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我就這樣一直抱着你

作者:盧小喬
屋外風雪猶大,簌簌之聲漫於天地間,偶有雪粒子撲騰在窗欄青紗上,就砸得哐啷啷直響。[燃^文^書庫][www].[774][buy].[]炕下籠着幾盆銀炭,火光映在滔滔臉上,紅豔豔的如頰上飛霞。她緊張道:“是誰?”

  趙曙道:“是廣文館國子監歐陽大人的三兒子歐陽棐。”

  滔滔一動不動,問:“是嫡是庶?”

  趙曙瞧她坐得不舒服,就伺候她脫了鞋,抱着腳搬到炕上,道:“是嫡子。”他橫眼看着她,道:“也不用腦子想想,官家能給青桐賜婚,自然是因着蘭貴妃與劉夫人的關係,又當着衆臣施恩,也是不負先太后養育之意,怎會挑個庶子?青桐再怎麼說,也是劉家之後,算半個皇親國戚。”青桐的姑奶奶就是官家養母,先太后劉娥。

  滔滔將腳縮進錯綠色軟綢小毯中,嘆道:“歐陽家的嫡子雖說不錯,但青桐心裏只有一個韓忠彥,便是賜婚,也不會高興。”

  趙曙笑了笑,道:“只怕韓忠彥一家子正後悔哩。”

  滔滔瞪了眼趙曙,道:“你還笑得出來,真沒良心。”

  趙曙從大桌上撿了幾碟小食放在炕桌上,自己也脫了鞋歪在滔滔對面,道:“我怎麼就沒良心了?大過節晚上,我笑都不能笑了。”

  滔滔隔着炕桌,一手摔在趙曙身上,道:“都怪你。”

  趙曙也沒躲,反正她使的力氣也不大,並不痛,跟饒癢癢似的。他道:“怎麼怪起我來,官家要賜婚又不是我求的,韓忠彥要和陳氏定親更是與我無關。”

  滔滔陰着臉,道:“當年若不是你老是不理她,她也不會喜歡韓忠彥那種膽小鬼。”

  趙曙一愣,饒有趣味的看着她,心道:這小丫頭,竟然知道啊。

  知道青桐喜歡他。

  滔滔接着道:“若不是爲了見你,你以爲她真有心思去看什麼蹴鞠賽啊。有幾回我故意先走,你竟還敢追過來,可不把人氣死。”

  這下該趙曙陰臉了,他道:“你還故意?你還敢說,天天和方平混着,和父親吵架也和他住,生氣了也讓他安慰,幹什麼總是方平想怎樣怎樣…如今你還敢說?”

  兩人從喫屠蘇酒的問題,一直到翻出陳年舊事,好似偏要在除夕夜裏大幹一架。

  滔滔腰一挺,道:“我和方平光明磊落,有什麼不能說的。”

  趙曙也毫不示弱,道:“我又不喜歡青桐,還逼我不成?”他俯身過去,一手擱在小炕桌上,將頭傾在她臉前,面似寒冰道:“如今你還這麼想?”

  滔滔愣了愣,一點不肯屈服,支吾道:“你…你若是娶了青桐,我嫁給誰不都一樣,誰還敢欺負我不成?說到底,你和韓忠彥一個德性,爲着自己前程,嫌棄青桐是庶女…”

  趙曙再也忍不住了,大聲打斷道:“高滔滔,你可太不知好歹了。”可能是吼得太大聲,他忽然覺得嗓子疼,偏屋裏又沒得婢女,就想去倒碗茶喝。可一起身,炕桌上裝糕點的瓷碟就順着他的袖袍甩了下來。“噗通”悶聲一響,將高滔滔嚇了大跳。

  地上鋪着厚厚的羊毛氈,所以碟子並未碎,只是裏頭的糕點滾了滿地。

  兩人都愣住了,半響,滔滔才反應過來,氣得眉毛豎起,斥道:“你摔碟做什麼?”

  趙曙道:“我…”他本想說:我不是故意的。可還沒說完,滔滔就一腳將眼前的小炕桌踢了,那桌角磕在趙曙的恥骨上,如重擊般鈍痛。外頭婢女原聽着兩人吵嘴,也是習以爲常,後聽着越鬧越兇,連碟子炕桌都摔了,就有些膽怯,但誰也不敢進屋勸架。

  落衣到底是掌丫頭,就站在簾子外,柔聲道:“殿下、娘娘,今兒除夕,得歡歡喜喜的纔好。”趙曙還未開口哩,滔滔就道:“歡喜什麼,都摔碟子了。”

  趙曙睨着滔滔,臉上冷冰冰的,似要將人吞噬。他滿腦子都是滔滔那句:我嫁給誰不都一樣。去年除夕,她說不愛他,他只當做是胡言亂語,當做她連自己也不知道而已。可今天,他真是生氣了,她竟然還怪他當年不該拒絕青桐!

