫,此子智若妖,幸好與他不是對手。
他疑惑開口,“這你都知道?”
“分析出來的。”
“能與我說說看?”
馮淵站起身,看着魚池,“我走那日,聽送行的李明奎說蘇家老爺子死了,通知了漓陽四個鄉的鄉紳讀書人,三天後坐夜。
“同時蘇家對外宣傳蘇老爺子官復原職了,我大景死者身死雖然大一級,不過怎麼也不會死了就把罪名給消掉,那必定是戴罪立功。”
馮淵看着他,反問道:“我們漓陽那偏僻之地,有什麼事,能夠戴罪立功的?”
何明光點點頭,沒有接話。
馮淵突然聲音壓得極低,“且聽林公說,皇子押解着反賊上京都,他們都聾啞瞎掉了。”
就差沒把矇蔽聖聽,幾個字說出來。
能讓皇帝特意派人下來查,估計他們黨羽的動作早就被上面知曉了。
何明光臉色巨震,輕聲說道:“這樣做,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馮淵點點頭,“何大人投靠了九皇子,想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想來以後也會被坑吧’,這句話,馮淵當着對方面,也不好開嘲諷。
何明光搖搖頭,“並沒有,我一個區區地方縣令,還沒資格參與,何況我就想安安穩穩地領我的俸祿。”
馮淵面露疑惑,有點不敢相信,片刻後便釋懷了。
兩人都避開不去談這些沉重的話題。
場中沉默。
何明光突然說道:“如今這揚州的案子堆積如山,以後還指望馮賢弟多多破案,功勞我肯定不搶你的。”
馮淵拱手,“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恐怕要讓何大人失望了。”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要在這月中旬前,處理掉林如海大人遞交的棘手案子。”
何明光自然明白。
畢竟是林如海舉薦他的。
這或許也是上面的用意,反正人又不會跑。
他點點頭,開口道:“不打緊,一樣一樣來,我先讓人查着,剛好漓陽那仵作宋連躍,我看他是個人才,也給調到這邊來了。”
他小聲嘀咕,“只是這幾個命案恰巧都發生在教坊司,我與夫人們感情好,不太好去那地方出公差。”
“噢?”
教坊司?馮淵頓時來了精神,想到也不是完全沒空。
他開口道:“何大人說說看。”
翻閱卷宗,表面看上去都是些尋常爭鬥殺人案。
馮淵沒在多關注。
只是給後來接到傳話進來的仵作宋連躍,叮囑了幾個要點。
不過他大概翻了翻放在何大人桌案上的材料。
頭皮發麻,心裏嘖嘖。
頓覺這大城市人一多,案子數量就激增到如此。
不過他今天應了職,明天才真正上任。
難得這最後一個清閒的日子。
時間還沒到下午,今天又不是休沐日。
想來林如海應該不在府上。
馮淵遣了衙門小廝在前方帶路。
他則騎着小母馬,往林如海辦公的地方,兩淮巡鹽察院署趕去。
聖旨耽誤不得,便要第一時間交給他。
順便去拜個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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