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這不是很過分的事情嗎?
當聽到愛麗速子吐出的回答後,北原真司整個人都麻了。
妹啊,不對,現在你是我大姐,你這藥用之前都不看副作用的嗎?而且這作用是不是有點過於玄幻了點啊?
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要是早知道愛麗速子的藥是這個作用,那他打死也不會用五成力
不,別說五成,他都不可能會碰她。
但現在
“你知道,這種感情是虛假的吧?”
感受着那絲毫沒有掩飾的熾熱目光,北原真司硬着頭皮問。
“嗯,知道啊。”
愛麗速子點點頭,依舊微笑着。
“但有什麼關係嗎?我喜歡着你,是現在存在的事實不是嗎?”
“可問題是這種愛本身就是虛假的......”
“愛本來就不是客觀的東西,虛假與真實的界限又在哪裏?”
更何況,這也絕非完全的虛假,倒不如說是催生出來的繁榮。
畢竟,就算把快感都轉化成好感,但如果心靈本身就是一片荒蕪,那即是再多的好感,也無處留藏,只能隨風消散。
她眨了眨眼,看着北原真司眼中的擔憂,笑着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肚子。
“好啦,笨蛋豚鼠,不用這麼擔心我啦,這個效果不是永久的,不然我之前測試的時候就肯定能發現的。”
“......那要多久?”
“嗯......還要半小時左右?”
她側頭看着他,眼中的愛意不加掩飾。
“所以,能請豚鼠君你在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裏,稍微配合我一下,充當一下我的臨時戀人嗎?”
“不能。”
北原真司斷然拒絕。
充當戀人?開什麼玩笑。
先不說這玩意容易弄假成真,風險巨大。
就算沒有弄假成真,等她恢復了正常後,怕不是會直接對他展開追殺,而且還是不擇手段玉石俱焚的那種。
“那你就先在這等半個小時吧,我去日蝕那邊看看......”
這是北原真司所能想到的對這種情況的最好解法了。
但
北原真司剛說完,愛麗速子臉上的笑容就明顯淡了幾分。
“那個,豚鼠君,你沒必要離開的,你不答應我的要求也沒關係,護理工作也可以繼續,我這邊沒問題的......”
“不行。”
“就只要在這裏陪我到這種狀態結束就好,我不會拿你試藥的,也不會做些其他什麼事情,就只要你在這裏就好......”
“...不行。”
“我什麼都不會做的,只是我現在真的不想離開你,就半個小時就好,就只要你在這裏就好,哪怕離我遠一點都沒關係,求你了......”
“......不行。”
儘管愛麗速子的表情已經明顯有些可憐,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哀求的意味,但北原真司猶豫片刻後,還是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因爲不管她現在表現得如何,那都是藥劑帶來的副作用,而不是她本人的意志。
更何況,雖然愛麗速子說的很好,但誰也不知道這種狀態下的她能幹出什麼事來,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她,他都有着必須離開的理由。
於是,說完之後,北原真司就邁開了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而伴隨着他試一步步的遠行,愛麗速子眼中的光彩開始逐漸消失,情緒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低落了下去,表情也逐漸變得難過了起來。
但她並沒有試圖阻止北原真司離開,甚至就連下意識伸出去,似乎是想要挽留什麼的手都慢慢的縮了回去。
再之後,她開始一點點的收攏起了身體,緩緩地蜷縮了起來,頭也埋進了雙膝當中。
因爲擔心她控制不住自己可能導致的意外,所以北原真司儘管在向外走,但也一直有在留意她的情況,自然發現了她的這些小動作,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
但他也就只能嘆氣了。
雖然看着她有點可憐,但他很清楚這不過是藥劑副作用所帶來的虛假感情,要做了些什麼反而纔有問題,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咯啦。
這麼想着,北原真司打開了門鎖,手也放在了門把手上。
但,卻遲遲沒有摁下去。
因爲就在他的背後,有微弱的抽泣聲響了起來。
“果然,豚鼠君討厭我吧?”
“自我,任性,麻煩一堆,成績也不好......”
“明明沒了人照顧,就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但卻總是一副自大的樣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出去,行了吧。”
北原真司知道她八成是在演戲,但面對着這些自暴自棄的話,也實在有點頂不住了,無奈的回過了頭。
然後他發現,愛麗速子的表現,好像,不是裝出來的。
她蜷縮在牀上,在他看過去之後,紅着眼眶偏過了頭,接着深吸了幾口氣,似乎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最終也只是抑制了幾秒,接着抽泣聲就再次響了起來。
北原真司麻了。
不是,我知道這是假的,你也知道這是假的,那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等這半小時過去呢?
你的理性呢?救一救啊!
哦,不對,剛剛好像是他捏太狠了,這時候好感怕不是是壓着理性亂幹呢。
那沒事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北原真司硬着頭皮走了回去,坐到了她身邊。
“好了好了,我陪你等過這半個小時就是了,別哭了好嗎?”
“......我沒哭。”
愛麗速子悶着頭回答。
“啊對對對。”
北原真司對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是照例開擺了。
接着,簡單的交流過後,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以,事情是什麼時候演變成這樣子的呢?