  他只在薄衫外頭套了件夾襖子,外頭風裹寒雪,他頭也不回的往外去,到了廊下,喊道:“拿傘來。”婢女們都畏畏縮縮,有膽大的丫頭上前,想要勸阻幾句,卻被趙曙一眼瞪去,嚇得她渾身一顫,連忙去往旁屋中拿傘。

  滔滔也在氣頭上,他竟然說方平,好像自己和方平有什麼似的。還敢說她不知好歹,還敢摔碟子,簡直是罪不可赦。見他出了屋,就火上澆油道:“你走啊,再也別回來了。”

  趙曙本還站在廊下,有幾絲猶豫,聽見滔滔一喊,就氣得大步往雪裏去,一堆的丫頭拿着傘、衣物等跟在後面,踩得積雪吱嘎作響。

  他沒有回大院,而是去了四院。他從未去過四院,今兒是頭一回。

  武氏在房中與兩個貼身親侍擺了鍋貼過除夕,聽小廝說殿下來了,心中以爲必然會尋她,就忙讓人撤了席。因身上撲了鍋貼的氣味,就連着將裏衫小衣一起換了,又從櫃中尋了幾包香囊拆開,散在房中去味。來不及淨臉,就讓侍婢吹滅了幾盞紗燈,將朱釵褪去,滿頭青絲披肩,落下帷幕,歪在牀榻上,擺出一副慵懶未醒的模樣。

  可等了許久,趙曙也沒有來。待侍婢尋人問過,才知道殿下又往回去了。武氏氣得幾步追了出去,卻哪裏還有什麼影子,周圍晦暗不明,只有幾盞紅紗燈高高的掛在院門口的屋檐下,被風吹得忽明忽滅。她氣得揪起那回稟的丫頭就打,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裏,痛得那丫頭差點連舌頭都咬破了。

  趙曙其實壓根就沒想去哪裏,他氣糊塗了,就挑着偏僻清靜的地方走,二院旁邊是三院,沒有人住,自然安靜得很。他一路走到四院,才稍稍消氣。想着今兒是除夕,滔滔兒又懷着身子,大冷的天若是氣得病了,對肚裏的寶寶也不好。他對自己也很無奈,明明是她的錯,明明自己該給她些教訓,可到頭來,繳械投降的還是他。

  每一次都這樣,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

  獅子就是獅子,兔子就是兔子,無論他們是親人、是朋友、還是夫妻,無論他們的關係如何變化,好像那隻小兔子就是喫定獅子了,而且喫得死死的。

  吩咐着婢女將屋子收拾了,落衣看着滔滔歪在炕上發悶,正要勸解幾句,卻忽聽滔滔兒道:“去叫人把院門口和抱廈走廊的燈給點亮。”

  落衣道:“娘娘可是還想出門散散?”她以爲滔滔兒正傷心呢。

  滔滔兒搖搖頭,道:“我怕十三回來看不見路,下着雪,地上可滑得很。”落衣本想說殿下已經去了四院,但瞧着滔滔滿臉不悅,倒不敢再開口說什麼。滔滔雖不擺架子,但早已不是高府深閨中沒上沒下的小丫頭,她如今是一府之主,掌管着所有的財政和家事,雖不見她如何出手整頓,但她若真要處置誰,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趙曙遠遠就看見二院的燈比先前亮了一倍,到了院門口還見廊房當值的小廝在點燈,便問:“才熄的燈,怎麼又點上了?”

  小廝躬身笑道:“主母剛纔吩咐說要將院門口和抱廈走廊的燈全點亮,奴才也不知爲何。”

  趙曙手一揮,道:“都熄了吧。”

  小廝爲難道:“可主母吩咐點燈,說不定想四處走走...”

  趙曙搵怒道:“你們院子上上下下今兒都要氣我不是?你聽你主母的,就不聽我的了?小心丟了你的狗命!”

  小廝嚇得連忙跪下,頭如搗蒜般點地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請殿下饒命。”趙曙不管他,提步就往裏頭走,嘴上氣道:“大晚上還走什麼走...”

  廊下當值的婢女半眯着眼看着從蓮池那邊影影綽綽的來人,直待趙曙到了葡萄架下,才慌里慌張跑進屋,道:“娘娘,殿下回來了。”連她也不敢信,明明吵得那麼兇,平日裏那麼威嚴、冷如寒冰似的十三殿下,竟然會被主母趕出去後,自己又跑了回來。

  落衣連忙出去,淋着雪至臺階下接了,道:“殿下萬福。”

  趙曙邊拾階而上,邊道:“她在做什麼?”

  落衣頓了頓,才道:“主母還在生悶氣哩。”

  果然,趙曙進了屋,看見高滔滔正捧着肚子靠着炕椅上,也沒做什麼,只是發着呆。見了趙曙也跟沒見似的,不說話,也不動。趙曙不等換衣,先走到她前面,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她,兩人就靜靜的對峙着,好像誰先動誰就輸了似的。

  半響,他見她光腳露在外頭,就扯過毛毯替她蓋上,也不說什麼,正要轉身。卻不想,滔滔卻忽然撲了過來,將臉貼在他肚子上,雙臂環着他的腰,道:“你還生氣麼?”

  不等他說話,她又道:“我都這樣抱你了,你就消消氣好麼?”

  趙曙道:“那我不讓你抱。”

  滔滔將臉往他懷裏擠了擠,道:“你不讓我抱,我就偏要抱。我就是要抱着你,抱到死。”

  趙曙道:“那我要是走了,你就抱不到了。”

  滔滔道:“你走到哪,我就抱到哪,我就這樣一直抱着你的腰。”

  趙曙笑了笑,道:“那我就把衣服脫了。”

  滔滔揚起小臉,想起那日兩人在牀榻上的玩笑話,他竟然與她當時回答的一摸一樣,就假裝生氣,嗔道:“趙十三,你竟敢學我?”

  趙曙用手指摩挲在她臉上,戲謔道:“那你要不要看我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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