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插手
柯鎮惡與邱處機本就搶在了衆人之前,與武敦儒對面而站,加上兩個人都是那種老而彌堅的性,雖眼見耳聽武敦儒雙掌襲來,卻是雙雙大喝一聲,誰也不肯閃退,反倒一個橫擡鐵仗掛風前掃,一個上步成弓擡掌前迎,雙雙要與武敦儒來個硬碰硬。
若是換個場合或者換一個人,他們二人這般齊齊出般的武林中人還真是不敢硬碰,大多要避其鋒芒。可現在他們面對的是武敦儒,是一個武功已接近天下五絕的武家大郎,在這樣的武敦儒手中,哪裏還容得他們呈威還手?
時遲那時,眼見鐵仗單掌齊齊往己身襲來,武敦儒本是前欺的身形突兀就是一頓,左掌上翻迎着邱處機推來的掌腕間就是一帶一引,右掌下沉在柯鎮惡的鐵仗斜裏一繞,那兩人便同覺有股極大的力量,帶得自己身形不穩出手變向,腳步蹌踉間自己的出手卻同往身邊的故友轉襲而去。
卻是武敦儒以一招斗轉星移帶得兩人如此,沒辦法,若論武功柯鎮惡邱處機與武敦儒真相差得太遠了,連內功也都遠遠不及,雖然他們要比武敦儒多苦修了幾十年,但心法上的差距卻無論如何不是下苦功就能彌補的。
所幸他們二人在江湖中打滾幾十年,身經大下爭鬥有千百役之多,論經驗可都是豐富之極,一見自己出手轉向了故友,便雙雙強行收招。一個雙臂較勁鐵仗下杵。一個高喝一聲全力收掌。不過兩人出手時都是運盡了全身之力,此時半途收招自是不易,待兩人強行把單掌鐵仗收住時。那反彈回勁也都把兩人胸間震的一陣劇痛,臉色也都漲的通紅,不由得雙雙撫胸大咳不止。
武敦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眼見對手二人被他們自己出手的勁力震傷,身形又是一晃,腳步連踩又欺近到兩人身邊,雙手似徐實疾輕飄飄分按在兩人左右肩肘,掌心往外一凸一送,九陽真氣應掌而出。就聽得“啊”、“呀”兩聲大叫,柯鎮惡與邱處機卻齊齊倒飛數丈。被他們身後的郭靖與全真弟慌忙接住,再看時兩人已面如淡金吐血不止。
微微一曬,看着那嘴角溢血,倒靠在全真弟身上卻還不忘向自己怒目而視的邱處機,還有另一邊半靠在郭靖身上的面如淡金劇咳不止的柯鎮惡,武敦儒淡淡言道:“二位前輩年紀大了,就算不能享那含飴弄孫之福,也應找個山水秀麗的地方頤養天年。而不是跑到他人居所滿口穢語。插手別人的家事。希望敦儒此舉可助二位前輩一臂之力,讓二位前輩能夠靜下心來修養,免得盡做些惹人厭煩之事。”
“小畜生你……咳……咳咳……”被武敦儒這一冷言譏諷,邱處機立時就是氣血上涌,單手撐地破口大罵,無奈他一句話剛剛說了四個字,胸間便又是一陣劇痛,一口氣接不上來大咳不止,殷殷鮮血也順着嘴角直往外溢,已是無力再言。
“大師傅,大師傅您怎麼了?”這邊的邱處機咳音未落,那邊的郭靖卻也急聲大叫起來,神情焦灼的不成樣,豆大的汗珠已佈滿前額,卻是柯鎮惡聽武敦儒的這些話後心中又氣又火,一口悶氣無從出竟憋悶得昏厥過去。
要說從武敦儒出手到柯鎮惡邱處機二人受傷,這其間的過程真就如電光石光,瞬息已然了結,連郭靖等人都來不及出手援救。可要說道武敦儒雙掌上的勁道。卻也屬實不輕,因心恨他二人總是滿口穢語橫起是非,故此武敦儒出手時雖沒想致他們於死地,但也是存心給他們一個教訓,雙掌同出已用上了七成的九陽真氣。以柯邱二人的功力,被這七成的九陽真力按在胸間,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修養是休想恢復如初了。
見郭靖在那裏急的不行,衆人自是紛紛上前探視,一燈大師深通醫道,是早都先後與丘柯二人診脈。
