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另一個“我”
啊,原來是看錯了啊,一定是自己太累了。
“降病,降病,降病”
忽然的,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從她的上方傳來,非常的近,瓏琴一擡頭,那兩隻鴨子飛在空中對她喊着醬餅,尾巴還挽在了水管上,看着她的表情特別認真。
瓏琴嚇得向後退去,撞到了一個年輕的男大夫,大夫一把撐住了瓏琴,見她臉色不好,問道:“你不是4號病房的家屬嗎?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了,瓏琴再次向外看去,這次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她臉色不好的搖搖頭:“沒,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你媽媽”大夫晃了晃手裏的病例:“要打點滴了,家屬最好在旁邊陪護”
“啊,好。。。。”
瓏琴點點頭,跟着大夫走了,還時不時的轉過身看向窗外,但並沒看到那兩隻鴨子。
晚上,韓雅還在昏昏的睡着,瓏琴給韓雅打了個熱水,因爲太困了,就靠在病牀邊小憩了一會兒,半夜感覺冷迷迷糊糊的醒了,眼角的餘光剛好看到門外站着個人,趴在窗口上,見她醒了,那人轉身走了。
奇怪,誰啊,跟做賊似的。。。。。
瓏琴推門出去,走廊一片肅靜,沒半點有人的樣子,大概是自己看錯了吧,就在這時走廊盡頭病房的門開了,一個穿着病服的大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旁邊還有個中年男子扶着他,估計是要去衛生間吧,可是。。。。。。。。。。爲什麼他身後有個黑色的人影?
瓏琴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是啊,有個黑色的幾近透明的人影跟在了老人身後幾尺的地方,並不是影子或者陰影,是真的在跟着移動的,瓏琴看的目瞪口呆,直到老人走入了拐角不見人,那黑影也跟着看不見了。
瓏琴回到病房,靠在門上,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心裏想着我一定是太累了,還是眼睛出問題了?怎麼老看到奇怪的東西?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兩名護士風風火火的推了一名老年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下午的那個醫生,掛了吊瓶,醫生檢查過後問護士道:“家屬呢?”
“就一個小孩,交錢去了”
“等他回來跟他說一聲,要打三瓶,這瓶打完了記得摁鈴,讓他千萬別睡過頭了”
“好”
“那沒什麼事了”大夫在病歷本上快速的寫下了字。
一個護士長長的舒了口氣:“可算是能休息會兒了,李大夫,真不能跟你一個班,這一晚上,現在已經來了六個急救了”
李大夫嘿嘿一笑:“這才上半夜剛結束,下半夜還沒開始呢”
“別別別李大夫,您可千萬別說這麼嚇人的話”另一個護士急忙說道。
“行了,借您吉言,我們趕緊回辦公室候着吧”
幾人正要離開,李大夫看向了瓏琴:“怎麼了小姑娘,還沒睡啊?你媽媽醒了?”
瓏琴搖搖頭“沒,我就是。。。。”
“害怕是吧,怎麼就你一人啊,沒別的親戚了嗎?”李大夫覺得奇怪,怎麼就這個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小女孩在這陪牀,沒有其他親屬嗎?
瓏琴搖搖頭:“我。。。不知道該通知誰”
“你爸爸呢?”
瓏琴老實的回答:“爸爸好像在監獄”
李大夫怔了一下:“你喫飯了嗎?”
“沒有,我睡着了,忘記了”
李大夫憨厚一笑,指了指門外的護士:“內倆要減肥,辦公室裏藏老多零食了,你要是睡不着,去我們辦公室玩會兒,幫她們喫點”
瓏琴趕緊拒絕:“不用了,我不。。。。”
話還沒說完,那兩個護士就熱情的來拉瓏琴:“來吧,小姑娘,放心,你媽媽沒事”
瓏琴拒絕不過,再加上真的餓了,就跟着他們回了辦公室。
李大夫拿了紅牛和巧克力遞給了瓏琴:“湊合喫點,我們這都是高熱量的零食”
“謝謝”坐在值班辦公室裏,瓏琴客氣的道了謝。
那兩個護士和他們不在一個辦公室,也許是出於安靜太尷尬,也許是李大夫很和藹可親,瓏琴主動開口聊天:“大夫,她們爲什麼說不能跟你一個班呢?”
