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子龍世無雙!
仇恨並不會使人變強,憤怒更會讓人失去判斷能力。
接下來戰場雙方的行動,都深刻印證了這句話。
面對殺弟之仇,饒是素來行事穩重的夏侯惇也忍不住了,竟放棄了之前構築好的陣線,選擇和趙雲正面硬剛。
而趙雲的大軍剛剛纔沖垮了夏侯淵,此刻還未來得及調整陣列,便又發動了衝鋒。
他趙雲是衝了上來,但後方因爲混亂,已經開始士卒掉隊了。
但這些,趙雲顯然是不會在乎的。
同樣的,對面夏侯惇也不會在乎。
此刻兩人心中只有一個目標,幹掉對方,達成自己的目的!
城樓上,隨着張恆親兵的一聲聲呼喊,原本低沉的士氣,開始逐漸提振了起來。
特別是當趙雲沖垮了曹操前軍,使城頭能看到援軍身影時,城上頓時沸騰了。
“長史,援軍來了,趙將軍來了!”
孫策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擡手一槍刺死麪前的敵軍士卒後,立刻扭頭向張恆吼道。
張恆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喜色。
之前只是猜測而已,現在卻親眼看到了,兩者是不一樣的。
沮授大步走了過來,臉上卻帶着近乎扭曲的笑容。
實在是兩個月的圍城太過壓抑,當沮授看到趙雲大軍之時,心中的感覺當真無以言表。
此刻他手持一柄沾血的寶劍,渾身也被鮮血染紅,就連鬍子上也像是被血洗過了一樣。
“長史,援軍真的來了!”
張恆點了點頭,“如何,咱們還能支撐多久?”
“長史說笑了,堅持到援軍殺過來卻是不成問題!”沮授大笑道,聲音中充滿了快意。
人性就是這樣,在絕望境地,便是有再大的力量也無從施展。
可真讓他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便是早已到了極限,也總能再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事實也正如沮授所言,當士卒親眼見到援軍之時,立刻爆發出了驚人的氣勢。
原本敵軍已經快殺上了城樓,現在卻生生又被推了下去!
子龍這傢伙……來得還真是及時。
……
及時不及時的,趙雲不知道。
但趙雲知道,他必須要擊潰眼前的敵軍,才能徹底解鄴城之圍。
而且,這一仗也不好打。
之前的戰前動員的確有效果,但大軍畢竟是疲兵,衝散夏侯淵的一萬前軍,已經快耗盡了士氣。
所以當趙雲再度殺入夏侯惇大軍腹地之時,只有數千人跟了上來,其他的全被擋在了外面。
就連趙雲本人,也被一衆曹氏夏侯氏的大漢圍住了。
望着圍攻自己的幾個人,趙雲眼中卻毫無一絲波瀾。
對面五人,已經是曹操手中最後的一批將領了。
卻因夏侯淵的死,在夏侯惇的帶領下都圍了上來。
夏侯惇、曹洪的武藝和夏侯淵一個層次,曹純雖然差了些,卻也是一流高手。
至於側翼的曹真和曹休,雖年紀輕輕,但武藝也不凡。
除了曹操的長子曹昂之外,其他人都來了!
這五人一起出手,便是呂布復生,也不敢言勝,更何況趙雲之前已經經歷了一場大戰。
但此刻的趙雲,卻將手中長槍一指。
“爾等一起上吧!”
反正你們也不肯讓開,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殺了你們,自然沒人再敢擋我的路!
“賊子好膽!”
曹純大怒,一馬當前衝了上來,手中大刀猛地砍向趙雲脖頸。
“哼……”
趙雲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探,正好精準無比地擊在曹純的大刀上,將之盪開。
這一招,和之前面對夏侯淵時一模一樣,但起到的效果也是相同的。
曹純顯然沒見過這種招式,大刀被盪開的一瞬間,眼中也露出震驚之色。
但與此同時,趙雲的長槍已經刺了出去。
又是和之前對付夏侯淵一樣的招式,曹純的武藝比夏侯淵還差了一些,自然躲不過這一招。
鏗!
危急時刻,卻是曹洪拍馬趕到,一刀劈出,砍開了趙雲的銀槍。
“一起上,爲妙才報仇!”
夏侯惇怒吼一聲,眼中爆發出劇烈的仇恨,也挺槍殺了上來。
聞言,側翼的曹真和曹休也衝了上來。
五人同時圍攻,着實不好對付,連趙雲都左遮右擋,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但也僅此而已了。
超過二十個回合之後,趙雲便適應了這個節奏,抵擋得輕鬆了一些。
可是想要勝過五人,卻也是萬難。
大軍被夏侯惇麾下大軍擋住,主將又遭遇阻攔,一時間這場突圍戰竟陷入了瓶頸。
城上。
慘烈的廝殺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守城士卒雖然看到了希望,但奈何城下的敵軍也是發了狠,在薛悌的督戰下,不要命般地上面進攻。
但相持之勢已成,任憑敵軍再怎麼奮力,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攻下城池。
見此,大纛下的戲志才大急,眉間早已不見了剛纔的風輕雲淡。
他雖然不知道夏侯淵和于禁雙雙陣亡,但卻知道前軍已經敗了。
再這樣下去,若被趙雲突破了中軍和後軍,這場原本勝券在握的戰爭,可就真要慘敗而歸了。
不,不行!
一念及此,戲志才翻身上馬,孤身衝到了前線。
薛悌正在指揮攻城,忽然近戲志纔到來,差點被嚇了一跳。
“軍師,此處危險,您還是趕緊退回去吧!”
