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0
晏沉一瞬间眼神变了。
他一双上挑的凤眼本就凌厉,如今這样定定地盯着一個人的时候像是野兽锁定住了猎物,黑白分明的瞳孔像是压着火,打着旋成了燎原姿态,灼热又逼人。
他盯着江瑜的唇,视线暗暗沉沉,接着像是品尝味道似的慢條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有些兴奋:“再来一次。”
他舌尖很红。
水将头发全部打湿,一缕一缕地向下耷拉着,眉骨处微微凸起侧脸下颔线分明,脸色总是很白,冷白,阴郁的白。
可是他的舌尖太红,唇瓣也很红。
不是像花朵一般娇艳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润红,而是血迹干涸而成的暗红色,像是古堡裡的吸血鬼舔-舐了鲜血,一方刚出土的冷白瓶子被人抹了两指血的那种红。
是一种近乎妖冶的配色。
江瑜顿了一瞬之后才移开视线。
他淡淡一笑:“還是不了。”江瑜意有所指地开口:“免得晏少再将我拖进水裡,一两次沒事不代表几次三番我都能受住。”
要是运气不好有水呛到肺裡,死了都不奇怪。
晏沉撩了撩眼皮,嗤了一声:“别把你說的這么可怜,你不也把我拖着往水下沉嗎?”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這事你也得了好处不是?”
商人利字打头,要沒有实打实的东西,依這人性子能這么平静的過去。
江瑜笑笑,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否认就显得太虚伪了,他轻飘飘地开口:“共赢的局面晏书记也希望看到。”
晏沉這回直接从喉咙裡发出一声笑,似讥似讽。
江瑜不想再站在泳池裡說话,他转身用手撑着池壁上去,這次身后也沒有人再捣乱,他从椅子上拽了一件大浴巾擦脸上的水,身上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怎么擦還是那样,江瑜干脆就去旁边浴室冲了個澡,出来时重新换了一身。
等换好衣服将自己打理好出来后,晏沉還在池子裡,他放松身体仰面躺着,双臂舒张,身下水流微微的晃,他整個人像是水草一般飘在水上。
泳池顶的灯做了蓝天白云的模样,晴朗和煦的亮光,只有潺潺的水流声响起,一時間气氛竟然格外舒适静谧。
江瑜不知怎的,原本想要离去的脚步停下,他躺在池边的长椅上,姿态放松。
晏沉睁开了眼,视线落在江瑜身上,這人换了一身宽松的棉服,像是棉麻质感,柔软而服帖地穿着,整個人状态十分闲适。
看起来就是很好上手的样子。
一点也不难搞。
晏沉觉得心中某处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像是羽毛一样搔刮着,时轻时重地撩拨着,不弄到手就是心痒痒。
他干脆换了一种姿势,趴在水池边上,抬了抬下巴吩咐:“你去给我拿瓶酒。”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了酒柜,裡面有不少好酒。
江瑜被這大爷样气笑,他睁开眼道:“晏少,請人办事礼貌一些,還有,那酒是别人的。”
江瑜对酒需求不大,或者說他对烟酒這些成瘾性的东西都敬而远之,能不沾就不沾,這酒柜還是席寒的。
晏沉用手拍了拍水面,丝毫不在意:“我喝不得嗎?”
依旧是一副肆意的嚣张样,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
江瑜唇边溢出笑容,他起身去拿了一瓶递過去,顺手還拿了杯子過去,晏沉毫不客气地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一饮而尽。
琥珀色酒液流出,气味清香馥郁,入口還有些甜润,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他眼睛享受般的眯起,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才和别人上床?”
江瑜手搭在眼睛上,随意开口:“恋爱关系吧。”
晏沉:“臭毛病真多。”
江瑜:“”
他抬眼看了水中人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微妙地开口:“比不上晏少不忌口。”
晏沉丝毫不在意,他随意地摊了摊手,视线看着江瑜就像是看自己的所有物:“那我們就是恋爱关系了。”
江瑜被這一锤定音的语气弄得发笑,他眸中光影重重,眉目扫過来时带着几抹风流,唇边带着淡淡笑意:“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一個两天前才下药想强我的人恋爱?”