“嗨,這是我們的黑話,就是嫌跟我值班活多”
“爲什麼跟你值班會活多?”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一輪到我值夜班的時候,急救病人就特別多,死人也特別多,每次都是這樣,所以同事都特別不愛和我一個班,一忙就忙整宿”李大夫拿出一條速溶咖啡倒在杯子裏。
瓏琴笑了一下:“這是巧合吧”
“可能吧,但是特別的巧合,我自己都害怕值夜班”
就在這時,因爲李大夫轉身背對着瓏琴給杯子加熱水,瓏琴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他的背後,一個小鬼靠在他背上,抱着懷盤着腿,彷彿被萬能膠粘在他衣服上一樣牢固。
那個小鬼青綠色,和小型犬差不多大,頭大身子小,骨瘦如柴,頭上有兩個紅色的犄角,閉着眼睛,彷彿在打坐。
瓏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李大夫問道。
“你,你後面。。。。。。”瓏琴驚恐的指着李大夫。
“我後面。。。。。”李大夫歪着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啊,沾血了是吧,那我換一件”
他把外套脫下來了,還抖了抖衣服,上面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小鬼,但是他轉過身去拿乾淨的白大褂的時候,瓏琴卻發現那個小鬼還在他的身後,紋絲未動。
瓏琴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對勁,自己肯定不對勁。。。。她使勁的揉了揉臉,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眼睛壞了嗎?爲什麼能看到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東西。。。。。不。。。。這些事物。。。。他們到底是什麼。。。。。爲什麼自己能看到。。。
忽然,一個想法涌入了瓏琴的腦海。
是因爲自己在妖城呆着的原因嗎?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
不光能看見奇怪的事物,而且只有自己能看見,其他人都看不到。
天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瓏琴發現那個小鬼的眼睛睜開了,瞪的溜圓,嚇了她一跳,與此同時,有護士在外面敲門大喊了一聲:“李大夫來活了!!!急救車馬上就到!!”
李大夫二話沒說衝了出去。
而那個小鬼則穩穩的呆在他的背上,抱着懷,看着瓏琴。
靠在韓雅的牀邊睡了一宿,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韓雅不在牀上,瓏琴正迷茫的時候,韓雅拎着一袋早餐回來了,見到瓏琴醒了很高興的說:“媛媛,累了吧,去牀上坐吧,我買了你最喜歡的包子”
包子是媛祈愛喫的,瓏琴的媽媽從來不讓在她在外面的小攤上喫帶餡的東西,說是肉不好,都是淋巴,而正餐裏又很少有機會喫到包子,所以瓏琴並不常喫這個東西。
這麼說來,瓏琴一邊啃着包子一邊想,那麼說在她身上的設定,還是和以前的媛祈是一模一樣的?
韓雅在旁邊把被子疊上:“你中午想喫什麼,媽媽去買菜”
“額,那個。。。不必了,我等下要出去一下”
韓雅手上的動作停止了,緊張地問:“你要去哪?”
瓏琴看着都有些神經質了的阿姨趕緊擺擺手:“我去學校找瓏琴”
“啊。。。這樣啊。。。也行。。。。。。”韓雅鬆了口氣,繼續手上的動作:“你也是該去學校了,我讓學校給你保留了學籍,這纔開學不到一個月,你現在去還跟得上,咱先回家把證件還有錄取通知書都帶着”
“哪個學校?”
“商州大學啊,這你都忘了,當初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你多高興啊”
“什麼系?”
“建築設計啊”
看來自己真的是徹底的“繼承”了張媛祈的一切,而現在,那個假的“周瓏琴”一定是在外語系,瓏琴暗暗的想。
自己該去會一會她了。
可是。。。。。。瓏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昨天交了醫院的押金和點滴錢,自己身上沒有錢了,來回坐地鐵喝水可能都不夠,這可怎麼辦啊?
