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劉備登基

作者:關駒
賈仁祿奇道:“你們叫他復兒,難道他不叫劉封而叫劉復?”

  彩英點了點頭,道:“當時皇上覺得自己沒有可能再當皇帝了,於是便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復兒的身上。希望他能稟承祖宗遺志,剿滅奸黨,重整河山,中興漢室,所以給他取名叫劉復。”

  賈仁祿喃喃道:“總覺得還是劉封好聽些。”頓了頓,又道:“大王即位後,這江山不也還姓劉麼,漢朝又沒亡,有什麼好復的?不通啊不通,這個名字大大的不通,我看還是叫他劉封好了,這樣更順口些。”心道:“這劉封老子叫了六七年了,這猛地一改口,還有些不習慣。”

  彩英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劉備未得先皇遺詔,便擅自即位,便是不忠。喫着漢俸祿,卻想着篡漢自立,便是不義。堂堂的賈軍師居然跟着這種不忠不義的小人爲虎作倀,其人品也見一斑,看來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祝融拔出一柄飛刀,捏在手中,作勢欲擲,嗔道:“你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

  賈仁祿叫道:“呔,兀那婆娘,別動不動就玩刀子!快快收將起來!”對彩英說道:“你說老子爲虎作倀也罷,認賊作父也好,老子都不在乎。老子有一句良言相勸,不知你可願聽?”

  彩英氣鼓鼓,道:“有什麼你就說,我讀書不多,你少在我面前咬文嚼字,我聽不懂!”

  她原本只是一個宮女,終日在少帝、何太后身邊服侍,日子久了自然對少帝產生感情。只不過她那時身份卑微,她這隻天鵝雖然盼着皇上這隻賴蛤蟆來喫自己的肉,卻也不敢癡心妄想,亂施色誘術而讓夢想成真。那日無意之中她知悉鞏碩就是少帝之後,藏在心底的感情便一股腦的迸發出來,沛然不可復御。也怪她頭腦糊塗,慾令智昏,也不看看當時形勢,便糊里糊塗的脫了衣衫和少帝辦了正事。

  未曾騁訂便和皇帝私下談戀愛,最終飛上枝頭作鳳凰的事其實早有先例,倒也不能怪她異想天開,胡作妄爲。歷史上齊襄王的王后便是一個最著名的例子。齊湣王時樂毅引五國兵馬滅齊,攻下齊國七十餘城,齊湣王慘死。太子法章變姓名躲到一大官家裏當花匠兒,以求免禍,沒想到錯有錯着,竟因此遇上了那大官的千金小姐。那千金小姐也和徐氏差不多,從小不學穿針引線卻學看相算卦,整日裏拿着個烏龜殼卜着玩,那日見到扮成花匠的太子法章,便大驚失色。認定此人非比尋常,將來富貴無極。於是便對他好生關照,從不讓他幹粗活,還偷偷的製造機會,和他勾勾搭搭,聊天玩耍。這一來二去,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法章對其十分信任,這才壯着膽子告訴她,自己便是齊國太子,於是那千金小姐二話不說,便和他辦了正事,兩人好的如膠似漆,只不過保密措施做的極好,家裏人都不知道罷了。其後田單驅火牛破燕,光復齊國,迎太子登基爲王,是爲齊襄王。襄王即位後便將那千金小姐接進宮中立爲王后。

  這襄王后畢竟學過卜卦知道齊襄王最後定能大富大貴,這纔跟着他混,最終當上了王后。而彩英看人的本事顯然不到家,根本沒料到少帝和獻帝一樣,爛泥糊不上牆,根本就沒有重登大寶的那天了。一時沒考慮清楚便和少帝談上了戀愛,之後生米做成了熟飯,她父母雖恨鐵不成鋼,卻也無法可想,只得成全他們,讓他們結成夫妻,婚後生下一子便是劉封。好在那時沒有計劃生育,也不提倡晚婚晚育,兩人十四五歲就成親生子,誰也不以爲非。