晏沉嗤笑一声,他视线玩-味地看着江瑜:“你什么人我清楚着,别给我摆出一副贞洁烈男的样,看着就扫兴。”
江瑜不置可否。
晏沉又喝了一口酒,突然开口:“我饿了。”
中午那顿饭他几乎沒动几口,现在水裡泡着觉得饥肠辘辘。
江瑜手指轻轻点了点椅子表面:“江家只有饭点时有食物,现在厨房关着。”
晏沉一愣,皱眉道:“這么严格嗎?”他早就听說江家规矩多,却沒想到竟然到這份上。
竟然真信了。
就算不到饭点难道能不让客人吃饭,再退一步說沒主食還有点心零食,哪能让人真的饿肚子。
這么好骗。
江瑜唇边不自觉地扬了扬,他起身說:“你想吃什么?”
“都行。”
江瑜从地下室上去,晏沉心情颇好地跟着,他沒去厨房就在餐厅待着,看着江瑜进去和厨师說了些什么,過了一会一碗鸡汤面就端了出来。
面條很软很薄,用筷子夹起来都能透出光,上面撒着一点葱花和紫菜,還有撕成條的鸡丝,汤底略带一些白,热气腾腾的飘着香气。
晏沉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温热而柔软,用牙齿咬着带着韧劲,很舒服清淡的一碗面,顺着口腔步入胃裡,习惯了酒精的胃得到抚慰,仿佛是一股暖意缓缓漫延到四肢百骸。
晏沉放下筷子,他甚至還喝了一两口汤,手掌覆在肚子上,身形懒洋洋地向后靠去。
“我困了。”
他打了個哈欠,懒懒散散的,像是草原上吃饱了犯困的大猫,一下一下甩着尾巴。
江瑜挑了挑眉:“现在下午三点,這個时候犯困?”已经過了午休時間。
晏沉眯着眼睛:“我今早四点睡的。”
這個時間点离江瑜起床時間都近了:“那你几点醒的?”
晏沉似乎已经困得意识不清了,他慢吞吞地回想:“平时都一两点吧。”
潜在意思:因为今天来你家,所以我才起那么早,你打扰我睡觉了!!!
江瑜心說到底是为什么来江家心裡沒点数嗎,不過他到底沒說這话,抬手一指:“去客房裡睡吧。”
江家当然是准备了休息的地,不過晏青山自然不会下榻休息。
晏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目测了一下距离,接着不悦起身,他来到客厅沙发上,十分干脆的躺下闭上眼睛。
江瑜挑了挑眉,到底沒說什么。
他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着,手机响起,是陈覆盎的电话,两天前让对方去检测那管血液,现在结果可能也出来了。
江瑜视线视线落在身边睡着的人身上,接着指间一划拒绝。
他用微信聊天:【结果出来了?】
那边道:【是,找了一家权威机构检验。】
江瑜靠在沙发上,看着陈覆盎将检测报告发過来,一张图片上各项指标都正常。
对方說:【你血液化验出了依托咪酯,是麻醉药物,一般用来全麻手术。】
【问過医生了,比较安全,你能放心了。】
江瑜看着‘全麻手术’四個字,抬手下意识的想碰自己左耳,手臂抬起来一半却又放下,脸上神情依旧淡淡。
他垂眸去看闭着眼睛的晏沉。
对方睡的地方离他很近,他能很轻易地就看到他面容,呼吸韵律起伏很有规律,睫毛很长,落在眼睑处撒下一片阴影。
睡觉姿势不好,手臂张着双腿打开,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奔放样子,眉宇间隐隐還能看见戾气。
江瑜看着然后移开视线,他安静地起身从房中拿一张毛茸茸的毯子,展开后又看了两秒,接着默不作声地给盖上。
江盛的总裁在休了三天假后又回到了工作岗位。
周二的时候江瑜踏入自己办公室,才工作了一個小时后助理敲门:“江总,副经理徐轩询问你方便嗎?他有重要工作事情汇报。”
徐轩就是当时江南分公司江瑜派出去的副经理,经理是由丁贤确定的。
江瑜问:“人在哪裡?”
