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豈曰無衣·其五

作者:木之羽
[愛曲小說

  將軍府飽經風霜的廊柱,不過短短几個呼吸之間,便又增添了一道傷痕,虛青的招數更爲凌厲縹緲,逼得裴凱風靠在身後的白牆上,一時無法動彈。劍刃離他的脖子不過毫釐。虛青向來是喫什麼都不帶喫虧的,也叫這位心高氣傲的左前鋒嚐嚐被人逼迫的滋味。

  “我無意搶這個懷化大將軍做,更無意做你的元婺,”最後的四個字,被虛青咬得一字一頓十分清晰,“只是事情成了如今這個地步,你們缺一個將軍,我們缺個身份,各取所需罷了。”

  欣賞了一會裴凱風臉上變幻莫測,最後卻歸於不屈的表情,虛青接着說道:“你要將我和我師弟拿下十分容易,不過我卻不想與將軍太過爲難。即便是將我們下了獄,於裴將軍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我說的可對?”

  的確,虛青有膽量說出“你們缺一個將軍”這種話,自然不是無的放矢。雖然虛青並未告訴他,皇城此時受到圍攻,已落到朝不保夕的境地。如今的坤城也已經是一座四面楚歌的孤城了。

  坤城危在旦夕,若是再傳出守將下落不明的消息,哪怕是最驍勇的玄鐵軍,也定然會潰散成遊兵散勇。

  只是眼前的這位裴將軍,正是虛青最瞧不上眼的剛正固執之人,仍是十分執着地問他:“將軍在哪裏?”

  “不知。”虛青的回答乾脆利落。

  裴凱風冷聲道:“那你又是怎麼改換成將軍樣貌的?”

  虛青想了想,搖頭道:“不知。”

  裴凱風傲然道:“即便如今將軍下落不明,我也不能將玄鐵軍的兄弟,交付到你這個不知敵友的人手中!”

  虛青輕笑出聲:“我倒是十分敬佩裴將軍的傲骨錚錚,只是你可曾想,若是你同元婺一同消失了,坤城應當如何?”

  虛青眼中適時顯出殺氣,裴凱風背後滲出一絲薄汗。他還是太大意了,倘若眼前人能將將軍制服,以他的能耐又怎麼可能勝過眼前人。

  “我以爲,我沒有對裴將軍下殺手,已是在下最大的誠意了,不曾想,將軍竟然沒有察覺到。這‘驍勇將軍’的稱號,看來只是虛名啊。”

  裴凱風沒有被虛青的話惹惱,腦中迴轉過千思萬緒後,他沉聲提出條件:“你讓我見將軍一面,只要我能確信將軍安然無恙,便不戳穿你。”

  虛青嘆了口氣,同故作聰明的老實人談條件,就是這麼麻煩。

  “裴將軍,元婺如今在我手裏,你能選的,是幫我掩護,保他無恙;或者選擇戳穿我,拿整個坤城給他陪葬。”虛青的話音未落,裴凱風的臉色霎時變白。瞧着裴將軍一副“將軍果然在你手中”的模樣,虛青只能將苦笑憋回去,免得臉上威脅的神色破功。

  裴凱風的雙手緊握成拳,失了武器落入此等被動的境地,叫他心中有些無措,又強行將心緒壓了回去。

  虛青不陰不陽地催促了一聲:“在下沒什麼耐心,裴將軍還請快些。”

  裴凱風還未回答,虛青卻聽到走廊轉彎處傳來一個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不是師弟的聲音,虛青反手將長劍插回了裴凱風腰邊的劍鞘之中,還未來得及收回手。吳集便出現在了拐彎處。

  吳集手中整理好的卷宗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瞧着面前靠的很近,顯得十分親密的兩人。特別是元將軍的手好像隱在他們兩人身後,拉着裴將軍。

  “你……你們?”一向鎮定的吳先生有些無禮地伸手指着兩人。虛青低頭一看,即可便發現了對方誤解的狀況。

  “吳先生,可不是你想的那樣……”虛青剛想解釋,便被吳集打斷。

  “無妨無妨,今日的事情,晚生便當什麼都沒有看見。”說着吳集已經十分自然地彎腰拾起了地上的卷宗,而後轉身向原路回去,想了想,吳集又同虛青說了一句,“軍中結爲契兄弟的不少,將軍也一直沒有下令懲處過。即便今日同裴將軍……也是無妨的。”

  虛青一顆心原本已經安定地放下了,聽到吳集的後半句話想要反駁,卻一時情急,愣是犯蠢被自己的口水嗆着了。吳集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安心離開,虛青卻咳得面色通紅,攔都來不及攔住他。

  背後有人幫虛青順了兩下,虛青轉頭一看,師弟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背後,火上澆油,險些就岔氣暈了過去。

