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雷電法王
後者開口淡淡地述說着往事。
原來她以前是婉瑜未被抄家時,從小跟在她身邊的貼身丫鬟。
因爲長的漂亮,後續有公子賞識,砸錢賞銀,一路把她從丫鬟擡到了花鳴。
還擁有了自己的院子和婢女。
可她忘不了大小姐曾經的恩情,經常來婉瑜這裏。
做些打理花園,修建枝丫的雜事,算是糖心闈院的常客。
待她說完。
馮淵上下打量着她。
小蝶畢竟屬於婉瑜現在的婢女。
與這發達了,還懂得回來知恩圖報的貼身丫鬟不同。
或許婉瑜姑娘會與她說些體己的話。
他緩緩問道:“春聲姑娘,最近三個月,死者是否跟你說過一些,有關她自己的私密事情?”
教坊司吏員補充道:“你知道什麼全都快快說來,切莫隱瞞。”
他是真的害怕,也希望這馮大人看在他竭力幫忙的份上,等會兒能幫他美言兩句。
要是真被那男女不分的貴人給砍了。
可沒人會替他伸冤,畢竟也是他先衝撞了貴人。
春聲聽聞想了想,“若是最近幾個月,想來就是那薛家二少爺之事。”
馮淵疑惑,“那二少爺還有什麼事?”
“便是那二少爺,想替她贖身的事情。”
場中衆人聽聞都驚疑無比。
馮淵感慨,果然都是一個爹生的,這薛家兩位少爺的品味看來差不多啊。
不過他見小蝶臉色不對。
開口問道:“小蝶,這麼重要的信息,剛纔你爲何不說?”
小蝶眼神慌張,雙手輕輕扯着裙襬,一臉緊張,“回官老爺,我真的不知道,小姐每天都關在屋子裏練字。
“看她的樣子似乎心情不好,況且她也不給我說這些事情。”
“噢?”馮淵心中起疑。
丫鬟小姐都是共生關係了,這種大事爲何還要刻意瞞着她。
春聲嘆了口氣,聲音略帶憂愁,“不過可惜那薛二少爺沒錢,婉瑜姑娘把自己多年攢的錢給他。
“讓他替自己贖身,結果後面薛二少爺拿着錢,就聯繫不上他人了。”
這爆炸的信息,讓場中的人皆是一震。
這事都把馮淵整無語了。
這薛燁,還是個人嗎?
朱安靈攥着拳頭,咬牙切齒,“果然和他老子一樣,都不是個好東西。”
翠蝶聽聞,輕輕撇了她一眼,能明顯看出來面色不悅。
馮淵抱手思索。
婉瑜姑娘把錢給了薛燁讓他替自己贖身。
結果這個二公子拿了錢,就避而不見了?
這人還真不是個東西。
不過似乎與死者的死亡並沒有關聯。
到現在,他都一直傾向婉瑜姑娘是被雷給劈死的。
可這房子都是木頭,又沒有導電的物體。
一眼掃過去,也沒有突兀的東西。
整體風格。
對了,風格有點不搭。
從院子的裝扮上,婉瑜姑娘偏向清新淡雅。
可進了屋子他總覺得怪怪的。
便是那整張牀上的用品和幔帳的顏色,與清新兩字,完全不搭邊。
看過去多少有點太過耀眼和張揚了。
又因爲局部風格的統一,讓他第一時間沒觀察出來。
他擡手指過去,轉頭對着小蝶好奇問道:“平時姑娘都喜歡這些顏色嗎?”
小蝶搖搖頭,“這是翠蝶姑娘之前送的。”
嗯?!小禮物?
馮淵看了過去,“翠蝶,這就是你口中說的小禮物?”
翠蝶明顯愣了一下,急忙低下頭。
見她狀態不正常。
馮淵瞬間起疑,追問道:“我看其做工精良,不像是便宜的東西,這是何物?”
翠蝶低聲開口,“其實是一個公子託我送給婉瑜姑娘的,他送的話,姑娘不收,這東西叫織金紵絲,一套下來貴的很。”
織金紵絲?
馮淵聽聞這個陌生的名字,一臉茫然。
朱安靈見衆人似乎都不懂。
她擡手解釋道:“這東西確實貴,乃金銀雙線編制而成,不過這個一看就是下等品,也沒用多少金線,估計也就七八百兩吧。”
金線?
