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她竟然咬了他
滔滔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心裏一懸,問:“怎麼了?王大人說很嚴重麼?”
趙曙見她有幾縷青絲胡亂貼在脣邊,就替她撫去,口中道:“是挺嚴重的。”
他的手捨不得落下,柔柔的摩挲着她粉嫩的臉頰,稚嫩的眉眼、挺俏的鼻尖、還有頑皮的嘴角,真是恨不得立刻將她揉進身體裏,再也不放開。雖然她及笄了、嫁給他了,卻始終都是他最初認識的那個愛胡鬧的小娘子。多少年過去,世事變幻,大家都長大了、變了,唯有她,依然同舊時一模一樣。
滔滔原是躺着,見他異樣的溫情脈脈,以爲真是得了什麼絕症,嚇得連忙要坐起,卻被趙曙攔住,將她按回枕上,囑咐道:“你別動,乖乖躺着,往後也不許亂動,也不要提重物,要喝水就讓丫頭們倒,也不許光着腳在地上走,若是着了寒...”說到這,又朝落衣道:“明兒把屋裏的地氈都換了,去庫房裏將官家賞的蘇繡羊毛氈取來,鋪到寢屋。”
落衣應了,喜上眉梢道:“奴婢還得請殿下賞幾匹料子,好給娘娘裁新衣裳。”
趙曙道:“儘管往庫房取。”
滔滔瞧着兩人一唱一和的,道:“我還有好幾件衣裳都沒有穿過,又做什麼新的。”
趙曙道:“該做該做。”又眼望着她的肚子,忍不住將臉貼去。滔滔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爲他想幹什麼,當着這麼多丫頭,她臉皮再厚,也紅成了猴屁股,嘟囔道:“幹什麼呢?都瞧着,也不害臊。”趙曙這才柔聲道:“滔滔兒,我們有寶寶了。”
滔滔兒笑道:“你瞎說什麼...”又一想,臉直髮白,道:“你說什麼?”
趙曙將臉伏在她的肚子上,漾起溫柔的笑意,重複道:“我們有寶寶了。”半響,滔滔都僵着身子不動,也不說話,趙曙擡起頭,捧住她的臉,問:“怎麼啦?你不高興?”
滔滔眉頭緊皺,道:“我還沒想好要做母親呢,突然有了寶寶,往後可怎麼辦?”
趙曙道:“什麼怎麼辦?”
滔滔道:“這也不能喫,那也不能做,就算生下來,也麻煩得很。十三,我好害怕。”
趙曙捏捏她的鼻子,道:“真是傻丫頭…你別怕,不是有我陪着你麼?乖乖的養好身子,想喫什麼就讓落衣往廚房吩咐,想做什麼,只要不傷着寶寶,我都答應你。什麼怎麼辦?你只管生,我去找人來養,絕不讓你操心,好不好?”
滔滔嘟嘴瞧着趙曙臉色,道:“你陪着有什麼用?小時候聽婆子說,當年靜容母親就是難產而死,那麼痛,你又不能替我生。”
趙曙板了臉,道:“胡說什麼呢?”稍頓,又篤定道:“你和寶寶一定都會長命百歲!”
四院的人聽聞主母有孕,倒都是真心高興。一來,趙曙召四院妾氏侍寢的時候自然多了。二來,主母誕下嫡子後,她們也不必侍寢後喝湯藥,也可生個一兒半女。
不多時,從宮裏、王府、公主府還有高府,都不停的送來各類進補藥材,堆在庫房裏,多得二院底下的奴婢小廝都時有賞賜。皇后又下懿旨遣了御藥院的王大人專門照料滔滔,直至生產,他都不用進宮當值,只管日日去十三殿下私邸候着便是。
滔滔自出嫁後,出門就少了,如今懷了身子,哪兒哪兒都不能去,更是悶得慌。底下的人小心翼翼伺候着還不夠,連着趙曙,都是輕聲輕氣,越發半點重話也不敢說,她若是指着西,他就絕不敢往東邊去,生怕她一發脾氣,就鬧着不生了。爲了給她解乏,府裏又是搭戲臺、又是唱皮影戲,連着她愛的那幾樣點心,也專門從外頭請了師傅來做。
到了十一月,滔滔的肚子日漸滾圓,行動愈加不便。青桐也時常過來陪她幾回,偶爾一句說起韓忠彥,青桐依舊要惆悵許久。等過了年,開春時,韓忠彥就要和陳念薇成婚了。
到了除夕,滔滔借辭身體不適,未去宮中請安。飄雪絮絮,紛亂無章的往下滾。院子裏鋪着厚厚的積雪,四處點着燈火,照得通亮。屋中炕頭燒得滾熱,地上鋪着厚厚的羊毛氈,還籠着五六盆銀炭,紅孜孜的燃得嗶剝作響。
婢女端着滾熱的茶湯,掀簾子進屋,落衣接過,呈給滔滔,道:“娘娘喝兩口暖暖胃。”
滔滔歪在炕頭上,做幾樣小稚兒用的鞋襪,道:“殿下可回來了?”