  “師弟,你要信我,我對裴將軍沒有半點非分之想,絕不是吳集想的那樣!”虛青扯着師弟的手連忙澄清。

  文霽風面上不顯,頷首答道:“我知道。”

  虛青松了口氣,師弟沒有誤會便成。

  “不過師兄還不鬆開他身上的咒術嗎?”文霽風問道,揚了揚下巴示意裴凱風。

  方纔虛青擔心裴凱風會說錯什麼,一時情急便定了他的身。鬆開了咒術,裴凱風冷冷地審視着師兄弟二人。

  於公於私,裴凱風都不能棄元婺於不顧,他會做出什麼抉擇,虛青心中十拿九穩。看着虛青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裴凱風心中氣悶,冷聲道:“我會替閣下做好遮掩,還望閣下別忘了自己答應過的事。”

  “那是自然。”得了虛青的肯定,裴凱風轉身離去。盔甲碰撞的金鐵聲漸漸走遠,虛青帶着文霽風折身回房。

  一夜無話,虛青第二日起身的時候,日頭已經高了。出了門,裴凱風如同一個門神一樣立在外邊,迎面便是一句:“以往將軍都是日出前便起身的,你以後也要照着將軍的作息,免得引人懷疑。”

  虛青哭笑不得道:“昨夜到現在,我滿打滿算也不過睡了三個時辰。難不成你家將軍可以成日熬夜不睡覺嗎?”

  裴凱風皺眉,老實答道:“若是遇上戰事喫緊,將軍可以三日不睡,連夜同我們商量戰術。”

  虛青:“……”這麼個折騰法,即便元婺沒有戰死坤城,也遲早英年早逝。

  裴凱風沒有理會虛青的默然,將手中的劍丟到他懷裏:“這是將軍的佩劍,一個時辰後我來叫你。”說完,裴凱風轉身便走。

  “站住!”裴凱風停住了步子。

  虛青有些頭疼地擺弄這手中烏黑無光的重劍,顛了顛少說也有十餘斤,非得臂力超羣的人才能用得如指臂使。

  “這,我昨日不是手臂上受了一道傷麼,這劍法不如過幾日再練?”虛青同裴凱風打着商量。其實他手臂上的傷只是劃破了一層皮肉而已,不過虛青打定主意裝成是重傷難治。

  昨夜奪劍逼迫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右手不聽使喚?

  裴凱風冷笑一聲。

  虛青:“……”

  “騙過末將容易,騙過軍醫卻難,屆時若是真的需要閣下出戰,難道還想做個逃兵不成?”

  虛青摸了摸鼻尖:“這倒是個好主意。”

  “你!”裴凱風怒目而視,“你既然暫時替了將軍的身份,便得擔起將軍應守的責任名聲,自重。”

  虛青頭疼地揉了揉額頭,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糊弄過去。眼角閃過一個人影,師弟不知道從哪裏回來了。

  “師弟!你去哪兒了?擔心死師兄了。”虛青說着往師弟那邊過去,愣是沒看裴凱風一眼。

  文霽風答道:“我方纔去看了看,昨日帶回來那個孩子今早醒了。”

  師弟果然宅心仁厚,虛青心道一聲,一轉頭便看到裴凱風黑如鍋底的臉,虛青乾笑了兩聲問道:“師弟今日習劍了沒有,師兄同你一起啊?”

  文霽風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猶疑,卻關心道:“早晨便練過劍了,給師兄放在房中的早飯,師兄可吃了?”虛青點點頭。

  文霽風看了一眼裴凱風,想了想並未避開他,又道:“師兄,那孩子,似乎有些古怪。”

  虛青眉頭一跳:“古怪?”

  文霽風頷首,仔細回想了方纔看到那孩子的模樣:“他臉上沒有久睡的疲憊之色,雙目無神,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虛青撫了撫下巴:“這樣說來,似乎是有些蹊蹺。我隨你過去看看。”文霽風點頭。

  二人走出兩步,虛青彷彿突然想起似的,對留在原處的裴凱風道:“裴將軍可要一同前往?”

  裴凱風沒有應聲,虛青挑了挑眉,拉着師弟走了。只是聽着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虛青嘴角帶上了一絲玩味。

  悶葫蘆將軍配悶葫蘆將軍。

  莫說是幾十年,便是千年的光景,恐怕也未必能剖白心跡吧。

  孩子被安排在了後院的一處廂房,離將軍府的廚房不遠。府中的人除了火頭軍也沒有多餘的可以照看這孩子。

  虛青三人一進門,便聽得軍醫的聲音:“什麼沒有脈搏,這孩子不是好好的麼,不單體熱退了下去,底子也好得很。”

  吳集賠笑道:“這不是文道長說不放心麼,這才麻煩您來瞧瞧。”

  老軍醫吹鬍子瞪眼:“一個毛頭小子罷了,老夫說這孩子沒事,便沒事。”

  說着軍醫沒好氣地轉身,看到虛青似笑非笑的眼神,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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