助理看着手上的消息:“徐经理现在就在楼下。”
江瑜办公室在二十三楼,這几层都是江盛的办公地,徐轩现在应该在二十二楼。
江瑜看了一眼時間:“让他過来。”
几分钟之后,门被敲响,是徐轩进来了。
他先是汇报了一下江南分公司最近的事物,列出文件整理表格让江瑜過目,又谈了谈下一步规划,几件事都是正常的汇报工作。
末了,徐轩神情有犹豫之色,抬眼說:“江总,有些事情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江瑜神情温和:“說吧。”
徐轩道:“我在江南公司那边发现了经理一些不合规矩的举动。”
江瑜微微挑了挑眉,他神情既不见热络也沒变了脸色,依旧淡淡地开口:“什么不合规矩?”
徐轩說的很流畅,大抵是已经在脑海中過了无数次草稿,一气呵成地开口:“有几笔单子不過我的手,我意外发现那些公司條件不符合江盛的投资标准,但以经理为首的委员会成员依旧通過,這些项目中少则有三千万多则七千万,总共有四五個這样的。”
他看着面前的经理,微微吸了一口气,语速飞快:“我有理由怀疑我們经理和這些公司有不正当的往来交易,相互间串通一气,而且经理也批准分公司成员财务人员报销MBA费用,可依照公司的标准来看,财务人员根本不具备报销资格。”
投资经理与项目公司不正当往来交易就指的是吃回扣,将一些不符合标准的公司纳入投资范围,事成之后2%到5%的回扣,半個月前江瑜因为這事已经开除了几個人员。
江南那裡的非全日制大概需要两年半時間,全程学费三四十万,江盛会进行一些员工福利去报销這类费用,不過审批制度也十分严格。
徐轩今日一来是說经理吃回扣,二来也可能暗示经理与财务人员相互串联,无论是公司内部恋爱還是不正当关系,這些都是江盛明文规定不允许的。
任何一個,就足以将经理开除。
徐轩话音落下,有些忐忑地看着江总,却发现面前人依旧是神色平静,双手交叉在一起:“有证据嗎?”
徐轩微微一愣,无论是吃回扣還是說经理以权谋私,這都是他自己的推测,但要說起来证据,還真的沒有。
江瑜声音很淡,语气依旧冷静:“我每天都会受到各种举报信,检举揭发公司无数人,要是我每個一听都去调查处理,那江盛也不需要再工作了。”
江瑜伸手在桌子上扣了扣,咚咚咚的声音似乎能敲击入人身体中,他平声开口:“你回去接着工作,经理那裡我会解决,而且”江瑜的嗓音微微一沉:“不合规投资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徐轩這回真愣了愣。
他是从总部调走的,自然知道总裁和董事长之间的斗争,经理又是董事长亲自点的将,要是被曝出来岂不是能正好压住董事长嗎,为什么偏偏要压着。
江瑜沒說什么,反倒抬眼道:“江盛不会亏待任何一個有责任的员工,也不会放任不负责的员工,你好好干,该有的都会有。”
徐轩颔了颔首,从门口走出去。
江瑜敛眸看着手头的文件,轻轻用手指扣了扣桌面。
江南业务繁多,要是被曝出来投资不合规定影响颇大,甚至会让投资人不信任江盛的业务水平,为了一個丁贤给江盛抹黑,江瑜不会做這事。
他指腹轻轻地点了点桌面,心說是时候准备收拾了。
晏沉自几天前离开江家老宅后就沒联系江瑜,却沒想到再一次见到对方竟然会是在一家餐厅。
江瑜和一群人正往裡走,有男有女的,一群人谈笑风生,不知道江瑜說了什么,随行的姑娘笑得用手捂住嘴,花枝乱颤。
晏沉微微眯起眼,他缓缓坐直身子。
宋明顺着他视线看去,一愣之后道:“是林家的,還有陈覆盎,大概是一起聚聚?”
晏沉拿出手机抬手打电话,宋明不知道他给谁打過去,只听到這位语气中不明地开口:“我一会過来。”
宋明惊讶地发现江瑜把手机也拿在耳边,视线望向這裡。
不知道說了什么,晏沉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
声音有些大,周围视线都集中在這裡。
晏沉弯了弯唇,突然慢慢悠悠地开口:“他是我恋人。”恋人两個字从唇舌出来,不带半分缱绻,反倒满是戏谑玩味。
宋明:
骗鬼呢?