落衣回道:“剛纔遣人去大院問了,說殿下還沒出宮呢,官家設宴,好歹到戌時才能散。”見滔滔要起身,就連忙放了白釉刻花石榴紋細碗,扶着滔滔,問:“娘娘想去哪裏?”
滔滔一手撐腰,挺着大肚,道:“我去外頭看看。”
落衣快手拿了品藍羽紗面白狐狸毛披風,嚴嚴實實將滔滔裹了,又往她手上塞了白銅手爐,方道:“外頭冷,風大雪大,地上溼滑,娘娘可仔細着腳下。”
滔滔道:“不怕。”早有伶俐的丫頭掀起簾子,滔滔跨至門外,凌冽的寒風撲面而來,使得她不由得渾身一顫。天色晦暗不清,白色雪花在光下旋轉飛舞,落在衣衫上,瞬間融化沒了蹤影。也沒去遠處,只在廊下站了會,透了幾口氣,正要轉身回去。
院門處有燈火在風裏搖搖蕩蕩而來,映着兩個身影。滔滔不覺嘴角泛起笑意,往前走了幾步,想要迎過去,卻被落衣勸阻道:“娘娘別淋了雪,反讓殿下擔心。”
趙曙遠遠就看見滔滔站在門口,腳步也快了幾分,給他撐傘的小廝弓着腰,顧不得底下是泥是雪,只管隨着步子,半點也不敢拖沓。纔行至階梯,他就氣道:“怎麼到外頭來了,若着了寒,可不是小事。”
滔滔先牽住他的手,問:“冷不冷?”
兩人攜手往裏屋去,趙曙道:“在外頭走着,倒還暖和。”又捏了捏她的手,道:“你的手都涼透了,還站在外頭做什麼?”
滔滔嗔道:“誰叫你這麼晚不回來?我都以爲要一個人過除夕呢。”
趙曙完全沒了脾氣,笑道:“怎麼會是一個人?你不是還有寶寶麼。”他摸了摸滔滔的肚子,戲謔道:“寶寶,你說是不是?哈哈。”
兩人進了屋,被暖氣一撲,不消片刻,就起了一身細汗,就都換了輕薄衣衫,坐在花廳裏守夜。去年滔滔兒喝醉了,什麼好東西也沒喫着,今年,廚房可是補齊了四五個廚師,做了上百樣的點心喫食供着,有炒兔、蔥潑兔、假野狐、金絲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鵪子、生炒肺、沙糖冰雪、水晶皁兒,每樣一小碟,整整擺了三大桌。
趙曙掃了一眼,皺眉道:“就我們倆,能喫完麼?”
滔滔無所謂道:“喫不完就賞給下人唄。”她橫眼望着趙曙,道:“再不濟,就賞給四院的武氏等人。”她故意說起武氏,自然是聽到了些許風言風語。
趙曙從後面環住滔滔,將臉歪在她脖頸裏,得意道:“滔滔兒喫醋啦!”
滔滔“呸”了一聲,道:“就憑她!”又伸出手指戳在趙曙額上,恨恨道:“那幾個娘子是官家賞的,又比我先進門,我也無話可說。但若你在外頭再找旁的什麼女人,到那時,你才知道高滔滔的手段呢。我可不是若雨、詩琪,比不得她們賢惠溫婉。”
趙曙邊點頭,邊往她脖子裏啃。
他可是已經有四五個月沒碰過她了。
婢女們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屋裏只剩下兩人,她的呼吸漸漸凝重,他的手順着脖頸往衣裏揉着,他將脣湊過去吻她,正是意亂情迷時,只覺舌頭鈍鈍一痛,滿口腥味。趙曙捂着嘴囫圇大聲怒道:“高滔滔,你又發什麼瘋。”
她竟然咬了他。
滔滔一點也不反省自己犯了錯,笑眯眯道:“我們還沒喝屠蘇酒哩,過年怎麼能不喝屠蘇酒,這可是父親自己用上等的大黃、白朮、桂枝、花椒泡的酒,在地裏藏了好幾年,我好說歹說,才讓他給了我一罈子。”
趙曙寒着臉道:“你懷着身子,喝什麼酒,簡直是胡鬧。”去年除夕時,她倒是喝得暢快,一覺睡到大天亮,剩他一人孤零零守着夜、燒鬆盆、燃爆竹。
滔滔氣道:“門也不能出,酒也不能喝,我不要生啦。”說着,就趴在炕桌上,眉頭緊皺生着閒氣。趙曙臉上的寒冰瞬間破碎瓦解,依着她坐下,雙手扶在她肩上,道:“我跟你說個事,但你得答應我彆着急,得平心靜氣的聽。”
他的慣用伎倆,就是轉移話題。
果然,她擡起小臉,問:“你說。”
趙曙想了想,才道:“今兒除夕宴上,官家給青桐指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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