把兩人的脈象全都診過後,一燈大師面含慈笑,和聲言道:“大家不用着急,柯大俠只是一時氣鬱引致昏厥,邱真人也只是氣血上涌吐血不止,傷勢雖重但還危及不到性命。老衲這裏有兩顆丹藥,可培元補氣,與柯大俠邱真人各服一粒,必能吊住中氣,再慢慢加以靜養,久後便可恢復無有大礙,現下還是先送他們回房,加意看護是。”
聽得一燈此言,郭靖等人都鬆了口氣,當下一燈大師先將兩顆丹藥給柯邱二人服下,隨之由郭靖與李志常分別將柯邱二人背起,一行人便急忙往門口行去,準備把柯鎮惡與邱處機送回房中靜養。臨走的時候郭靖還轉頭往武敦儒瞪了一眼,卻見武敦儒正是白衣灑然,從容地站在那裏望着自己等人。
一行人急急出了妍園,便由郭靖當先引路,直往東廂上房行去。剛剛走出不遠,自那對面也正步行來一行人,卻是黃藥師與黃蓉,還有楊過等小一輩衆人。
遠遠看到郭靖胸前沾有血跡,黃蓉心中就是一驚,再看到丈夫背後這昏厥不醒的柯鎮惡,是心往下沉,急步迎上出言問道:“靖哥你受傷了?”
“我沒受傷,血跡是大師傅的,蓉兒你來的正好,大師傅和邱真人都受了重傷,你安排人去準備熱水毛巾等物,等下大師開出方後還要找人抓藥煎……”見妻過來,郭靖腳下仍舊不停,還是大步往東廂趕去,口中也是叮囑不停。
聽得丈夫沒有受傷,黃蓉的一顆心也都放了下來。便沒有再急着追問出了何事。一邊隨着丈夫急步往東廂行去,一邊又招呼過隨自己同來的武修文郭芙等人,有條不紊的安排誰去找人燒水。誰去找人準備病人所用的銀盆毛巾,等等諸事轉眼間已都安排妥當。
而郭芙與武修文等人雖見大公公與邱真人傷成這個樣心中有些驚異,但眼下情形紛亂,他們也沒敢細問,急忙依照着黃蓉的吩咐去準備諸事了。
至於黃藥師與楊過夫婦,見到柯邱二人如此,他們心中便已隱隱猜到了原因,他們都是適得黃蓉通知急急趕過來地,準備到妍園去給武三通與武敦儒父之間緩衝解圍,此時見到郭靖一行人如此模樣自妍園那邊過來。這其中緣由哪還有不知的道理?
話不多說,經過一番折騰之後,柯鎮惡與邱處機終是在東廂的兩間上房內安置妥當,一燈大師也開出了方,自有下人出去抓藥煎熬。待看到大師傅安置妥當,有人照顧後,郭靖便把臉色一沉,不聲不響擡步便出了房間。
郭靖一走出門口。就聽得隔壁邱處機的房門也是咯吱一聲,李志常也當先走出,在他身後還跟那三位全真弟。四目一對,郭靖與李志常已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不用答話,當下兩人一併擡步,帶着三位全真弟便出了東廂。
他們一個人同是悄然不語靜靜離開,準備到後面去尋武敦儒分說,這番心思又哪裏瞞得過衆人?早在回到東廂後,黃蓉的眼睛便片刻也沒離開過丈夫。此時見丈夫沉容出房,黃蓉便知攔也無用,也沒有攔阻,只是與爹爹和一燈大師等人招呼了一聲,一行衆人便也隨在郭靖李志常等人之後,直往妍園趕去。
“武敦儒,你給我出來……”一個寬宏低沉的清喝聲,又在妍園滿院迴盪,正是郭靖站在園中低聲喝道。李志常也就站在他的身邊。身後站了那三位全真弟。不遠處站有那黃藥師與一燈等衆人,包括那武三通,他此時早都沒了脾氣,只是目光楞充地看着郭靖那如山如嶽的沉穩身形,不知該如何是好。
“郭大俠,我這裏有病人或者說是孕婦你不知道嗎?三番兩次到我這裏來示威怒吼,郭大俠就不覺有些過分嗎?”一個冷如冰珠,聞之寒的冷凜聲音句從樓梯間傳出,就見那武敦儒一襲白衣,手持短劍緩步走了出來,滿面冰寒。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周雷韓青兩個弟,紅茹卻是沒見。
面容一沉,郭靖歷聲喝道:“你也知道過分?那妄娶殺母仇人,忤逆生身之父,依仗一身武功重傷輩高尊長,如此等等你可知道過分?”