面對薛悌的勸諫,戲志才理都沒理,繼續盯着城上的戰鬥。
片刻之後,他眼中忽然閃過一抹精光。
因爲,他看到了張恆的大纛,同時一個想法在腦中應運而生。
“薛將軍,將樓櫓全部推上去!”戲志才下令道。
“遵命!”
薛悌一抱拳,開始指揮士卒推車。
樓櫓本來距離城頭就只有二十餘步的距離,很快便被推到城下。
戲志才見此,一指城上張恆大纛。
“命所有弓弩手,都往張子毅所在之處放箭!”
“遵命!”
薛悌再度答應了一聲,並且付諸行動。
霎時間,陣陣箭雨往大纛射去。
一輪、兩輪、三輪……
等到五輪箭雨完畢之後,隨風飄揚的大纛,已經被射得破破爛爛。
但壞處也是有的,原本樓櫓與城牆相隔二十步,兩方的弓弩手只能互射。
如今被推着與城牆靠在一起,城上的守軍就能夠得着了。
五輪箭雨射下來,卻是一輪比一輪要少,因爲大部分弓弩手都被守軍亂刀死了。
但戲志才卻不在乎,跟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相比,這些人死簡直不值一提。
深吸一口氣後,戲志才衝薛悌道:“薛將軍,命全體士卒大聲呼喊張子毅已死!”
“這……”
薛悌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
張子毅是何等人物,剛纔那幾波箭雨就把他射死了?
“快喊!”戲志才催促道。
“遵命!”
薛悌急忙應道。
片刻之後,城下便響起了震天的喊聲。
“張子毅已死,爾等何不早降!”
“張子毅已死,爾等何不早降!”
“張子毅已死,爾等何不早降……”
數千人一同大喊,氣勢非同小可,縱然戰場無比嘈雜,也傳到了每一個守軍耳中。
聽到內容後,所有士卒都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識就扭頭往大纛處望去。
可映入眼簾的,卻是破破爛爛的大纛。
長史被敵軍射死了!
頓時,一股巨大的恐慌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張恆當然沒死。
攻城戰打到這個份兒上,他怎麼可能直愣愣地杵在大纛下,那不成了活靶子了。
這根本就是戲志才的攻心之計。
但這一招卻非常高明,因爲它利用了人的心理弱點。
在士卒的潛意識中,張恆就該站在大纛下發號施令,指揮戰場。
可現在大纛破破爛爛的,張恆又不見蹤影,誰知道他死沒死。
而且這招最可怕的地方還不止於此,哪怕知道是攻心之計,張恆還不敢跳出來澄清!
站在城頭沒事,張恆可以隨時移動,而且他身穿鎧甲,本身也不顯眼。
但亂糟糟的戰場上,不是所有士卒都能看到他。
如果他直接跳出來大喊自己沒死,固然能穩定軍心,但那一瞬間也會成爲活靶子,不被敵軍射成馬蜂窩纔怪。
面對戲志才的攻心之計,張恆無比窩火,卻也無可奈何。
信任的建立從來都不容易,但想要摧毀,那可太容易了!
“長史,怎麼辦?”
面對不斷滑落的士氣,沮授急忙問道。
張恆苦笑一聲,“還能怎麼辦,要麼我現身自證,要麼命士卒呼喊澄清!”
“還是呼喊澄清吧!”
沮授趕緊說道,顯然也明白現身自證的風險。
只是不現身,終究不能使士卒完全相信……
張恆往城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薛悌身旁的戲志才。
這傢伙誰啊,真他孃的陰損!
與此同時,張恆親兵的呼喊聲也響了起來。
於是,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城下拼命喊着張恆已死,城上拼命喊着張恆還活着,反反覆覆就這麼兩句,頗有些後世槓精的風采。
只是……
聲音在曠野上,往往能傳得很遠。
一個人聲音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數千人同時大喊。
哪怕隔着層層兵馬,終究也不到兩裏的距離。
所以,正在專心迎敵的趙雲也聽到了。
雖然傳到耳中時,聲音已經極其微弱,甚至有些嘈雜,但趙雲還是聽清了最關鍵的一部分。
長史死了?
一時間,趙雲整個人都愣住了,甚至忘了正在激烈的對戰中。
心中一股巨大的酸脹感升騰而起,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恍惚間,趙雲忽然想起了那個遙遠的夏天,真定城下,自己與張恆初見面時的場景。
張恆一身白衣,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聲音溫和而有力,目光沉靜而清澈。
他問自己胸懷何等志向,可願隨他扶危濟困,拯救蒼生?
自己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自此南征北戰,爲心中的願景而拼殺着。
而今天下還未平定,志向還未伸張,蒼生還未安居,大漢還未匡扶……
長史,您怎忍心就此離去!
噗呲!
一陣疼痛感將趙雲拉回來現實。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新增的傷痕,卻已經破開甲冑,深入腹部。
正是夏侯惇趁着趙雲失神之際,一擊得手。
若非最後關頭,趙雲的身體出於本能閃躲了一下,這一下只怕就要了他的性命。
鮮血往外流淌着,趙雲卻根本沒感到一絲疼痛,心中還是冰涼一片。
而在這股冰涼之中,卻生出了燃盡一切的憤怒!
長史已死,我能做的,便是繼承他的遺志,成就他未完的大志!
但是在這之前……
我得先幫他報仇!
趙雲再度握住了手中的長槍,冰冷而陰沉的目光掃過面前五人。
“今日,你們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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