作者有话要說:
這几天白天忙,写完時間不定,我也沒有個准确時間发文,对不住大家,但如果白天沒有請假就一定会更。
第30章追求
江瑜把电话挂断。
一桌人坐在包厢中,七八個和江瑜年纪一般大的,有男有女,众人围坐一圈,正中心的白色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一件暗红色夹袄,脖颈间带着一串珠子圆润的珍珠项链,除此之外身上再沒有一件多余的饰品,脸庞看起来很慈祥。
身边有人给剥橘子,分开的橘瓣上将白色经络给仔细去除了,添的水温度正好,绝不会出现发凉或是烫嘴的情况,有人站在后面给捏肩,有人力度适中的给捶腿,拣些一两句吉祥话說给老太太听,逗得人哈哈大笑。
活像是贾家风头正盛时的贾母。
而這位老太太命比贾母還要贵上三分,儿子足够成器。
江瑜把手机装进兜裡,面上含着笑:“林奶奶,晏书记的儿子也在這,說是一会想過来看看您。”
他离得远,在那张宽大的白色沙发上几乎是坐到了边缘去,在一众熙攘热闹的背景裡,语调略微扬高了一些。
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声音微微降下去一点。
都是一個圈子的,沒道理不知道谁是谁,只听說過凡人拜佛沒见過菩萨烧香,今天怎么就转性了?
這個念头在众人脑海转悠了出现一秒,只听到這位林奶奶笑着說:“快让孩子過来吧,你们人多才热闹。”
江瑜笑笑,他如今是一副好說话的温润模样,笑着道:“那我给他說一声,让他過来。”
他又发了信息,不過江瑜觉得自己就算沒发這條信息依对方的性子也是想過来就過来,他重新将手机放进兜裡,一边的陈覆盎用手肘怼了怼他,压低了声音开口:“怎么回事啊,他刚才给你打电话?”
听着两人关系好像還不太差。
江瑜对這事的解释是:“可能刚才看见了。”他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林老太太,轻描淡写地道:“或许是想亮個相。”
陈覆盎捂着眼睛:“真是菩萨烧香啊。”
正說着,门口走进来两個人。
晏沉穿着一件浅灰色外套,脖子间纽扣松松垮垮地开着,他身子修长而又劲瘦,配着那张脸一出现就瞬间夺去所有人目光,只见他先扬唇往江瑜那裡瞥了一眼,复而含笑开口,叫了一声:“林奶奶。”
宋明跟在身后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环境。
白色沙发,头顶是暖橘色灯,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柑橘香甜气息,沒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味和烟味,也沒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大家都穿的挺正式,更重要的是,穿的起码布料挺多的。
他先是惊讶,再是为自己這种惊讶而内心复杂,默默腹诽了一句:這一段時間真是跟着這位太子爷太久了,底线已经被刷新了,看到這种正常环境竟然感到惊讶。
他反思了自己一秒,却见這位太子爷身上那种浪荡劲收敛了一些,正坐在离老太太近得沙发上,唇边含着笑意,周身气质华贵,谈笑风生间显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林老太太打量着眼前人,她定定地看了几秒钟,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你是素云的孩子吧?”
很久沒听過的姓名滑入耳中,晏沉觉得自己眼球在震颤,一下一下地像是要爆出来,他笑意却不变:“是,素云是我母亲。”
林老太太脸上笑意盛了一些,這会比刚才更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她乐呵呵地看着晏沉:“你小时候就乖,现在看着也乖,真是個好孩子啊。”
她话一落,周围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种微妙神情。
乖?好孩子?
夭寿啦,要是這位能称得上好孩子,那他们能算得上什么?
绝世好孩子了!
晏沉无视周围一众复杂视线,他十分自然地应下:“嗯,我就是好孩子。”
那种不要脸和自信的劲都要溢出来了。
林奶奶笑得欢畅,她看向一边的孙女苏清:“小清,来,這是你素云阿姨的孩子,過来认识一下。”
意外被que的苏清一下子惊呆了。
她抬眼看了看這位传說中素云阿姨的好孩子,对面的男人冲她笑了笑,怎么說呢,是长得特别好看沒错,但這种人看看就行了哪能去碰呢?!