漠然一笑,武敦儒回道:“娶的是不是殺母仇人我自己心中有數,無須向你郭大俠解釋,忤逆之說我早都認了,也不須你的提醒。至於重傷柯鎮惡與邱處機,那也是他們自找的,象他們這樣在江湖混了幾十年還如此自不量力的尊長前輩,恕敦儒沒興趣承認,受傷是他們滿口穢語應得的教訓,說句不好聽的,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放屁,武敦儒你個畜生不……哎呀,你……噗……”卻是在郭靖二人的身後,一名隨郭靖二人過來的全真弟被武敦儒以無相劫指隔空點在嘴巴上,一句話沒有罵完就哎呀一聲吐出了兩顆沾血的門牙。
臉色冰凜,武敦儒緩緩放下虛擡地左臂,慄聲道:“李志常,我後警告你一次,若你全真教再有人敢對我口出穢語,休怪我手下再不容情,對你全真教的人見一個殺一個,拼着領個濫殺無辜之名也要滅了你的教派道統,不信你就試試。”
“你……”那全真弟還想再說,卻被李志常擺手攔住,上前一步,李志常正容道:“武敦儒你無須恐嚇於我,全真教立教近百年,從來就沒懼怕過誰人,不是誰人能說滅就滅的。不過口出穢語確不是我修道之人所當爲,這個我自會管教,卻不是因你武敦儒的恐嚇。今日事已致此,再多言也都無益,你傷了我教長春真人,李志常說不得要向你討個公道了,全真弟聽令,擺劍陣,向武少俠討教神功。”
話音未落,李志常身後的三名全真弟,包括那個門牙掉了兩顆的傢伙,已“嗆鋃”一聲齊齊抽出長劍搶身上前,與李志常合力排出了一個勺型的劍陣向武敦儒擡步行來,只是因爲他們只有四人,故此這個勺卻是有勺無柄。
“李師兄你……”見他們搶先上前,郭靖便急忙在後面叫道。
“郭大俠不必多言,志常身擔全真掌教之職,決不能看着師門尊長任人所傷而無所作爲。來來來武敦儒,恕志常以多欺少,就以一套不全的陣法向你討教一番,望你不要見拒。”
微微一笑,武敦儒淡笑道:“天罡北斗陣,全真教震教之寶,我是早聞其名了。既然你李志常有這個興致,我是絕不會見拒,今日就領教一下你這殘缺不全的天罡大陣。”
着話武敦儒右臂一顫,短劍已脫鞘而出,亮出晶寒雪亮地劍身,擡步往李志常等人迎去。
“慢着,大豈能小用,楊過不,別事幫不上敦儒兄什麼忙,區區一個劍陣就不勞敦儒兄動手了,讓楊過來替敦儒兄盡些綿薄之力。”一個清朗的聲音忽而傳出,隨之楊過飄逸瀟灑的身形卻從衆人中走出,晃身間已提着重劍插身至雙方中間。
“過兒……”、“楊兄……”見楊過突然插手,郭靖與武敦儒不由得都是一楞,又先後出語招呼,餘等衆人也都是大出意料,沒想到楊過竟在此時站了出來。
腳下一停,李志常正容道:“楊過,你可知此事的嚴重?這武敦儒無父無師,悖逆妄上,天下間人人可得而誅之,你於此時助他,就不怕鬧得身敗名裂?”
朗聲一笑,楊過清聲道:“有這麼嚴重,這麼嚇人嗎?可惜楊過本就沒有什麼名望可言,倒也不怕什麼身敗名裂。這件事我是管定了,你全真教和天下人有什麼想法儘可把我與敦儒兄也算到一起,我倒要看看有何人來對我們‘得而誅之’。”手機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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