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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黃昏正是白日與黑夜交織的時候,也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逢魔時刻,這種時候更要謹言慎行。你這種凡人更要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祁以南這才明白了什麼:“……你還真是個捉鬼的道士?”
少年用一種詭異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都找到這裏了,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他雙眼盯住他,少年纖細的面容沒有任何喜怒情緒,只是從被撕壞的道袍裏捻出一張黃符紙,在他眼前晃了晃,追問道,“拜過了山頭,卻不清楚裏面的人做的是什麼營生,你這人是怎麼回事?”
他軟綿綿地靠在牀頭,但那彷彿洞穿一切的眼神卻是怎麼看怎麼招人煩,反而越說越有種硬氣的架勢。
不過他也沒指望着祁以南會給出什麼讓他滿意的回答,他把符紙捲起來收了回去,這纔想到自己忘記問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你是什麼人?客人們住的院子可是和後山不通的……”
“咳……只是大路不通而已。”祁以南隱晦道,沒有臉皮厚到把自己怎麼穿過小樹林還鑽牆角狗洞纔回來的事情說出口。
一想到自己這身體恐怕之前也是那樣走到後山去的,祁以南就覺得自己無法想象那副場景。
他清了清嗓子,見黑衣少年擡頭看向自己,手一揚將那刻着奇怪數字的竹片扔回去,轉移話題道:“那什麼,這個東西是你的吧?”
少年手一擡就握住了他自己的竹片,咬着嘴脣臉上騰起薄怒:“誰讓你隨便動我的東西的!”
祁以南見他一副要揍自己的樣子,立刻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到牀裏,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知道你是誰,當然要看看你身上有沒有證明身份的,好聯絡你家人把你擡回去。”
少年聞言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部褪了下去,巴掌大的臉更加蒼白了幾分。
一雙眼睛被點燃一般,燒的濃烈滾熱地,映着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他瞪着祁以南,咬着自己下脣又重了幾分。
祁以南一看他這反應,心裏暗道糟糕。
“我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這樣你滿意了麼。”
“在這個師門裏面,厲害的弟子不在少數,而我有的,也只有這個。”
他一邊說着,眼睛裏的亮光慢慢無聲熄滅,逐漸變成冷淡的神情。
講到最後,他亮出竹片光滑青皮的那一面,“第九十五”就是他的代號,也是他的名字。
祁以南聽着他冷淡又惡意的話,心中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生疼的他嘴裏都微微發苦。
“……我剛纔,還不小心看到了背面,以爲你的名字是樓羽笙。”
少年臉上仍然很冷淡:“我只是第九十五號,第九十五個……預備役的樓羽笙。”
祁以南愣了片刻,這名字還有預備役的?
第九十五號樓羽笙沒有多解釋,他沒有去管自己被撕扯壞的道袍外衣,就讓它披在肩膀上,下牀穿上了鞋子,只是警告似的看了祁以南一眼:“以後在外面不要管我叫樓羽笙,羽字輩的這個名字是下一代觀主的名字。”
祁以南沒攔他,本來其實也沒指望這傢伙乖乖養好傷。
他只是支着下巴看着少年,點頭道:“成,那我就叫你小九五好了。”
第九十五號樓羽笙惱怒道:“也不準這麼叫,我不是小九五,是第九十五號!”
兩個人最後可以說是鬧得不歡而散,而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第九十五號樓羽笙非要去哪裏,撂下一句句狠話就披着衣服離開了。
某先生:“我是很高興看到你們鬧矛盾啦,但是怎麼感覺有種怪怪的感覺?”
祁以南把還有點溫度的茶水倒了一杯,摸出他故意藏在茶杯下面的一張黃符紙。
“是嗎,哪裏奇怪了?不是都很正常嗎。”祁以南看着黃符紙笑了笑,“……對待這種小兔崽子,留後手也很正常啊。”
第二天,第九十五號樓羽笙剛到主殿門口,就看到一個瘦高的少年穿着件比昨天看上去還要貴的白襯衫,戴着副酷炫騷包的黑超墨鏡朝自己笑。
“早上好啊,小九五,昨天晚上你有東西落在我牀上了。”
第120章番外1:管家非人類
平時衆多弟子住的不是很近,對於昨天后山發生的事情也無人知曉,對於這個陌生的少年他們也並不在意,這間道觀在圈子裏頗有名望,親自上門的客人更是不在少數,偶爾有那麼一兩個到主殿參觀之前也不是沒有過。
這很有年代感的古樸主殿是道觀弟子們上早課的地方,祁以南光是杵在門口,那出衆的外表就吸引了一羣弟子悄悄側目看他。
他的身材處於少年人與青年之間,已經開始像一株小白楊一樣抽條,雖然還是有些瘦,肩膀卻足夠寬闊,已經是個行走的衣架,白襯衫穿在他身上充滿了青蔥年少的意氣風發,下襬扎進褲腰之後勾勒出的收緊線條更是襯得他腰細的像個紙片人。
祁以南面無表情的在門口站着,一看就是在等什麼人,這副沉默的表情太唬人,弟子們只敢忍不住偷偷看他背影,卻沒有人敢上前和他搭話。
一大早好心情來堵人的祁以南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打上了“一看就不好相與的貴客”的印象標籤,在一水兒的道袍中間看過去,很快便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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