馮淵腦中突然像過電一般。
他兩步走到牀前。
用佩劍輕輕切開被罩。橫着仔細去看。
果然橫切面有細微的金銀二色絲線。
抽出一根金色絲線拿在手上拉扯。
延展性極好,這絲綢裏面還真的含有金絲線。
這被子居然是導體?
這真不怪他沒第一時間看出來,主要還是貧窮限制了想象力。
馮淵問道:“翠蝶,七八百兩,可不便宜,是哪位公子託你送的?”
翠蝶不情願的開口,“便是那薛家二公子。”
說到這裏她還補充一句,“他沒你們說的這麼糟,公子是個內心很溫柔體貼的人。”
馮淵轉回頭,更是覺得此事可疑。
這些人腦海裏恐怕沒有金銀會導電這個概念,畢竟這個世界也沒有電。
不過又是薛燁。
送這東西,恐怕這廝沒安好心啊。
或許是個人喜好不同,婉瑜姑娘這張明顯是定製的牀,不是傳統的架子牀。
沒有四周邊框和架子,同樣牀很結實,也很大。
馮淵拿着佩劍輕輕割開幔帳,果然裏面用了銀絲線。
他擡頭往上一看,大幔帳從房梁處飄灑垂下。
伸手擡了一下,幔帳很薄很輕。
頂部懸掛的繩子,拉在屋頂的樑上。
爲了使其飄逸,四角隨意拉了四根與幔帳材質顏色相同的細繩。
順着牽引幔帳的細繩看過去,繩子高高地斜拉在前後牆上。
繩子很細,如果不擡頭基本也不會注意到。
可謂用心佈置了。
此時馮淵才發現,進門身後靠近院子的那面牆。
爬進窗內的月季花藤,將這整面內牆,裝飾的綠意盎然。
有兩根繩子,便綁在翻窗,爬牆到高處的花藤上。
他眼神一眯。
走了幾步,出門沿着花藤一路看過去,其根系便僅挨着房子一角的樟樹。
看到此景。
馮淵嘆了口氣,這真是一個悲劇。
跟着追出來的朱安靈,聽到他的嘆氣聲。
急忙問道:“馮推官,我看你愁眉不展,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馮淵指着樟樹說道:“我並不太清楚現在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爲之。”
“喔?何出此言?”
他拱手,“安姑娘,我告訴你幾個緣由,你或許便知曉我的感慨了。”
“第一,雷電會劈死人。”
“這點小孩都知道,”朱安靈快速答到。
“第二,下雨打雷站樹下,尤其容易被劈死。”
她想了想,“好像有這個說法,這是什麼道理呢?”
馮淵說道:“雷電會順着溼潤的木頭,金銀銅鐵,還有這種新鮮的藤蔓一路劈過去。
“尤其是這種樟樹,其木質中樹脂與含鐵量高,最是容易挨雷劈。”
朱安靈博覽羣書,對這些東西的理解與接收程度很高,也非常聰明。
她舉一反三般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雷劈到這顆樟樹,然後順着它身邊的花藤。
“再到那個有金銀線的牀上,把婉瑜姑娘給劈死了?”
馮淵問道:“安姑娘信嗎?”
朱安靈眉頭微蹙,抄着手。
她想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雖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也比什麼月亮懲罰之說,更容易讓人接受一點。
“不過,那薛燁這幾個月送婉瑜這種禮物,會不會本來就沒安好心?
“他會不會和你一樣知道有這個可能性,所以故意送的?”
馮淵搖搖頭,“他已經死了,我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兩人回到屋內。
馮淵指着幔帳。
把剛剛與朱安靈推理和解釋的內容給衆人說了。
沙莊二人忍不住開口讚歎。
他們與馮推官一同經歷過兩次所謂的離奇事件。
天然的有點不太信鬼神這些東西了,或許都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不過在場的人,除了聽懂一個打雷不能站在樹下以外。
什麼金銀藤蔓導電之類的,都聽的一臉懵。
馮淵也不要求他們聽懂,只告知別打雷下雨站樹下。
他拿起小冊子,把內容記錄下來。
此案似乎又是一場沒有兇手的意外。
就在馮淵擡腳要出門的那一刻。
他突然意識到漏掉了什麼關鍵的東西。
轉頭對着小蝶隨口一問:“十月二十八晚上,下雨打雷了嗎?”
小蝶膽怯地走到他的身邊,也不敢擡頭,“回官老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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