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說說看,你是誰的?

作者:盧小喬
夜幕濃厚,天上掛着一輪明月,月上浮着幾縷極淡極輕的雲絲。[燃^文^書庫][www].[774][buy].[]星子散亂,寥寥幾點。趙曙掀簾進屋,左右環顧,不見滔滔蹤影,甚爲奇怪。落衣抿着嘴直笑,道:“娘娘在書房寫字呢!”趙曙不信,總想着必定是滔滔兒又想了什麼胡鬧的鬼主意,不然讓她無事進書房,可比殺了她還難。才至月洞門,果見滔滔兒並未寫字,而是坐在案前摺紙鳶。

  他先是一笑,道:“怎麼忽而想起折這些,素日你都不愛...”頓了頓,像是悚然發現什麼,問:“你用的是哪裏的紙?”

  滔滔兒慢里斯條道:“上回你留書信,我瞧着那紙好看,就尋了些出來。”

  趙曙脣角直跳,猛然將案上的朱漆木盒揭開,果見裏頭的青白箋少了許多,氣結道:“這是官家賞的,一年總共就產幾千張,上頭的花紋、色調都是百裏挑一選出來的,大臣裏頭,就我和呂相有賞賜,如此珍貴,你竟然拿它折什麼鳶...”

  滔滔兒道:“趙十三,你別那麼小氣行麼?”

  冰山似的十三殿下,在高滔滔面前,總能輕而易舉的挑起神經。他像個小稚孩似的氣呼呼道:“不是你的,當然能大方。我連自己寫字都省着用,你倒好,亂七八糟裁了十幾張。”他撿起桌上已經碎成小片的箋,恨得咬牙切齒。

  滔滔兒摺好一隻,還想拿紙,趙曙連忙將盒子抱走,道:“你這是暴殄天物!”

  落衣在外頭瞧着兩人又要吵架,便上前道:“殿下、主母,該用膳了。”滔滔兒揮手讓她退下,挺着大肚皮道:“這盒子青白箋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

  趙曙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我的!”

  滔滔兒抿脣一笑,讓趙曙只覺毛骨悚然,她道:“那你是誰的?”

  趙曙垮了臉,滔滔兒扯住他的衣袖,一點一點的晃動,挑眼含笑望着他,嬌聲道:“說說看,你是誰的?”

  窗外有月光柔柔灑開,映着亭臺殿宇,如流水般傾瀉。廊下的海棠花瓣被吹入屋中,落在案几上,靜靜的躺在書頁間,像是一抹剪影。趙曙的臉給燭火照得似紅似白,像是情犢初開的毛頭小子,支支吾吾道:“你的!”

  滔滔兒笑得如嬌花照水,道:“聽不見,大點聲!”

  趙曙重複道:“你的!”

  滔滔兒一把搶過他懷裏的朱漆盒子,戲謔道:“你剛纔竟然還敢違抗我?!你可記住了,你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是我的!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也是我的了?既然你是我的,那你的東西當然也是我的東西!”滔滔兒自己被自己繞暈了,總而言之道:“反正,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所有的、全部的、通通都是我的!”說完,心滿意足的挑了張青白箋,用銀剪子裁開,高高興興的摺紙鳶。

  趙曙懊惱不已,但拿她半點法子也沒有,只好默默地、靜靜的,轉過身出去。

  眼不見,心不煩呀!

  高氏用過晚膳,忽而覺得頭有些昏沉,叫了聲“初夏!”卻沒人應,想着許是沐浴去了,也未認真計較。她自己懶得提燈,就慢慢踱步往花園裏走。才走了幾步,就聽見暗處有人說話,道:“你在高娘子跟前說得上話,這回可全仰仗你了。”另一個聲音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武娘子那裏本也需要人伺候,你做事又利落,只需我跟高娘子說幾句好話,準能成。”

  高氏腦中一轟,竟然是初夏的聲音。

  先前說話之人又道:“這二兩銀子你先收着,待事成,我再給你一兩。”一陣窸窣之聲後,聽見初夏低聲道:“往後你我在路上撞見,要裝作不熟稔纔好。”另一人道:“我曉得,娘子放心。”又道:“上回你讓苦婆婆家的女兒入了小廚房做燒火娘子,如今小廚房被燒沒了,還會再建麼?若是再建,我想將我妹妹也弄進去,到時還得仰仗您呢。”

  初夏聽着奉承話,很是舒坦,便道:“殿下沒下令重建,高娘子也不敢去問。”又低了低聲音道:“主母那邊可不好交待!”兩人又嘀嘀咕咕說了好些話。

  高氏立在花蔭處,聽着她倆說了許久,直待各自散了,方覺渾身發燙,怒不可遏。若不是倚着假石,怕是連站的力氣也無。好不容易走回房中,見初夏笑意盈盈的迎上來,道:“娘子,你去哪裏了,可叫我好找。”