問媛祈媽媽要還挺不好意思的。。。。。。畢竟不是自己親媽啊。。。。。。。但是現在。。。。。。。
“額,內個阿。。。。媽媽”瓏琴叫韓雅道。
“怎麼了?”女兒打回來之後第一次叫媽媽,韓雅很高興的,女兒終於正常了。
“我手裏沒有零用錢了,可不可以。。。。。”
“從媽錢包裏拿吧”
“我自己拿啊?”
韓雅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是啊,你以前都是自己拿的,怎麼現在還禮貌起來了”
“啊。。。好。。。”瓏琴打開了韓雅的包,從裏面翻出錢包:“我就拿一百塊,剩下的回來還給你”
“多拿點吧,別在外面不夠花”
“不用不用”瓏琴打開了韓雅的錢包,錢包比較老舊,磨損的厲害,裏面除了大疊的各種卡之外,整錢零錢加起來也才三百多,自己要是多拿點媛祈媽媽花什麼啊,這時,她在錢包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上面是年輕時候的韓雅,旁邊的年前男子應該是媛祈的爸爸,聽媛祈說,她爸爸在她小學的時候因故意傷人被關了十年,到現在都沒出獄,而且她爸爸因爲賭博的關係家裏還欠了很多錢,瓏琴和媛祈小時候是鄰居是鄰居,玩的特別好,家裏大人也熟悉,但後來出了媛祈爸爸的事,她媽媽就把房子賣了還債,搬到了那個老舊的小區,母女倆的生活一直很清貧,但好在媛祈學習還是很努力的。
這張照片最讓瓏琴驚訝的是,這對夫妻倆懷裏抱着的孩子居然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商州大學,聞名全國的高等學府,每每考學季之前都會有大批的家長和學生涌入,來參觀這個讓他們心神嚮往的學校,曾經的瓏琴也是其中一員,她曾幻想着自己在這所大學唸書的時的情景,但沒想到,第一次來學校報道,心情卻格外的糟糕。
一路打聽着來到了外語系,接下來就是要去見那個假的“周瓏琴”了。
那一刻,瓏琴打定主意,管你是人是鬼,搶我的人生,絕對不能放過你。
有一件事,瓏琴其實在心裏已經想到了,即便這樣,當她親眼見到的時候,還是會心臟狂跳,胸口劇烈的起伏。
在那個屬於她的班級,她的教室裏,張媛祈正坐在那裏。
才一個多月不見,再見到熟悉的摯友,此刻卻顯得特別的陌生。
吵鬧的教室還未到上課的時間,衆人嘻嘻哈哈的忙着自己的,瓏琴站在門口的那一刻,前排的幾個男生安靜了下來,竊竊私語到。
“快看,哪來的學妹,長得挺漂亮啊”
“你傻了吧,咱大一,哪來的學妹啊”旁邊的男生嗤笑道。
瓏琴的出現引來了衆人的目光,包括坐在階梯教室後排的張媛祈,她看到瓏琴之後,神情露出了明顯的驚訝。
瓏琴向張媛祈走去,張媛祈也不可置信的看着瓏琴,捂着嘴巴緩慢的站了起來,直到瓏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還沒緩過神來。
瓏琴想了無數次的開場白還沒有說出口,張媛祈就衝上來一把抱住了自己,帶着哭腔喊到:“媛祈,你終於回來了,我擔心死你了,你說你要去見網友,我說讓你把聯絡方式留給我你都不肯,後來人不見了,我都快急死了”
哈?什麼?張媛祈她在說什麼?
張媛祈擦着眼淚,打量着瓏琴:“你到底爲什麼失蹤那麼長時間?是不是你那個網友對你做了什麼?你看起來特別憔悴的,他沒怎麼樣你吧?”
哈?因爲張媛祈的一番話,周圍的人紛紛對周瓏琴側目,也大致的瞭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無知少女被網友拐騙失蹤了一段時間的戲碼。
張媛祈似乎意識到自己大庭廣衆說這些話可能不太好,拉着瓏琴的手低聲說:“我們出去說”
沒想到瓏琴卻甩開了張媛祈的手“你在跟我說一遍,什麼叫做我去找網友了?”