  劉封生下之後,彩英便時常憧憬着少帝重回洛陽登基稱帝,立劉封爲太子,立她爲皇后。可萬萬沒想到少帝福薄命短,沒幾年便得了重病死挺了。當皇后的籌碼就這麼沒了,她雖痛不欲生,卻不能起死回生,毫無辦法,只得將希望全部寄託在劉封身上,希望他將來能光復河山,登上皇位,那樣自己這個皇太后可就十拿九穩了。可沒想到禍不單行,疫病發生後,她爹孃相繼去世,家裏的積蓄早在爲少帝看病時便全部耗盡,只得草草的將三人葬了,跟着便帶着年紀尚幼的劉封出外謀生。怎奈半路上又遇匈奴騎兵搶掠,她混入難民之下四外逃亡,途中便與劉封失散,從此之後母子倆天各一方,再也沒有見面。彩英絕不容許這唯一的籌碼離己而去,和桂花當年一樣,費盡心思四下尋子,卻始終沓無音訊。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彩英仍苦苦地找尋着兒子。那日她正欲往洛陽找尋,半路上遇到兩個慾火難耐見到女人就往上撲的哨探兵士攔路劫色,正無可奈何之際,忽遇劉封解圍。她當時尚不知劉封便是劉復,只是覺得這個見義勇爲的公子甚是可親,便打算在他府裏爲婢聊以餬口。彩英到了劉封府上之後,起初劉封也沒太在意她,將她隨便扔在了一個角落裏了事,過了一段時間便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可彩英十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任勞任怨,什麼髒活累活都幹,漸漸得到府裏下人的認同,言談間時不時的會提到她,說她如何如何勤勉,以後有什麼不想幹的活,直接扔給她去做就可以了。一日,劉封在後花園閒遊時偶然聽到下人議論彩英,便想起她來,覺得這女子實在太可憐,自己領她進府之後,一直沒有好好待她,太委屈她了。於是便將她調到自己身邊做了貼身丫環,這日彩英服侍劉封沐浴時,無意間見到他背上刺有一個“復”字。那是他小的時候,少帝親自給他刺上的,希望他時時記住這個“復”字,將來能夠復國稱帝,中興漢室。

  這一看不要緊,登時驚得她歇絲底裏大發作,將一盆滾燙的開水,直接倒在了劉封的身上,燙得劉封渾身起泡,跟着歇絲底裏起來。一時之見只見兩個瘋子在屋中亂喊亂叫,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喊些什麼,浴室之內亂作一團。過了好一會兒,大家都冷靜下來了,劉封覺得彩英實在太可怕,隨時都有抽風的可能,說不準還是敵國的奸細,要謀害自己。盛怒之下,不待她解釋便將她關進了柴房,餓了三天,這纔將她放了出來。

  彩英進了柴房之後,終日號啕,大聲叫喊,說自己是劉封的母親,讓他將自己放出來相認。看守認定彩英突然之間得了失心瘋,病入膏肓,已無可救藥。根本沒把這件事當回事,不去理她,也就沒有上報,劉封對此也就一無所知。三日後彩英雖被放了出來,但已餓得沒力氣再說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等到彩英喫飽了有了力氣,正想要找機會認子之時,劉封卻下令不再見她,將她貶到府內一個幽僻的角落,負責刷馬桶。

  這刷馬桶的所在劉封這位翩翩佳公子自然不會去,彩英自然也就見不到劉封,無法和他相認。正當她茫然無計之時,忽然想到了賈仁祿,心想他足智多謀,或有法令他們母子團圓。便找了個機會請了假,將自己涮得乾乾淨淨,找來件最漂亮的衣衫穿上,便來到賈府。沒想到正遇羣臣到賈府勸進,彩英覺得這正是劉封出頭的絕佳機會,便打算將此事和盤托出,讓劉備立劉封爲帝。哪知事與願違,由於賈仁祿的急時提醒,她突然之間發現劉備心懷鬼胎,於是急時改口,劉封算是撿了一條小命。不過她當皇太后之心不死,一心想扶他登基即位,便想着向這個所謂的三國第一聰明人賈仁祿請教,怎料她發現賈仁祿竟也和劉備站在一條船上,不禁心頭火起。

  賈仁祿也不生氣,擺手阻止已蓄勢待發的祝融扔飛刀,道:“老子不管那小子原先叫什麼,如今他叫劉封,從今以後他也只能叫劉封,劉復這個名字從此便從地球上消失了。你要真爲劉封好,便聽老子的,就這樣做。你若是想他早點到閻王那去報道呢,那就立馬將這事公佈於衆,老子也不攔着。至於你來的目的嘛,老子也略知一二,別說老子現在頭昏腦漲,便是神智清明的時候,老子也是愛莫能助。”

  彩英呸地一聲,啐了他一口,道:“我算是瞎了眼了,居然來找你求助。”說着扭頭便走。

  賈仁祿端起茶碗來抿了一口,道:“送客。”

  貂嬋道:“我送你出門吧。”

  彩英一把將她推開,道:“用不着你們假惺惺的做好人!”

  祝融氣道:“你敢對貂嬋姐姐無禮,我殺了你!”說着搶將上前,袖出粉拳,便要廝殺。

  桂花搶上兩步,擋在彩英、祝融之前,張開雙臂,道:“彩英很是可憐,見仁祿不肯助她,一時氣憤,也是情有可願。還請仁祿看在我的面上,別和她計較了吧。”

  賈仁祿道:“老子本來也就沒想和她計較。”指着祝融道:“那誰,別動不動就打人,還不給老子退一邊去。”

  祝融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退了開去。

  彩英斜了桂花一眼,眼光中滿是鄙夷,道:“太后,你怎麼變得這麼低三下四了?以前的威風哪去了?難道是奴婢做久了,忘了自己曾是母儀天下的太后了?”

