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中山王
雖說謀事要密,但如今已經過了密的階段了。
幽州拿下之後,整個大漢北方再度重歸一統,這時候還藏着掖着,反而會讓手下人無所適從。
你稍微透露一點,下面的人也就有了方向和奔頭。
但是在此之前的近十年,張恆可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至於劉虞,可以說是同意了,也可以說是無可奈何。
他如何不明白,以眼下的局面來說,張恆給出的方法,已經是最優解了。
劉虞奉詔之後,隨後就在薊縣下發鈞命,召自己的部下全都過來,準備交接幽州的權力。
而他自己,則準備在卸任之後,孤身前往長安。
作爲回報,張恆給了他一個特別優待。
劉虞的兒子劉和,張恆會帶去徐州,在劉備手下爲官。
這既是對劉虞的保證,也是對他的鉗制。
你一直老老實實的,你兒子就能平步青雲。
你要是不老實,那可就不好說了。
劉虞當然明白張恆的意思,卻當即欣然接受,以表明自己絕無二心。
數日之後,劉虞的部下全都聚集了,權力的交接正式開始。
又數日之後,劉虞將幽州的權力全部交接給了張恆,也不繼續停留,直接踏上了南歸長安的旅途。
張恆明白他的擔憂,卻准許他帶了兩千兵馬。
至此,整個幽州算是拿下來了。
不,也不能說是全拿下來了,畢竟還有遼東太守公孫度杵在那兒呢!
說起來,這公孫度也是個有意思的人物。
中平六年,他受徐榮舉薦出任遼東太守。到任之後,卻是嚴刑峻法,打擊豪強勢力。又招賢納士,開館興學,廣招流民。
在他的治理下,原本殘破的遼東,居然煥發出了一些生機,頗有些清平的意味。
講道理,公孫度政績是不錯的。但他卻有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不遵上令。
對於州牧劉虞,這傢伙只是保持了明面上的恭敬,實際上卻郡內自治。
劉虞當然不爽,卻沒有任何辦法收拾他。
因爲遼東地勢險要,不易攻伐。而劉虞的軍事水平又實在堪憂,再加上遼東郡被公孫度治理得不錯,他也就不想挑起戰爭。
就這樣,遼東已經成了國中之國。
如今張恆接盤了幽州,自然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繼續。
你公孫度再怎麼厲害,遼東也必須是大漢的領土!
劉虞走之後的第二日,張恆便召開了會議,商議遼東問題。
這本是一場尋常的作戰會議,但有一個人卻心驚膽顫,面帶憂色。
這個人,正是徐榮。
要知道,當初公孫度出任遼東太守,可是他向董卓舉薦的。如今這傢伙自立一方,真要追究下來,他這個舉薦人也難逃其咎。
張恆自然看出了徐榮的不安,卻偏偏還要刺激他一下。
“文耀啊,我記得這公孫度,還是當年你向朝廷舉薦的。”
聞言,徐榮冷汗都下來了,連忙起身拱手道:“長史容稟,末將的確與公孫度相交莫逆。當年之事,也的確是末將所爲。但末將也不知此人竟如此狼子野心,舉薦不利,還請長史責罰!”
“行了,我也沒說怪你。”張恆擺了擺手,笑道。“人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這世間之事,又豈能盡知。王莽未篡逆之前,天下還都將他比作周公呢,又有誰看出了他有不軌之心?”
徐榮這才鬆了口氣,“多謝長史!”
張恆繼續說道:“不過此人既然是你所舉薦,就得你來解決此事。”
“若長史准許,末將願率軍東進,爲主公收復遼東!”徐榮趕緊抱拳表態道。
“倒是不必這麼匆忙。”張恆搖了搖頭道,“遼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真要出兵攻打,只怕又得經年累月。可先發一封詔令,命公孫度卸任太守一職,若是不從,再征伐不遲。”
“遵命!”徐榮抱拳應道。
張恆扭頭,對衆人道:“此間事了,不日我便將班師。然幽州地處北疆,又有胡人混居其中,不駐紮大軍卻是不行。諸位誰願留守幽州?”
若是可能的話,張恆甚至想在邊境駐防重兵,將來也好北上征伐異族,犁庭掃穴。
但天下還未平定,南邊還需要用兵,這終究只是一個奢望。
明着是問大家的意願,但誰都知道張恆想派的是誰。
徐榮立刻起身抱拳道:“長史,末將願駐守北疆!”
張恆點了點頭道:“好,便留你率軍在此鎮守。你麾下有三萬人馬,我再將幽州兵馬交於你,務必要讓幽州穩定下來。”
“末將雖肝腦塗地,亦不敢負長史所託!”徐榮再度抱拳道。
張恆本意是,先留些兵馬在此鎮守,同時給公孫度下一封詔令,表明徐州的態度。
如果他不從,暫時也不用打,不過算是留下了藉口,等南邊的事結束之後,再來處理這疥蘚之患。
反正遼東就這麼點地方,他公孫度再怎麼發展,也就那麼回事了。
至此,整個幽州的安排算是告一段落。
安排妥當之後,張恆又在幽州坐鎮了一個月。等到臘月中旬,幽州各地徹底完成了權力交接後,才終於班師南下。
而此時,劉備仍率軍駐紮在南皮城中。
經過這幾個月的治理與消化,冀州全境基本上算是安定了下來。
徐州的政策,也開始在冀州推行。
作爲河北最富庶的州,自然是豪族遍地。推行清查戶口,丈量田畝的政策時,自然遇到了不少阻力。
但形勢比人強,數十萬大軍就在這,誰敢不從?