“媛祈我們出去。。。。。。”
“就在這說!”瓏琴嚴肅厲聲的說到。
“是,是你說的啊,你要出去找網友,然後人就失蹤不見了。。。。。。。。。”張媛祈訕訕的說。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咱倆錄取通知剛下來之後”
“然後呢,你在哪?”
“誒?”
“我去見網友了,那麼你呢?一個暑假都在幹嘛?”
“我。。。。我出去旅行了”
“旅行,去哪了?”
“去了雲南”
“雲南什麼地方?都到哪裏了?有什麼風土人情,吃了什麼店?旅行的路線呢?”
“媛祈你問我這些幹什麼?”
“告訴我!!!!!”
“你,你夠了吧。。。。我這麼擔心你,你居然一回來就質問我,也太過分了吧”
“你。。。。說不出來啊。。。。。。”瓏琴看着張媛祈,一臉的質疑。
“好,我說,我去了洱海,住在一家叫祥與的客棧裏,他家剛好可以看到海景,7點左右天黑了我還去他旁邊的杜麗酒吧吃了燒烤,我還記得記得有家叫小薇的家常菜很好喫,我先到的洱海遊船一天,隔天去的麗江,最後本來打算去西雙版納的,結果去了大理,一直都在下雨,你也知道我怕潮溼,本來準備玩一個禮拜的,我五天就回來了,你是不是還要問我坐的什麼航空公司的航班,航班號是多少?”
張媛祈說的從容,表情真摯,連瓏琴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感覺,眼前的人,可能並不知情,然後就被換了身份。
“你告訴我”瓏琴最後說到“你叫什麼名字?”
“周瓏琴啊”張媛祈一臉天真的說到“你怎麼了,媛祈,都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周瓏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看着周圍人一樣的眼光,張媛祈趕緊拉着她的手說“好啦,我們出去說”
晚上,周瓏琴回到了張媛祈的家,韓雅給瓏琴包了牛肉餡餃子,坐在飯桌上,瓏琴看了一眼放在廚房的塑料袋,韓雅雖然昨天住院但今早還是硬撐着去上班了,下班之後也來不及去菜市場了,這應該是在超市買的東西,超市的東西要比菜市場的貴很多,但韓雅還是買了肉和一些零食,估計她口袋裏那些錢也花的差不多了,瓏琴這才認真的打量起了張媛祈的家,她知道張媛祈因爲爸爸的事情,家境不是很好,平時兩人出去玩也儘量照顧到媛祈,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媛祈的家真的挺破的,先不說這個小區,又破又舊,樓下大門是懷的,沒有電鈴,走廊裏也沒有燈,被貼滿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小廣告,一堆上了灰的自行車胡亂的堆疊在一樓,再看看媛祈這個家,小且潮溼,天花板的牆皮都掉的差不多了,而且房頂都被燻黑了,唯一的有點事,媛祈媽媽打掃的很乾淨,看上去頂多是老舊。
最讓瓏琴不敢相信的是,張媛祈的房間非常下,撐了一張書桌一個單人牀,就再沒有別的地方了,連個衣櫃都放不下,窗子又小又高,平日裏都照不到太陽,怪不得自己想來張媛祈家玩,她一直都推脫過去了。
韓雅把餃子端上桌,笑盈盈的說“洗手了嗎?”
“恩,洗過了”
韓雅把碗遞給周瓏琴,拿了醋和剁碎的蒜末給她。
瓏琴看了看桌子,隨口問道“有辣椒油嗎?”
“辣椒油?沒有。。。。。你不是不喫辣麼,怎麼突然要上辣椒油了,你要喜歡明天媽買點辣椒給你榨點”
瓏琴這纔想起來張媛祈不愛喫辣,而自己是無辣不歡的。
“沒事。。。。就這麼喫就行”瓏琴說着夾了一個餃子放進了碗裏。
晚上,瓏琴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總感覺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忽然,她想起了什麼猛的坐起了身。
不對。。。。。肯定有不對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