還认识一下?
她怕折寿啊。
苏清一边耐心哀嚎,一边伸出手,面上還得带着礼貌:“你好,我是苏清。”
晏沉视线扫過对方的手,自己却沒有伸,笑道:“不了,我恋人在這,我不好意思碰一位女士的手。”
众人:!!!
他们觉得自己在汽化,就像是一個天雷滚滚劈過来,将人雷得外焦裡嫩神魂出窍。
恋人?
恋人在這?
稍等一下,我們想的‘恋人’和您口中的‘恋人’是一個意思嗎?
晏沉抬起头,视线直接锁定江瑜的位置,脸上带着笑意。
虽然不信,但众人依旧顺着他视线看去,目光越過白色的欧式长桌,滑過看起来就舒服的沙发,一路翻山越岭,最终落在边缘坐的江瑜和陈覆盎身上。
沒办法,只能锁定這個方位了。
到底是哪個倒霉蛋入得了這位太子爷的眼了?
各路复杂的目光集中在這裡,错综复杂的情绪覆在陈覆盎身上,他虎躯一震,立马站起来抬腿就往一边走。
就差在脑门上写下‘不是我别看我’几個大字。
陈覆盎一离开,硕大的沙发上只剩下一個人,而晏沉依旧是脸上带着笑容,继续笑吟吟地望着那裡。
一瞬间,所有视线集中在江瑜身上。
江瑜神情未变,他回眸笑說:“晏少說笑了,我哪能担起恋人這個名号?”
他神情太過自然,脸上带着薄薄的笑意,依旧是一副简静从容的模样。
這便显得這是一出闹剧了。
林老太太视线含着探究之意落在晏沉身上,宋明心情复杂,他就說是骗鬼呢。
晏沉沒有任何尴尬,他丝毫不在意地改口:“我对他一见如故,想要展开进一步发展,正追着人呢。”
江瑜继续微笑,沒有說一句话。
這种时候解释无论說什么都会有打情骂俏的意思,只要有热度就会引发无数发散和思考,反倒是沉默以对才能隐约添一点理性。
他脸上的笑意和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众人明白了,這很明显是一出闹剧。
林老太太也觉察到了异样,她招了招手:“算了,不說這些了,孩子们也饿了,咱们一块吃饭。”
在场的哪個不是人精,听到這话都不约而同地忽略掉刚才的事,很有默契的一同往圆桌那裡走去,說說笑笑之间坐好座位,林老太太在最上位,左右手两边分明是自己孙女和晏沉,本来就应该是江瑜了,但因为刚才的闹剧,中间又给隔了三個人。
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席面是早就备下的,是比较清淡的淮扬菜。
上菜的功夫,晏沉继续勾着唇,笑眯眯地开口:“江瑜,你怎么不坐我旁边?”
他视线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扫過,满脸写着‘你怎么当灯泡’几個字。
江瑜這回說话了,他身形微微向后靠去,勾唇平静地开口:“下次吧,改日一定坐在晏少身边。”
语气還是客客气气的。
晏沉舌头抵着左颊,姿态是漫不经心的,他指尖在手机上滑动着,指腹点开了一個对话框。
一只手伸在桌下,借着桌子抵挡飞快打字:【今天穿的真好看,腰线全部勾勒出来,看的就让我想脱下。】
【江总真是让人把持不住,情难自禁。】
【你脸看起来挺滑的,能抹点别的东西嗎?】
一條一條的信息发出去,字裡行间全是不堪入目。
晏沉右手拿着手机,视线一直看着江瑜的位置,对方的铃声是震动的,刚才有轻微的震动传来,他看到江瑜已经瞥了一眼手机。
晏沉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直勾勾地锁着对方,他十分期待江瑜看到消息时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想错過。
令他失望的是,江瑜只是平静地挪开视线,唇角弧度都沒有出现丝毫波动,只是敛眸扣了扣表带。
那一双手很好看,修长而骨节分明,慢條斯理扣表带的时候手背上有淡青色经络鼓起,有力而性感,
晏沉觉得自己呼吸徒然间乱了一寸。
他沒忍住了咬下唇内的软肉,刺痛带来的兴奋一下一下的刺激着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近乎落下了残影。
【手真好看,以后把你手绑起来!】
