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墓園在郊外,那天來祭拜的人不算多,但幾乎經過的每一個墳冢前都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祭品。
周昂和周牧言安安靜靜地走在道路一側,天上沒太陽,遠方的天空陰的厲害,凜冽的風吹在臉上讓人覺得疼。
這是周昂回國後第一次來看許婷和周文海。不過周牧言倒是經常來爲他們上柱香,偶爾聊一聊自己的近況。
周昂沉默地盯着墓碑,大概是時間久了,有些事他也記得不太清楚了。
隔了好大一會兒,他纔開口,“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周牧言望了他一眼,沒開口說話。
周昂輕嘆一聲,扭過頭看向周牧言,低聲說,“我去那邊待一會兒。”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想明白他和許婷之間的母子關係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也許是她愛的太淺讓他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也許本來就沒多少愛。
其實他和許婷之間沒什麼好講的,可能她更在意的是他的弟弟。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周牧言擡手蹭了蹭周昂的臉頰,“我待會去找你。”
“好。”
周昂坐到了不遠處的長條凳上,溫柔地望着周牧言所在的那個方向。
那些往事他都快要忘記了,當初下跪時膝蓋上的痛感已經隨着時間消失在周牧言對他密不透風的愛裏面了。
因爲周牧言的存在,他可不可以理解爲,愛是恆定的。
時間在流動,但誠摯的愛值得永恆歌頌。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孤單寂寥地度過漫長的五年。
最遺憾地莫過於是因爲自己藏在心裏最深處的敏感和懦弱而和他分開了那麼多年。
但都還來得及。
周牧言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又上了幾炷香,像在和許婷閒聊一樣,“你們在那邊過的怎麼樣呢?挺想你們的,我和我哥都挺好的,不用擔心。”
“有件事要告訴你,之前答應你的大學前不談戀愛這件事,我沒做到。”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和周昂在一起了,不是鬧着玩更不是開玩笑。”
“如果仔細想想,是我先勾搭我哥的,我先對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周牧言彎了彎嘴角,“他太縱容我了,要什麼就給什麼。”
“如果你還在的話,你一定拿起掃帚開始揍我了吧。”周牧言笑了笑,“小時候一直不明白你和哥哥之間的關係爲什麼那麼僵硬,明明他比我優秀那麼多。”
“要是你和他之間是其他更和諧的相處模式的話,我還是會要求他和我在一起。”
“我對他從沒有親情,只有佔有慾和愛。”
“反正…就是在一起了。”
“我哥從沒有錯。”
周牧言聳聳肩,像是開玩笑一樣地說,“下輩子還是別生我了,你們把所有的愛都給哥哥。”
“還是算了,得生我,不過我當哥哥,他當弟弟。”
……
周昂正盯着地上的某一點發呆,直到眼前突然一片黑時他纔回過神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周牧言輕輕捂着他的眼睛,笑着說,“在想什麼呢。”
“在想你的小時候。”
“嗯?”周牧言鬆開手低頭親親他的臉,“是不是在想我小時候怎麼那麼可愛。”
周昂站起身,和他十指相扣,向出口慢慢走去,他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在想你小時候真好騙,現在不好糊弄了。”
周牧言在下面不滿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那是說明我從小開始就特別相信你。”
回家時天色已經慢慢變黑了,從空中飄落了幾片雪花。
周昂說,“我對你那麼冷漠你還喜歡我啊?”
“那也愛。”
是從一至終的愛。
是周牧言對周昂的那種愛。
周牧言輕輕把落在周昂肩上的雪花掃下去,認真道,“我每天都想見你,想讓你只對我一個人笑,想和你牽手擁抱。”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想一直對你訴說愛意也想和你一起度過漫長的餘生,哪怕白髮蒼蒼也要和你在一起。
想做一切一切的事情。
想和你在一起。
想你。
只有你。
周昂是他一切慾望的源頭,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有這些想法了。
心底的猛烈愛意和幾近偏執的佔有慾不允許他說放棄。
周昂停下腳步,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
“過來,我抱一下。”周昂輕聲說,“你一直在我的未來裏。”
周牧言雙手攬着他的腰,低笑,“那要不要換個稱呼?”