愛麗速子也說不清楚。
最初的時候,不過是因爲一場意外,她得知了他的存在,出於好奇的目的,去那邊看了看他。
那時候的她對自己的訓練員水平還很自信,壓根就沒想過依靠別人,所以只是想要只有趣的豚鼠,順帶藉着他的名頭踏上賽場。
但漸漸的,事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
其實她最初對他是沒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的,甚至於對喜歡或者戀愛這種事都相當的不屑一顧,認爲那不過是無聊的浪費人生的行爲,遠不如在實驗室裏進行研究來的有趣和有意義。但自從他出現後,一切就都發生了變化。
他輕而易舉的就戳破了她那看起來完美的理論計劃,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她身上的那些問題,將她的自信砸了個稀巴爛的同時,也否定了她未來的可能。
如果換個別的馬孃的話,那時候可能會覺得他是在胡說,會耍脾氣或者任性的不相信。
但問題是她是愛麗速子,所以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他說的那些都是事實。
沒有賽馬娘不渴奔跑,也沒有賽馬娘不渴望勝利,可問題是冰冷的事實就擺在了她的面前,所以她也只能選擇接受。
然後,那張板子拍在了她的頭上,而他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總之,雖然很麻煩,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真是個怪人啊,她想。
明明都不是擔當,明明那麼怕麻煩,明明她都已經說了這樣就好,但爲什麼還非要自找麻煩呢?
而且說起來,她之所以會陷入那種狀態也是因爲他的話語。
先把別人的信心砸個稀巴爛,告訴她殘酷的現實。
然後再趁虛而入,對着深陷泥濘中的少女伸出手,告訴她我會救你的。
這不是很過分的事情嗎?
如果說此前時候,和東海帝王在那張椅子上互相競爭的時候,她還主要是因爲好奇和想要逗那個小丫頭的話。
那麼從板子第二下拍在她頭上的那刻開始,她就是真的把他視作了自己的豚鼠君。
但那也還只是個開始。
他身上的謎團實在是太多了,多到甚至她在實驗室裏做實驗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他身上的那些問題。
最終導致她不得不放下手頭的研究,開始圍着他打轉,想要滿足那飢渴的好奇心。
好奇與感興趣基本上是同義,也通常被視作淪陷的開端。
更不要說她因爲自身緣故,本身就沒幾個朋友。
在學校裏不能說多受歡迎,起碼也是人憎狗嫌,屬於是往人堆裏一站都能瞬間形成一大片真空區的存在。
她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畢竟她就是那種我行我素的人。
但在他出現後,她身邊的人就慢慢的變多了起來。
可即便是再怎麼我行我素的人,只要是人,就總會需要某些東西。
而能說出自己不需要那些東西的人,要麼是因爲有着別的堅定的替代,要麼是此前從未接接觸過那些東西,所以以爲自己不需要。
她本以爲自己是前者,但實際體會過了之後,她才察覺自己可能是後者。
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雖然表面上也會怕她。
但接觸久了的話卻會發現,與其說那是怕她,倒不如說是怕麻煩。
他是很少見的那種,並沒有把她當做什麼怪人來對待的存在,雖然總是嘴上說着麻煩,但卻從來沒有一次在她需要的時候不在。
甚至就連平常的偷襲喂藥,他也只是會一臉無奈的防下,沒生過哪怕一次氣,更沒有采取過什麼試圖禁止她這樣做的談話或措施。
她很享受,也很喜歡這種感覺。
而且,雖然他是找來了愛麗數碼來照顧她,但也正因如此,爲了不被這個變態貼來貼去,她也不得不開始嘗試着學習自力更生。
外出,買飯,洗衣服,尤其是內衣
雖然生活廢人的屬性並沒有能消除,但至少她作出了一定的改變。
而且,也不僅僅是生活上的改變。
在加進北原真司隊伍裏之後,伴隨着成員的增多,愛麗速子也開始能和其他人聊得上話了。
雖然關係談不上多親密,但起碼她的世界裏不再只有實驗和試藥了,性格也稍稍變得外向和活潑了些。
同時,因爲輔助訓練員的工作,她收集到了更多的實驗數據,不僅沒有耽誤她的研究,反而進度還要比之前更快,甚至還發現了此前幾處錯誤。
再然後,伴隨着時間的流逝,等她回過頭的時候,就猛然發現,自己的生活裏已經到處都是他的影子了。
甚至就連她自己都已經被他所改變,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是如此。
在那次基礎賽之後,她並沒有討厭他,只是意識到了某些東西之後,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
而在之後一段時間,因爲他的長期忽略,她逐漸恢復了正常,也不再去思考,或者說不願思考某些東西,只是固執地不想自己的豚鼠被搶走。
但現在她想明白了。
她喜歡他。
並非藥劑帶來的副作用,而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只是那種喜歡並沒有如今這麼枝繁葉茂,現在的所有感情和勇氣不過是虛假的繁榮,甚至可能等到藥劑持續時間結束後,她就又會變回原來那種狀態。
但無論藥劑的副作用是否存在,胸腔那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愛意是否虛假,但她至少知道有一件事是絕對真實的。
那就是她不想被豚鼠君討厭,更不想失去他。
但藥劑強化的只是她的好感,而不是勇氣或者慾望。
甚至還因爲過度的好感,導致她現在根本沒辦法對他生出什麼危險或者不好的想法,只能盲目聽從他的命令。
所以面對着他的離去,她採取不了任何行動,反而是因爲心中的情感過於強烈,更加的放大了她內心的難過與不捨。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恰好就是北原真司的軟肋。
所以他回來了。
所以她停止了抽泣。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擡了下頭,偷瞄了眼他的臉色後,在他無奈的表情中,悄悄挪動身體,湊到了他的身邊。
又沉默了一段時間,她的心緒恢復了寧靜,開始思索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
根據她的估算,藥劑的功效大概能持續四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而現在已經過了近二十分鐘,剩下還有一半的時間。
而在這一半的時間中,她必須做些什麼,去挽留她的豚鼠君。
不然等藥劑效果過去,她變回原來那種連心中感情都不敢面對的狀態,一切就都沒救了。
於是她擡起了頭。
“豚鼠君。”
“......怎麼了?”
她看向他,輕輕挪了過去,俯身在他的耳邊,言語間纏繞着莫名的意味。
“就趁這個機會,把我變成你的東西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