  高氏覺得自己被初夏背叛利用了,心裏像被油煎炸一般,痛苦萬分。她強忍着氣憤,低聲道:“我隨便往外走了走。”初夏一愣,急忙問:“可是去花園了?”高氏道:“並沒走多遠,只是在廊房周圍散了散。”初夏聽着放了心,就扶着高氏進屋安寢。

  第二日依舊春光明媚,因着後宮唯一的皇子,苗昭儀之子豫王忽染了重疾,朝廷極爲重視,官家不僅嚴懲了侍候的宮人,連着苗昭儀也治了照顧皇子不周之罪。官家自從失了蘭貴妃,身子就大不如前,如今豫王又染疾,聽了內侍稟告,當場就昏了過去。趙曙在福寧殿躬親伺候官家至亥時,方出宮回府。

  滔滔親自給趙曙換了衣衫,取下官帽,又淨了手臉,正要去端茶,卻忽被他從身後抱住,將下巴擱在她脖頸間,半響都不說話。他難得如此撒嬌,滔滔兒笑道:“怎麼啦?”

  窗外靜藍如墨的天上綴滿了繁星,一閃一閃的,極爲燦爛。趙曙將滔滔兒攬在胸前,沉聲道:“今天官家昏睡,嘴裏一直念着蘭貴妃的小名。”他靜了靜,道:“等我們老了,我一定不讓你比我先死...”滔滔反手一掌拍在他額上,連“呸”三聲,才道:“大好的日子,非得說些喪氣話,哪裏像個大將軍。”又轉過身,捧住他的臉道:“我們都要長命百歲纔好。”又牽着他往外屋去,拿出她給他繡的夏衫,套在身上試。

  雖是第一次做衣衫,針腳不怎樣,但長短大小都很合身,趙曙受寵若驚,將滔滔兒橫抱而起,打了幾個轉,笑道:“我的滔滔兒也會做衣裳了,真好。”滔滔兒得意洋洋的大言不慚道:“那有什麼難的?學一學就會了。”還隨口許下承諾道:“往後啊,我一定給你做好多好多衣服,讓你一輩子都穿不完,下輩子還得接着穿。”

  趙曙知道她又開始胡掐,也不計較,怕她肚子餓,就讓落衣上了茶點來,兩人坐在炕桌前一邊喫點心,一邊隨意說話聊天,竟有——“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之感。

  過了兩三日,高氏安排好武氏的房間佈置,又從外頭給她買了個丫頭進府,正要讓武氏搬回四院之時,卻突然發現庫房中的兩枚青白玉雀紋佩不見了。在滔滔兒眼中,如今就算是兩匣子珍珠也並不算什麼,只是,以她非黑即白的個性,豈能容忍自己府裏的下人有偷盜之行徑。她辦事利索,隨即將所有出入過三院的人全部召了來,跪在庭中,一一審問。

  高氏有失職之責,領頭跪在最前,她道:“因那對玉佩是懿王府端午時賞的,所以妾記得很是清楚。前兩日因着給武娘子搬東西,就開了庫房,廊房的幾名小廝都進去過。但我和初夏一直在裏頭仔細瞧着,且那玉佩用盒子裝着,又與書桌櫃子等大物分放在不同的房間,所以我想,應該不是小廝們偷的。”又說那幾個素日往三院送飯的廚子,道:“廚子雖每天都去三院,但是庫房的鑰匙只有我有,且時時帶在身邊,從未離身,庫房的鎖也沒壞,應該也不是廚子們偷的。”如此一說,就只剩下武氏、平素守在三院看管的婆子、初夏以及高氏自己。

  滔滔想得倒是簡單,叫了兩個婢女,將武氏、初夏和幾個婆子身上搜了,再派了小廝去她們房間裏搜,也不必猜,搜到在誰那裏,就是誰拿的。可小廝搜了個遍,卻還是什麼也沒找到,武氏自己被搜了身,很是不爽,冷哼道:“如今可只有高娘子自己有嫌疑了。”

  高氏咬一咬牙,道:“主母,爲證清白,請讓婢女給我搜身罷。”

  滔滔橫了武氏一眼,朝高氏道:“你管着府裏兩三年,偷那點子東西做什麼,就算你開口問我要,我也會賞你,況且,要偷早偷了,何必等到現在。”

  高氏不想滔滔兒竟待她猶如心腹,感激不已,叩首道:“謝主母信任。”

  庭中跪了滿地的人,滔滔兒瞧着天色已晚,怕趙曙回來得早,免得招他煩心,就當着衆人對高氏道:“你明天將三院和大院庫房的所有物件重新清點一遍,看還有無錯落。那玉佩的事,也交給你查,若有什麼蛛絲馬跡,即刻過來告訴我。”頓了頓,又揚聲朝衆人道:“此事自然不會就此罷休,無論是誰偷的,若是能自己站出來認錯,興許我還可輕饒一命,若是最後是查出來的,我可不會像殿下一般心善,只送去官衙就算了事。若是被我查出來,定然是打死了算!”最後一句,說得絕然陰狠,聽得高氏也渾身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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