“什麼?”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叫我…”周牧言笑了笑,他忽然玩心大起,“老公。”
無人長街裏,天空在飄雪,但只有他們在擁抱。
周昂的脣角微揚,他小聲在周牧言耳邊開口,“老公。”
聽到這個稱呼周牧言忍不住勾了勾眉毛,“以後在牀上也這麼叫我。”
周昂又恢復了往日平淡的表情,“只叫這一次。”
“……”周牧言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像是不滿他的回答,“哥哥。”
“叫哥哥也沒用。”
“老師?”
“也不行。”
周牧言想了想,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耳朵後面,“…老公。”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周昂滿臉都是錯愕,“?”
周牧言繼續舔吻着他,聲音性感低沉,一直在他耳邊重複着那兩個字的稱呼。
“……”
周昂被他舔得有些受不了,想推開他,“我們回去再說。”
周牧言最後猛親他一口,“回去可就不是隻說說那麼簡單了……”
過完年之後沒幾個月周牧言就要開始着手寫畢業論文,從開題報告的標題到整個框架結構和理論應用都要先被周昂過一遍後才發給了自己的導師。
導師挑不出來什麼很大的毛病,所以也沒多爲難他,准許他開始寫正文。
周牧言問周昂,“我這算不算是走後門啊?”
“不算。”周昂說,“你的主體內容我不會參與,所以不算。”
“……”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周牧言把初稿發給了導師,導師當天晚上就給了他修改意見,反正——
紅色批註一大片。
小到格式標點,大到層次論據。
周牧言有點欲哭無淚。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寫寫改改,焦頭爛額地翻着知網和某hub。
從深秋到來年初春。
周昂只是在他敲字敲累的時候輕輕地抱着他,不過多過問只陪着他。
二稿又被打回來了,不過和上次相比紅色批註少了很多。
周昂翻了一遍他的內容,最後還是忍不住說,“我幫你改改?”
周牧言趴在他的身上,“不用,請教一下師兄師姐我再改兩遍估計就過了,你手下的畢業生不是也在寫論文嗎?你忙他們的就行。”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又改了三稿四稿之後導師終於發來了那句,“可以定稿了。”
四月送審通過,五月中旬畢業答辯。
周牧言答辯的那個下午,他面對着臺下五位評審老師舉手投足間都是自信。
在答辯之前周昂已經幫他模擬過了好多遍臺下教授可能會問到的問題。
即使問了其他問題周牧言也能輕而易舉地回答出來。
周昂就坐在教室後面,全神貫注地看着周牧言的發言。
當初面對聽力一籌莫展的高中生如今也可以用標準流利的英文發音在專家教授們面前侃侃而談了。
周牧言的未來,是一片光明的坦途。
自己一直以來都把對方放在未來的計劃裏,雖然他沒正面提過這些,但他總會時不時暗示他是時候可以慢慢思考一下將來的人生規劃。
他是可以給周牧言規劃好未來的路該怎麼走,而且也十分相信他會乖乖地順着這條路往前走,可一旦這樣做那就不是周牧言自己的人生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隻能被稱作爲“這些是周昂所期望的人生。”
周牧言需要自己做出決定和選擇。
即便後來有過分開,但慶幸的是,周牧言沒有走岔路。
周昂恍惚覺得,臺上的周牧言和他那年高考完走出校門時的模樣在慢慢重合。
一個身着校服,一個穿着得體。
一個自由且朝氣,一個堅韌與蓬勃。
但那都是他。
周牧言張揚和任性的十七八歲隨着時間一去不復返,消失在歲月裏,消失在成長中。
答辯結束之後,他還拿了優秀。
夕陽漸晚,在昏黃光影裏,周昂笑着對他開口,“周牧言同學。”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嗯?”
“恭喜你順利畢業。”
周牧言的眸光流轉,他輕輕捏了捏周昂的手指,臉上帶着笑意,“因爲有你在陪着我。”
周昂親了他一下,“我會一直在。”
過完了五月,時間彷彿加速了一樣,畢業生們一陣兵荒馬亂。
宿舍樓下天天徘徊的回收書籍的人,陪伴了幾年的專業書到頭來也只不過是成爲了手中的那幾十塊錢,買杯奶茶和炸串就用完了。
沒留下任何痕跡。
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的幾載春秋。
那張薄薄一片的學生卡也要按流程註銷,也許會捨不得,也許會遺憾,但也只能到這了。
脫離了學生身份,就要正式成爲一名大人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
。