鬧到最後,一貫寬仁的劉備也不得不舉起了屠刀。
好些豪族被誅殺之後,政策終於得以順利推行。
劉備打算再待一段時間,等到明年春來之後,再班師回徐州。
而然就在此時,南皮城卻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確切來說,也不是什麼動靜,而是一些傳言。
至於內容,也很有意思。
傳說,在十月份左右,也就是徐州大軍擊敗袁紹和公孫瓚的時間段。
有星赤而芒角,落於中山國內。
而在同一時間,涿郡的涿縣內,出現了一株特殊的禾苗,生而雙穗,引人嘖嘖稱奇。
還是在差不多的時間,徐州郯縣境內,出現了一羣白色的野鹿。自山林而來,從鬧市穿行而過,又消失在茫茫曠野之中。
三件事疊加在一起之後,再經過一個多月的發酵,終於來到了頂點。
於是在十二月中旬的時候,治中從事郭嘉以此三事上表朝廷,宣稱天降祥瑞,請天子下詔恢復劉備祖上的王爵,進位中山王。
奏表一出,頓時在整個天下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正當世人紛紛猜測着劉備的意思時,徐州羣臣卻紛紛開始上表,宣稱祥瑞降世,是天意註定讓劉備稱王建國。
祥瑞的真實性,自然不會有人質疑,畢竟這種事誰也說不清楚。
但祥瑞出現的地點,卻有着太多的可解讀空間。
中山是昔年中山靖王的封地,而涿縣又是劉備的故里,至於最後的郯縣,卻是劉備如今的領地。
三處地方同時出現的祥瑞,這還不是天意?
至於羣臣紛紛上表,誰都能看出是商量好了的。
從幽州回到南皮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郭嘉敢上表,就肯定統一了內部的意見。
徐州羣臣同時上表,世人頓時明白了一個事實。
劉備稱王,怕是板上釘釘了。
只是長安城中,卻有人發出了不滿的咆哮。
“劉玄德這是想幹什麼,他要幹什麼,造反不成!”
司徒王允當堂怒吼道,直接把劉備罵成了反賊。
面對王允的震怒,一旁的司空皇甫嵩卻是不發一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只是他心中卻嘆了口氣。
這一天,終於還是要來了嗎?
但這時,一個聲音卻響了起來。
“怎麼,司徒以爲不妥?”
衆人一看,原來是新晉太尉劉虞開口了。
王允立刻怒道:“高祖曾有白馬之盟,非劉氏不王,非軍功不侯。劉玄德此舉,與篡逆何異!”
劉虞卻是冷笑一聲,“怎麼,劉玄德難道不是我漢家宗室?”
“這……”
王允頓時語塞。
他當然知道劉虞在玩文字遊戲,但一時之間,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緊接着,劉虞又開口道:“劉玄德是否封王,非國家政事,乃我劉氏私事,與司徒何干?”
這句話更是嘲諷拉滿,不僅要繞開尚書檯,更是再罵王允多管閒事。
一向剛烈的王允哪能忍受這種羞辱,當即厲聲道:“天家無私事,太尉如此言語,難道是與劉玄德串通一氣?”
可這次,劉虞卻沒有理他,而是起身向龍椅上的劉協拜道:“陛下,劉玄德自出任徐州以來,兢兢業業,勞苦功高,先後爲朝廷征討不臣,掃平叛亂。即便沒有天降祥瑞,也該慰勞忠直之臣。
臣請陛下開恩,准許劉備復先祖之榮光,以慰忠臣之心!”
別看王允鬧得挺兇,劉備要稱王,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更何況還有同爲三公的劉虞、皇甫嵩的制衡。
最後,王允只得捏着鼻子認了。
只是李儒聽聞此事之後,一貫不苟言笑的他,卻罕見得露出一絲笑容。
快七年了,張子毅終於有動作了嗎。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當晚,李儒罕見地喝了個大罪。
半醉半醒間,李儒眼中卻閃爍着希望的光芒。
初平八年,臘月二十一。
天子下詔,封大將軍、徐州牧劉備爲中山王!
然後,在天下人關注的目光中,劉備卻上表婉拒了封賞。
奏表傳回長安後,天子卻不許,仍舊下詔封劉備爲王。
劉備仍舊上表拒絕。
如此再三,最後一次,劉協派出了太尉劉虞親自拿着詔書前往南皮,當衆宣讀了策書。
劉備叩謝天恩,卻依舊辭讓王爵。
如此高強度的拉鋸戰,雙方都快受不了了。
最後,還是始作俑者郭嘉提議,讓張恆領着羣臣上表勸進。
無奈之下,張恆只得點頭答應。
初平八年的最後一天,張恆領着羣臣堵住了劉備,強烈要求劉備稱王,甚至以請辭爲要挾。
你要是再不稱王,我們可就不幹了。
這個和趙匡胤如出一轍的造型,讓劉備再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於是,劉備只得一邊流着淚表示,你們這是害苦了我啊,一邊奉詔稱王。
初平九年正月,封王大典便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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