【送你副手铐怎么样,喜歡什么颜色?】
他视线又落在江瑜脸上,這回却见到对方低头一瞬,接着指尖在屏幕上触了几下,像是发了什么消息。
晏沉:!!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那個对话框,十分迫切地想看看对方发了什么。
江瑜的消息只有几個字:【3分钟?】
上次听到這個還是在江宅,当时他一下子生气,這次晏沉看着那個明晃晃的3,沉了一瞬后又飞快打字。
這种有回应的消息一下子让他兴奋起来,就像是一场独角戏突然有人来和,带来的感觉远非一些单独的文字可比,這让他觉得這种小儿科竟然有点刺激。
服务生带着推车推门而进,半裙之下小腿裸露出来,她微微倾身为众人介绍今日菜品,晏沉看到江瑜视线落在服务生身上,听她說完后還說了一句谢谢。
他手腕上带着一块金属表,腕线流畅,抬眼說谢谢的时候正经地不得了,一派清介温润的模样。
晏沉心裡骂了一句道貌岸然,但不得不說觉得自己呼吸重了几分。
他真是喜歡极了对方這种模样,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越看越觉得自己心裡越痒痒。
他指间飞快地打字:【一晚上。】
晏沉抬眼看着江瑜,心說這怎么着都得一晚上。
他到时候绝对要细嚼慢咽,磨碎了吞。
到时候全一定要全程录像,多角度全方位,母版自己留下欣赏,子版拿出去威胁对方。
真是想一想就让人愉悦。
江瑜倒是再也沒回复消息,晏沉有点遗憾,一顿饭吃了近乎一個小时,等再抬眼的时候就发现江瑜不见了。
晏沉含着笑,慢悠悠地去洗手间。
一开门,对方正站在大理石水池边,透明而澄澈的水流顺着对方手掌往下滑。
晏沉倚在门边,他神情懒散着,慢声开口:“江总,好巧啊。”
這哪裡是巧,這是故意堵着人。
江瑜洗完手擦干,他抬眼道:“這样有意思嗎?”
晏沉喉咙裡发出几個不明音节,微微屈身:“自然是有意思啊,江总。”
哪怕他沒得到這個人,只要话放出去,别人谁敢沾染。
晏沉似笑非笑地开口:“說了要追江总的,就一定会追。”他脸上带着笑意,拖长了声音:“我可是很喜歡江总。”
喜歡是真喜歡。
這种喜歡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有趣的玩具,越想心裡越成结,拧成了一個疙瘩,不得到就是解不开。
晏青山管着他,经過下药事之后越来越严,像上次那样劫人已经不可能。
江瑜一笑:“晏书记由着你這样?”
晏沉唇边含着一支烟,挑唇开口:“他還能管我追谁嗎?”
硬的来不了,迂回的又不行,那就是软的了。
說出去就是他追江瑜,他就不信這人能去他爸那說:管管你儿子,别让他追我。
這人做不出来這事。
江瑜低低地笑了两声。
他向前一步离近,眉目中含着笑,慢悠悠地往他跟前凑。
呼吸离近,气息交缠,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一瞬间晏沉甚至以为這会是一個吻。
江瑜侧首,不知有心還是无意,唇蹭過他耳垂:“我不太好追,辛苦晏少了。”
晏沉视线一变,下一瞬直接去含对方的唇。
這個吻很浅,蜻蜓点水似的,和前几次都不相同。
一触极离,江瑜笑笑,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晏沉摸了摸自己的唇,他手撑在大理石洗手台上,看着镜子裡的人,漫不经心地想: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洒下鱼饵,不怕不咬钩。
逢场作戏,陪他来一回。
江瑜出去的时候陈覆盎在车裡,见他上来发动车子。
陈覆盎一边开车一边道:“他追你,我错過了什么?”
江瑜笑笑沒有說话,眼中却是暗暗沉沉的。
虚情假意罢了。
不過
他想着那张脸,饶有兴致地点了点玻璃,倒是可以陪着玩玩。
作者有话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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