  桂花也不理他,對賈仁祿道:“老爺,如今劉封尚不知彩英是她母親,竟將她發去幹些污穢不堪的粗活。這樣做實是大大不孝,不過劉封不知此事,倒也怪他不得。還請老爺想個辦法,讓他們母女相認吧。”她說到“老爺”二字時故意加重語氣,像是特意說給彩英聽得,意思是說以其做一個有名無實、終日提心掉膽的皇太后,還不如在賈仁祿府上做一個無憂無慮,安享榮華的下人來得痛快。

  彩英和她當初一樣,一心只想着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自然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還道是她在賈府裏爲奴爲婢久了,奴性極重,更加看不起她,白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沒想到當年的何太后如今竟變成這樣。這種卑鄙小人又能出什麼好主意,哼!”一拂袖揚長而去。

  祝融怒不可遏,又要衝上,卻被貂嬋攔住,道:“算了由她去吧。”

  賈仁祿問桂花道:“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桂花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了,賈仁祿出了一會神,說道:“她們母子不能相認,雖大違人倫之道,但對天下對劉封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這或許就是天意吧。這事我不打算管了,希望你能體諒。”

  桂花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彩英還不明白,我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那可就糟了。”

  賈仁祿道:“現今這幫子漢氏宗親中沒有一人比劉備更合適做皇帝的,他佈德沽名,十幾年如一日,不論貧賤富貴,始終如一,這其中的辛苦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雖說他這麼做也和春秋時齊國田氏一樣就是爲了得國稱帝,起心不良,但能一慣堅持,確也是難能可貴的了。如今他仁聲佈於天下,百姓愛戴,百官欽服,將士用命,這份基業已是牢不可拔。一旦劉封於此時冒將出來,都不用劉備動手,百官便會自告奮勇,羣起而殺之,以替劉備掃清道路。再說這小子一旦出現,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便又會蠢蠢欲動。好不容易太平的四州之地又將重燃戰火、再舉烽煙,百姓又將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到時不知道有多少家人家將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有多少人血染疆場、一去不回。桂花,難道你希望看到這些麼?難道你爲做太皇太后便忍心讓天下再陷於羣雄並起,宰割天下的混亂局面麼?”

  桂花向他瞧了一眼,笑靨如花,道:“你都叫我桂花了,就表明我只不過是你府裏的一名普通的婢女,哪還是什麼太后。我對政治鬥爭早已厭倦了,不想當什麼太后,更不想當什麼太皇太后了。”

  賈仁祿道:“你能這麼樣就好。至於彩英,她和你當年一樣,看不清形勢。不知道靈帝當年寵幸宦官,禁錮黨人,天怒人怨,百姓都恨不得他早死,他的子孫在百姓心中自是一錢不值。頂着這個身分除了被人利用,得不到任何好處。不過她現在正在興頭上,誰勸也是沒用,讓她去碰碰壁也好,等她喫夠虧,上夠當,自然也就明白了。”

  桂花道:“話雖如此說,我還是很擔心,畢竟她曾侍候過辯兒,也算是我的兒媳了。”

  賈仁祿道:“老子多派些人到劉封府上暗中保護這總可以了吧。”

  桂花向他行了一禮,笑道:“謝謝老爺。”

  賈仁祿苦笑了笑道:“沒想到老子生病了,還屁事不斷,煩也煩死了。好了,老子頭疼得緊,趕緊送老子回牀上趴着!”

  衆女齊聲應道:“是!”

  賈仁祿指着貂嬋道:“那誰,一會跳段脫衣舞我看。”

  貂嬋暈生雙頰,啐了他一口,道:“滾!”

  一場風波,一笑而罷。

  十數日後,高壇築成,諸事齊備,百官整設鑾駕,迎請秦王登壇致祭。譙周立於壇上,高聲朗讀祭文道:“惟延康元年四月,皇帝備,敢昭告於皇天后土:漢有天下,歷數無疆。曩者,王莽篡盜,光武皇帝震怒致誅,社稷復存。今曹操阻兵殘忍,戮殺主後,罪惡滔天;操子丕,載肆凶逆,竊據神器。羣下將士,以爲漢祀墮廢,備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罰。備懼無德忝帝位,詢於庶民,外及遐荒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備一人。備畏天明命,又懼高、光之業,將墜於地,謹擇吉日,登壇告祭,受皇帝璽綬,撫臨四方。惟神饗祚漢家,永綏歷服!”讀罷祭文,諸葛亮率衆官恭上玉璽。劉備屁顛屁顛的受了,捧於壇上,再三推辭道:“孤無才德,請擇有才德者受之。”諸葛亮奏道:“大王平定四海,功德昭於天下,況是大漢宗派,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復何讓焉!”文武各官,皆呼“萬歲”。拜舞禮畢,改元章武元年。立王后孫氏爲皇后,劉禪爲太子。封諸葛亮爲丞相,許靖爲司徒,關公爲大將軍,賈仁祿爲驃騎將軍,張飛爲車騎將軍。大小官僚,一一升賞,大赦天下,四州軍民,無不欣躍稱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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